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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打完仗,我就迴家。”


    程春飛盤腿坐在火堆旁,看著東方升起的那道曙光漸漸照亮奔騰的黃河波濤,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麼,發自心底地笑了起來。


    “迴到家的時候,老娘一定做好了一大碗紅燒肉。”


    “……”


    傅瀟看了他一眼,不禁問道:“你如今也是戰功赫赫的將領,憑這些年積下的軍功足以在京城購置一套還算湊活的宅子,你難道沒有想過將大娘接到京城來?”


    程春飛笑道:“這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隻是富貴不還鄉,如同錦衣夜行!我怎麼也要先迴去顯擺一番,讓老娘在鄉親麵前威風一把,再親自把她接來京城!”


    傅瀟拍著他的肩膀笑道:“好,彼時我和你一起去接大娘!咱們參軍前約定過,一起來,也一起迴去!”


    程春飛緊緊握著他的手,心頭似有暖流淌過,激動地說道:“我小時候就常聽老娘說起祖輩馳騁沙場時的威風,所以我就告訴她,日後我也會成為一個響當當的大英雄,然後再為她蓋一幢大宅……”


    他話音忽地一頓,目中閃過一絲忐忑,猶豫道:“老實說,參軍這幾年來,這仗打的我渾渾噩噩,也不知自己到底還要努力多久才能成為那樣的英雄……”


    他看著傅瀟的眼睛,認真地問道:“老弟,你比較聰明,你告訴我……我這輩子還有希望成為那種大英雄麼?”


    迎著那熱切的目光,傅瀟忍不住笑了。


    ——你已經是了。


    “……”


    看著懷中的程春飛,以及程春飛目中漸漸褪去的熱切,傅瀟的心已完全沉了下去。


    在肆隼揚起手中彎刀的瞬間,傅瀟已從亂軍之中衝殺而出,直奔此處而來。


    可惜,晚了。


    他隻能在肆隼的手上搶迴程春飛的全屍,卻不能在閻王的生死簿上搶迴程春飛的生命。


    兩丈之外,肆隼漠然騎於馬上,看著半跪在草地上的傅瀟,忽然說道:“他是一個勇士,隻可惜他死的毫無意義。”


    傅瀟微微昂首,冷冷地看著他。


    “他會死,隻因為他跟錯了人。”


    肆隼接著說道:“身為白袍軍的統率,你要對他的死,還有今天每一個死去的白袍軍做出交待。”


    “不錯,我是該給他們一個交待。”


    傅瀟輕輕放下程春飛的屍首,再一次握緊腰畔的劍柄。


    “就從你先開始。”


    話音方落,三尺青鋒出鞘刺出,帶著滔天的怒火湧向肆隼麵門。


    縱觀傅瀟平生,從未刺出過仿佛此時一般的快劍。


    仇恨與那沉甸甸的遺誌,給予了他超越極限的力量。


    可即便是這樣的力量,也無法超越世間的常識——在傅瀟亮劍的瞬間,肆隼也同時一矛刺出。


    肆隼手中這桿短矛不過五尺餘長,卻仍長過傅瀟手中這柄長劍兩尺有餘。


    這一輪交鋒不會有任何意外,在傅瀟衝到肆隼身前三尺以前,他必然會被那桿短矛先一步洞穿胸膛。


    可是,傅瀟卻已被憤怒衝昏了頭腦。


    他猛衝!


    衝向死亡!


    他不退,是因為他是“白袍軍”的統率,眾將士既在死戰,他焉有退的道理?


    他不退,也因為他知道自己絕不會死。


    因為一隻手!


    電光火石之間,一隻大手驟然急探而出,一掌拍向那疾刺而來的矛頭。


    來人莫不是瘋了,居然用一隻肉掌去迎擋那鋒銳的鐵矛?


    這人當然沒有瘋,他膽敢做出如此瘋狂舉動,隻因他深信任何的鐵器也硬不過自己這一掌——自己這一招“辟邪大悲掌”!


    眼見這憑空出現在戰場上的八尺大漢,肆隼心裏已是驚駭到了極點。


    他雖然從未見過這偉漢,卻也從墨師爺口中聽過此人的來曆。


    ——他就是“血衣金剛”袁潤方!


    對。


    這大漢就是袁潤方。


    他跟著傅瀟由洛陽一路來到此地,便是奉夏逸之命而保護傅瀟。


    在看到袁潤方的瞬間,肆隼已知道自己這一矛是斷然殺不得傅瀟了。


    果然!


    隻聽一聲裂響,那鐵鑄造的矛頭竟被袁潤方一掌拍裂,矛桿前端更是應聲折為兩截。


    矛已斷,劍卻還未止!


    伴著清亮的劍吟,傅瀟疾衝而上,劍光匹練般刺向肆隼左目!


    肆隼心中立時做出判斷——單是一個袁潤方已不是他能夠應付,此刻又有傅瀟這柄快劍在前搶攻,他僥幸活下來的概率不足三成。


    可他卻有八成概率殺死傅瀟——袁潤方此刻正在他六尺之外,而傅瀟已將至他身前三尺,隻要他不惜以命換命,傅瀟斷難避開他的出手一刀。


    三成與八成,乍一看這的確是再劃算不過的買賣,其實卻是不然——以必死為籌碼去換這八成的殺敵機會,實在是再愚蠢不過的買賣,世上又有幾個蠢人願意去做這樣的愚蠢買賣?


    肆隼就是一個蠢人,他就是要做這筆買賣。


    他深知傅瀟的性命是何等尊貴,也知道大單於一定樂於見到他以自己的命去換傅瀟的命。


    是以,他願為大單於的霸業、匈奴軍的後世而死。


    刀光一閃,長劍斷折!


    當初在魏武大道之上,肆隼也曾一刀劈斷傅瀟的隨身佩劍,若非夏逸當日及時救駕,傅瀟早已成為那京中無數屍骨中的一具。


    怎料那當日一幕竟於今日重現,而今日的傅瀟身旁可沒有夏逸保駕,且由於他衝勢過急,尚在六尺外的袁潤方根本來不及擋下肆隼即刻斬出的第二刀。


    如此看來,傅瀟已非死不可。


    可他沒有死,因為他已再次拔劍!


    他手中本來就有一柄斷劍,他又要如何再拔劍?


    原來他手上這柄折斷的長劍,既是劍,也是鞘——此劍按傅瀟之意設計為內裏中空,用於容納另一柄短劍的劍鞘。


    如今長劍已折,自是短劍出鞘的時候——傅瀟已拔出這柄短劍,拔出這柄通體晶藍的潛霜劍!


    潛霜甫一亮相,便帶著一抹短促的藍芒,刺出“輝日劍法”中一式劍速最快的“日薄西山”。


    肆隼哪裏會想到傅瀟竟會在劍中又藏一劍,猝不及防之下已被傅瀟一劍挑斷握刀之手的手筋!


    彎刀墜地。


    肆隼此刻別無他想,隻想拚盡最後一口氣與傅瀟同歸於盡。


    可惜,傅瀟那一招“日薄西山”方才勢盡,一招“長虹貫日”再次疾刺而出——這一劍,直入肆隼胸膛、正中其心髒!


    一瞬間,肆隼隻感到心頭一陣冰涼刺痛,全身的力氣也在一時間遠離自己而去。


    下一刻,傅瀟奮力抽劍,肆隼視野中的景象由對手的臉龐變成了廣袤的藍天。


    這就是戰爭。


    片刻之前,肆隼一刀將程春飛斬落馬下。


    可到了這一刻,他也是身不由己地跌落馬下。


    肆隼最後看到的,是一隻重重踩下的馬蹄。


    然後,他的視野中隻剩下永遠的黑暗。


    匈奴子民一直將大單於奉為天神賜予草原的雄鷹,而大單於確實擁有一雙堪比鷹眼的眼睛。


    通過這雙眼睛,他清楚地看到了肆隼中劍、落馬的每一個畫麵。


    大單於麵色鐵青!


    作為大單於最得力的親信,賀蘭烏婭極少見到大單於的臉色難看至此。


    她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液,低聲道:“壹隼與叁隼還在陣前,不如由他們……”


    “不必!”


    大單於目光一沉,語氣也是跟著一沉:“我要他們上岸,是為了及早摧毀敵軍的投石機,而不是為了針對敵方的哪一位將領!”


    他視線一斜,盯著身旁那具宛如小山的魁偉身軀,沉聲道:“也心聽命!”


    全身盡被厚重黑甲包裹的也心,如同一座會移動的微型堡壘,聞言立即俯身握拳:“也心在!”


    “去!”


    大單於豎起一指,如劍一般指向那片南岸上的紛亂戰場,指向那身先士卒的“白袍軍”統率傅瀟。


    “殺了他!”


    “也心領命!”


    震天的吼聲自鐵盔下傳出,發起衝刺的也心則如一頭全身披滿鐵甲的水牛,再也無人能夠阻攔。


    配上這一百二十餘斤的重甲,也心這九尺大漢的全身重量已過四百斤,但他的速度卻和慢這個字不沾半點關係,他起躍之高甚至高過了山中的豹子。


    是以,當他接連衝過連排的戰船,最後落於南岸的土地之上時,沙塵幾乎彌天,大地也似在顫抖。


    當揚塵散去,乃見那地上的一處深坑,而坑中又站著一個好似遠古時期的巨獸。


    三丈之外,傅瀟一臉肅然,迎著也心那雙自頭盔下露出的野獸般的目光,如何不知對方是衝自己而來。


    一旁,袁潤方望著那個比他還要高出一頭的巨漢,語氣凝重道:“傅大哥,你且去阻擊敵軍,這頭蠻牛就交由我來收拾。”


    傅瀟的目光在二人之間打了個轉兒,猶豫道:“小袁……”


    “傅大哥隻管放心去殺敵,你信不過我袁潤方,也該相信夏大哥的眼光!”


    袁潤方的語氣是那樣自信,就像他衝向也心時的氣勢也是那樣勇往直前。


    轟然一聲巨響,兩具雄偉碩軀如同兩座對向行來的疾馳馬車一般猛烈撞在一起!


    在這聲轟響之後,袁潤方竟如撞上石牆的皮球一般彈了出去!


    隻聽沉沉的墜地之聲響起,耳邊則是嗡嗡作響。


    袁潤方仿佛一個醉漢般爬起,看著那依舊立在原地不曾動過的也心,心中的驚駭如同萬馬奔騰。


    ——這蠻牛的力氣竟比血元戎還大?


    也難怪袁潤方如此驚訝,也心方才那一記撞擊的衝勁已堪稱九牛二虎之力。


    袁潤方視線沉向自己的左臂,隻見三處已然破肉微淺血坑,正是方才被也心那重甲上的鐵釘所傷。


    誠然,身懷大成“天罡戰衣”的袁潤方已然身若堅甲,但也心這一身重甲卻是真正將刀槍不入做到了極限。


    也心的麵貌盡掩於頭盔的麵甲之下,難見其表情,但那雙怒目中卻也帶著幾分訝異——原來他的右肩披甲也被袁潤方撞出一處淺坑,這是他以往不曾遇到過的異事。


    ——夏大哥果然沒說錯,這頭蠻牛就是大單於之下的匈奴軍第二高手。


    袁潤方在心裏默默歎了口氣,心想今日這一戰斷難善了。


    伴著一聲怒嘯,袁潤方邁開大步猛衝,再次將“天罡戰衣”提升至十成功力,“辟邪大悲掌”如狂風暴雨般拍出!


    與之相對的,是也心那石破天驚般的一拳!


    隻是一拳——風息、雨散,袁潤方狂猛的攻勢立時破碎!


    足以一擊斃熊的這記重拳,就這樣樸實無華的轟在袁潤方的胸口!


    胸腔劇震,心髒驟停!


    袁潤方的五官已是擠到了一塊兒,胸間那一口氣也似被打散,甚至連“天罡戰衣”也隱呈破功之狀。


    若非他那一輪“辟邪大悲掌”拍的急密,又正巧有一掌擋下也心隨之而來的第二拳,勢必要在這一輪交鋒中被也心打昏過去。


    袁潤方踉蹌退出幾步,一口氣還未來得及接上,麵前已隨之一黑,那小山般的身影已飛衝而來,如高牆般蓋住他視野可及內的光影。


    ——這頭牛與血元戎莫非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袁潤方心裏一陣怒罵,也不顧五髒六腑猶在激蕩,強提一口氣後,便再次與也心激烈對打。


    拳掌交錯之間,厚重的黑甲與堪比鐵甲的堅軀碰碰作響,其聲竟如萬鼓齊鳴一般。


    袁潤方每挨一拳,便不能自已地退出一步,而他每退一步,也心便向前跟上一步,侵略之勢猛如烈火。


    終於。


    也心突地發出一聲厲吼,一記勾拳自下而上,正中袁潤方下顎,居然將這兩百餘斤的八尺大漢打的離地飛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之後才沉沉落地。


    袁潤方緊捂著下巴,再一次翻身而起。


    老實說,他真的很想好好問候一下也心的母親,奈何也心這一記勾拳已打裂他的下巴——莫說他已暫且失去說話的能力,他能忍住劇痛不叫出聲來已算是他脾氣夠硬。


    掌心傳來的刺痛,令袁潤方不由看向自己的雙掌——他全身上下最堅硬的一雙鐵掌,此時竟已布滿血坑,乍一看好似得了麻疹一般。


    ——這王八蛋的鐵甲到底是取自什麼材質?


    袁潤方斷定也心那一身厚重的黑甲,絕非取材於尋常鐵料。


    若是尋常重甲,即便擋得住刀劍,也經不住袁潤方這可傷腑髒的掌勁。


    在袁潤方平生所遇之人中,除了血元戎再也無人可以硬吃他幾十掌還如沒事人一般。


    由此可見,也心的黑甲必然造料非常,要不然就是鍛鑄工藝有異。


    念及此處,袁潤方心裏便是一陣火大。


    這水牛般的巨漢本來已不好對付,偏偏這頭牛還披了一件鐵王八似的重甲——這叫他如何下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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