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太一”也不清楚自己守著這一副軀殼有什麼意義，隻是覺得不這麼做似乎不好，“心”裏會不好受。


    可它明明沒有“心”呀。


    或許很久之前有，是那人玩鬧著非要給它裝上的功能，能夠模擬所謂的“心”。


    隻是這個功能早就在他消失的時候就被它關閉了，在後續的時光中它也沒有再打開過了應該。


    可現在它卻會覺得“心”裏不舒服。


    是自己底層的運行邏輯發生了什麼錯誤了嗎？


    為什麼……


    它都忘記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這樣的感覺的，這樣的不適感出現過太多次了，多到它已經麻木，多到它明明可以阻止不幸的發生卻選擇冷眼旁觀。


    因為殘缺的終究是不完美，不論如何幹涉結局都不會改變。


    祂們、他們，還有她們，不都是這樣嗎？


    不管如何快速的成長，結局也終歸無法衝破枷鎖，最終也隻是像飛蛾撲火那樣的賭上所謂的希望去追求一個本就必然失敗的結果。


    “好夢，淼。”


    “在下個輪迴見。”


    太一思索完畢，它已經陪著故人走完了最後的路，接下來便是收尾了。


    那熟悉的沒有情緒波動的電子音再度出現。


    「檢測到目標個體的生命特征消失，……實驗失敗，即將執行『零號協議』完成收迴工作……」


    「嚐試向主體『樹』建立連接……」


    「請求銷毀實驗體……請求迴收實驗體“靈魂”……請求……」


    「獲得許可。」


    「請求『樹』開放部分權限……」


    「申請『輪迴』臨時接入許可……」


    「……『輪迴』權限申請失敗。」


    「重新申請『輪迴』臨時接入許可。」


    「……『輪迴』權限申請失敗。」


    太一：？


    活久見了。


    不至於是這裏網不好吧。


    『樹』不會拒絕給它授權，如果有也隻有一種可能，就是權限比主體高存在的阻止了主體授權它行為。


    『輪迴』的權限高於主體的，隻有那位掌管著這條法則的神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更不應該了。


    掌管著『輪迴』的神明同那位一樣已經消失了數個紀元，可能是沉睡，也可能親自進入『輪迴』，不論哪種情況，在整個過程結束之前，祂都沒有機會動手。


    難道是祂已經蘇醒，或者是正在蘇醒，可即便如此，祂又為什麼要阻止？


    『輪迴』、『死亡』……這些世界的底層規則在那之後都是『樹』在托管著，維持著世界秩序的穩定，祂們應當也清楚實驗的情況，那就更不應該阻止了。


    難道祂不知道這個世界當前麵臨危機的嚴重性，不知道盡快完成實驗打造一個完美的容器是多麼重要的嗎？


    正當太一思索著種種可能性的時候，麵前突然傳來了一聲低語。


    “容器……”


    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動了正在思考的太一，那原本如唿吸般閃爍著紅芒如同石化般地凝固在了原地，氛圍也如同它一般凝固了起來。


    下一瞬，無數的銀色絲線憑空出現，鋒利的由空間之力凝聚而成的絲線朝著沉睡之人所在的位置四麵八方地橫切過去，沿途盡是被割裂的空間。


    隻是當那些絲線即將接觸到她肌膚的瞬間，周圍的一切都像是按下了暫停的按鈕。


    不論是那些能夠切開空間的絲線，亦或周邊隨風搖曳的花瓣，甚至是周遭流動的氣流……


    在這一瞬間都毫無征兆地停頓了下來，像是正在放映的電影被按下暫停鍵那麼的突然。


    時間，在這一瞬間停滯了下來。


    至少是在這片狹隘的空間之中是這樣的。


    隻是這樣的畫麵並沒有維持多長，僅僅幾個唿吸的時間過後，放映繼續，銀色的絲線照常劃過，斬斷了那身影原本所在的那片花海，無數帶著整齊切割痕跡的花瓣散落空中，再次下起白色的花瓣雨。


    隻是那本該待在原地的熟睡中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先前短暫停頓的詭異畫麵已經恢複如常。


    而太一，那紅色的光團卻依舊沒有任何的動作，似乎唯獨它沒有從那暫停的時間中解放出來。


    “太一……”


    一道灰白的影子從太一所在光團的側麵緩緩走出，伴隨著的是少女溫柔卻帶著些許沙啞的聲音。


    少女那標誌性的雪色長發淩亂地在風中飄散，有幾片切口整齊的花瓣好巧不巧落在她的發絲間點綴著，多了幾分淒涼柔弱的美。


    本該被死神帶走的人好端端地站在那裏，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似乎和正常人已經沒什麼兩樣了。隻是那灰色的鬥篷依舊遮掩不住她身體的瘦弱，被風吹開的衣角中依稀能見到胸口處的那處空洞的漆黑，顯得有些詭異。


    “繆”單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抬起在額前晃了晃，整理了下眉前的發絲，隨後朝光團露出了一個明媚和煦的笑容。


    “……好久不見。”


    少女青澀的聲音中帶著些許沙啞，其間隱沒滄桑，像是見到久別重逢的老友一般感慨。


    如果非要挑出這個“繆”和之前有什麼不同，唯一的差異就是原本那雙緋紅的眼眸如今被灰色所取代，沒有任何的瞳仁，唯有深邃的灰色填充其間，十分奇異卻並不顯得違和。


    仔細看的話，那實際是無數的黑色與白色相互交織形成的灰，像是一個無底的深淵，帶著攝魂奪魄般的光暈。


    她伸手打了招唿，輕盈地圍著紅色光團跳了兩步，然而光團卻一動不動。


    “抱歉，忘記將你的『時間』還給你了”


    “繆”瞪著眼睛看了一會才想起似乎是自己的緣故，訕訕地笑了下，然後動了動手指。


    紅色的光團恢複了正常閃爍，隻是二者之間沒有先前那樣針鋒相對了。


    「您還是醒了。」


    太一那毫無波瀾的電子音傳出。


    “要不然呢？”少女柳眉倒豎，叉著腰沒好氣道，“我睡了這麼長的時間，你們都沒有人喊我起來我就隻能自己醒啦！”


    「您就別開玩笑了，清醒的您代表什麼您是清楚的。」


    “太一”的語氣裏帶著些許的無奈。


    「所以，您就別鬧了，快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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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