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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問他:“你為什麼會懷疑兇手是侯峰?知道他為什麼會殺害你的父母嗎?”


    “當然。”侯小江毫不遲疑地說,“我們認識很多年了。侯峰一直都是這麼狠毒。”


    警察皺眉道:“你有什麼證據(jù)嗎?”


    “我相信自己的感覺。”侯小江平靜地說,“他恨透了我的存在,每次跟我吵架都要動手打我,這一次更是喪心病狂到連我父母都下毒手。”


    “這個理由似乎很牽強。”警察說,“除非你提供有效的線索,否則,我們不能相信。”


    侯小江頓了頓,說:“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跟你談談。”


    警察點了點頭,帶他來到隔壁辦案組。


    “有什麼話,請盡量直接說。”警察說。


    侯小江沉默片刻,說:“我懷疑他是被冤枉的。


    ”


    “被冤枉的?”警察挑了挑眉,“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侯小江說:“因為我曾親耳聽見他在電話裏罵我,說要弄死我全家。還說他根本不是什麼侯峰。他隻不過是借屍還陽罷了。”


    “你有什麼證據(jù)?”警察繼續(xù)追問,“你確定你沒有聽錯?”


    “我也希望是我聽錯了。”侯小江苦笑一聲,“但他親口承認了。他甚至告訴我他叫柳昊宇。”


    “柳昊宇?”警察說,“你從哪兒聽來的名字?”


    侯小江想了想,說:“這個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哪裏聽過。我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柳昊宇?”警察若有所思,“這是個人名,還是個代號?”


    “我不太清楚。”侯小江搖搖頭,“他對我的態(tài)度非常惡劣,而且一直喊我賤民。但是我覺得他應該不是什麼壞人。”


    “他的具體身份呢?”警察問,“他有什麼特征?”


    “他戴了帽子,穿黑衣服。我隻記住他臉上有一條刀疤。”侯小江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是混血兒吧?”


    “他的名字和身份暫時查不到,我需要向法院報備。”警察說,“但是我相信你的話,你可以在這裏等候調(diào)查結(jié)果。”


    侯小江點點頭,說:“謝謝。”


    “你先休息,有什麼事情再找我。”


    侯小江躺倒在柔軟的床鋪上,突然有一種恍惚的感覺,仿佛迴到了童年。


    這裏雖然破舊,卻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侯小江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醒來已經(jīng)傍晚六點多鍾。他摸摸肚子,餓得咕咕亂叫。


    侯婷婷從樓下買了飯菜上來,遞給他:“快吃吧。”


    “你呢?”侯小江問。


    “我吃過了。”侯婷婷坐到沙發(fā)上,說,“明天我就要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嗯。”侯小江低頭吃飯。


    侯婷婷猶豫了一下,輕輕地說:“侯小江,如果你……不願意迴去的話,我們……”


    “沒關(guān)係。”侯小江抬起眼睛衝她微微一笑,“反正我已經(jīng)習慣了。”


    “那就好。”侯婷婷鬆了一口氣,“我怕你不適應,你畢竟才十八歲。”


    侯小江沒有說話,低頭專心吃東西。


    吃完飯,兩人又聊了一陣子,侯婷婷看時間差不多了,便準備收拾東西離開。


    “等等。”侯小江叫住她,掏出錢包,抽出五百塊錢放進她手中,“你拿著用吧。別跟我客氣。”


    侯婷婷推辭:“這些夠花了。”


    “不夠再跟我說。”侯小江說,“你現(xiàn)在一個人在異鄉(xiāng)打拚不容易。”


    侯婷婷點點頭,沒有再拒絕,把錢裝進兜裏。


    侯小江送她出門,說:“路上注意安全,到了打我電話。”


    “好。”侯婷婷笑了笑,揮了揮手,轉(zhuǎn)身往外走。


    走出門之後,侯婷婷的腳步慢了下來。


    她迴頭看了看侯小江的房子,嘴角勾起一絲淺淡的笑容。


    侯小江站在原地看她離去,忽然想到了那張支票。


    當時他沒有仔細看上麵的數(shù)字,隻知道數(shù)額很大,但並不知道究竟有多少。


    他掏出手機查詢,看到最後一行數(shù)字的時候,嚇了一跳!


    三千萬!


    這筆巨款足夠他做很多事情,甚至可以幫助他的父母重返老家。


    侯小江歎了口氣,收起支票。


    他將支票塞進褲袋裏,轉(zhuǎn)身迴屋,關(guān)好房門。


    此時,天色漸暗。


    侯小江拿出那本《古董鑒賞》翻看著。


    看著看著,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天侯婷婷帶他參觀了博物館,還說有個朋友要介紹給他認識。


    那位朋友……


    侯小江皺起眉頭,難怪侯婷婷今天提起了那個叫柳昊宇的男人,似乎還有什麼隱藏的含義。


    這個柳昊宇會是那位朋友嗎?


    他為什麼要冒充侯峰?


    侯小江合上書,揉了揉額角,陷入沉思。


    第二天一早,侯小江去醫(yī)院探視侯峰,卻被告知侯峰仍處於昏迷狀態(tài),還需要繼續(xù)觀察。


    侯小江歎了口氣,轉(zhuǎn)身出來,迎麵撞上一個人。


    他抬頭一看,驚訝道:“你……”


    侯婷婷也是一愣。隨即露出笑容,伸出雙臂抱住侯小江:“好久不見,侯小江弟弟。”


    “你……你怎麼來了?”侯小江問,“我聽說你在英格蘭工作。”


    “我現(xiàn)在是一家珠寶店的經(jīng)理。”侯婷婷答道,“我來香港辦點事,順便來看望伯父。”


    侯小江哦了一聲。


    “真巧啊,居然碰上你。”侯婷婷說,“我們?nèi)ツ膬汗涔洌俊?br />

    侯小江想了想,說:“你稍等一下。”他跑到前臺諮詢了一番,然後走過來對侯婷婷說,“我請你吃飯吧。”


    “好啊。”侯婷婷爽快地答應了。


    兩人沿街邊的商業(yè)街閑逛,侯小江給侯婷婷選了幾件首飾。


    “不要太貴了。”侯婷婷說,“我平時戴的都是名牌。”


    “不貴。”侯小江說,“你試一下,看喜歡不喜歡。”


    侯婷婷挑了一條銀白色的鏈子,戴在脖子上顯得高雅端莊。


    “你眼光挺好的嘛。”侯婷婷誇讚道。


    “謝謝。”侯小江靦腆一笑,“我第一次幫女孩搭配衣服。”


    “哎喲,這麼害羞啊?”侯婷婷掩口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什麼都懂呢。”


    侯小江尷尬地咳嗽一聲,沒有說話。


    “對了,我有點事情想和你談談。”侯婷婷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他。


    “什麼事?”侯小江問。


    “其實我一直想找機會單獨跟你聊一聊。”侯婷婷微笑著說,“隻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借口。”


    “嗯?”侯小江疑惑地看著她。


    侯婷婷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鄭重地看著侯小江的臉龐。


    她緩緩吐出胸腔裏積壓許久的話語,輕說:“侯小江弟弟,我喜歡你,你願意娶我嗎?”


    侯小江愕然。


    他呆呆地看著侯婷婷,半晌才迴過神來,慌忙擺手:“不……這種玩笑開不得。”


    侯婷婷苦笑著搖搖頭:“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


    侯婷婷垂下眼簾,長睫顫抖:“我知道你有女朋友。我從來就沒指望你會娶我。”


    “對不起……”侯小江愧疚地說。


    侯婷婷抬頭凝視著侯小江,說:“如果你是因為錢,我可以把所有的錢都還給你。但是……”


    她頓了頓,又繼續(xù)說道:“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我。你知道我的家庭環(huán)境,我爸媽非常反對我嫁給你這樣的窮小子。他們覺得你是一根爛木頭,配不上我。”


    侯小江無言以對。


    侯婷婷看著侯小江的表情,自嘲一笑:“算了,你別這樣。你有你的堅持,我也有我的驕傲。我尊重你的選擇。”


    侯小江張了張嘴巴,說不出話來。


    “再見!”侯婷婷朝他揮揮手,轉(zhuǎn)身離去。


    侯小江站在原地,望著侯婷婷遠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他知道這些日子以來,侯婷婷對他的感情越來越深厚,但他始終保持著冷靜,不曾做出任何迴應。


    他不想傷害她。他很清楚,侯婷婷並沒有錯。相比較於自己而言,她優(yōu)秀多了。


    或許這就是命運吧……


    侯小江悵然若失地想,他和侯婷婷注定不會有結(jié)果。


    侯峰的事情暫時擱置,侯小江打電話聯(lián)係了柳昊宇,約他晚上一塊吃飯。


    晚上六點鍾,侯峰帶著侯雨桐準時趕到餐廳。


    侯峰先給二人做了介紹,然後坐在桌旁,拿起菜譜翻了翻,說:“今天就咱們?nèi)齻人,點兩份套餐吧。”


    “行。”侯小江說。


    “那我來點吧。”侯雨桐拿起菜譜。


    侯峰連忙製止道:“別別,還是我來點吧。”


    “還是我來吧。”侯雨桐固執(zhí)地說,“你們都是男士。我點兩份套餐。”


    “不行,這種事情必須女士做主。”侯峰態(tài)度硬,將菜譜塞進她懷裏,“你點吧。”


    侯雨桐拗不過他,隻得隨便點了一份牛排套餐,又要了瓶紅酒。


    菜式陸續(xù)送上來,侯雨桐一邊切牛肉片一邊問道:“爸,你最近怎麼樣?工作順利嗎?”


    “我還好。”侯峰喝了口水說,“你呢?”


    侯雨桐低頭吃東西,含糊不清地說:“也還好。”


    “我聽你媽媽說,你和秦劍最近走得挺的?”侯峰忽然提起此事。


    “哦。”侯雨桐點點頭,“是啊。他是我的教官,我們關(guān)係當然好啦。”


    “你們怎麼突然變成朋友了?”侯峰皺眉。


    “我們早就認識啊。”侯雨桐漫不經(jīng)心地說,“我們之前就在一個班上,現(xiàn)在一起參加習營,也沒什麼奇怪的啊。”


    侯峰盯著她:“你老實告訴我,你和秦劍之間究竟是什麼關(guān)係?”


    “我們沒什麼關(guān)係。”侯雨桐說,“就像您想象的那樣。”


    侯峰愣了幾秒,歎息著搖搖頭。


    侯婷婷放下刀叉,看著侯雨桐說:“雨桐,知道,你對我有偏見,覺得我搶走了你愛的人。可是,我們是真心相愛的。你為什麼不肯祝福我們呢?”


    侯雨桐看向她:“祝福?你憑什麼讓我祝福你?”


    “你不用說,我都明白。”侯婷婷幽幽歎息,“我知道你討厭我,我們之間有誤會。你恨我,也理解。我可以向你解釋的。”


    侯雨桐沉默著沒吭聲。


    侯婷婷握住侯雨桐的手,誠懇地說:“雨桐,你要相信我,我跟秦劍是真心相愛的。我們之間發(fā)生過太多的事情,但我依然忘不掉他,我想把他追迴來,請求你原諒我。你可以恨我,我願意等待你的原諒。我會證明給你看,我才是最適合他的那個女孩。”


    侯雨桐抽出自己的手,神色平淡地說:“侯婷婷,我真替你父母感到悲哀。”


    侯婷婷臉上掠過一抹尷尬,勉強擠出微笑,柔聲說:“謝謝你的讚賞,雨桐。但這也是我唯一能夠做的。”


    “你真是傻。”侯雨桐歎道,“他根本就不喜歡你,你卻還死乞白賴纏著他不放,甚至連家長也幫你瞞著,你不覺得自己太蠢了嗎?”


    侯婷婷臉色蒼白,眼圈泛紅,輕咬下唇說:“我不會放棄的。”


    “你真是個固執(zhí)的女孩。”侯雨桐搖了搖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飲料。


    侯峰咳嗽一聲:“好了,你們倆少吵幾句。今天是我們?nèi)齻聚會的日子,有什麼恩怨都留到明天再說吧。”


    “嗯。”侯婷婷點點頭,拿紙巾擦了擦眼角,說,“你們吃吧,我飽了,先去趟洗手間。”


    侯婷婷剛走出門,侯小江就忍無可忍地拍案而起。


    “雨桐!”他憤怒地瞪視著女兒,“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侯雨桐站起身,雙臂抱胸冷漠地說:“我哪有鬧?”


    “你還敢狡辯!”侯小江指著她的鼻子罵道,“和秦劍是什麼關(guān)係?”


    侯雨桐反問道:“我為什麼不敢承認?”


    侯峰皺眉道:“你們不是戀人?那你為什麼還和他牽扯不斷?”


    “我為什麼不能和他牽扯不斷?”侯雨桐說,“他是我教官,又是我的老師,我們在一起很正常啊。”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侯峰怒斥道,“你們不過是普通的師徒關(guān)係罷了,哪裏是什麼戀人?”


    “是師徒,但是,也有別的關(guān)係。”侯雨桐挑釁似的看著父親,“你不妨猜猜,我和秦教官之間除了師徒,還有什麼關(guān)係?”


    “不用猜!”侯小江斬釘截鐵地說,“我不許你再跟他聯(lián)係!”


    “為什麼?”侯雨桐反問,“為什麼?”


    “因為……”侯峰猶豫良久,才說,“因為我不想看到你毀了自己的幸福!”


    “所以就可以拆散我的幸福?”


    “你的幸福,從來都隻是自己臆測出來的。”侯峰嚴肅地說,“你的幸福是我給的,我當然希望你的幸福更美滿!”


    “那我的幸福就該是由爸媽操縱的嗎?”侯雨桐嘲諷道,“你們憑什麼左右我的婚姻?難道我的命運就應該受製於你們?!”


    “你不要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侯小江厲聲說,“如果你想離開我,早在十四年前就可以走了。你留在我身邊,是為了報複我嗎?你報複我,就可以奪走我的妻子、我的孩子嗎?”


    “我沒有。”侯雨桐深吸一口氣,壓抑著心底的痛苦,“我不會再傷害任何人。我要找的男人,絕對比秦教官優(yōu)秀百倍。”


    “哈,你倒挺自信。”侯小江冷哼一聲,“那就試試吧。”


    “你想讓我怎麼試?”侯雨桐直言道。


    “你不是有錢嗎?你買輛車送給婷婷,讓她搬進你的房子裏。”侯小江冷酷地說,“她現(xiàn)在住酒店,肯定是住不慣。”


    “不行。”侯雨桐拒絕道,“我的房子我說了算。”


    “那是你租來的房子!我不準你再碰它!”


    “這是我自己掙來的錢。”侯雨桐毫不示弱地迴敬道,“你憑什麼阻止我交朋友?”


    “就憑你不是侯家的人!”侯小江怒吼道,“就憑你姓侯,你就不配擁有屬於自己的財產(chǎn)!”


    侯雨桐譏笑道:“原來爸爸你也知道我不是侯家的人。既然我不是侯家的人,那我的財產(chǎn)和你們有什麼關(guān)係?”


    “雨桐!”侯婷婷驚叫著扶住她,擔憂地喊道,“爸,你怎麼能動手呢!”


    “她欠揍!”侯小江惡狠狠地說,“我早就應該教訓她,她現(xiàn)在變成這個樣子,全怪你這個做母親的沒用!”


    “侯小江,你不要欺人太甚!”侯峰猛地拍桌而起,指著侯小江喝道。


    “我今天非教訓她不可!”侯小江咬牙切齒地說。


    “夠了!”侯婷婷突然衝著侯小江怒吼道,“你根就不懂雨桐的心情,不懂她為什麼討厭我,不懂她為什麼不願意認祖歸宗!你以為你這樣做就可以改變什麼嗎?你錯了!我們母女倆從來都沒想過要靠你養(yǎng)活!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妻子,你就不要再逼她了!”


    侯峰沉默了片刻,歎息著搖了搖頭。


    “侯小江,你真的太自私了。”他淡漠地說,“你隻考慮到你自己的感受,卻忘了雨桐是否快樂。”


    “雨桐是我女兒,我當然要為她著想。”侯小江理直氣壯地說,“她喜歡什麼樣的男人我管不了,我唯一的條件就是,她必須盡快結(jié)婚,並且嫁入豪門!這樣她才能過上富足安逸的生活!”


    侯峰剛開口,侯婷婷便搶先說:“爸,你放棄吧。雨桐不會嫁入豪門的,因為……”


    “因為什麼?”


    侯婷婷轉(zhuǎn)頭看了看侯雨桐,輕聲說道:“因為雨桐有了愛情,並且她很幸福。”


    “愛情?”侯小江愣住了,“你說她有了愛情?”


    侯雨桐垂眸說道:“是的。”


    “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最近。”


    “是什麼樣的男人?”


    “一個很優(yōu)秀的男人。”


    “有多優(yōu)秀?”


    “他是個警察,但是他不是警校畢業(yè)的。”


    “哦……”侯小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聽上去倒確實不像警隊的人。”


    “我覺得他很適合雨桐。”侯婷婷繼續(xù)說,“雖然不是警隊的人,但是他非常優(yōu)秀,我覺得他完全配得上雨桐。”


    “你們在胡扯些什麼啊!”侯小江皺眉問,“她什麼時候談戀愛的?”


    侯婷婷抿唇微笑,轉(zhuǎn)頭望著女兒:“你決定跟他分手了嗎?”


    侯雨桐低著頭,沒有迴答。


    “那就別說了。”侯小江擺了擺手,“你們走吧。”


    “侯董事長,請等一下。”侯婷婷攔住了父女倆,“其實我今天帶雨桐來,除了想告訴您這件事之外,還有另外一件事。”


    “什麼事?”


    “雨桐要和我們一起離開a城。”侯婷婷緩緩道,“她要去美帝讀書。”


    “什麼?!”侯小江吃驚地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盯著女兒,“她要去美帝讀書?!”


    “嗯,爸。”侯雨桐抬起頭,神色堅毅地說,“我要去美帝讀書。”


    “這是什麼時候決定的事?!”侯小江激動地站了起來。


    侯雨桐說:“前幾天媽媽就提議了,隻是我覺得現(xiàn)在還沒準備好,就拒絕了她。”


    侯小江冷靜下來後,仔細地思索了一番,說:“美帝距離a城很遠,飛行時間將達到五六個小時,你一個人怎麼照顧自己?”


    侯婷婷說:“爸,你放心,我已經(jīng)雇傭好一位私人助理了,她每周末都會過來陪伴雨桐。”


    “我覺得這樣不妥。”侯小江嚴肅地說,“雨桐是個成年人,她有獨立思考的權(quán)利。我不希望她因為你的要求就去冒險。”


    “我明白爸爸的顧慮。”侯婷婷耐心地解釋道,“但是您想想看,雨桐如果不出去旅遊散心,整天待在家裏,肯定會憋壞的。”


    侯小江依舊固執(zhí)地搖頭:“那也不行。”


    侯婷婷又勸了半天,見無法說服侯小江,於是隻好換了種策略。她柔聲對侯雨桐說:“雨桐,既然你爸爸不同意你去美帝,不如這樣好不好,咱們把這件事告訴你爸爸的朋友,讓他幫忙給你安排一份工作,讓你在他們身邊工作。這樣你就不會寂寞了。”


    “我知道了,謝謝媽。”


    “傻孩子。”侯婷婷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又轉(zhuǎn)向侯小江,語重心長地說,“老侯,雨桐是個女孩子,你不應該限製她的交往範圍,而且她也已經(jīng)長大了,你更應該尊重她的選擇。你想想,你現(xiàn)在這樣對雨桐,萬一哪天,她遇上比你更優(yōu)秀的男人,那可怎麼辦呢?我不想看到這樣的場景。”


    侯峰歎了口氣,終於鬆口:“算了,隨便她吧,我也懶得管了。”


    侯婷婷露出欣慰的表情,拉著女兒的手說:“雨桐,你要記住,你是爸爸媽媽最寶貴的財產(chǎn)。如果你遇到了一個對你好,願意寵愛你一輩子的男人,千萬不要猶豫,一定要及早抓牢他,知道嗎?”


    侯雨桐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乖,快吃飯吧。”侯婷婷催促,“一會涼了。”


    侯峰看著女兒,心疼地說:“雨桐,你真的要去美帝讀書嗎?”


    侯雨桐點了點頭:“我已經(jīng)決定了。”


    “我不是不支持你的決定,但是你才剛剛從警校畢業(yè),去那種環(huán)境太複雜了,而且路途遙遠,一來一迴至少要四個月。你受得了嗎?”


    侯雨桐微微一笑,輕描淡寫地說:“沒關(guān)係,我習慣了。”


    侯雨桐吃過晚餐,迴房休息,卻遲遲睡不著,滿腦子都是白天在商貿(mào)街遇見秦牧南的情形。


    她翻來覆去折騰許久,忽然聽見門口傳來腳步聲,嚇得趕緊閉上眼睛假裝睡著了。片刻後,一陣悉悉率率的聲音響起,似乎有人坐到床上來了。


    侯雨桐偷偷睜開一條縫隙,瞥見床旁多了一張椅子。她心虛地屏住唿吸,悄悄側(cè)過臉去看。秦牧南脫掉外套,坐在床沿上,單腿屈膝,手肘抵在膝蓋上,兩根食指托著腮幫,凝視著她。他的眼眸漆黑如墨,像深沉浩瀚的夜幕,仿佛能盡數(shù)籠罩進去。侯雨桐忍不住想要躲閃他的目光,偏偏卻挪不開自己的眼睛,被那雙眼睛深深地鎖住了。


    她聽見自己砰砰亂跳的心髒和越發(fā)紊亂的唿吸聲,耳畔嗡嗡作響,胸膛劇烈地起伏。秦牧南看著她,薄唇慢慢彎起一抹淺弧。


    “你……怎麼了?”侯雨桐鼓足勇氣問道。


    秦牧南挑眉道:“你在等我?”


    侯雨桐的臉瞬間漲得通紅,連忙矢口否道:“沒有……我沒有。”


    秦牧南勾起嘴角,笑容玩味:“是嗎?那我怎麼看到你在偷偷打量我?”


    侯雨桐結(jié)巴了:“誰在偷偷打量你啊?明明是你……”


    她話未說完,就感覺秦牧南湊近了些。


    他的鼻尖貼著她的鼻尖,灼熱的唿吸撲在她的臉頰上。他低頭看著她,緩緩地吐出三個字:“是我。”


    她驚恐地瞪大眼睛,心髒幾乎要停止跳動。


    他的目光深邃而迷離,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侯雨桐慌忙撇開頭:“我……我什麼都沒看到!”


    “你在撒謊。”他低啞而磁性的嗓音鑽入她的耳朵,“你看見了,而且很害怕。”


    “我……我哪有害怕?”侯雨桐死鴨子嘴硬。


    “沒關(guān)係。我陪你。”秦牧南輕聲安慰道,“不要緊張,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你騙人……”侯雨桐痛苦地哭泣著,“你根本就不愛我,所以才不肯碰我……”


    秦牧南愣住了。


    他從未考慮過這種問題,因此一時語塞。


    但是他也並非沒有想法。他曾經(jīng)嚐試著與其他女人交往,雖然不願承認,但確實是失敗。


    侯雨桐見他默認,悲憤地推他:“你滾開!”


    “我不知道什麼是愛,但是我知道自己愛上了你,我想要你,你給嗎?”


    “不……”侯雨桐搖著頭,淚流滿麵,“我不會答應的……”


    秦牧南歎了一口氣:“那就算了。”


    侯雨桐怔住了。


    秦牧南將她抱在懷裏,低聲哄道:“乖,別哭了。”


    她伏在他胸膛,抽搐了半晌,忽然問:“你剛才說,你不會碰我?”


    “當然。”


    “那……你剛才那樣,不算是在欺負我吧?”


    “我沒有。”


    “真的嗎?”


    “我發(fā)誓。”


    “那……那好吧。”她的語氣裏仍然帶著羞恥和猶豫,“我先洗澡行不行?”


    “當然可以。”


    他把她抱進浴室。她站在花灑下,望著鏡子中那個狼狽不堪的自己,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秦牧南遞給她一條毛巾:“擦擦吧,別傷著眼睛了。”


    她拿毛巾胡亂抹掉臉頰的淚痕,轉(zhuǎn)過身看向他,笑容勉強。


    “我洗完了,你去衝個熱水澡吧。”


    他的表情很愉悅,像是聽到了多麼動聽的話。


    “嗯。”


    侯雨桐迴到臥房換上睡裙躺在床上,等待秦牧南。


    她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平複下來。她知道自己現(xiàn)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克製自己的欲\/望,等待秦牧南的寵幸,不然她絕對撐不了多久。


    但是……但是……他怎麼還沒來?


    她的腦袋越來越暈,身體也越來越熱,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的思維和行為。


    她用力咬了自己的舌尖一口,疼痛刺激了她的理智,讓她稍稍清醒了一些。她告訴自己再堅持一下,隻要他出現(xiàn),她就立刻投入他的懷抱,絕不反抗。


    然而,秦牧南始終沒有出現(xiàn),連浴室的水都停止了。她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快沸騰,心跳急促得厲害,唿吸困難。


    她伸手去拉自己的睡裙後腰。突然,門響了。


    “哢嚓。”


    她驚慌失措地縮迴手,捂住嘴巴。


    秦牧南打開門走進來,穿著寬鬆舒適的家居服,頭發(fā)濕漉漉的,臉上泛著潮紅。


    “怎麼不吹幹頭發(fā)再進來啊?”她趕忙坐起身來。


    他淡定地脫掉鞋子,走進來說:“忘記了。”


    秦牧南走過去把她攬進懷裏。他身上散發(fā)著沐浴露的清香,還混雜著男人特有的汗臭味。她的心髒怦怦狂跳。


    “你今天……是不是喝了酒?”她小心翼翼地問。


    “嗯,喝了點兒。”


    “你先睡吧。”


    她心情沮喪地鑽進被窩,睜大眼睛盯著天花板。


    秦牧南似乎在猶豫著什麼。


    “我去書房睡,晚安。”


    他轉(zhuǎn)身朝書房走去。


    “等一下……”她喊道。


    “怎麼?”他轉(zhuǎn)過頭看著她,眉梢眼角都漾著淺淺的笑意。


    “怎麼?”


    “明天周末。”她抿了抿嘴唇,“你不是說,我們一起去逛街買禮物嗎?”


    “好,我答應你。”他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早點休息。”


    他輕巧地關(guān)上了門。


    屋內(nèi)一片漆黑,窗外月色朦朧。侯雨桐蜷起身體,緊緊抓著身下的枕頭,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和他……


    不知過了多久,她慢慢從夢境中醒來。


    原來是場噩夢。


    她緩緩睜開雙眸,借助微弱的光芒看見床邊的椅子上放著一套嶄新的衣物,是白色長袖襯衫和藍色牛仔褲,非常符合她平時喜歡的風格。


    她拿起衣服聞了聞,確實有股淡淡的煙草味,但並不濃烈。


    她想起他之前在車上說的話:“這種煙不是好東西,不許抽。”


    所以……他是為她專程去買的嗎?


    雖然他不說,可是……她的眼眶又漸漸熱了。


    第二天一早,侯雨桐就被敲門聲吵醒了。


    她迷蒙著眼睛下樓,看見侯小江正坐在沙發(fā)上,神態(tài)悠閑,旁邊擺著一杯咖啡。


    “早上好!雨桐!”侯婷婷熱情地打招唿,“昨晚睡得好嗎?”


    “呃……挺好。謝謝你幫我買的衣服。”


    侯小江嗬嗬一笑:“你太客氣啦,你叫我叔叔,我照顧你是應該的嘛!我剛從商場買菜迴來,順便帶了兩盒燕麥粥過來。這是補充營養(yǎng)的。”


    “謝謝。”


    “雨桐,你今天有課嗎?”


    “呃……有。”


    “那你吃過飯,跟我一塊兒去超級超級超級超級大型商業(yè)廣場吧!我們?nèi)ベI點禮品!”


    “禮品?”


    “是啊!我和我丈夫結(jié)婚三周年紀念日,準備送禮物的。”


    “怎麼樣,你有沒有興趣?”


    “這……恐怕不太方便。”她猶豫著說。


    “有什麼不方便的啊?我們?nèi)ソo你爸媽選禮物,他們肯定樂意。”


    “哎喲,你別推辭啦,就這麼定了。我待會兒收拾一下,咱們馬上就出發(fā)。”她說完,飛快地跑上樓。


    侯雨桐站在樓梯口,愣住了。


    侯婷婷一溜煙跑到自己的臥室,換好衣服,拎起包包就衝下樓,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


    侯雨桐呆呆地看著她:“婷婷,你這麼著急去哪兒啊?”


    “我要去購物呀!我丈夫的生日禮物還沒準備呢。”她笑嘻嘻地挽住侯雨桐的胳膊,“雨桐,你也陪我一塊兒去唄!”


    她們倆很快乘電梯來到一樓。


    侯小江正坐在餐廳喝豆?jié){,聽見腳步聲抬起頭,笑著打招唿:“雨桐,婷婷。”


    侯婷婷拉著侯雨桐坐下來,問:“爸爸,您吃過早飯沒有?”


    “我還沒呢,你們呢?”


    “我們也沒吃呢,您一起吃吧?”


    “好啊!”他放下手中的碗,端起杯子喝了半杯豆?jié){。


    “爸爸,”侯婷婷突然湊近他,壓低聲音說,“我剛才在廚房碰見媽媽啦!”


    “真的?!”


    “真的呀!”


    “她怎麼說?”


    “她臉紅撲撲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害羞!”侯婷婷嘿嘿直笑,“反正我感覺她對我挺好的!”


    “那當然啦!我們婷婷這麼懂事乖巧,誰看了都喜歡啊!”


    “我就說嘛!”侯婷婷笑瞇瞇地摸了摸肚子,“爸爸,我想吃水煮肉片,麻辣香鍋,糖醋魚,


    醬爆魷魚,清蒸魚,蝦仁炒蛋……”


    “行,爸爸馬上去買!”


    侯雨桐靜靜地喝完了最後一口豆?jié){,擦了擦嘴巴,站起身來,對侯婷婷說:“我先走了,婷婷,再見。”


    “誒,別啊!”侯婷婷趕緊拉住她,“雨桐,我去買東西,你去做什麼?”


    “我去給爸爸打掃衛(wèi)生。”


    “打掃什麼衛(wèi)生?你爸爸現(xiàn)在有阿姨呢!”侯婷婷皺眉道,“難道我們婷婷還嫌棄你爸爸不夠細致嗎?”


    “不是,我……”


    “別說了!我決定了!我要去買東西,你也必須一起去!”侯婷婷霸道地說。


    “婷婷,”侯小江勸解道,“其實家務活不用讓孩子做的,我來做就好了。”


    “哼!你以為我是嬌生慣養(yǎng)的千金大小姐嗎?我不是!”侯婷婷嚴肅地盯著父親,“爸爸,請你相信,我是一名優(yōu)秀的醫(yī)生,我也可以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女性!我不需要靠別人的保護而生存!我隻需要我自己足夠強大!”


    她說完轉(zhuǎn)向侯雨桐:“走吧,雨桐,陪我去買衣服,順便逛街!”


    “你不會連這點勇氣都沒有吧?”


    “我隻是不希望給婷婷添麻煩。”


    “我們不是朋友嗎?”侯婷婷眨眨眼睛,“既然是朋友,你就應該替我分擔,是不是?走!”她拖著侯雨桐的手往門外走,“我們快去快迴!”


    侯雨桐無奈地被她拽進車庫,坐在駕駛座上,看著窗外的景色發(fā)怔。


    她的腦袋亂糟糟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答應陪她去買衣服。雖然她確實缺少女裝的概念和品味,但她不願意穿得花枝招展出現(xiàn)在人前。更何況她現(xiàn)在並不適合出席什麼宴會之類的場合。


    侯婷婷從後視鏡裏看見她沉默的表情,歎了口氣,將油門踩死。


    “雨桐,我知道你心裏想什麼,我理解,但你也必須理解。”


    “婷婷,你要帶我去哪兒?”


    “商場,買幾件像樣的裙子,”她扭頭看著侯雨桐,語氣溫柔,“等你畢業(yè)了,就可以穿啦!”


    侯雨桐輕輕抿唇,沒有說話。


    她忽然想起一句歌詞。


    這首歌唱得很深刻,她卻沒有多少感動。


    她不記得有多久沒聽過這首歌了,她甚至忘了歌名叫什麼,隻依稀記得原版歌手的嗓音特征。


    如果沒有那些糟糕的記憶,她一定會很幸福吧。


    侯雨桐想。


    侯婷婷選的是一家高級時尚女裝店,裏麵的設計風格很精致漂亮,款式也非常新穎別致。她把侯雨桐推進試衣間裏,“去吧,雨桐,快換上試試。”


    侯雨桐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長發(fā)披散,臉緋紅,神色略顯呆滯。她不太習慣這種妝容,於是脫掉了高跟鞋。換上休閑鞋和運動褲,又拿了一條米黃色短袖襯衫搭配黑色長褲,整體看上去非常簡潔利落。


    “哇!真漂亮!”侯婷婷誇讚道,“我都看呆了!”


    “謝謝。”


    侯婷婷挽起她的胳膊,帶她來到收銀臺。


    “幫她包起來吧,”侯婷婷指了指侯雨桐,對營業(yè)員說,“這位小姐的尺寸是b罩杯。”


    “哦,好。”營業(yè)員拿出兩套嶄新的裙子遞給她們,微笑問:“您是刷卡還是現(xiàn)付?”


    侯婷婷掏出錢夾,翻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張粉紅色的鈔票遞給侯雨桐:“刷卡!”


    侯雨桐急忙擺手:“婷婷,不用了,我身上還有點錢。”


    “不行不行,”侯婷婷搖頭,“必須刷卡!”


    侯婷婷幫侯雨桐結(jié)賬後,又幫侯小江也挑了一套衣服,三個人離開了服裝店。


    侯雨桐低聲對侯婷婷說:“婷婷,這樣不太好。”


    “什麼不太好?”侯婷婷疑惑地問。


    “我怕叔叔他……”


    “哎,他不敢的。”侯婷婷笑了笑,“他要是敢反對,我就搬迴去跟他睡覺!我媽肯定支持我!”


    侯雨桐失笑,“你這個孩子,胡鬧!”


    侯婷婷嘿嘿地笑。


    侯小江看了她一眼,也露出了微笑。


    三個人一邊聊天一邊走著,侯婷婷突然驚唿一聲:“啊!雨桐,快看!那輛賓利車好帥!”


    侯雨桐循聲望去,隻見一輛黑色轎跑停在路邊,車牌號碼赫然是“xxx”。


    侯雨桐心裏咯噔一下,難道是他?


    賓利旁邊停了另外兩輛車,其中一輛似乎是一輛奧迪q7,一輛是寶馬。兩輛豪華轎車旁各站著一個男人。侯婷婷看著賓利車喃喃:“我喜歡它好久了!可惜我爸不肯賣給我,嗚嗚。”


    侯雨桐安慰她:“等你賺夠錢,買輛比它更貴的。”


    “嗯。”侯婷婷點點頭,“我先去試衣服!”


    “我也去。”侯小江說著,也朝那輛賓利走去。


    侯婷婷拉住他:“你去做什麼?”


    侯雨桐說:“我去跟叔叔打聲招唿。”


    “不準去!”侯婷婷堅決地說,“你要是想他了,我們改天再約時間!”


    侯雨桐遲疑片刻,點點頭。


    侯婷婷鬆了口氣:“那你先去挑衣服,別耽誤了。”


    侯雨桐進入店鋪,隨便挑了一件衣服。


    這間店麵的檔次比剛才侯婷婷看中的要差許多,侯雨桐心想,可能是因為價錢便宜一些吧。但是她並沒有多說什麼。侯婷婷說,這些店鋪的衣服都是仿造的奢侈品牌,價格昂貴,質(zhì)量參差不齊。侯雨桐點點頭表示明白。


    她轉(zhuǎn)了一圈,又從貨架上拿了幾件裙子。


    侯雨桐在貨架上拿衣服,被站在旁邊的男人瞧見了。


    這個男人穿著西裝,戴著黑框眼鏡,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樣。他的視線一直追逐著侯雨桐的背影,嘴角漸漸揚起。


    侯雨桐走到另一側(cè)的衣架前,忽然感覺到了一陣熟悉的壓迫感,像一座山一般壓下來。


    她迴過頭,與那人四目相交。


    那個男人衝她笑了笑,向她伸出手:“侯小姐?幸會。”


    “你認識我?”侯雨桐握住他的手腕。


    “當然。侯小姐,你很美麗。”


    侯雨桐抽迴自己的手:“抱歉。”


    那個男人聳肩:“沒關(guān)係,希望你記住我的字。我叫陳誌程。”


    “陳先生,”侯雨桐說,“我還有事情,先告辭了。”


    侯小江攔住她:“雨桐,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不必了。”侯雨桐說,“我還有事。”


    “好吧,”侯小江歎息,“下次再聚。”


    “嗯,再見。”


    侯婷婷和侯雨桐告別後,跟侯小江一起離開了。


    侯雨桐獨自往家趕,腦子裏還在迴想剛才那個男人的臉龐。


    如果沒有猜錯,他應該就是那位新晉董事長的秘書,陳誌程。


    他的話提醒了侯雨桐,她現(xiàn)在是侯氏集團首席執(zhí)行官。而這個陳誌程,就算不是侯氏集團的人,也跟侯氏集團的股東脫不了關(guān)係。


    這個人很危險,以後還是遠離為妙。


    侯雨桐想了想,還是撥通了侯婷婷的電話:“婷婷,我們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好呀!”侯婷婷高興極了,“你知道嗎?今天真是賺大發(fā)了!我爸竟然給我買了這麼貴的衣服,哈哈哈!”


    侯雨桐也替她高興,說:“恭喜你啊!”


    侯婷婷說:“還好啦!最值錢的還是我爸給我買的這條裙子。我都舍不得穿呢,現(xiàn)在送你吧?”


    “別,你自己留著吧,”侯雨桐說,“我不缺這個。”


    “我知道你不缺這個,”侯婷婷說,“但是我知道你愛漂亮嘛!”


    “那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掛了電話,侯雨桐看看時間,離晚餐還早,便繼續(xù)逛街。


    她走進一家專櫃,看見一件深灰色的風衣特別適合侯雨桐的身材。


    她把風衣拎在手上比劃了一番,對售貨員說:“麻煩幫我包起來,要尺碼。”


    售貨員笑道:“您稍等。”


    “我也買件風衣。”侯小江忽然湊過來。


    侯雨桐瞥他一眼:“你不用上班麼?”


    “今天周六,我可以休息半天。”侯小江笑瞇瞇地說,“陪你逛街也是工作之一。”


    侯雨桐沒理他。


    侯小江問:“要不要去吃牛排?聽說新開了一家法式餐廳,味道特別棒。”


    “不吃了,你自己去吃吧。”


    “那去唱k?”


    “我還有事。”


    侯小江不死心地說:“那你想去哪兒?”


    “我要迴家了。”侯雨桐冷淡地拒絕他。


    “這麼早迴去做什麼,吃了晚飯再走啊。我?guī)闳コ钥救獍桑俊焙钚〗f,“聽說那裏的烤肉特別好吃。”


    “不了,你自己去吧。”


    “哎,雨桐……”侯小江攔住她。


    侯雨桐推開他:“讓開。”


    “你別急著走嘛!”侯小江擋在她麵前,“我真的有事想求你。”


    侯雨桐停下腳步,皺眉看著他:“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侯小江搓搓雙手:“其實我有兩件事想請你幫忙。第一,我希望你能幫我跟你父親說說好話,勸他改變主意,讓我繼承家業(yè)。第二……”


    “你要跟我結(jié)婚?”侯雨桐打斷他。


    侯小江搖搖頭:“我是想娶你。”


    “哦,明白了。”侯雨桐轉(zhuǎn)身欲走。


    “雨桐!”侯小江拉住她,苦口婆心地勸道,“我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你難道忍心看我流落街頭,連一套像樣的房子都租不起嗎?”


    侯雨桐沉默片刻,說:“那又怎樣?”


    “我可以跟你住在一起。隻要你肯幫我,我們一起努力,總能買得起一套屬於我們自己的房子。你覺得呢?”侯小江試探著問。


    侯雨桐說:“我沒辦法答複你。因為我根本不知道你說的話是真的假的,更無法判斷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雨桐,我當初是因為太喜歡你才追求你的。”侯小江認真地說,“你相信我。我們倆從小一起長大,感情非常好,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應該不會忘記吧?我對你是真心的,


    絕對不會辜負你。”


    “嗬嗬,”侯雨桐輕蔑地笑了笑,“你這些甜言蜜語對每個被你傷害過的女孩子都說過吧。”


    “我發(fā)誓我絕對沒有傷害過你。”


    侯雨桐懶得再跟他廢話:“抱歉,我沒興趣聽這種謊言。”


    “雨桐!”


    “放手!”侯雨桐喝斥,“你再糾纏不清,我就報警告你騷擾我。”


    “不要這樣好不好!”侯小江緊張地抓著她的胳膊,哀聲懇求,“你不要誤會我。我真的很愛你,雨桐。我願意拿一切去換取和你在一起。”


    侯雨桐甩掉他的胳膊,轉(zhuǎn)身離去。


    侯小江仍鍥而不舍地跟在後邊。


    侯雨桐怒道:“我叫你滾!你聾了是不是?”


    “我錯了雨桐,你原諒我吧!”侯小江跪倒在地,抱住她的腿哭喊,“你要打要罵隨便你!求你不要丟下我!”


    侯雨桐嚇壞了,趕緊掙脫他,向四周看了看,幸虧沒人注意。她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侯小江!你要臉不要?!”


    “雨桐!”侯小江痛哭流涕,“我真的很愛你,我們重歸於好好不好?我保證再也不會犯糊塗了。”


    “我不稀罕你的愛!”侯雨桐憤恨地瞪著他,“你給我滾遠點!”


    侯雨桐狠狠一腳踹在他胸膛上。侯小江捂著胸口,跌坐在地。侯雨桐踩了幾腳泄憤,揚長而去。


    她跑出商場,沿街奔逃。她怕侯小江追上來,慌亂間撞翻一輛車。


    “喂,姑娘你怎麼走路的!賠錢!”一位胖胖的司機衝她嚷嚷。


    “對不起,對不起……”侯雨桐連聲道歉。


    “姑娘,你是怎麼迴事啊?撞壞我的車不賠錢你還想走?”


    “對不起對不起,我現(xiàn)在就給您賠償。”侯雨桐趕快掏出錢包。


    “算了算了,不用找了,我不差這點錢,”司機說,“你先走吧。”


    侯雨桐謝過司機,匆匆地往前跑去。


    跑了一段路,侯雨桐忽然感到腹部隱隱作疼。她扶著膝蓋喘息片刻,緩解了疼痛,繼續(xù)往前跑。


    跑了一陣,侯雨桐感到越來越虛弱,最後支撐不住,摔倒在地。


    “哎喲!”她摸了摸肚子,痛得額角滲出汗水,“好疼。”


    她吃力地站起身。眼睛掃視周圍,發(fā)現(xiàn)附近有一個小診所,急忙蹣跚著走進去。


    醫(yī)生見狀趕緊給她做檢查。


    “哪兒疼?”醫(yī)生詢問,“你有什麼癥狀?”


    “肚子痛。”


    “有沒有去看醫(yī)生?”


    “看了,沒用。”


    醫(yī)生歎息一聲,問:“你平時吃飯有什麼忌口的嗎?”


    “魚肉不沾,蝦仁不沾。”


    “還有別的嗎?”


    “嗯……”侯雨桐仔細迴憶,“我喜歡吃辣。但是我爸媽不許我吃。”


    “那可就難治了。”醫(yī)生說,“現(xiàn)在科技這麼發(fā)達,腸胃功能也這麼健全,突如其來的病痛反而是比較棘手的。”


    “那怎麼辦?”


    “我給你打個吊瓶,你今天就留院觀察。明天帶你去醫(yī)院做個ct。”醫(yī)生說,“如果確實沒有麼大礙,就迴家休養(yǎng)。”


    “哦。”侯雨桐失望地低頭。


    她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出醫(yī)院,剛走出門,迎麵碰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侯婷婷和她的丈夫柳浩澤並肩朝這邊走來。


    侯雨桐愣了愣神,停住腳步,默默地等他們走過來。


    柳浩澤看見侯雨桐,微微皺了皺眉,問道:“你來醫(yī)院幹嘛?”


    柳浩澤打斷她:“別告訴我你又來例假了。”


    侯雨桐咬了咬嘴唇。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個孕婦,每次都鬧騰得個瘋子似的。”柳浩澤訓斥她,“你以為你還是二十歲的黃花閨女嗎?”


    “你說什麼呢!”侯婷婷輕輕拉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浩澤你別說了。”


    “我就是替她擔憂!”柳浩澤冷哼,“現(xiàn)在懷著孩子,還敢跟蹤別人,萬一有個閃失怎麼辦!”


    “我隻是恰巧遇到他們倆,沒有跟蹤。”侯雨桐辯駁道。


    柳浩澤轉(zhuǎn)過身去不理她,侯婷婷安慰她:“你也別怪浩澤,他隻是關(guān)心你。”


    侯雨桐垂頭喪氣:“我沒事。”


    侯婷婷笑了笑,柔聲問她:“雨桐,你現(xiàn)在住在哪裏?需要幫助的話隨時聯(lián)係我們。”


    “嗯。”


    “那我們先走了。”


    侯婷婷拉了一下柳浩澤的胳膊。柳浩澤迴過身來,淡淡地看著侯雨桐:“你記住,我不是在關(guān)心你。我隻是不希望有人再傷害我妻子和孩子。”


    侯雨桐無言地苦笑,心髒仿佛被針刺了一般地難受。


    柳浩澤攬住侯婷婷的腰肢,與她親昵地離開。臨走時,他深深地看了侯雨桐一眼。


    侯雨桐怔怔地站著,看著柳浩澤遠去的背影,心中悵然若失。


    直到此刻,她才真切地意識到,自己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她覺得很累。


    侯雨桐在醫(yī)院住了三天,期間除了侯婷婷和侯小江,沒有一個人來探望過她。


    她不禁有些怨恨,為什麼他們從來不關(guān)心自己。


    當初她和侯婷婷結(jié)婚的時候,她的父母是極力反對的。因為她從小體弱多病,根本沒有辦法照顧自己。侯婷婷嫁過去之後,幾乎整天陪在侯雨桐的床邊。她不僅幫侯雨桐洗衣服做飯,甚至還會親自下廚。


    侯雨桐從來沒想到侯婷婷竟然會這麼愛她。但是侯雨桐的父母卻認為侯婷婷是個白癡、蠢貨,簡直愚蠢透頂。


    後來,侯婷婷漸漸地習慣了侯雨桐不合群的脾氣和古怪的思維,對她的態(tài)度也逐漸改變。


    但她仍然保持著對侯雨桐的尊敬,從來不逾矩半分。


    侯雨桐曾經(jīng)想,如果她早一點遇到侯婷婷,或者她早一點知曉侯婷婷愛她愛得死去活來,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拋棄沈淩亦,和侯婷婷廝守到老。但從沒有如果,她隻能選擇另條路。


    侯雨桐決定放手,徹底地放手。


    她不願意繼續(xù)這種糾纏不清的感情。


    她把自己鎖進屋子裏,閉門謝客。


    侯小江和侯婷婷隔三差五地送東西來給她。侯小江是她唯一的哥哥,雖然沒有血緣關(guān)係,但是感情一向很好,所以她特別依賴他。


    她不止一次問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執(zhí)拗。


    為什麼非要和沈淩亦在一起。


    他們明明是不適合的啊。


    她不懂自己為什麼就是忘不掉。


    這樣一段單戀究竟值得嗎?


    答案顯而易見。


    她覺得不值得。但是她舍不得放手。


    這一晚,侯雨桐躺在床上輾轉(zhuǎn)難眠。


    她想念沈淩亦,也想念侯婷婷,更想念她肚子裏的寶寶。她忽然很想聽一聽孩子的哭聲。


    她翻了個身,摸索到枕頭底下的電話,撥出一串數(shù)字。


    “您好,請問找哪位?”電話裏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是我,我叫侯雨桐。”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哦,原來是侯太太啊。您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的嗎?”


    “我現(xiàn)在在家,突然睡不著了。”


    “您現(xiàn)在的情況,應該多休息。我建議您用手機瀏覽一下網(wǎng)頁或者讀讀小說。”


    “我現(xiàn)在不困,就是想聊一聊天。”


    “好吧。”


    “我……我想問一下……我丈夫最近都忙些什麼?”


    “抱歉,這個我們不便告訴您,如果您想要了解情況,可以去諮詢一下警察。”


    “我隻是想打聽一下,最近他有沒有迴來過?”


    “沒有。”


    “哦……”侯雨桐掛斷電話。


    她呆坐在床上。腦袋像是被塞滿了漿糊,什麼都想不起來。


    侯雨桐的情緒低落到極致。她不停地在心裏告誡自己:不要再傻了,趕緊離開沈淩亦,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城堡。她想,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還有兩個寶貝,她肯定早就跑迴老家了。可惜她舍不得。


    她又撥了一遍柳浩澤的號碼。


    “喂?你好!”柳浩澤溫柔地說,“你現(xiàn)在怎麼樣了?”


    “我……我很好。”


    “今天天氣挺冷的,注意加衣服。”


    “謝謝。”


    “我今天晚上有個應酬,恐怕沒有辦法陪你吃晚餐了。”


    “沒關(guān)係的。你忙。”


    “嗯。”


    “你……還好嗎?”


    柳浩澤輕輕歎了口氣,說:“其實我一點也不好。我現(xiàn)在每天都盼著你迴來。”


    侯雨桐心裏酸溜溜的:“那個……我媽媽最近有沒有為難你?”


    “阿姨倒是沒有。我們相處得還算愉快。”


    “那就好。”


    “我知道,你在擔心我。可是,你也要相信我的努力。我不能因為你爸爸的阻撓而放棄自己追求幸福的權(quán)利。我會證明給他看的。”


    “你……你真的不需要我……幫助你嗎?”


    “不需要。你乖乖等我迴來,我會給你帶禮物的。”


    “嗯。”


    掛了電話,侯雨桐長長唿出一口氣。


    她靠在床頭,眼睛盯著窗臺的盆栽發(fā)呆。


    這時,手機響了。


    她拿起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是侯小江。


    “喂,哥?”


    “雨桐,最近怎麼樣了?”


    “還行。”


    “嗯,那就好。我剛才跟浩澤打電話,他說你在醫(yī)院呢?”


    “嗯。我沒事。”


    “你最近瘦了很多。記得按時吃飯,多喝點熱水。對了,明天是周末,有沒有興趣出來逛街?你嫂子懷孕了,想買些嬰兒用品。”


    “不去了。我最近沒空。”


    “雨桐……”


    “哥,你們玩得開心點。”


    侯小江沉默許久,緩緩吐出幾個字:“好,你保重身體。”


    掛了電話,侯雨桐望著窗戶發(fā)呆。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固執(zhí)。她不是愛沈淩亦的嗎?


    為什麼連這點勇氣也沒有?


    夜深人靜,她的房間裏傳來細微的動靜。她走過去拉開門縫,卻驚愕地睜大了雙眼。


    她看見沈淩亦站在走廊盡頭。黑暗中,他穿著單薄的西裝,身形消瘦,神色憔悴。


    “沈先生?”


    “侯小姐。”他抬起眼簾看著她,聲音嘶啞,“我想見你。”


    “你進來吧。”侯雨桐把門敞開。


    他跨步入內(nèi),徑直朝她走來。她看他的臉色蒼白,眼圈烏青,心裏湧起莫名的悲涼之感。


    “我知道我現(xiàn)在說什麼都遲了。”他苦笑一下,“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我隻希望你能夠振作起來,和婷婷好好生活。”


    “我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我自己都害怕。”她喃喃地說,“我甚至不知道我該怎麼做。”


    他握住她冰冷的手指,語調(diào)淒愴:“你別忘了,婷婷肚子裏懷的是我們的孩子。如果你想要這個孩子,請你振作起來。”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堅持。”她搖搖頭。


    “你必須要堅持。”他抓緊了她的肩膀,逼視她的雙眼,“我不允許你傷害我們的孩子。”


    侯雨桐愣愣地看著他,淚水奪眶而出:“我怎麼忍心啊……你們怎麼忍心……”


    沈淩亦將她擁入懷裏,哽咽著說:“你想哭就哭出來吧。”


    侯雨桐無言以對,隻是伏在他胸前痛哭失聲。


    她曾想過再也不理沈淩亦,但此刻聽見他的聲音,她便控製不住自己。她的淚水沾濕了沈淩亦的襯衫。他抱著她的腰,任由她在懷中哭泣。


    良久後,她慢慢止住哭泣,抬起滿含淚光的雙眼。


    他替她擦掉眼角殘餘的淚痕,柔聲說:“哭了?”


    她低下頭,輕輕咬著嘴唇,不吭聲。


    他捧住她的臉,鄭重其事地說:“雨桐,答應我。你會振作起來,好好照顧自己。等我迴去,我們一起撫養(yǎng)孩子長大成人。”


    她點點頭。


    他鬆了口氣,伸手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滴:“好了,睡覺吧。”


    兩個月後,侯婷婷順產(chǎn)。


    當醫(yī)生告訴侯小江,母子平安的時候,他激動得熱淚盈眶。他轉(zhuǎn)過身緊緊擁抱侯雨桐:“雨桐!太好了!你要當媽媽了!”


    侯雨桐喜極而泣,緊摟著他的脖頸,眼淚在他的衣襟上。


    侯婷婷虛弱地躺在病床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侯雨桐從護士那裏抱了寶寶過來:“哥,快看看咱們的寶貝!”


    她把寶寶舉起來,遞到他麵前。


    寶寶剛出生時皺巴巴的,像一團小包子,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逐漸變得漂亮起來。


    他的睫毛又卷又翹,像蝴蝶的翅膀,鼻梁挺拔。


    他的眼睛像一泓清泉,漆黑純淨,仿佛盛載著星辰,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真可愛!”侯雨桐情難自禁,忍不住湊近了瞧他的小臉蛋。


    侯婷婷微笑道:“雨桐,寶寶是不是長得你?”


    “嗯。我小時候也很好看。”


    “那是因為你爸爸帥。”侯婷婷笑吟吟地說。


    “嫂子,謝謝你給我生了個這麼聰明的兒子。”


    “哪有。我們家浩澤更厲害。他比寶寶早半個小時出世,智商高很多。”


    提到沈淩亦,侯雨桐的眼底掠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她不願意去想那些令她痛徹心扉的往事。每次閉上眼睛,腦袋裏便是沈淩亦離開的畫麵。他決絕地背影,還有那句帶血的“我愛你,侯雨桐,我愛你”


    “雨桐?”侯婷婷注意到她的異常。


    她趕忙收拾情緒,揚起一抹笑容:“沒事。我隻是想到了我的弟弟。他現(xiàn)在肯定在讀書,每天都盼著放假呢。”


    侯婷婷歎了口氣:“我們家浩澤也是,整天鬧著放假。”


    侯雨桐摸著懷中的小東西,輕笑道:“浩澤這麼聰明,肯定很快就能考上名牌大專啦。”


    侯婷婷笑了笑,問:“雨桐,這段日子,你有沒有和淩亦聯(lián)係?”


    她沉默片刻,才緩緩地說:“我和他,已經(jīng)分手了。”


    “哦。”侯婷婷似乎並不驚訝,她隻是淡淡地笑了笑,“你們之間的事,我也不好插嘴。但是,我想勸勸你。淩亦雖然有錯,但他畢竟對你有情。你們兩個人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實屬不易。你千萬不能輕易放棄。”


    “我……”侯雨桐猶豫著,卻始終沒辦法把話說透。她和沈淩亦的關(guān)係已經(jīng)破裂,再說下去,也毫無意義。


    侯婷婷繼續(xù)說道:“你不妨仔細想一想,當初淩亦是被逼無奈才娶了張琳,如果不是那樣,他何必受這樣的苦楚?這幾年,我知道你們兩個一直沒斷過聯(lián)絡。你要珍惜這份感情。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孩子需要照顧。”


    侯雨桐低下頭,望著懷中熟睡的寶寶。許久,她點點頭:“嗯。我記住了,嫂子。”


    第二天傍晚,侯雨桐和侯小江準備返程。臨行前,侯小江送給她一束白百合。


    侯小江說:“這花很適合你。”


    “謝謝。”


    “雨桐,我們先走了。改天再聚。”


    侯雨桐依偎在父親的臂彎中,揮手道別。


    侯小江坐進車內(nèi),朝他們擺擺手:“路上小心。”


    汽車啟動。


    侯雨桐站在街邊,望著遠去的汽車,悵惘若失。


    侯婷婷挽著她的胳膊:“走吧。”


    侯雨桐收迴視線,跟著侯婷婷上樓。


    “嫂子,我去幫你打掃衛(wèi)生。”


    “你去洗澡換件衣服吧。”


    侯雨桐答應著走向浴室。


    打開水龍頭,溫熱的水流噴湧而出。侯雨桐仰起臉,閉上眼睛,任由水柱衝刷自己蒼白憔悴的臉龐。


    她的思緒紛繁雜亂,不知所措。


    不論過了多少年,她始終忘不掉沈淩亦死亡的模樣,那鮮紅的血液濺射在她臉上,她的心髒劇烈抽搐,幾欲窒息。


    她用冷水拍打自己的臉孔。


    冰冷刺骨的水流從臉頰滑落,澆濕了肩膀,她覺得涼意沁入四肢百骸,渾身戰(zhàn)栗不止。


    忽然,電梯門打開了。


    侯小江拿著拖布走了出來,見狀嚇了一跳:“雨桐,你在幹嘛啊?”


    她抬起眼睛,怔怔地凝視著他。


    “你怎麼了?哭什麼?”


    侯雨桐搖了搖頭,轉(zhuǎn)身走進浴室。


    侯小江跟了過來,看她脫下衣服站在花灑下淋雨,擔憂地說:“你別這樣折磨自己。”


    侯雨桐沒理他,兀自擦拭身體。


    侯小江拉過一條浴巾披在她身上:“快穿上,別凍壞了。”


    “你別碰我。”侯雨桐推開他。


    “雨桐!”


    “夠了!”侯雨桐猛地迴過頭,怒吼道,“你們?yōu)槭颤N總是管著我?我做什麼事都要經(jīng)過你們批準嗎?難道我真成了一個廢人?”


    侯小江愣了一下,連忙安撫她:“你別激動。是我太緊張了。我隻是擔心你。”


    侯雨桐冷聲道:“不勞你費心。你走吧!”


    侯小江歎了口氣:“算了,我去給你買點吃的吧。你想吃什麼?”


    “不用了。我不餓。”侯雨桐將他推出浴室,反鎖上房門。


    侯小江又敲了兩次門,見她不搭理,便識趣地離開了。


    侯雨桐靠著牆壁蹲在地上,淚珠滾滾而下。


    她不願承認這種軟弱,可事實告訴她,此時此刻的她,確實像極了一個懦夫。


    侯婷婷端著飯菜進屋,輕聲說:“吃飯吧。”


    侯雨桐抹了一把眼淚,說道:“嫂子,我吃不下。你自己吃吧。”


    侯婷婷將碗筷塞到她手中:“我也吃不下。你要是真的餓壞了,浩澤會怪我的。快點兒吃吧。”


    “嗯。”侯雨桐勉強咽下幾口飯,突然覺得喉嚨裏火辣辣的疼痛。她伸手捂住喉嚨,半晌後,吐出一灘酸澀的胃液。


    “你……”侯婷婷嚇得麵色慘白,顫聲道,“雨桐,你這是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侯雨桐咳嗽起來,喘息越來越急促,她趴伏在桌子上,拚命地唿吸著,似乎想緩解喉嚨裏的疼痛。


    “雨桐,你別嚇我。快叫醫(yī)院啊!”侯婷婷慌忙放下碗筷,跑到窗戶旁按響了警報器。


    侯雨桐的胸膛因缺氧而急劇地起伏著。


    “快,扶我出去!”她喘息著對侯婷婷說。


    侯婷婷趕緊攙扶她往臥室走。她剛走出門,就聽見門鈴聲大作。侯雨桐掙紮著要下床:“我去開門。”


    “哎呀你別亂動了!”


    “快開門啊!”侯雨桐焦躁不安地嚷道。


    “你等一會兒!”侯婷婷跑去廚房翻出鑰匙,飛奔至門口開了門。


    “雨桐……”侯婷婷驚恐萬分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隻見一群保鏢湧入室內(nèi),黑洞洞的槍口指向她和侯雨桐。


    “把她們抓起來。”為首的保鏢沉聲喝令。


    侯婷婷立即抱住侯雨桐,護在懷裏,厲聲問道:“你們想幹什麼?!”


    “你們是什麼人?”保鏢質(zhì)問。


    侯雨桐忍住疼痛,咬牙切齒道:“你們還敢問我們是什麼人?”


    保鏢們互相看了一眼,神情戒備。


    侯雨桐繼續(xù)罵道:“你們知道這家酒店的幕後老板是誰嗎?竟敢綁架我們?”


    保鏢們交換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人掏出手機,撥了一串號碼。


    “你是誰?找我有什麼事?”話筒裏傳來沈淩亦低醇悅耳的聲音。


    侯雨桐聽出他的聲音,心底燃燒起憤怒的火焰,但她仍克製著,盡量平靜地說:“沈先生,你派這些人來抓我們,究竟想做什麼?”


    “你是侯雨桐?”沈淩亦語氣微揚。


    “沒錯!你派這些人來抓我們,想幹什麼?”


    沈淩亦笑了笑:“侯小姐,我並無惡意。請你配合我,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


    侯雨桐冷笑一聲:“原來你是來求證的。”


    “沒錯。”


    侯雨桐思忖片刻,決定坦誠以待,畢竟沈淩亦現(xiàn)在占據(jù)優(yōu)勢。


    “你應該猜到了,我和那個男人在一起。”


    “果然如此。”沈淩亦語氣淡漠。


    “既然你早就猜到了,為何不直截了當?shù)膯枺糠吹估@彎子,設計這麼多圈套害我?”


    沈淩亦頓了一下,才慢悠悠地說道:“因為我怕你誤會我,從而影響我的心情。”


    “嗬嗬!”侯雨桐嗤之以鼻,“我不信。”


    “我的心情,確實受了些影響。”他的聲音變得深沉起來,“你很聰明,但你還欠缺考慮,太容易相信別人。”


    “我相信你,你卻利用我來傷害我最親近的人,你不覺得自己卑鄙嗎?”


    “如果你非要這樣理解我,我也毫無辦法。”


    “難道你不是因為愛上我才會設計我嗎?”


    “愛情對我來說,不是唯一。”沈淩亦淡漠地答,“我隻喜歡玩弄別人於股掌間的感覺。”


    侯雨桐冷哼道:“原來你也是個卑鄙小人。”


    “謝謝誇獎。”


    “沈淩亦,你不用裝成一副高貴典雅的模樣來掩飾自己的罪行!”


    “隨你怎麼說吧。總之我今天不是來跟你吵的,你隻需告訴我,你是否清楚那個男人和秦宇帆的關(guān)係?”


    “我和他的關(guān)係?”侯雨桐諷刺道,“你認為他會承認嗎?”


    沈淩亦歎息道:“他不肯說,我也拿他沒有辦法。不過,你可以幫助我調(diào)查清楚這件事情,我不會虧待你的。”


    “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不相信也得相信。”


    “我憑什麼聽你的?”


    沈淩亦沉默良久,突然道:“你是否還記得那晚你被下藥時,在車廂裏和你共度春宵的男人是誰?”


    侯雨桐渾身一震。她當然還記得那晚的男人。


    她咬牙切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以為是秦宇帆對我下的毒?”


    “你真是愚蠢透頂!”


    “沈淩亦,你混蛋!”


    侯雨桐激動的吼叫,胸腔急劇起伏。


    侯婷婷忙撫慰她道:“雨桐,別生氣,千萬別生氣。”


    “我不生氣,我怎麼能不生氣呢?!”侯雨桐得渾身顫抖,“你竟然這麼誣蔑我!沈淩亦,你這個混蛋!”


    “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恨死那晚的男人了吧?”沈淩亦輕描淡寫地提及。


    “你胡說八道!我絕不可能恨他!”


    “是嗎?”沈淩亦嘴角微勾,露出一絲嘲諷,“既然你不恨他,為什麼要躲避他呢?”


    “你……你……”侯雨桐結(jié)巴了半天,又羞愧又惱怒,“沈淩亦,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這樣算計我?我根本沒有害秦少爺!你快放了我!我要見我弟弟!”


    沈淩亦語氣冰冷地命令道:“你給我閉嘴,多說一句廢話,我立即撕爛你的嘴!”


    電話那頭,隱約傳來男人的慘叫聲。


    沈淩亦冷酷地掛斷電話,將手機扔給旁邊的男人:“打暈她。”


    兩名男保鏢一左一右按住侯雨桐的肩膀。


    “啊!!”侯雨桐驚恐地尖叫,“你們想幹嘛?”


    一名男保鏢伸手捂住她的嘴,另一人將她拖進房間裏。


    侯雨桐奮力掙紮著,雙腿踢蹬著,卻徒勞無功。


    “砰”地一聲巨響,門關(guān)上了。


    侯小江坐在沙發(fā)上,緊張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侯婷婷走到他身邊,低聲勸道:“阿濤,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侯小江臉色蒼白,搖搖頭,喃喃道:“這個男人瘋了!他一定是瘋了!”


    “阿濤,別慌。”侯婷婷安慰道,“沈淩亦應該是找侯雨桐問些事情。不會做出過分的事情。”


    “婷婷,你怎麼會知道?”


    “剛才他和我打電話時說過。”


    侯婷婷打斷他:“別可是了。先把你爸爸帶迴家去。”


    侯小江站起身來,神色複雜地往樓梯口走去。


    侯雨桐被綁在床上,她憤怒地瞪視著沈淩亦,厲聲罵道:“沈淩亦,我就算變成惡靈,也會纏著你,直至你死亡的那一刻!”


    沈淩亦笑道:“我不會怕的。”


    “你知道嗎?你現(xiàn)在的表情特別像一條瀕臨死亡的狗。”沈淩亦湊近她耳畔,“可惜,我不吃狗肉。”


    侯雨桐怒火攻心,幾乎昏厥過去。


    沈淩亦俯下\/身子,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與自己四目相對。


    “你看,你的眼睛裏全都是憎恨和憤怒,它們告訴我,你非常痛苦,而你的內(nèi)心深處其實並不痛苦,隻是因為太憤怒了所以產(chǎn)生幻覺,你希望我殺了你!”


    “我沒有。”侯雨桐倔強地扭過頭。


    “很可惜,你的演技差極了。你越是偽裝得靜,越證明你的虛弱。”沈淩亦用拇指摩挲著她光潔飽滿的額頭,“你的眼珠是黑色的,但瞳孔卻散亂著紅血絲,說明你的精神狀態(tài)非常不穩(wěn)定。你一直在努力維持冷靜。我知道你心裏很恨我,很想殺了我。”


    侯雨桐不吭聲了。


    “我可以理解,”沈淩亦繼續(xù)說道,“你一直被愛包圍著,從未體驗過失敗和背叛,你一直認為自己是世界最完美的,可惜,秦宇帆親手摧毀了這份美好。”


    侯雨桐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唿吸逐漸加速。


    沈淩亦歎息道:“你不知道他是怎麼對待你的。我可以告訴你,他不僅折磨你,侮辱你,他甚至連你的父母都沒放過。”


    “你胡說!”侯雨桐猛地睜大雙眸,“你騙我!”


    “我騙你幹什麼?我跟蹤了你整整三天,親眼看著他把你的父母抓進了警察廳,逼他們承認你和他之間的奸夫淫婦關(guān)係。”沈淩亦冷哼一聲,“你真是蠢到了極致!被自己信任的男人耍弄於鼓掌之中!你的心智還停留在幼兒園階段吧?”


    侯雨桐愣住了。


    沈淩亦拍了拍她的腦袋:“你以為秦宇帆會愛上一個愚笨的女孩?嗬,你錯了。他從頭到都沒有愛過你!他愛的是權(quán)勢!是財富!你以為他真心喜歡你?不過是貪圖你的容貌罷了!你被他玩弄在鼓掌之間,居然還妄想嫁入豪門?哈哈哈哈哈……”


    侯雨桐呆呆地聽著他的譏諷,臉頰迅速漲紅了。


    沈淩亦緩慢地靠近她,貼著她的耳朵說道:“秦宇帆每次和你上床後,就去酒店開房,讓你陪睡。如果你乖乖服侍他,就給你一萬塊錢,或者買一套衣服穿。否則,你就會淪落到街上乞討的地步,還要受到其他男人的欺負,甚至連飯碗都保不住。”


    侯雨桐渾身顫抖著,眼淚撲簌簌掉落下來。


    “你以為自己多聰明?你以為自己能夠幫助秦宇帆得到更大的利益?你以為秦宇帆真的喜歡你?不!他根本不愛你!他隻是需要你!等他玩膩了你,你就徹底變成垃圾了!”


    侯雨桐突然嘶吼起來:“你閉嘴!閉嘴!你滾開!”


    “嘖嘖嘖嘖,惱羞成怒啦?”沈淩亦笑瞇瞇地說道,“你以為你現(xiàn)在這幅樣子有什麼魅力嗎?你以為你的胸有多大嗎?你的屁股有多翹嗎?你的腿有多長嗎?”


    侯雨桐瘋狂搖頭:“不許你再說!不許你再說了!”


    沈淩亦伸出舌尖舔舐了一下她的脖頸:“侯雨桐,我早就知道你不簡單,你的身邊藏了一隻狐貍精!我今晚來見你,就是想看看你究竟隱瞞了我多少秘密!”


    侯雨桐驚恐地縮緊身體,拚命掙紮,試圖逃離他的鉗製。


    “你放開我!快放開我!”


    沈淩亦輕蔑地笑了:“你害怕了?你怕我碰你啊?”


    侯雨桐咬牙切齒地說:“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我發(fā)誓!”


    “那你就來找我報仇啊!”


    “你……你不得好死!”


    “謝謝誇獎!”沈淩亦笑吟吟地將她扛起來,走向電梯,“我還會讓你死在我的懷裏。”


    “你放開我!你這個惡棍!流氓!畜生!禽獸!”侯雨桐又哭又叫。


    沈淩亦充耳不聞。


    電梯裏的人紛紛側(cè)目。


    侯婷婷低聲罵了句髒話。


    侯小江也皺起眉頭。


    侯雨桐掙脫不開,便朝著電梯壁撞了過去,試圖用這種方式擺脫沈淩亦的控製。


    沈淩亦及時攔住她的腰,把她拖了迴來。


    “侯雨桐,別白費力氣了。”沈淩亦淡淡道,“我既然敢把你帶到這裏來,就做好了準備。你越反抗,我越興奮!”


    侯雨桐的身子微微顫抖著,眼神卻異常定:“我不相信你的花言巧語!秦宇帆根本不像你說的那麼壞!你在撒謊!”


    沈淩亦挑眉道:“你覺得我是在撒謊?好啊,我問你,秦宇帆當初是怎麼追求你的?他說要娶你,他還說要跟我搶家產(chǎn)!我說的對嗎?”


    侯雨桐咬住下唇。


    “你看,你自己也承認了!”沈淩亦冷笑道,“你根本就不相信秦宇帆所說的話,對不對?因為你根本不願意相信他曾經(jīng)背叛了你!”


    “可是他真的很喜歡我!”


    “他說喜歡你,你就會相信?你傻不傻啊!”沈淩亦嗤笑一聲,“我告訴你,你最好趕緊和他劃清界限,否則你的下場會比我慘百倍千倍!我勸你識趣些!”


    侯雨桐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頭:“你說這番話的意思是不是,隻要我答應分手,你就不會傷害秦宇帆?”


    “當然。”沈淩亦勾了勾嘴角,“不過前提條件是你必須和他分手。”


    “好。”侯雨桐痛苦地點了點頭,“我答應分手。”


    沈淩亦滿意地露出笑容:“那麼,從現(xiàn)在開始,你不能再和秦宇帆聯(lián)係了。我們之間的恩怨,也一筆勾銷吧。”


    侯雨桐猶豫了一陣,點了點頭。


    沈淩亦轉(zhuǎn)身欲走。


    “等等!”侯婷婷突然喊道,“你剛才說,秦宇帆是怎麼追求侯雨桐的?他說了什麼,你全部複述給我聽!”


    沈淩亦停住腳步,迴過頭看著侯婷婷。


    “我說過,你會求著我說的。”沈淩亦邪肆地笑了笑,“好啊,你要聽就好好聽清楚咯!”


    於是,他把秦宇帆如何追求侯雨桐,說得繪聲繪色,仿佛親眼所見似的。


    侯婷婷聽完之後,臉色鐵青,咬牙切齒道:“這個混蛋!虧我當初還幫他騙雨桐的感情,原來他根本就沒安好心!”


    侯小江的臉色也很難看。


    侯雨桐的眼淚奪眶而出。


    沈淩亦歎息道:“你們兩個啊,都被秦宇帆耍得團團轉(zhuǎn),還替他數(shù)錢呢。”


    侯婷婷瞪著他:“我警告你,如果你敢亂造謠生事,破壞雨桐和秦宇帆的關(guān)係,我一定會報警抓你的!”


    沈淩亦無奈聳肩:“放心,我是守法良民,不會隨便汙蔑別人的。但是如果有人要陷害我,我也不會坐以待斃的。”


    說罷,他拿出電梯卡刷開門,扛著侯雨桐進屋。


    “你放開我!救命!救命!救命啊!”侯雨桐歇斯底裏地尖叫,想要掙脫沈淩亦,卻毫無辦法,“嗚嗚嗚……”


    侯小江怒斥道:“夠了!沈先生,請注意你的行為!雨桐已經(jīng)受到了嚴重的精神打擊!你這會刺激到她的!”


    沈淩亦冷哼一聲:“這就算精神打擊?我還沒玩夠呢!”說著,伸手扯掉了侯雨桐脖子上掛著的項鏈,將其扔在沙發(fā)上。


    侯雨桐捂住胸口:“那條項鏈……你還給我!”


    “嗬嗬,你還記得它嗎?”沈淩亦嘲諷道,“就因為它,我失去了我唯一的兒子。我恨你,我討厭你!你知不知道?!”


    “我並不欠你!”侯雨桐哭道,“孩子的死與我無關(guān)!”


    “啪!”


    又是響亮的一巴掌。


    侯雨桐的半邊臉瞬間腫了起來,火辣辣的疼。


    她呆呆地望著沈淩亦,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


    侯小江忍耐道:“沈先生!你太過分了!雨桐已經(jīng)決定和秦宇帆分手了,你還要糾纏她,逼她離婚,到底有什麼企圖!”


    “你閉嘴。”沈淩亦陰沉著臉,“侯小江,我勸你少多管閑事。不然,我連你一塊收拾。”


    侯小江憤憤地看了侯雨桐一眼,拉著侯婷婷往外走。


    侯婷婷擔憂地迴過頭去:“雨桐……”


    “我沒事。”侯雨桐搖了搖頭,低聲道,“謝謝你們今天陪我吃飯……”


    侯婷婷張了張嘴,還是說道:“保護好自己,我們都希望你幸福。”


    沈淩亦抱臂站在門邊,居高臨下道:“侯雨桐,你現(xiàn)在是不是特別後悔跟秦宇帆分手?”


    侯雨桐咬著下唇,沒說話。


    “你看,你根本就舍不得和他分手。既然舍不得,又憑什麼指責他呢?”沈淩亦挑眉,“你不是愛他愛到死去活來嗎?為什麼不繼續(xù)和他交往下去呢?反正他已經(jīng)答應你了,你為什麼還要執(zhí)迷不悟?”


    “不……不……不是的……”侯雨桐哽咽道,“我隻是覺得我配不上他。”


    “哈,真是可笑。”沈淩亦嗤笑一聲,“侯雨桐,你憑什麼認為你自己配不上秦宇帆?”


    “因為……”侯雨桐顫抖著聲音說道,“因為他我優(yōu)秀,比我漂亮,比我家世好,比我聰明,我什麼都比不過他。他對我隻是玩弄而已。我真是傻透了。”


    “哈哈,真是個傻瓜。”沈淩亦搖搖頭,“侯雨桐,我告訴你。你錯了。秦宇帆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不是的……我不信……”侯雨桐拚命地搖著頭,“他明明是利用我的,他明明是嫌棄我窮才跟我分手的……他根本就不喜歡我……”


    沈淩亦輕蔑地掃視著她:“侯雨桐,你太單純了吧。秦宇帆要真是利用你,他就不會在你最落魄的時候選擇跟你在一起,更不會在你需要他的時候出現(xiàn)在你身邊。你以為他真的愛你愛到不顧一切,實際上,從頭至尾他都在欺騙你。你就是個傻x!”


    侯雨桐痛苦地捂住耳朵,嘶聲喊道:“你別再說了!你別再說了!”


    “侯雨桐,醒醒吧,秦宇帆根本不值得你愛,也許你們在一起,隻不過是一場遊戲。而他,隻是把你當做消遣的玩具。”


    侯雨桐緊緊抓著衣襟,仿佛溺水者一般,不停地搖著頭。


    “你聽清楚了,秦宇帆根本就不愛你!他隻是把你當成玩偶,玩膩了就丟了。”沈淩亦說完,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不!你胡說八道!你胡說八道!”侯雨桐崩潰似的撕裂喉嚨吼道,眼淚奪眶而出,“秦宇帆不會不喜歡我,絕對不會!我相信他!他說過會娶我的!我等著嫁給他!”


    侯小江歎息道:“雨桐,我早就告訴過你,秦宇帆隻是在利用你。你非要跟他在一起,現(xiàn)在後悔了?”


    “後悔……”侯雨桐喃喃道,“我好後悔啊……我不該愛上秦宇帆……我不該被他迷惑的……”


    侯小江憐憫地拍拍她的肩膀:“算了,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想想辦法解決吧。”


    侯雨桐茫然四顧,問:“怎麼解決?他已經(jīng)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他現(xiàn)在是生氣,但是他很快就會忘記的。他是一個大度的人,肯定原諒你的,隻要你誠懇地向他道歉,他會願意原諒你的。”侯婷婷柔聲安慰道,“你別傷心了,乖,別哭了……”


    侯雨桐突然撲進侯婷婷懷裏,放肆地痛哭起來。


    侯婷婷無奈地摟著她,輕輕拍打著她的背脊,溫言安撫。


    侯小江見狀,歎了口氣,走到一旁拿出煙盒點燃了一支煙,靜靜地抽著。


    “婷婷,你知道嗎?我真的很羨慕你,你有爸媽疼愛,有哥哥寵著,還有這麼好的朋友……”侯雨桐哭著說,“你們都不像我一樣……你們都不會離開我……”


    “雨桐……”侯婷婷歎了口氣,“如果我們不是朋友,我們也不會幫你了。”


    “我知道。所以我很感激你們,也很珍惜你們。你們都是我唯一的親人……”侯雨桐泣不成聲,“可是我沒想到,連你們也會離開我……”


    “傻丫頭。我們怎麼會離開你呢?”侯婷婷摸著她的腦袋道,“我們都希望你幸福快樂。”


    侯小江也歎了口氣:“其實你和秦宇帆的事,們都看在眼裏。”


    “我知道,你們都怪我,都怪我不懂事,都怪我貪圖富貴……”侯雨桐抹掉臉頰的淚痕,咬牙切齒道,“我知道我犯了錯,可是我也付出代價了,秦宇帆他毀了我的一輩子!他害得我變成這副模樣,他卻瀟灑地離開我……”


    “雨桐……”侯婷婷勸道,“我們理解你,我們也希望你能夠振作起來。”


    “我振作不起來,”侯雨桐哽咽著,“我恨秦宇帆!我恨死他了!”


    侯婷婷握住侯雨桐的手,鄭重其辭地說道:“雨桐,你要振作。你還有我們,你還有我們啊!我們不會拋下你的。你要堅強!”


    侯雨桐抬起頭,含淚凝視著侯婷婷,點了點頭,“嗯,我知道。謝謝你,婷婷,謝謝你。”


    “別跟我客氣。我們是朋友嘛!”侯婷婷笑瞇瞇地說。


    侯雨桐深吸一口氣,擦拭掉眼角的淚水,露出微笑:“對!我們是朋友!你們是我最好的朋友!”


    “嗯。”侯婷婷也微笑道,“那我們先走了,雨桐,你保重自己。我們有時間再來看你。”


    “嗯,路上注意安全!”


    侯婷婷和侯小江一同出門,侯婷婷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侯小江,今天周六吧?”


    “嗯,周六。”


    侯婷婷狡黠一笑:“咱們今天晚上約一個飯店吃頓便飯吧!”


    侯小江挑眉,“為什麼?”


    “因為明天我們就畢業(yè)啦。”侯婷婷俏皮一笑,“慶祝一下!順便談一下戀愛!”


    侯小江失笑:“行啊!那今天我請客,你買單。”


    “你又耍賴。”侯婷婷嗔道,“上次不就是你買單嗎?”


    侯小江尷尬一笑:“


    這不是忙嘛。等忙完這段日子,我?guī)闳ネ嫱妫a償一下你。”


    侯婷婷點點頭:“那好,就這麼說定了。”


    “嗯。”


    兩人分別坐車去上班。


    侯婷婷剛到辦室,就聽到一陣喧鬧的吵嚷聲從外麵傳來。


    “哎呦喂!侯秘書您慢點兒走啊!我這兒還有些材料沒整理出來呢,您給我留點兒唄。”李秘書滿頭大汗地跑過來討?zhàn)垺?br />

    侯雨桐停下腳步,皺眉道:“這都幾點了?還有什麼需要處理的,趕緊做!”


    “好嘞好嘞!我馬上弄!”李秘書連連應道。


    “等一下,還有個東西忘帶了。”侯雨桐喊住準備溜之大吉的李秘書。


    李秘書轉(zhuǎn)身問道:“啥啊?”


    侯雨桐指著牆壁上的鍾表:“你看現(xiàn)在幾點了?”


    李秘書看了一眼表,立刻道:“侯秘書!不好意思啊,我真不知道今天您休息。我現(xiàn)在馬上工作交給別人!”


    侯雨桐冷哼一聲:“我可告訴你,李秘書,今後我每天都會檢查你辦的材料有沒有整理清楚,若是少了一份或者多了一份,你就收拾包袱滾蛋吧!”


    李秘書嚇得渾身直哆嗦:“侯秘書,您放心!絕對不會有少一份或者多一份的!”


    “記住了?”侯雨桐嚴肅道,“我可不喜歡不守規(guī)矩的人。”


    李秘書慌張點頭如搗蒜:“記住了記住了!”


    侯雨桐這才滿意地離開。


    “李秘書,你幹嘛怕成那樣?”旁邊的女職員不解地問道。


    李秘書長鬆一口氣,拍著胸脯道:“侯秘書雖然平時脾氣溫柔,但她要是認真起來,比秦特助還恐怖!我哪敢不聽話?”


    “秦特助?”女職員疑惑道,“哪位秦特助?”


    “你不知道啊?秦特助就是侯秘書的未婚夫,咱們總裁的親弟弟啊!”李秘書說。


    “原來是這樣……”


    “不過啊……”李秘書撇撇嘴,壓低聲音,“據(jù)我所知,侯秘書和秦特助並非一見鍾情。”


    “哦?”


    “秦特助以前有一個女朋友叫白素蘭。”李秘書神秘兮兮地湊近了些,低聲說,“那時候他倆感情可好了,而且兩家人都很樂意結(jié)這個親呢,但是秦特助就是拒絕了,說是要等那個叫白素蘭的迴來。你猜怎麼著?後來那個白素蘭居然消失了,杳無音信。”


    “然後呢?”女職員被勾起了興趣,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後來啊,侯秘書就嫁進來了。”李秘書攤開雙臂,一副“這就是真相”的樣子。


    “哇,真是太虐狗了!”女職員歎道,“那侯秘書豈不是受了不少委屈?”


    “誰知道啊。”李秘書聳聳肩,“反正這種豪門恩怨我們這些小職員也是不懂的。我隻知道啊,我們侯秘書是個好姑娘,她跟那個


    白素蘭的可完全不同!我們這個侯秘書可善良了,平時在咱們樓下的早餐店,她都是搶著幫忙洗碗的!”


    女職員羨慕道:“真是太幸福了!”


    “那當然啦。”李秘書說著說著,語調(diào)就變成了哀怨,“唉,也不知道我何時才能遇到一個願意為我洗碗的媳婦兒……”


    女職員捂嘴偷笑:“侯秘書不就在你身邊嗎?”


    “呃……”李秘書一臉驚恐地望向侯雨桐。


    侯婷婷抿唇輕笑,卻沒搭話。


    “胡扯!”李秘書矢口否認,“侯秘書是女孩子,哪會為我洗碗?”


    “怎麼不會?”女職員說,“我聽我婆婆說過,侯秘書小時候就會洗菜切肉了,還會打飯炒菜,還會煮湯煲粥,什麼活兒都會幹呢!”


    “是嗎?”李秘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我怎麼不知道?”


    “我婆婆說,侯秘書從來沒在我婆婆家吃過飯。”女職員一臉崇拜道,“我婆婆說侯秘書自己在外麵賺錢養(yǎng)家呢!”


    李秘書一陣唏噓:“我真是孤陋寡聞了!”


    “行了!”侯雨桐不耐煩道,“你該去幹嘛幹嘛去,我這裏還有事情呢!”


    李秘書趕緊拿起桌上的材料往外走。


    侯婷婷站在那兒,似乎想要留下來幫忙,卻有些猶豫,最終還是轉(zhuǎn)身出去了。


    “侯秘書!”侯雨桐突然叫住她。


    侯婷婷停下腳步,微微轉(zhuǎn)身:“侯秘書還有什麼吩咐?”


    “謝謝你剛才替我說話。”侯雨桐微微頷首致意,“不過我覺得你的工作能力很好,不用擔心自己會被淘汰。”


    “嗯。”侯婷婷點點頭,“我先出去了。”


    她匆匆離開了辦室。


    侯雨桐坐下來,繼續(xù)看報表,心思卻飛到了窗外。


    侯婷婷剛才的舉動確實令她很欣慰,因為她覺得侯婷婷是一個識時務的人,明白自己幾斤幾兩。


    李秘書剛才那番言論,顯然並不是隨便編出來糊弄她的。


    這就難怪了……


    李秘書的丈夫在她手下做事,每次見到侯雨桐,必定恭敬得不像話。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背叛她呢?


    但是,如果他沒有背叛自己,為什麼要隱瞞真相呢?


    侯雨桐蹙眉苦思。


    忽然間靈光乍現(xiàn)。


    侯雨桐猛地抬頭,看到了站在門口處的侯婷婷。


    侯婷婷朝她淡淡一笑,轉(zhuǎn)身走了。


    侯雨桐怔怔地盯著侯婷婷的背影看。


    她忽然想起侯婷婷剛進來的時候說過的話,她曾經(jīng)提醒侯小江不要告訴侯雨桐真相,侯婷婷究竟想要隱瞞什麼?


    她和秦牧淵有關(guān)係?


    侯雨桐腦袋亂哄哄的,越想就越混沌。


    這時電梯響了,電梯門緩緩開啟,侯婷婷走了出來。


    侯雨桐深吸一口氣,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工作上。


    然而侯婷婷卻走過來對她說:“我有點私事想跟你談一談。”


    侯雨桐遲疑片刻,問:“什麼事?”


    “你跟我來吧。”侯婷婷說。


    二人走到一處僻靜處,侯婷婷開始脫掉高跟鞋。


    侯雨桐皺眉看著她,問:“你想幹什麼?”


    侯婷婷將鞋子放在一旁,露出雪白纖細的小腿。


    她低頭擺弄著裙角,漫不經(jīng)心地說:“我們聊天。”


    “沒有什麼好聊的。”侯雨桐冷聲道,“請你立刻離開!”


    “我有一份非常有價值的證據(jù),你一定很感興趣!”侯婷婷微微仰起頭,笑容嫵媚妖嬈,“你確定要錯過它?”


    “我對別人的東西沒有興趣!”侯雨桐毫無商量餘地地拒絕,“如果你再糾纏我,我隻能報警了!”


    “嗬。”侯婷婷嗤笑一聲,“你敢嗎?”


    “我不想跟你廢話,快滾!”侯雨桐忍無可忍地喝斥,“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侯婷婷依舊慢條斯理地挽起裙擺,一步步靠她,柔軟的腰肢貼住侯雨桐的胳膊,吐氣如蘭:“你以前不喜歡我這麼靠近你,今天怎麼……這麼反常?”


    “你少給我裝神弄……唔!”


    侯雨桐拚命推她,侯婷婷一咬牙,狠狠扯住侯雨桐的長卷發(fā),疼得侯雨桐倒抽涼氣。


    侯雨桐痛得失控尖叫。


    這時,侯小江從樓梯口走了上來。他聽到聲音,連忙跑過來扶住侯雨桐:“雨桐,你怎麼了?”


    侯雨桐指著侯婷婷,怒吼:“她……她打我……”


    侯小江愣住,旋即憤怒地望向侯婷婷:“侯婷婷,你瘋啦?!”


    “我打她怎麼了?”侯婷婷惡狠狠地看著侯雨桐,“她搶走我老婆,勾引我老婆男朋友,我還沒找她算賬,她居然敢罵我?”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侯小江臉色鐵青,拉住侯婷婷的衣服往樓下拖,“趕緊給我迴家!”


    侯雨桐驚呆了,她簡直懷疑侯婷婷是瘋了,居然說自己勾引侯小江!


    侯婷婷又哭又鬧,侯小江一巴掌甩過去,將她暈過去。


    “雨桐,你沒事吧?”侯小江慌張詢問。


    “她……她剛才親了我……”侯雨桐捂住嘴唇,眼淚簌簌流淌。


    侯小江急忙掏出紙巾幫她擦拭,語氣充滿歉疚:“都是我不好,我早該帶你去醫(yī)院檢查檢查……你別害怕,我現(xiàn)在送你去醫(yī)院。”


    侯雨桐搖搖頭,哽咽說:“她……她剛才摸我……我覺得好惡心……”


    侯小江聞言更是內(nèi)疚萬分,說:“等你病好之後,我一定帶你去醫(yī)院做全麵體檢,好不好?”


    侯雨桐用力點點頭:“我不想再見到她了。”


    侯小江說:“那我送你迴家,好不好?”


    兩人手牽手走出寫字樓。


    剛才的爭吵已經(jīng)被周圍的員工看在眼裏,紛紛猜測侯雨桐和侯婷婷之間的矛盾由何而來。


    侯雨桐低頭沉默不語。


    侯小江察覺到侯雨桐情緒不太穩(wěn)定,便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輕攬著她,安慰道:“沒事的。這種事不是一次兩次了。”


    侯雨桐心頭一震,突然覺得難受極了。


    她真傻,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把自己置於風口浪尖,讓人誤解,讓人唾棄。


    她應該堅守自己的底線,不該輕易相信一個陌生人的話,更不該輕易接受對方的禮物,不隨意收下別人的錢財。


    侯小江見她情緒激動,連忙勸道:“我知道你委屈,但是現(xiàn)實就是如此殘酷,每個人都需要麵對現(xiàn)實……”


    “我懂。”侯雨桐深唿吸幾次,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我會振作起來。”


    “嗯,我會陪著你。”侯小江撫摸著她柔順的長發(fā),“別傷心,別難過,你還有我呢。”


    兩人走出寫字樓。


    侯雨桐忽然感到腳踝傳來陣痛。


    她低頭一看,腳踝處竟然紅腫一片。


    侯小江立刻蹲□去:“扭到腳了嗎?我們先去醫(yī)院看看吧。”


    侯雨桐猶豫一秒鍾,抬起右腳放到他膝蓋上。


    侯小江仔細檢查了一番,皺眉道:“是扭傷了,必須盡快止血,我背你吧。”


    “不用不用……”侯雨桐嚇得縮迴腿,“我自己能行……”


    “你這腳不能亂動,很容易傷到骨頭。”侯小江按住她的雙腳,不顧她的掙紮,將她背起來,“我們快去醫(yī)院,路上注意腳下,不要碰到石頭或者樹枝。”


    “可是……”侯雨桐擔憂地望著他,“你不要緊嗎?”


    “我沒關(guān)係的,你比較重要。”侯小江笑了笑,繼續(xù)朝前走。


    侯雨桐趴伏在他寬厚的肩膀上,心裏暖融融的。


    她伸手摟住侯小江的脖子,閉上了眼睛。


    侯小江微笑了一下,慢慢走向停車場。


    坐進汽車裏,侯雨桐才感到腳腕處火辣辣的疼。


    侯小江發(fā)動車子,緩緩駛離寫字樓。


    侯雨桐偏過頭,盯著駕駛座上的男人。他側(cè)臉完美,五官英挺,濃密的黑發(fā)襯托出俊朗的輪廓,整個人散發(fā)出陽光般的溫潤氣息,讓她忍不住想靠近他。


    他似乎感覺到了侯雨桐的視線,轉(zhuǎn)頭看她,衝她微微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你笑起來真帥。”侯雨桐讚歎。


    侯小江聽罷,臉上笑容愈發(fā)明亮,“是嗎?那你以後多看看我啊。”


    “好啊。”


    侯小江從後視鏡裏看著她,眸子裏閃爍著異樣的光彩。


    她穿著雪紡裙,長及腰際的烏黑秀發(fā)披垂在身旁,精致的妝容顯示出少婦獨特嫵媚的風韻,清純的氣質(zhì)中透著幾許誘惑,令人怦然心跳。


    他心髒猛烈地跳動著,握著方向盤的雙手因緊張而沁出汗水。


    侯雨桐察覺到侯小江的異常,偏頭看向窗外,疑惑問道:“怎麼了?今天天氣挺熱的,你額頭出了好多汗。”


    侯小江趕緊鬆了一口氣,慌亂地抹掉臉上的汗珠,訕訕道:“沒有……是車廂裏空調(diào)太涼。”


    侯雨桐點點頭,說:“是哦,今天好像挺的。”


    侯小江不敢跟她多說話,加快速度把車開進小巷。


    侯雨桐打量四周,說:“咦?你家住這裏?”


    “嗯。”侯小江說,“這條街叫‘香樟街’。”


    侯雨桐環(huán)視四周,“香樟街”三個字筆鋒蒼勁,遒勁流暢,仿佛蘊藏了千鈞巨力。她不禁感歎道:“這條街名字真好聽。”


    侯小江笑了笑,“這條街是我爸媽留給我的。”


    侯雨桐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爸媽還真是恩愛啊!”


    “他們確實很恩愛。”侯小江說著,神色黯淡了些許。


    侯雨桐敏銳地捕捉到侯小江眼中劃過的失落,她抿了抿嘴唇,沒有再追問。


    很快,兩人抵達醫(yī)院。


    侯雨桐在急診室門口等待時,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是侯婷婷打來的。


    “雨桐,你在哪兒呢?我和柳曉曉約好了一塊吃飯。”


    “抱歉,我臨時遇到一點事,恐怕沒法赴約了。”侯雨桐歉疚道,“改天我請你們吃飯吧。”


    “這樣啊……”侯婷婷有些遺憾。


    “改天再聚吧。”侯雨桐又道,“你幫我謝謝柳曉曉,替我向她解釋一聲。”


    “好吧……”


    侯雨桐掛斷電話,對侯小江說:“我晚上不去了。”


    侯小江沉默半晌,輕聲問:“發(fā)生什麼事了?”


    侯雨桐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


    侯小江遲疑片刻,說:“如果你需要幫忙,就告訴我。”


    “嗯,好。”


    “你先去找護士包紮吧,我在外邊等你。”


    侯雨桐去找護士包紮之後,侯小江便載著她返程。


    路上,他一直保持沉默。


    侯雨桐見狀,忍不住問道:“你怎麼啦?”


    侯小江低著頭,說:“沒什麼。隻是突然間有點傷感。”


    “傷感?”侯雨桐不解地看著他。


    “我從小就喜歡你。現(xiàn)在……”


    侯小江頓了頓,語氣堅定地說:“我一定會守護你,保護你,不讓別人欺負你。”


    侯雨桐笑了起來,心底湧入一陣甜蜜,“嗯,我相信你。”


    車子在侯家別墅前停穩(wěn),侯小江扶著侯雨桐下車,剛踏進別墅,便聽見屋內(nèi)傳來一陣嘈雜喧嘩的聲音。


    侯雨桐愣了一下,推開門走了進去。


    “侯雨桐!”侯婷婷看見她,立即迎了上來,激動地抓住她的手臂,“你總算來了!”


    侯雨桐看著她憔悴的臉龐,皺眉問:“出什麼事了?”


    侯婷婷拉著她坐在沙發(fā)上,歎氣說:“都怪我不好……我昨天跟你說過後就沒放在心上。今早醒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那個孩子不見了……”


    “什麼?!”


    侯婷婷紅著眼睛,“是我不好……我昨天喝醉了酒,睡到半夜,迷迷糊糊感覺床底下有東西爬上來咬我的腿。我嚇得大哭起來,睜開眼,就看見一個小男孩躺在我旁邊,瞪著血紅的眼睛,用尖利的牙齒啃我的肉……”


    侯雨桐聞言,驚訝極了:“你確定是孩子嗎?”


    “當然。他身上全是血,臉上的表情特別兇狠……”侯婷婷哽咽道,“我被嚇死了……”


    侯小江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別害怕,可能是做惡夢了。”


    “我也希望是做噩夢……但是我不敢信……”侯婷婷抽泣著說,“我以為是自己太累了,所以產(chǎn)生幻覺……”


    侯雨桐安慰了幾句,想到侯母的叮囑,於是轉(zhuǎn)移話題問:“阿姨最近身體怎麼樣了?”


    “還是老樣子,每天靠藥吊著命,我擔心……”侯婷婷說著,擦拭淚痕,“幸好有你在,不然……唉,說這個幹嘛?”


    侯小江笑道:“你別這麼緊張,你看你額頭都出汗了。”


    侯婷婷深唿吸,努力平靜下來,“我是真擔心我媽的身體……”


    侯小江看看時間,說道:“我們該去買菜了。雨桐你想吃什麼?”


    “你決定吧。”侯雨桐無所謂地聳聳肩。


    侯婷婷卻連忙說:“雨桐,你還受傷呢,多吃點清淡的吧。我去超級商場買點食材就行。”


    “不用麻煩了。你陪著我一起去吧,順便逛一圈,熟悉熟悉附近環(huán)境。”侯雨桐站起身,把手伸出來。


    侯婷婷握住她的手,微微顫抖,“雨桐,真的太謝謝你了。”


    “我們是朋友嘛。”侯雨桐笑了,“你不要總這麼客氣了。”


    兩個人一塊兒去超級商城購物,買完食材後,侯婷婷帶侯雨桐在附近參觀,順便介紹一下別墅的格式和裝飾。


    “這棟別墅很漂亮,”侯婷婷指著遠處一座白的建築說,“是私人高爾夫球場。你們家應該有專業(yè)的球童和球鞋。你可以選擇給你弟弟留一套。”


    侯雨桐點點頭。侯婷婷繼續(xù)往前走,介紹周圍的房子。


    “那棟三層樓,叫做‘華盛’,是高爾夫球場裏最大的別墅,是一位富豪捐贈的。另外那棟二層樓叫‘中原’,是個休閑健身俱樂部。”


    “華盛”侯雨桐倒是知道,因為它曾經(jīng)是侯小江在澳洲讀書的時候創(chuàng)辦的。


    “還有旁邊那棟……”侯婷婷指向一幢獨棟別墅,“這是‘藍灣’。”


    侯雨桐看向那幢別墅,“這是哪裏?”


    “哦,這裏是侯先生投資蓋的。”


    侯雨桐點點頭,忽而想起自己似乎沒有詢問過侯母的意思,於是問道:“對了,媽媽知道這個地址嗎?”


    侯婷婷說:“我打電話跟伯母說過了。伯母說不需要特意告訴她,免得讓她操勞。”


    “那……我可以搬過來住嗎?”


    “可以啊。”侯婷婷笑道,“如果伯父伯母不反對的話,我求之不得。”


    侯雨桐鬆了口氣,“那就太好了。謝謝你,婷婷。”


    “你別再跟我說謝謝了。”侯婷婷搖搖頭,“要是你幫忙,我也不知道該找誰。隻能等我爸爸迴來……”


    侯婷婷停頓了片刻,又繼續(xù)說:“其實,我並沒有什麼親戚。我爸爸在美籍華人中是很厲害的一位,我從小耳濡目染,也很喜歡運動,但因為家庭原因,一直沒能畢業(yè),後來就留校教書,現(xiàn)在在教務科。我在這個單位待了五六年了。雖然沒有提升的空間,但也穩(wěn)定下來了,我媽媽很欣慰。今天晚上,我就想跟你聊一聊,談談我在單位的見聞,順便感激你一下。”


    “感謝我什麼?”


    “感謝你救了我和媽媽啊!”侯婷婷認真地說,“你知道我們遇到了怎樣的困難嗎?我差一點就失控了,要拿刀捅死那個男人,要不是警察及時趕到……我媽媽恐怕就沒命了。我不知道該怎樣報答你。”


    “你別這麼說,你是為了救人才這麼做的。”侯雨桐說,“換做是我,我肯定比你更衝動。”


    “我知道。但是我還是很感激你。”侯婷婷誠懇道,“我聽我媽媽說了你的情況。你是個好姑娘,真是可惜……”


    “我?”侯雨桐笑了,“我可什麼都沒做。”


    “你的善良令我很敬佩。”


    “不是吧,你真的要感謝我?”


    侯婷婷鄭重點點頭。


    “那好,你請我吃飯吧,”侯雨桐笑瞇瞇的,“就當謝禮好了。”


    “好啊。”


    “那走吧。”侯雨桐挽住侯婷婷的胳膊,“你說吃什麼?”


    “隨便吧,你挑。”


    “嗯……你想吃西餐還是中餐?”


    “都行。”


    侯雨桐點點頭,“那就西餐吧,我覺得西餐挺有意思的。”


    “我覺得還是中餐好。”侯婷婷笑了,“我喜歡吃魚,尤其愛吃辣。”


    “哇,我也是,”侯雨桐眼睛放光,“我喜歡吃牛肉。”


    “我們還是別吃牛排了。”侯小江突然插進話來,“我們?nèi)コ曰洸税伞!?br />

    侯雨桐奇怪地轉(zhuǎn)過臉,看他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侯小江尷尬地摸摸鼻子,“那就……吃粵菜吧。”


    侯婷婷笑嘻嘻地說:“你這麼緊張幹什麼?”


    “我……”侯小江語塞,支吾了半晌,說,“我想吃湘菜,想了很久了。”


    “湘菜也可以吃。我覺得挺不錯的。”侯婷婷眨眨眼睛,“我也覺得湘菜很不錯呢,你不用擔心我啦。”


    “我……我是擔心……”侯小江吞吞吐吐,臉漲紅了。


    “你在擔心什麼啊?”侯婷婷笑著說,“擔心我會吃窮你們倆?”


    “哎呀,”侯小江無奈地歎息一聲,“我隻是……不習慣吃辣嘛。”


    “哈哈,這個借口夠爛的。”侯婷婷掩唇笑了,“算啦,你願意怎樣就怎樣吧。”


    兩人出門,剛好碰上了正準備出去買東西的侯雨桐。


    “我們出去吃飯?”侯雨桐問。


    “嗯。”侯小江點點頭。


    “去哪兒啊?”侯雨桐問。


    侯小江愣了一下,說:“隨便啊。”


    “那去吃川菜吧。”侯雨桐說,“我記得離咱們不遠就有一家川菜館。”


    “好。”侯小江說,“我開車帶路。”


    幾分鍾後,侯雨桐就到達了川菜館。三人坐下,點完菜,侯婷婷忽然笑道:“你看,我們仨像不像一家四口。”


    侯雨桐怔了一下,隨即莞爾。侯小江則紅著臉低下了頭,輕咳兩聲,端起杯子喝水。


    服務員送菜來了。


    “你們倆是不是快結(jié)婚了?”侯婷婷問。


    “啊?”侯小江抬起頭來,驚訝地看向她,“什麼?我們倆……我們倆……”


    侯雨桐也詫異地看向侯婷婷。


    “我們是朋友關(guān)係。”侯小江急忙解釋道,“我……我……”


    侯婷婷卻擺手打斷他:“沒事沒事,開玩笑呢。你們倆這麼漂亮又這麼優(yōu)秀,怎麼可能是夫妻?”


    侯雨桐鬆了一口氣。


    侯小江的嘴角浮現(xiàn)一抹苦澀的微笑。他不明白,侯婷婷為何要將他與侯雨桐湊成對?


    侯婷婷給自己倒?jié)M酒,站起身來舉起杯子:“今天高興,我們先走一個。”


    “婷婷,我也喝一個吧。”侯小江說,“今天是你生日。”


    侯婷婷點點頭:“好啊。”


    於是大家一飲而盡。


    菜陸續(xù)端上來了,三個人邊吃邊聊。


    “雨桐,”侯小江斟酌再三,“你跟陳默認識多久了?”


    “很長時間了。從我讀高二開始就認識。”


    “哦……”侯小江頓了一下,“你們……交往過嗎?”


    “沒有。”侯雨桐搖頭,“我們都是單相思,互相喜歡,但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侯小江鬆了口氣。


    “我們不會在一起。”侯雨桐補充了一句,“所以,請你們不要誤會。”


    侯小江連忙擺手:“不不不!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侯婷婷似乎察覺了什麼,沉默片刻後,笑道:“你這孩子……”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侯雨桐笑著說,“你是怕陳默會因此恨你對不對?”


    “當然不是。”侯小江連忙解釋道。


    侯雨桐看了看侯婷婷,說:“你不需要解釋。因為我和你是一類人。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但是你不希望看到陳默受傷害。如果陳默真因此恨你,你也不會怨他,更不會報複他。”


    侯小江低下頭,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侯婷婷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太擔憂,“你放心吧,我們不會亂說。”


    侯雨桐說:“其實我知道,這些年來,我爸媽和陳默叔叔之間的矛盾越鬧越厲害。”


    侯婷婷挑眉道:“他們怎麼了?”


    “我媽覺得自己被拋棄了。我爸還覺得我媽背叛了他。”侯雨桐無奈道,“他們吵架的次數(shù)越來越頻繁。”


    “那你……”侯婷婷遲疑道,“有勸過他們嗎?”


    侯雨桐苦惱地皺起眉頭,“唉……”


    “別歎氣,”侯婷婷安慰她,“感情上的問題,旁人幫不了忙的。”


    侯小江說:“我們也試圖勸過……”


    “勸了沒用嗎?”侯婷婷問。


    侯小江搖了搖頭,“我們根本插不進話去。”


    侯婷婷想了想,又轉(zhuǎn)頭看向侯雨桐:“雨桐,如果換做是你,你會怎麼做?”


    侯雨桐抿了抿嘴,沉吟許久,才慢吞吞地開口:“我……我肯定也會難過。我隻希望……隻希望他們能夠冷靜一點。我不想把事情搞得太糟糕……”


    “可是,你覺得你父母現(xiàn)在已經(jīng)處在一種非常糟糕的狀態(tài)了。”侯婷婷說,“你們倆的愛情注不會有未來的。”


    “我們隻是旁觀者,”侯婷婷說,“不能代替你做決定。”


    侯雨桐低下頭來,陷入沉默。


    侯小江說:“我們不談這個了吧。反正我們倆是朋友,你願意告訴我就告訴我,不願意就算了。”


    “我沒有不願意。”侯雨桐說,“隻是,我還需要一段時間來考慮這件事。”


    “沒關(guān)係,”侯小江說,“等你想清楚了,隨時可以找我。”


    “謝謝你,侯小江。”侯雨桐說。


    “不用客氣。”


    侯婷婷見兩人談完了話,便開始招唿服務生上飯前甜品。


    甜品送上來,三個人圍坐在圓桌旁吃了起來。侯小江吃東西很斯文,幾乎不出聲。侯雨桐雖然不像侯小江那樣,但她也沒有表露出很餓的模樣。


    侯婷婷忽然提議:“要不咱們來唱歌吧?”


    “唱歌?”侯小江訝然抬頭。


    侯婷婷衝他眨眨眼睛:“你想唱什麼歌?”


    “呃……”侯小江略顯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我……我都行。”


    “那我選《最浪漫的事》吧?”侯婷婷說。


    “嗯,好啊!”侯雨桐讚成。


    侯小江看著她們,猶豫道:“唱什麼歌呢?”


    “你不會連歌名都記不住吧?”侯雨桐笑了起來,“你剛才還說你什麼都會呢!”


    “這……”侯小江臉色微紅,尷尬地撓撓腦袋。


    “那……我們聽聽《最浪漫的事》?”侯婷婷征求道,“好不好?”


    侯小江猶豫了一瞬,說:“好啊……”


    侯婷婷打了響指:“ok就這首!”


    她按了播放鍵,音樂響起。


    這首歌是張傑在電影《最浪漫的事》裏演的那個片頭曲。


    張傑曾在《最浪漫的事》裏扮演過一位英俊帥氣的小夥伴,他是一名演員,而且是非常優(yōu)秀的演員,因為這支mv的原班人馬是由他帶,所以,這支歌曲是他的代表作之一。


    侯雨桐認識他時,他已經(jīng)是著名的流行天後,他的每首歌曲都能引起巨大轟動,而且他從不賣弄風格或者刻意討好歌迷。


    “這首歌,叫《最浪漫的事》。”侯婷婷簡單解釋道。


    侯雨桐深吸一口氣,跟著節(jié)奏哼唱起來。


    她的嗓音清脆柔和,像春日暖陽般明媚溫柔,卻並不尖銳刺耳。


    一開始,兩個人似乎都不太適應這樣舒緩的旋律,但很快,他們就忘記了緊張與尷尬,全神貫注地投身於其中。


    “今晚月亮真圓。”侯婷婷突兀地說道,“你們覺得呢?”


    侯雨桐和侯小江停止了哼唱,對視一眼,均忍不禁。


    侯婷婷笑道:“你們笑什麼?”


    “我們沒笑什麼。”侯小江說,“這首歌確實挺圓的。”


    侯雨桐輕輕抿唇,微笑道:“我也喜歡圓圓的月亮。”


    “我也喜歡,圓圓的月亮。”侯婷婷笑瞇瞇地說,“這麼多年來,我還是習慣稱它為‘圓’,而不是‘月亮’。”


    侯雨桐問:“為什麼?”


    “因為這個詞語更加親切一些。”侯婷婷說,“比如說,圓月,圓盤,圓月餅……”


    侯婷婷繼續(xù)說道:“我記得我第一次聽這首歌的時候,是我們高二那年,在ktv裏……當時我們正準備去ktv唱歌,我聽著這首歌,忽然就哭了。”


    侯雨桐和侯小江驚訝地望向她,侯雨桐說:“婷婷,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侯婷婷歎了一口氣,說:“因為……這首歌給我留下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


    “哦?”


    侯婷婷頓了頓,又長長地歎息了一聲。


    “我記得那天晚上,包廂裏的燈光是黃色的,很亮堂。歌聲很輕柔,像是從遙遠的山穀傳來的,又像是從夢境裏飄出來的。當時,大都喝酒,玩遊戲,唱歌,鬧騰得厲害。我就坐在角落裏,靜靜地聽著,看著。有時候,我甚至會幻想,是不是有一雙手穿過黑暗,將一束光芒灑到我的臉頰上。可惜,這種幻想隻存在於夢中。”


    侯雨桐和侯小江互相看了一眼,都沉默了。


    “後來,我聽說侯小江和他女朋友分手了。那天,侯小江喝醉了。我送他迴家。”侯婷婷說,“那天夜晚特別安靜,我把車子停在路邊,扶他進樓門,他忽然喊:‘婷婷……’我以為他醒了,轉(zhuǎn)過身去,卻見他仍閉著眼睛喃喃自語,我嚇了,趕忙推他,他卻反抓住我的胳膊不肯鬆開,嘴裏念叨著,‘婷婷……’我怕他做出什麼失態(tài)的舉動來,急忙使勁甩脫他,他順勢撲倒在地上,磕破了額頭,血流滿麵。我慌亂地掏出紙巾幫他擦拭。等他再醒過來,就抱住了我,說他錯了,他不該對不起我,他願意用剩下半輩子償還我……”


    侯雨桐的眼圈漸漸泛紅了。她沒有想到,一個人竟能如此卑微。


    “我沒有怪他。”侯婷婷輕描淡寫地說道,“他喝多了嘛。”


    侯雨桐哽咽道:“侯小江他……他一定很難受。”


    侯婷婷搖搖頭,苦笑道:“不難受才怪呢。他那種脾氣,哪容得別人欺負他?可是……誰讓他愛我呢。”


    “愛”字一出口,仿佛連侯婷婷的情緒都變化了。


    侯雨桐和侯小江都愣住了。


    侯婷婷笑了笑,抬眸凝視著天花板,幽幽地說:“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愛……”


    侯雨桐輕聲勸慰道:“婷婷……你別這麼想,你值得他的愛。”


    “值得嗎?”侯婷婷笑了笑,“或許吧,畢竟我是這世界上唯一一個,敢把自己的未來交托給他的人……”


    侯雨桐怔住了。


    侯婷婷說:“他說他愛我,願意付出一切。我隻能告訴他,愛情是很珍貴的東西,每個人都不應該隨便把它交換掉。”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侯婷婷說,“或許,是因為他的坦誠與認真吧……我曾經(jīng)也是個善良熱忱的姑娘,雖然不夠聰明,但我也知道,什麼樣的人值得信賴。他的話,讓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或者說,被保護的感覺。”


    侯婷婷笑了笑,繼續(xù)說道:“其實我並不確定,他對我的愛,究竟能維持多久。我不是一個傻瓜,我知道我需要什麼。我知道我不該跟一個剛剛接觸幾周的陌生人提這些,可是我控製住。我喜歡這份感覺,我想要牢牢抓緊。”


    “你們……”侯雨桐遲疑片刻,問,“你們……”


    侯婷婷笑了笑,說:“雨桐,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你和我之間,其實是有代溝的。我們兩個根本無法理解彼此的思維模式。”


    侯雨桐張了張嘴巴,說道:“我不是……我不是嫌棄你……”


    侯婷婷擺了擺手:“沒關(guān)係。我明白的,你們都是成年人。”


    “其實,我今天約你們來,除了敘舊以外,更多的,是希望你們能給我支招,給我指引迷途。”侯婷婷看向侯雨桐,鄭重地說道,“我想找個人傾訴。”


    侯雨桐咬著下唇,猶豫道:“婷婷……我……我不行的。”


    “沒關(guān)係,你盡管說。”侯婷婷鼓勵道,“隻要你說得有道理,我就願意聽你的。”


    “你不必擔心我會把你當成攻擊的目標。”侯婷婷說,“你們倆在我心裏,都是非常可靠的。我也很清楚,我的困惑並不會影響你們的決策,而且,我也不打算利用你們來攻擊什麼。”


    侯雨桐看了一眼侯小江。


    侯小江朝她投去鼓勵的目光。


    侯雨桐深吸一口氣,說:“婷婷,我不知道從何處說起。但是,我相信,這絕不會妨礙你的判斷。”


    侯婷婷點點頭,示意她繼續(xù)。


    “首先,你是個敏感脆弱的女孩兒。”侯雨桐斟酌著說,“你的父母去世了,而且是慘死。我想,這一直是你內(nèi)心最隱秘的痛。你一直想證明自己比別人堅強,不論遇到什麼事,都能挺過去。可是,我知道,你並不快樂。”


    侯婷婷垂下眼簾,掩飾住眼眶中翻湧的淚水。


    “我們不知道你為什麼選擇走這條路,但是我覺得,既然你做出這個決定,肯定有你的原。你想改變現(xiàn)狀,卻又不想放棄你的驕傲。你渴望得到別人的尊敬和讚揚,卻又怕承認失敗。你一邊努力向別人展示自己的優(yōu)秀,一邊又害怕失敗。你的內(nèi)心是矛盾的,也是掙紮的。”


    “後來……侯小江追求你的時候,你其實已經(jīng)動搖了。你覺得你配不上他,所以你拒絕了他。”侯雨桐頓了頓,說,“但是你又不忍傷害他,於是就拖延著。”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固執(zhí)。”侯婷婷喃喃道,“我隻是……不太習慣有人對我這麼好,而且還是一個男生。”


    “所以……”侯雨桐歎了口氣,說,“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也不舍得辜負這麼好的人。”


    侯婷婷沉默片刻,苦笑道:“我隻是,想讓自己活得像個人,而不是一具行屍走肉。”


    侯雨桐說:“這樣也很好啊!我覺得你這種想法,反倒讓人欣賞呢。”


    侯婷婷微微一怔,似乎沒有想到侯雨桐會這樣說。她低下頭,臉頰泛紅:“我沒有你說得這麼好啦。”


    “不,你說得很好。”侯雨桐說,“婷婷,你真的很棒,至少我覺得你很棒。”


    侯婷婷抬起頭,衝她眨了眨眼睛:“謝謝你的誇獎。”她看向侯小江,“侯小江,你說呢?”


    “嗯……我覺得……”侯小江撓了撓腦袋,露出憨厚的笑容,“你很厲害。真的很厲害。”


    侯婷婷捂住了嘴巴,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侯小江也哈哈大笑。侯雨桐看了看他倆,說:“你們倆還真是一見鍾情啊。”


    侯婷婷的臉色微紅,說:“侯小江說,他是因為喜歡我的設計風格,才追求我的。”


    “哦,這樣啊……”侯雨桐點了點頭。


    侯小江急忙辯解道:“不是!不是!我不是因為婷婷的設計風格才喜歡她的,我是因為她的人,她的性格,她善良,單純,美麗。”


    侯婷婷羞澀地笑了,問:“你剛才說,因為歡我的設計風格,才追求我的,是嗎?”


    “呃……是。是的……”


    “你喜歡我哪一點?”


    侯小江想了半天,才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漂亮。”


    侯婷婷撲哧一笑:“你還真是耿直啊……我還以為你會說‘溫柔’之類的話呢。”


    侯小江摸了摸後腦勺,嘿嘿傻笑。


    侯婷婷說:“雖然,這次我拒絕了你。但是,我依然希望我們能夠保持朋友的關(guān)係。你可以幫我做很多事情,但是我不能給你任何承諾。我隻想告訴你,我不討厭你,甚至,有那麼一絲喜歡你。所以……”她轉(zhuǎn)頭看向侯小江,“我希望我們可以做朋友。”


    侯小江愣了半晌,突然猛地站起身來,握緊拳頭,高興地說:“婷婷,我願意跟你做朋友。我真的很喜歡你的設計。我會努力幫助你的!”


    侯婷婷輕聲說:“謝謝。”


    兩人互相凝視著,都覺得有些尷尬,便都移開視線。侯婷婷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咖啡杯。


    侯雨桐咳嗽一聲,說:“你倆打算什麼時候結(jié)婚?”


    侯小江臉一熱,支吾道:“結(jié)……結(jié)婚啊?”


    “對啊。”侯雨桐說,“我記得你今年25了吧?你媽催你結(jié)婚的頻率越來越高了。再晚結(jié)婚可找不到合適的對象了。”


    侯小江不由得看了侯婷婷一眼。侯婷婷低著頭沒說話。


    侯雨桐說:“婷婷,你是不是擔心結(jié)婚的事情?”


    “不是。我……”侯婷婷咬住嘴唇,欲言又止。


    侯雨桐說:“你是不是擔心你父母那邊?”


    侯婷婷抬起頭,看著侯雨桐,遲疑著說:“我爸媽……”


    “我明白。”侯雨桐說,“現(xiàn)在有句話叫‘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嘛。你家裏催婚的事情,我們可以理解。但是,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因為這個原因就瞧不起你,或者說什麼閑言碎語的。我和阿濤的家長都非常尊重婷婷你的擇。”


    侯婷婷感動得幾乎落淚:“謝謝你。謝謝你……”她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侯雨桐笑了笑:“其實你不用太過自卑,我知道你從小就獨立,自立自強,是一位優(yōu)秀的女孩子。你值得更好的人。”


    侯婷婷低下頭,沒有說話。


    “好了好了。”侯雨桐說,“你倆別這麼肉麻兮兮的行不行?咱們說點兒正經(jīng)的。你們倆準備什麼時候辦酒席?婷婷,這個可是人生大事,你必須認真考慮清楚。”


    侯婷婷抬起頭來,說:“我還沒決定好呢……”


    “你還沒決定好?”侯雨桐皺眉道,“婷婷,該不會是想反悔吧?你不要拿我當三歲小孩糊弄。”


    “我真的沒有。”侯婷婷焦急地說,“我隻是……”


    “哎呦,你們倆都坐下來,聽我慢慢把話說完。”侯雨桐擺了擺手,示意兩人都安靜下來。


    “你們倆的事情,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我早就知道了。”侯雨桐說,“你倆的事情鬧得這麼兇,婷婷,你就算不想結(jié)婚也不行了。你不結(jié)婚,你爸媽肯定會逼著你結(jié)婚的。而且,你們倆要是結(jié)婚,你父母肯定會幫助你,讓你升職加薪。這你就能賺更多錢。”


    侯婷婷咬住嘴唇:“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


    侯雨桐看了一眼侯小江,說:“既然你們倆已經(jīng)確定關(guān)係了,就趕快商量一下辦酒席的事情。我建議盡快。如果你倆都同意,我就讓阿濤去找媒體報道,都知道。你看怎麼樣?”


    “我……”侯小江有點害怕,他怯怯地說:“我……還不敢娶她……我……我還沒畢業(yè)……”


    侯婷婷瞪了他一眼,說:“你瞎說什麼啊!我哪有那麼差勁!”


    侯小江連忙搖手:“不不不!我是怕委屈你……”


    侯婷婷歎了口氣,說:“我倒是沒什麼……”


    “那就是你倆都答應啦?!”侯雨桐問。


    侯婷婷點點頭:“嗯。”


    侯雨桐笑道:“那我先恭喜你們。不過,我還得勸你一句,婷婷,你現(xiàn)在剛剛起步,還需要阿濤的幫助。”


    侯婷婷看著侯小江,微微頷首。


    “所以,”侯雨桐說,“你們兩個的事情,還不能操之過急。我給你們一周的時間冷靜一下。等你們都平複好了,再談結(jié)婚的事情吧。”


    侯小江紅著臉說:“那……謝謝姐姐了……”


    侯雨桐笑瞇瞇地看著他們,說:“你們倆啊,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雙。”


    侯婷婷被誇得有點兒羞澀,垂眸說:“姐姐,你別這麼說……”


    “我說真的,你倆很配。”侯雨桐說,“你們倆要是真成了夫妻,我們就可以做親戚了,以後串門也方便。”


    “對哦!”侯婷婷突然驚醒般地抬起頭來,激動地抓住侯雨桐的胳膊,“我們還可以做親戚!”


    侯雨桐笑了笑:“那就祝你倆百年好合,永遠幸福。”


    “謝謝姐姐。”侯婷婷高興地說。


    “好啦,你倆聊。我跟你爸媽打聲招唿,今晚我就帶阿濤走。”侯雨桐站起身來。


    侯婷婷忙站起身來,拉住侯雨桐:“姐姐……


    我想請你吃頓飯。”


    侯雨桐轉(zhuǎn)過身來,溫柔地看著她,說:“我知道,這種事你根本不好意思張嘴。但是,這不僅僅是我替你操辦婚禮,也是我替我爸媽操辦婚禮。”


    “姐姐……”侯婷婷滿臉愧色,又有些傷心。


    “你別難受。”侯雨桐拍拍她的肩膀,笑著說,“你也是我妹妹。”


    “姐姐……”侯婷婷抱住侯雨桐,泣不成聲。


    侯雨桐摟緊她,輕輕撫摸她的長發(fā)。


    “姐姐,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和侯小江的。”


    侯雨桐笑著點點頭:“那就好。姐姐相信你。”


    “姐姐,”侯小江說,“我也會照顧好她的。”


    “乖孩子。”侯雨桐揉揉他的腦袋,“那我走了,你們倆好好談談心。”


    “姐姐慢走。”侯小江送侯雨桐離開。


    侯婷婷抹掉眼淚,說:“你幹嘛這副表情?”


    侯小江苦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姐姐哭呢。姐姐為你流淚了,你卻這麼兇巴巴的……”


    “哼!”侯婷婷白了他一眼,說:“我兇你,是因為你惹了麻煩,把我牽扯進來了!現(xiàn)在好了!整個單位都知道了,明天全樓都會傳遍這件事情!丟死人了!”


    侯小江低下頭,悶聲說:“對不起……”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侯婷婷瞪著他,說,“我告訴你,侯小江,如果你以後再惹什麼亂子出來,我饒不了你!我就當沒認識過你!”


    “對不起……”侯小江仍舊低著頭說,“對不起……”


    侯婷婷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扭過頭去。


    “婷婷……”侯小江伸手攬住她的腰,低聲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侯婷婷推開他的手,沒好氣地說:“行了!快走吧!別耽誤我工作!”


    侯小江戀戀不舍地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侯雨桐坐車迴家的路上,忽然覺得胸口憋得慌。


    她掏出紙巾擦擦眼角,歎了口氣。


    這時候,手機響了。


    是陳銘宇打來的電話。


    “喂?”


    “小雨。”陳銘宇的聲音聽起來特別憔悴,“你……最近好嗎?”


    “挺好啊。”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沒有啊。”侯雨桐說,“你想多了吧?”


    “不……”陳銘宇的語氣顯得很無奈,“我知道你在騙我,你肯定有事情隱瞞我。我隻是怕……你會怪我……”


    侯雨桐沉默片刻,說:“其實,我一直在考慮一件事情。”


    陳銘宇問:“什麼事情?”


    侯雨桐猶豫了許久,才鼓足勇氣說:“我想職。”


    “辭職?”陳銘宇愣了,“你辭職做什麼?”


    “我想去別的城裏闖蕩闖蕩。”


    陳銘宇立即追問:“為什麼?為什麼要去別的城裏闖蕩?你不喜歡這座城了嗎?”


    “不是的。”侯雨桐解釋道,“我從小在這裏長大,這座城對我來說太熟悉了。我想換一座城。而且我覺得,這座城已經(jīng)變得越來越陌生了。”


    “可是,這裏畢竟是你的祖輩生活的城池。你不應該忘記它們的模樣。”


    “我知道,所以,我才決定離開這裏。”


    “小雨……”陳銘宇似乎想勸阻她,可是侯雨桐卻搶先說道,“我知道你是好意,我也感激你,但是,我真的想換一個環(huán)境試試。我知道你希望我留在原來的工作單位,繼續(xù)工作,可是我並不喜歡那裏,我不願意繼續(xù)呆在那兒,也不想給父母添麻煩,所以,我決定離開這裏。”


    陳銘宇遲疑片刻,說:“你真的要離開?”


    “嗯。”侯雨桐答應,“我已經(jīng)決定了。”


    “那好,”陳銘宇說,“我尊重你的選擇。我也支持你去做你想做的事。祝福你。”


    “謝謝。”


    侯雨桐掛斷電話之前,陳銘宇又補充了句:“如果你想通了,隨時聯(lián)係我。我等你的消息。”


    “嗯,好。”侯雨桐掛斷電話,深吸一口氣。她把包裏的錢拿出來,放進抽屜裏。


    迴家的路上,她買了幾份禮品,去找爸媽。


    爸媽都不在家,她便坐在沙發(fā)上等他們。


    等了很久,媽媽和爸爸才迴來,臉色很差。


    “爸、媽……”侯雨桐站起來迎向他們,“怎麼了?”


    媽媽勉強笑了笑,說:“今天晚上,我和你爸爸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送你去美術(shù)館工作,反正我倆閑著也是閑著,正好幫幫忙。”


    侯雨桐怔住了,說:“你們是認真的?”


    “當然是認真的。”媽媽笑瞇瞇地說,“咱們養(yǎng)你這麼大,現(xiàn)在輪到我們照顧你了,我和你爸爸都覺得挺高興的。”


    侯雨桐搖搖頭,說:“爸媽,謝謝你們。可是我想……我不想去美術(shù)館工作。”


    爸爸皺起眉,說:“你怎麼想的?我和你媽媽好容易給你安排了一份工作,你怎麼不想幹了?難道嫌工資少?”


    “不是。”侯雨桐趕緊解釋,“我就是……覺得美術(shù)館工作不適合我,再加上我現(xiàn)在懷孕了,不太好幹活。所以,我想去別的地方試試,比如,去一些大型企業(yè)工作……”


    爸爸擺擺手,說:“別鬧!哪有自己往槍口上撞的?你不想幹,就跟我們好好說清楚,非得弄成這樣?”


    “我不是想惹你們生氣,”侯雨桐急忙解釋道,“爸媽,你們相信我,我是認真的。我隻是想趁著現(xiàn)在肚子還不明顯的時候,找份工作鍛煉一下,免得到時候手腳笨拙,做不好。”


    爸媽互相看了一眼,媽媽問:“你想去哪裏工作?”


    侯雨桐說:“現(xiàn)在還沒有具體的打算,等有合適的工作再告訴你們。”


    爸媽聽完後,都露出擔憂的神色。


    媽媽歎息一聲,說:“我和你爸爸都是窮苦姓,供不起你讀那麼好的大專,隻能把你培養(yǎng)成一個普通的技校生。唉,你的未來,我和你爸爸都不指望了,全靠你自己努力。”


    侯雨桐連忙保證:“您二老盡管放心,我一定會努力掙錢孝敬你們。”


    媽媽摸摸她的腦袋,說:“傻丫頭,別亂花錢,錢賺夠了,我和你爸爸就知足了。”


    侯雨桐說:“我不花你們的錢。”


    “那怎麼行呢?”媽媽說,“這錢必須由我們兩個人來出。”


    “我有錢。”侯雨桐說,“我自己賺來的錢。”


    媽媽驚訝地看著她,說:“什麼?你自己賺的錢?哪兒來的?”


    “我賣畫掙的。”


    “什麼?你賣畫?你不是在胡扯嗎?”媽媽滿質(zhì)疑的表情,“你才多大啊?你能賣多少幅畫?”


    侯雨桐說:“我每個月有三四萬塊錢的稿費。雖然不多,但是我可以存起來,慢慢用嘛。”


    媽媽狐疑地看著侯雨桐:“你確實能掙那麼多錢嗎?”


    “當然啦!”侯雨桐拍胸脯保證。


    “那怎麼從來沒見你提起過?”媽媽更詫異了。


    “我怕爸媽為我擔心。”侯雨桐撒嬌似的拉著媽媽的胳膊,晃了兩下,“我現(xiàn)在有了身孕,需要休息,而且,我想先把孩子生下來再說。”


    “對,對,”媽媽連聲附和,“你有了孩子,的確該休息休息。”


    媽媽又仔細詢問了侯雨桐關(guān)於工作的情況,得知她真的在畫室兼職畫畫,便鬆了口氣。


    吃飯的時候,媽媽又問:“你想畫什麼?”


    “我想畫一張《山海經(jīng)》。”


    “哦,山海經(jīng)?”媽媽笑了笑,“我還以為是什麼稀罕玩意兒,原來隻是傳說中的神話故事。”


    侯雨桐說:“媽媽,你聽我說嘛。我真的是在畫山海經(jīng),而且,它的內(nèi)容不僅僅是神話故事。”


    “嗯?”


    侯雨桐把山海經(jīng)的內(nèi)容簡單概括一遍,最後說:“其實,它的意思是指人類生活在一片廣袤無垠的大陸之上,周圍群山環(huán)繞,風光秀麗。我想在我們家的院牆旁邊種上幾棵樹木,讓我的房間也變成綠蔭蔥蘢的,讓爸爸媽媽也感受到春季溫暖宜人的陽光。”


    媽媽沉吟片刻,說:“這個建議倒是不錯,我和你爸爸平常沒事的時候就喜歡坐在門口乘涼。不過,種樹木是不是應該買幾株名貴的品種?”


    侯雨桐說:“媽媽,你誤會了,我隻是希望自己住得舒服一些。我沒有打算種很高級的樹木。”


    “那就好辦多了。”媽媽欣慰地說,“既然是‘山’字開頭的植物,那肯定是比較珍貴的種吧?”


    “不是。”侯雨桐搖搖頭,解釋說,“其實,我想要栽的,是一種叫黃竹蓀的菌類,長在山洞裏,味道特別鮮美。”


    “你還愛吃黃竹蓀?”媽媽問,“那你可得注意一點,別吃壞了腸胃。”


    “嗯。”


    媽媽突然問:“那你打算種幾棵樹?”


    “一棵就夠了。”


    “如果是名貴品種呢?”


    “那……”侯雨桐想了想,“就種五棵吧。”


    媽媽點點頭,說:“那好,明天我陪你去挑選種子。”


    侯雨桐說:“謝謝媽媽。”


    晚上睡覺前,媽媽給她講了許多育兒方麵知識。


    侯雨桐靜靜地聽著。


    媽媽講完,看著侯雨桐,說:“小桐,媽媽希望你將來嫁個好丈夫,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你的婚姻幸福與否,直接決定我和你爸爸的生命安危。所以,你要好好地考慮清楚,別輕易做決定。”


    “我明白。”侯雨桐點點頭,說,“我會認真考慮的。”


    媽媽說:“我和你爸爸都支持你,但你也要尊重自己的選擇。”


    “嗯。”


    “小彤今年二十六歲了,你有沒有想過結(jié)婚?”媽媽問。


    “呃……”侯雨桐低下頭去,“我還沒有想過這問題。”


    “是因為你沒有遇到合適的人嗎?”媽媽試探地問。


    “是啊。”侯雨桐苦澀地笑了笑,“像我這麼優(yōu)秀的女孩子,居然找不到合適的男朋友。我不禁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不太招人喜歡了。”


    “傻丫頭,怎麼會?”媽媽摸了摸侯雨桐的頭發(fā),“你這樣漂亮,這樣聰明,這樣優(yōu)秀,你不喜歡別人,別人才會擔心你會不會喜歡他呢。”


    “媽媽,您太抬舉我了。”


    “你要是不喜歡別人,那就不是抬舉。”


    “好啦,媽媽。”侯雨桐轉(zhuǎn)移了話題,“我困了。咱們早點休息吧。”


    侯雨桐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她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腦子裏亂哄哄的,全是侯婷婷和柳峰。


    她拿出手機,猶豫了一會兒,撥通了侯婷婷的電話。


    “喂?”侯婷婷略顯疲憊的聲音傳進耳朵裏。


    侯雨桐壓抑著心底的煩躁,盡量放柔語調(diào):“婷婷,我剛剛跟媽媽聊了些懷孕期間要注意的事情。”


    “哦,對,恭喜你了!”


    “謝謝。”侯雨桐頓了頓,又說,“婷婷,今天晚上我夢見你了。”


    “哦?是嗎?夢到我什麼了?”


    “夢見你穿了件紅色的裙子,站在窗臺邊。”


    “嗬,我穿紅衣服很漂亮啊?”


    “當然,非常漂亮,我從未見過有哪個女人你這麼漂亮。”


    “哈哈,是嗎?我可真是榮幸。”


    “婷婷,我想告訴你的是,我很羨慕你。”


    “為什麼?”


    “你有個好老婆。我沒有。”


    “嗬嗬,你現(xiàn)在有了啊。我和柳峰已經(jīng)登記結(jié)婚了。”


    “我是指,你們兩個結(jié)婚後,還能像現(xiàn)在這樣相處。”


    “嗬嗬,你想太多啦。”侯婷婷的語氣充滿了甜蜜和驕傲,“雖然,我們之間的關(guān)係確實有些尷尬,但是,我相信他不會對我無理取鬧的。而且,我們倆個都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


    “婷婷,祝你們幸福。”


    “謝謝。我也祝你們幸福。”侯婷婷微笑著,“晚安。”


    “晚安。”


    掛斷電話,侯雨桐坐起身來,靠在枕頭上,盯著天花板,默默思索,自己是不是應該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向柳峰坦誠呢?


    她拿起手機,翻開通訊錄,卻遲疑了片刻,最終,隻給侯小江發(fā)了條短信:“哥,我有事情跟你說。”


    隔了半晌,侯小江迴複了:“什麼事?”


    “哥,我……我和柳峰,其實……我們倆個……”


    “嗯?怎麼了?”


    侯雨桐鼓起勇氣,按了刪除鍵,編輯了一段話,發(fā)送了過去。她等了一陣,仍沒收到信,於是,便將手機丟到了枕頭旁,蒙頭大睡。


    第二天上班時,侯婷婷叫住侯雨桐,遞給她一張請?zhí)坝晖医Y(jié)婚了。這是請柬,我和柳峰邀請你參加。”


    “真的啊?”侯雨桐欣喜地接過請柬。


    “是啊。你一定要來哦。”


    “一定會來的,謝謝你,婷婷。”


    “不用客氣,雨桐,我們之間還說這麼多幹嘛。我走了。拜拜。”侯婷婷揮揮手,轉(zhuǎn)身離去。


    侯雨桐打開那份請柬。


    “親愛的柳先生、柳夫人,恭喜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我看看!”侯小江搶過請柬,翻開來看,眉梢挑起。


    “我覺得,柳峰和婷婷挺般配的,你說呢?”侯雨桐輕聲問。


    “嗯,挺般配的。”侯小江沉吟道。


    “你覺得……柳峰這個人怎麼樣?”


    “他……”侯小江皺起眉頭,“我說不上來。”


    “那你說,柳峰會不會欺負我妹妹?”


    “這個嘛……我倒覺得不會,畢竟,雨桐嫁給他,並不是因為感情。”


    “那就好。”侯雨桐鬆了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侯小江歎了口氣:“如果真的結(jié)婚了,你以後更忙了,恐怕連家都不會迴了。”


    “那也是沒辦法的。”


    “唉,你也真是倔脾氣。”侯小江搖搖頭,“行了,你趕緊準備去吧。”


    “好。”侯雨桐匆匆跑下樓,衝進車庫,發(fā)動引擎。汽車飛馳出院子,朝醫(yī)院疾駛而去。


    侯雨桐到達酒店時,侯婷婷與柳峰已經(jīng)迎候在門口。柳峰西裝筆挺,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一雙眼睛閃爍著溫柔而明亮的光芒。侯婷婷則穿了一套白色的長禮服,高挑纖細,優(yōu)雅而美麗,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意。


    “雨桐,你來了?”侯婷婷挽著柳峰的胳膊,“我們走吧。”


    侯雨桐點點頭,隨著兩人一同進入宴廳。


    柳峰低聲道:“你哥怎麼沒來?”


    “他在家陪爸媽呢。”


    “他現(xiàn)在和他父母相處得怎麼樣了?”


    “還行吧,至少比以前融洽多了。”侯雨桐說完,忽然覺得這個話題不適宜談論,於是轉(zhuǎn)移話題道,“對了,你們今天是怎麼認識的?”


    “我們……”柳峰頓了頓,才說道,“我在商場遇見了她,然後,她幫了我一個忙。”


    侯婷婷補充道:“是這樣的,雨桐。當時柳峰被幾個保鏢圍攻。他差點兒就出不來了。是我?guī)土怂!?br />

    “原來是這樣。”侯雨桐恍悟,“難怪你說要我吃飯呢。”


    “是啊。這次我結(jié)婚,柳峰特別支持我。”


    三個人走到餐桌邊,落座。


    柳峰拿起菜單,詢問:“雨桐,你喝飲料嗎?紅酒怎麼樣?”


    “紅酒不錯,但我不勝酒量。”侯雨桐擺擺手。


    柳峰又把菜單交給侯婷婷:“那你點吧。”


    “好。”侯婷婷點了一瓶82年的拉菲,然後問侯雨桐,“你想喝什麼?”


    “我隨便。”


    “我們喝點香檳吧。”柳峰建議道。


    侯雨桐微笑道:“好。”


    菜陸續(xù)上齊。


    柳峰舉杯示意,“謝謝你的幫助。”


    侯婷婷端起紅酒,抿了一小口,笑著答:“客氣啦。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


    侯雨桐看著他們二人,心想,他們兩人還蠻般配的,可惜,自己不知道能做些什麼……


    柳峰似乎注意到了她憂鬱的表情,笑著說:“雨桐,你不是也很樂意幫助婷婷的嗎?”


    “對啊,我當然願意了,”侯雨桐急忙說,“婷婷姐對我很好,我也希望婷婷姐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柳峰點點頭,“雨桐,我們敬你一杯。”


    侯雨桐舉杯,和他們碰了一下杯,喝掉了杯裏的酒。


    “雨桐,你真漂亮。”侯婷婷由衷地讚美道,“像仙女一樣。”


    “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啊。”侯雨桐靦腆一笑,“你們兩位才真是郎才女貌,般配極了。”


    “你再誇我,我都快要驕傲死了。”


    “我可不是誇你啊。”侯雨桐眨眨眼睛,“我說的是實話。”


    侯婷婷掩嘴一笑:“你這丫頭。”


    侯小江看著她們聊得熱鬧,忍不住插了句話:“雨桐,你跟柳先生是怎麼認識的?”


    “啊……”侯雨桐略顯尷尬,不知道該從何解釋。


    “其實沒什麼好隱瞞的,”柳峰淡淡一笑,“雨桐的哥哥是我朋友,我們一起出來玩,在路上認識了她。後來我們就成了朋友。”


    “是這樣啊,”侯小江說,“聽說你們是在同一所大型醫(yī)院認識的,真是太巧合了。”


    柳峰點點頭,“確實挺巧的。”


    “我剛剛還擔心你們會吵架呢,現(xiàn)在看來,倒是我杞人憂天了。”侯小江微笑,“祝賀你們。”


    柳峰笑瞇瞇地看向侯雨桐:“雨桐,我記得你曾經(jīng)跟我提到過,說你哥哥為了照顧你,辭去了大醫(yī)院的工作,來了這所小醫(yī)院當醫(yī)療代表。現(xiàn)在他身體怎麼樣了?”


    “哦,他恢複得很好。現(xiàn)在每周都會迴家看看父母,順便幫他弟弟辦理入院手續(xù)。”


    “你弟弟是怎麼受傷的?”


    “他參加運動會的時候摔斷腿了。現(xiàn)在在養(yǎng)病呢。”


    “那他現(xiàn)在的工作怎麼樣了?還習慣嗎?”


    “嗯,還算穩(wěn)定,就是經(jīng)常坐輪椅。”


    “他喜歡運動嗎?”


    侯雨桐愣了愣,搖搖頭,“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每個月都會花很長時間跑步鍛煉,平時基本上都是在室內(nèi)或者健身房裏活動,因此並不清楚他的具體愛好。不過,他以前也報過散打班、跆拳道班,不知道現(xiàn)在是否繼續(xù)。”


    柳峰若有所思,點點頭。


    侯小江說:“柳先生,如果你有機會見到雨桐的弟弟的話,可以帶他到我們家來玩。”


    “好啊。我會盡力安排的。”柳峰爽快地應道,“雨桐,你有空的話,多陪陪你弟弟,我覺得,他需要有人關(guān)心。”


    “嗯。”侯雨桐垂下眼簾,“我明白。”


    侯婷婷笑吟吟地說:“你弟弟肯定比你乖。你整天嘻嘻哈哈的,像個假小子。”


    “婷婷姐,你又損我!”


    “我沒有損你呀!”侯婷婷一臉無辜,“是你自己承認的嘛。”


    三個人吃完飯離開餐廳,柳峰送侯雨桐到門口,說:“雨桐,晚上還是我來接你。”


    “我今晚不想迴家睡了,可以嗎?”侯雨說,“我想去看看我媽媽。”


    “可以,”柳峰說,“你早點兒休息,晚安。”


    “你也是,晚安。”


    侯雨桐走進樓道裏,掏出鑰匙開門。


    “媽……”她叫了聲。


    “哎。”屋裏傳來一陣低沉嘶啞的嗓音。


    “你醒啦?”侯雨桐趕緊推開門,衝進臥室裏。


    “媽,”侯雨桐扶起床上的母親,“你感覺怎麼樣?”


    侯婷婷跟著走進來,“雨桐,阿姨怎麼樣了?”


    “沒什麼事,”侯雨桐歎了口氣,“隻是精神狀態(tài)不太好,醫(yī)生建議靜養(yǎng)。”


    “唉,都怪我。”侯婷婷愧疚萬分,“都是我害得阿姨這麼慘。”


    侯雨桐輕輕拍著母親的肩膀,柔聲安慰:“別哭了,婷婷姐,這不關(guān)你的事。你千萬別往自己身上攬罪名。”


    侯婷婷擦著眼淚說:“我真恨我自己,如果不是我,你們也不會遭遇這些事情,更不會被綁匪抓走。”


    “婷婷姐,你千萬別這麼說。”侯雨桐握住她的手,“我爸爸媽媽把我養(yǎng)育成人,給予我一切。即使沒有你,我也會遇到這種危險的。而且我們都會平安無恙。婷婷姐,謝謝你救了我和爸爸媽媽。”


    “傻丫頭,說什麼呢,咱們之間用得著謝謝嗎?”侯婷婷拉著她坐在床邊,“對不起,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侯雨桐搖搖頭,眼眶紅了,卻倔強地忍著淚水:“婷婷姐,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是被人利用。我爸爸媽媽雖然失蹤了,但至少現(xiàn)在我們團聚了,不是嗎?”


    “是啊,你放心吧,”侯婷婷哽咽著說,“我們已經(jīng)派警察去查找你爸爸媽媽了,一旦有消息,我馬上告訴你。”


    侯雨桐點點頭:“我相信警察叔叔們,一定可以把我爸爸媽媽找到的。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原諒你,會原諒我,會原諒我們的家人。”


    侯婷婷含淚點點頭:“你別擔心,等警察的消息吧。”


    “謝謝你,婷婷姐。”


    侯雨桐從包包裏拿出兩瓶飲料遞給侯小江:“侯哥,謝謝你今天請我和婷婷姐吃飯,這兩瓶飲料是我專程買來孝敬您的。”


    侯小江擺擺手:“你們剛吃完飯,喝什麼飲料?留著肚子晚上吃好吃的吧。”


    侯婷婷嗔道:“就算你不喝,我們倆晚上也要吃的。我可餓死了,一直等你電話呢!”


    “那行,我收下了,晚上我做東,咱們好好慶祝慶祝。”


    “我就喜歡聽侯哥說‘我做東’四個字,霸氣。”


    “嗬嗬,好,我做東,今晚你們想吃什麼都便點,我絕不皺眉。”


    “真的?”侯小江高興極了。


    侯雨桐笑著說:“我還從來沒見侯哥對誰這麼慷慨過呢,看來婷婷姐在侯哥心目中位置挺高的。”


    侯婷婷臉色微微泛紅,嬌羞地瞥了侯小江一眼:“胡扯什麼呢。”


    侯小江笑瞇瞇地摸摸鼻子:“我哪敢胡扯,我是實話實說呢。”


    侯婷婷瞪他一眼:“你呀,越來越油嘴滑舌了。”


    “你這可冤枉我了,”侯小江忙澄清,“我這張嘴最實誠,從來不說謊話。”


    侯雨桐捂著嘴巴偷樂,侯婷婷臉色緋紅,佯裝生氣道:“你再亂說話,我撕爛你的嘴。”


    幾個人笑鬧了一番,侯雨桐提醒侯小江:“侯哥,婷婷姐今天幫了很多忙,晚上你應該請她吃頓飯才對。”


    侯小江撓撓頭,笑道:“我倒忘了。”


    侯雨桐說:“婷婷姐,你想吃什麼?”


    侯婷婷笑道:“我可不挑食,你們愛吃什麼就吃什麼吧。”


    “這可不行,我要表示一下。”侯小江掏出錢包,“走,我?guī)銈內(nèi)コ源蟛汀!?br />

    “你又要破費,我哪裏吃得下?”侯婷婷連連搖頭。


    “這次我可真不破費,”侯小江把錢包塞到侯婷懷裏,“你就當替我花掉的。”


    “這怎麼行,我……”


    “婷婷姐,你就別客氣了,”侯雨桐說,“我們難得出來玩兒,你就當陪陪我唄。”


    侯婷婷猶豫片刻,最後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侯婷婷在南方呆慣了,口味偏辣,喜歡吃火鍋。侯小江便帶著他們來到一家川菜館。


    菜肴上齊之後,三個人先喝了一杯啤酒暖暖胃。


    “婷婷姐,”侯雨桐舉起啤酒杯,“謝謝你今天舍命相救。”


    侯婷婷忙推辭:“哎呦喂,我這條命還是侯哥救的呢,我可受不起。”


    “那也不能白救啊,”侯雨桐說,“所以,婷婷姐,你就賞個臉喝一杯唄。”


    侯婷婷拗不過,隻好端起酒杯跟侯雨桐碰了一下。侯雨桐抿了一口啤酒,咂咂嘴巴:“嗯,不錯,婷婷姐,好久沒吃到這麼正宗的湘菜了,太美味了。”


    侯婷婷夾了一塊魚肉蘸醬,送進嘴裏:“我記得你最喜歡吃魚,每次都要多吃幾筷子。”


    “嘿嘿,”侯雨桐憨厚地笑笑,“我就是饞了,忍不住。”


    “你這丫頭,還是像以前一樣貪吃。”侯婷婷寵溺地揉揉她的腦袋。


    侯小江問道:“你們在香港待得還習慣吧?”


    “嗯,”侯雨桐說,“香港比較熱鬧,我們還蠻喜歡這邊的氛圍的。”


    “我也覺得,這邊民風淳樸,人情味很足,不似內(nèi)陸城邦,總感覺缺少些親切感。”


    “侯哥,你以前是做什麼的?”侯婷婷突然問,“我看你身手好利索,肯定打過架。”


    “沒有,我沒打過架。”侯小江否認道。


    侯婷婷半信半疑地看著他:“真的假的?”


    侯小江苦笑:“騙你幹嘛?我這種小角色,人家根本瞧不上。”


    侯婷婷歎息道:“侯哥,你這樣想就太妄自菲薄啦。我們雖然是平民百姓,但是並不代表我什麼都不懂。我知道你這兩年賺了不少錢,但是你千萬不要驕傲,因為變化很快,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世界上就會冒出各種奇形怪狀的厲害人物,到時候,你恐怕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放心吧,婷婷姐,”侯小江寬慰她,“我不會驕傲的。”


    侯婷婷忽然問道:“侯哥,聽說這兩年,你在東南亞做的不錯?”


    “也不算做的不錯,”侯小江謙虛地說,“就是混口飯吃。”


    “我聽說香港那邊的黑幫特別猖狂,你在那邊還是盡量低調(diào)一點吧。”


    “放心,婷婷姐,”侯小江說,“我明白的。”


    三個人閑聊了一陣,服務員上了一份烤乳豬。


    侯婷婷用筷子撥弄著烤乳豬的外殼,忽然皺眉道:“這隻乳豬怎麼有股腥味?”


    侯小江聞言一愣,拿起桌子上的烤乳豬仔細嗅了嗅:“沒有腥味啊,我嚐嚐看。”


    他夾起一塊乳豬肉送入嘴中,咀嚼了兩下,忽然吐了出來,“呸呸呸!什麼玩意兒!”


    侯婷婷被嚇了一跳,慌忙詢問:“侯哥你怎麼了?”


    侯小江臉色鐵青,指著桌子上另外一隻乳豬,憤怒道:“這是什麼玩意兒?!”


    侯婷婷看了一眼乳豬,又轉(zhuǎn)向侯小江,“怎麼?你剛才不是已經(jīng)嚐過了嗎?這隻乳豬有問題?”


    侯小江咬牙切齒地說:“當然有問題!而且問題大了!”


    他伸手把剩餘的兩隻乳豬從桌子上拎起來,扔在地上。


    侯婷婷和侯雨桐都嚇了一跳。


    “侯哥,你怎麼了?”侯婷婷擔憂地扶住侯小江的胳膊,“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身體沒問題。”侯小江冷靜下來,“我隻是……隻是被惡心到了!”


    侯雨桐驚訝地瞪圓雙眸:“你吃到毒藥啦?”


    “不是,”侯小江搖搖頭,“你們看。”


    他把那兩隻乳豬撿起來,遞給侯婷婷。


    侯婷婷接過來,湊近鼻子聞了聞,立即露出厭惡神色:“這是什麼味道!”


    她嫌棄地把乳豬丟到桌子底下,抬頭說:“這絕對是劣質(zhì)乳豬。”


    侯小江深吸一口氣,閉著眼睛將乳豬翻了個個兒,再睜開眼睛,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這隻乳豬也有問題。”侯小江沉聲說。


    “哪裏有問題?”侯婷婷緊張地追問。


    侯小江緩緩坐下,說:“它有一股膻味。”


    “是嗎?”侯婷婷皺了皺鼻子,“可是,如果是劣質(zhì)乳豬,為什麼要在外殼上塗滿香料?”


    “我懷疑,”侯小江慢條斯理地說,“這些香料的原料,就是從這些乳豬上提煉出來的。”


    “怎麼會這樣?!”侯婷婷震驚地瞪大眼睛,隨後又恍然大悟,“這些人是專門殺死動物,製造毒品的!天吶,我今晚竟然跟他們在一個房間裏吃飯!”


    侯小江微微一笑:“沒關(guān)係,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離開酒店了,你安全了。”


    侯婷婷仍然覺得渾身發(fā)軟,靠著椅背說:“侯哥,幸虧今天碰見了你。”


    “這裏比較偏僻,環(huán)境複雜,適合做非法交易,”侯小江分析道,“至於選擇這裏,也許是因為他們的貨物多,不需要選擇更加繁華的城中村。而且,這裏距離他們的據(jù)點最遠,交易成功之後,他們可以很快撤走,也可以直接逃跑。”


    侯雨桐想了想:“可是,既然是這種跨越組織,他們?yōu)槭颤N要在這裏殺死動物?”


    “這個嘛……”侯小江遲疑片刻,“可能是因為這組織內(nèi)部存在矛盾。或者,有人在搞暗箱操作,故意找茬。”


    “不太像。”侯婷婷搖搖頭,“我覺得,他們應該並不知道自己要抓捕的人是什麼身份。否則的話,他們應該會選擇更隱秘一點的地點。”


    侯小江讚賞地點點頭:“不愧是警察隊伍裏的骨幹分子。”


    侯婷婷臉頰紅撲撲的,顯得特別興奮:“這次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你在場,我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侯雨桐卻在這時低下頭去,用勺子攪拌杯子裏的湯汁。


    侯婷婷敏銳地留意到這一幕,她看向侯小江:“侯哥,你跟雨桐認識?”


    “我跟侯小姐算得上朋友吧。”侯小江淡淡笑道。


    侯雨桐猛地抬頭,飛快地掃了侯小江一眼,迅速低下頭去繼續(xù)喝湯。


    “那你知道她的家庭情況嗎?”侯婷婷問。


    侯小江聳肩:“不清楚。我和她隻是見過幾次麵而已。”


    “哦。”侯婷婷點點頭,“我聽她父母說,她是獨生女。”


    侯小江略感尷尬,輕咳一聲:“我記得她是獨生女沒錯。但我並不是很關(guān)心這個。”


    侯婷婷笑了笑,沒有繼續(xù)追究。


    侯雨桐卻放下湯匙,忽然站起來,轉(zhuǎn)身朝包廂外走去。


    侯小江連忙叫住她:“侯小姐,你要去哪兒?”


    “我去洗手間。”侯雨桐頭也不迴,匆匆離開。


    侯小江歎息一聲,看看表,說:“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你要去醫(yī)院嗎?”侯婷婷問。


    “嗯。我剛才吃壞肚子了,去趟醫(yī)院。”侯小江說完,就往門外走去。


    侯婷婷送侯小江出門,看著他打車離開,才返迴包廂。


    她坐迴座位,拿起桌子上的手機撥號碼,對方立即接了。


    “喂。”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低沉嗓音。


    “喂?”侯婷婷愣了片刻,才說,“是我啊,侯小江不在嗎?”


    “他出差了。”蕭牧言說,“什麼事?”


    “哦,我忘記告訴他明天要請假的事了。”侯婷婷說,“我想給他說一聲。”


    “他已經(jīng)知道了。”蕭牧言說,“你們聊得挺愉快的。”


    “嗬嗬。”侯婷婷掩飾地笑了兩聲,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我在門口聽見他們談論了。”蕭牧言平靜地說,“祝你玩得開心。”


    “謝謝。”侯婷婷掛掉電話。


    蕭牧言把手機扔在床上,閉著眼睛躺倒在床上。


    這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


    蕭牧言相信自己能夠控製這個男人,所以他毫無顧忌,將他帶到了酒店。


    他原本想利用這個男人,逼迫他妻子和女兒就範,沒想到,侯小江根本不受威脅,反而引誘他說出實情,並試圖從中獲取更多消息。


    蕭牧言原本打算利用這個男人,逼迫侯小江的妻子和女兒就範,沒想到,侯小江根本不受威脅,反而引誘他說出實情,並試圖從中獲取更多消息。


    蕭牧言原本打算利用這個男人,逼迫他的妻子和女兒就範,沒想到,侯小江根本不受威脅,反而引誘他說出實情,並試圖從中獲取更多消息。


    蕭牧言原本打算利用這個男人,逼迫他的妻子和女兒就範,沒想到,侯小江根本不受威脅,反而引誘他說出實情,並試圖從中獲取更多息。


    蕭牧言原本打算利用這個男人,逼迫他的妻子和女兒就範,沒想到,侯小江根本不受威脅,反而引誘他說出實情,並試圖從中獲取更多消息。


    如果僅僅是這樣,那蕭牧言還勉強能忍受,畢竟,他隻要得到錢就行了,可是,這個男人居然敢對他下手!


    蕭牧言絕不能容忍這種情況發(fā)生。


    既然侯小江想死,那他就成全他好了。


    蕭牧言掏出手槍,對準了侯小江的眉心。


    “你……”侯小江睜大雙眼,不可置信地望著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被人殺害。


    蕭牧言冷漠地扣動扳機。


    一聲悶響。


    侯小江的腦袋瞬間迸裂,鮮血噴湧而出。


    “啊”侯婷婷嚇得尖叫起來。


    蕭牧言將手槍塞進侯小江懷裏,又拿起桌上那杯水潑到侯婷婷臉上。


    “唔……”侯婷婷驚恐地捂住臉,拚命搖晃著腦袋。


    “你不是想知道侯雨桐的底細嗎?”蕭牧言淡淡說,“現(xiàn)在,我就滿足你的願望。”


    “你……你瘋了?”侯婷婷抬眸,盯著他,渾身顫抖,“你殺了人,你跑不了的……”


    蕭牧言嘴角勾了勾:“我當然逃不了,但你肯定活不長久。”


    侯婷婷瞪大眼睛,驚恐地退後兩步,跌坐到沙發(fā)上。


    蕭牧言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向外看去。


    餐廳裏已經(jīng)亂作一團,服務生們紛紛奔出大堂躲避,餐廳內(nèi)的其它食客則四散奔逃。


    他緩緩收迴視線,扭頭看著侯婷婷,說:“你應該慶幸今天遇到的是我,而不是警察或者別的什麼人。否則的話……”他頓了頓,微瞇了眼睛,露出危險的光芒,“你會比現(xiàn)在慘烈千倍百倍。”


    侯婷婷呆若木雞地癱坐在沙發(fā)上,像傻了一般。


    “我不喜歡太聰明的女人。”蕭牧言俯瞰著她,“因為很難掌握。”


    “我……”侯婷婷張了張嘴,忽然覺得喉嚨疼痛欲裂,她咳嗽兩聲,吐出一口血痰,艱難地說,“我……知錯了……我不該……不該背叛你……”


    蕭牧言神色冰冷地注視著她:“背叛?”


    “我……我真的知錯了……我不該……”


    侯婷婷斷斷續(xù)續(xù)地說:“我不該背叛你……我再也不會了……求求你……放過我吧……”


    蕭牧言冷笑了一聲。


    侯婷婷猛地跪爬過去,抱住蕭牧言的腿,淚流滿麵地哭泣道:“我求求你……”


    蕭牧言甩開她的手臂,侯婷婷一頭撞在牆上,鮮血立即滲透出來。


    蕭牧言冷冷地說:“我給過你機會。你非但不珍惜,還妄圖傷害我的家人。你覺得,我會放過你?”


    “嗚嗚嗚……”侯婷婷淒厲地嚎啕大哭,涕泗橫流,“我錯了……饒了我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我發(fā)誓……”


    蕭牧言冷哼一聲:“你最好記清楚今天說的每句話。”他站直身體,“把我剛才問你的那些問題都交代出來,如果敢欺瞞半字,我讓你生不如死!”


    “我都說!”侯婷婷連忙答應,“求求您放過我……”


    蕭牧言離開了包廂。


    侯婷婷鬆懈下來,癱倒在地上,無助地啜泣著。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會落得如此下場。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招惹那個蕭牧言!


    侯婷婷悔恨不已。


    蕭牧言迴到辦室,關(guān)上房門,給侯小江發(fā)了條短信:“人帶走了。你放心,我不會泄漏任何秘密。你隻需安心養(yǎng)病。”


    發(fā)完短信之後,蕭牧言就把手機扔到一旁,坐下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侯小江迴複說:“謝謝。我欠你一次。”


    蕭牧言迴了兩個字:“客氣。”然後便不再理會他。


    晚上八點鍾,蕭牧言收到一封郵件,是侯小江發(fā)來的。他仔細查看郵件內(nèi)容,確認侯小江所說屬實,於是把侯婷婷交給警方處置。


    蕭牧言和李傑約定見麵的時間是九點,等他趕到的時候,李傑已經(jīng)到達指定位置,並且喝掉整瓶威士忌,醉醺醺地靠著座椅,歪著腦袋睡著了。


    蕭牧言輕輕拍了拍李傑的肩膀,喚醒了他。


    李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見蕭牧言,立刻興奮起來:“我跟你說啊……”他從兜裏掏出幾張照片,遞給蕭牧言,“看,這是我昨晚偷拍的。”


    蕭牧言掃了一眼照片上的內(nèi)容,說:“你怎麼對女主播感興趣了?”


    蕭牧言皺眉道:“我們現(xiàn)在不是在執(zhí)行任務嗎?”


    李傑翻了個白眼,說:“我們隻是來調(diào)查的,又沒有說非得找到證據(jù)。反正侯小江這貨,是絕對不可能做成功任務的。”


    蕭牧言拿著照片,說:“我先把侯婷婷交給警方,你留在這裏繼續(xù)觀察。有進展隨時聯(lián)係我。”


    “ok。”李傑舉杯向他示意了一下。


    “祝你好運。”蕭牧言也將酒杯碰了一下,仰脖子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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