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珈藍城,就是一片放眼望不到盡頭的黃沙,除了頭頂著的一片藍天,這荒蕪的大道也隻剩沙子的顏色了,見不到一點帶有生機的樣子。
隻是這片單調的畫布上偶爾能夠見到幾點深色,靠近的時候才知道原來那是枯了不知道多久的樹幹。
迎麵而來的風卷起一陣塵土,露西婭下意識的抬手用袖口擋在了自己的麵前,順勢的,她迴頭看了眼已經有一段距離的珈藍城。
這座年輕卻遍布傷痕的城市漸漸的和落下的太陽融為一體,扭曲的光線使得它像是燒紅的鐵塊,在晚霞的暈染下,仿佛即將要融化似的。
“真是莫名其妙的……”
她小聲喃喃了句,開始想起不久前在城裏發生的事情。
很難相信,她和老師竟然被一群城裏的地痞給圍了起來,帶頭的那個光頭似乎是想動手,可什麼都還沒發生這群人就又莫名其妙地飛速散開了……
光明正大懲奸除惡的機會在自己眼前就這麼溜走,讓她的心底有些許的不暢。
盡管如此,他們還是繼續治好剩下的那些人,乘著正要落山的太陽離開了。
她本以為要在城中留宿一晚,可是斯提亞似乎並沒有這個打算,她就沒有開口詢問。
隻是他們在出城這件事也遇上了麻煩。
她和老師進城的時候並不需要什麼手續,守著城門的不知道哪方勢力的人連看都沒看他們……不,要說的話還是的那兩個人還是的盯著她看了挺久的。
這讓她對這裏的人印象很差。
說迴離開的事情,如果要從城的另一側離開,那就需要路引。
這個路引不是給這裏的人看的,再說珈藍城的士兵早在城主逃離的時候也各自散去了,之所以需要這個路引是為了出境。
珈藍城地處帝國邊境,一麵朝著王國,另一麵通向魔獸橫行的遠古森林,這兩個地方都不是能夠隨便進出的,是屬於有著駐軍鎮守的邊境,因此需要路引才能讓那裏的守軍放行。
有三種常見的方法可以獲得這類路引。
一是當地城主府開具證明,二是當地的教會負責人開具的證明,三是精鋼級以上的冒險者公會去開具相關證明。
總之,這些頗具聲望的組織,且具有一定級別的開具的證明便是路引。
珈藍城的領主在戰爭爆發的時候就已經跑了,人也找不到也不用浪費時間。
教會……珈藍城之前的教堂已經被人拆了,牧師神官們也跟著跑了,新一批援助的人還在趕來的路上,就算有著傳送樞紐短時間內也還到不了。
其實她和老師的私印大概率也是可以的,隻是可能會引來其他不必要的麻煩。畢竟如果是教皇和教國聖女這種高層如果要派使者前往他國一般是需要提前知會留檔的,莫名派人前往邊陲之地大概率會引起他人的猜忌,從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至於冒險者公會……這裏的協會雖然沒有被近期的事件波及,可是級別隻是白銀級的,因此開具的證明並沒有效益。
按道理來講,像珈藍城這種(原)大城市且緊鄰探索區的冒險者公會至少也要是精鋼級,可由於珈藍城發展並沒有太久,還是一座比較新的城市,因此距離上一次這裏的冒險者公會晉升到白銀級之後,十年之內是不能再次晉升的。
據說本來冒險者總部是準備近期派人來進行新一期的評審,可是由於戰爭,城沒了,所以這件事件就被擱置了。
所以路引,暫時就拿不到了。
這常見的方法都用不了,她還能說什麼?
隻能偷渡過去了?
畢竟就算是帝國的賢者,那所謂的大供奉在附近不出意外的話大概率也是發現不了他們的蹤跡。
露西婭搖了搖頭,因為她知道,按照老師的死板性格在真沒希望之前應該是不會這麼做的。
她已經準備好在荒漠裏打地鋪的情況了。
正當她要離開的時候,有人快步地靠近了她,撞了她一下。
“誰。
露西婭皺著眉頭看了過去,那人已經鑽進了人堆裏失去了蹤跡。她還想說什麼,卻感覺到手裏好像多了什麼東西。
她抬手看了下,頓時愣住了。
“受傷了嗎?”斯提亞靠近,關心道。
露西婭搖了搖頭,“老師,你看看這個!
斯提亞看過去,看見她的手上正捏著一卷被捏的有些發皺的紙,除了一行小字外,還有一個大紅色的漆印。
那漆印的圖案,正巧了和城門兩側浮雕的樣式類似。
“看來,是有人特地給咱們送來的呢!
“要收下嗎?”
“善意的饋贈,還是收下吧!
斯提亞淺淺的笑了兩聲,隨即朝著了另一側的城門口的方向走去。
露西婭摸了摸腦袋,沒等她想清楚,他們已經順利從城的另一頭出去了。
她站在鋪滿砂石的道上,望著消融在遠方落日中的那座城,不知是不是錯覺,她好像看見城牆上印著兩張臉。
一個白色的笑臉和一個黑色的眼角帶著一滴白色淚珠的哭臉。
她眨了下眼,再看那裏的時候已經見不到了。
奇怪,是錯覺?
也對,哪有城牆上長臉的。
她聳了聳肩,收迴了視線。
等迴過神,她和老人的已經拉開了一段距離了。
那雙藍寶石的眼睛裏閃過了些許無奈。
老師還是老樣子,明明已經站在了魔法的巔峰,卻還是這麼著急,好像身後一直有東西在趕著他似的,生怕被追上。
露西婭歎了口氣,隨即快步跟了上去。
……
幽靜的夜,月牙從厚厚的雲層中探出頭,將銀色的清輝灑下。
荒原的一角,被風化的土地,望不見盡頭的成片碎石和沙土中,一抹橙紅色的光亮持續地閃爍著,遠遠的看,就像是風中的殘燭,忽明忽暗的好似下一刻就會熄滅了似的。
露西婭小心地將一把樹枝丟進篝火,然後把自己的位置往後麵挪了挪。
她盯著那小小的篝火,幹枯的樹枝和碎裂的灌木偶爾會蹦出幾點火星,那點點微光在空中劃過短暫的痕跡後總會悄無聲息地失去蹤跡。
夜晚的荒漠溫度降的很快,和白晝時候的炎熱形成鮮明的對比,她下意識地裹了裹身上那並不厚實的衣服,然後又稍稍地靠近了那堆火光,好像這樣能夠更加溫暖一點。
可是,火星要是掉到衣服上怎麼辦啊——
露西婭有些糾結地歎了口氣,隨即撐著下巴,看向了火光對麵的那一個人影。
老人端坐在火堆邊,橙紅色的火光照亮了他半張臉,他正閉著眼,似乎睡著了的樣子,可那刻滿皺紋的臉上依舊掛著慈祥和藹的麵容。
“冷了?”老人撥了撥火堆裏的柴火,冷不丁地出聲問。
露西婭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斯提亞也沒有接著問,隻是拍了拍自己身上那件樸素的披肩,然後又丟了一把幹枯的枝條到火堆裏。
披肩卻動了起來,像是被什麼力量提起,隨即飄過了火堆,穩穩地落在了對麵那位年輕少女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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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