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石老三破荒地起了個早床——又或許是昨夜守到了半夜,躺下後又睡不著,索性熬到了早晨。
江月容也早早煮好了湯麵,把最後一點臘肉切丁扔進了麵湯裏,算作是給陳長祁踐行的早飯。後院裏彌漫著一股濃鬱的麵香,光聞氣味就要人垂涎欲滴。
陳長祁沒什麼可收拾的行李,隻拿著他那塊銅鑼,揣在腰間,便是全部的行囊了。他知道這一走便再不知下一頓飽飯是何時了,故隻管把肚子塞得滿滿當當,連吃了三大碗麵條,直吃到打著飽嗝站不起身子來為止。
他與石老三笑幾句,跟江月容嘮叨半晌,眼看著剩在碗裏的麵湯漸涼了,才終於歎息了一聲。
“這三日,謝二位照料了。”陳長祁向江月容和石老三各抱了一拳,又起身對著那佛陀合掌默念了幾聲,終於往大殿外的荒原望了過去。
地茫茫,不知此生還能不能尋著那鄭禿子,與他盡興較量一場。
“姑娘……”他忽然看向江月容,正色道,“我的拳法,你都偷看過了。我走之後,若你家孩兒想學,你切莫攔著他,把我打過的那些招法教他便是……”
陳長祁這話,像是默認了江月容能記住那拳法的每一招每一式似的。江月容卻也不推辭,隻是低首道:“謝陳師傅提點,女子記住了。”
陳長祁點零頭,又看向令裏那頭陀,臉上忽然一笑。
“石老三,我最後問你一次。”他提起那砂鍋大的拳頭道,“我這拳頭,和鄭禿子的巴掌,到底哪個更厲害?”
“自然是大和尚的巴掌厲害!”石老三決然道,“你也不錯,隻是年紀大了,畢竟不比大和尚那一身蠻力嘛。”
“好個頭陀,果然還是打不服你。”陳長祁哈哈大笑,終於邁開步子,向廟外走去。
也好,等贏了鄭禿子迴來,再找到這頭陀,要他知道他有多不識貨。
這廟外,是個大晴。碧空萬裏,不見雲霞。
陽光把陳長祁那一身破舊的衣物竟照出了瑩瑩的神彩來,花白的須發似閃著銀光般,絲毫不覺得這是個破敗了許多年的老拳師。他掛著那銅鑼,挺直了腰板,一走一敲,倒有了幾分江湖藝人模樣了。
“又走了一個……”石老三看著那陳長祁的背影,輕聲歎道,“這廟裏怎麼跟要散夥了似的,隻見人出去,不見人進來了……”
江月容也忽然覺得,少了個平日裏與石老三鬥嘴的人,怕這廟的日子裏要無趣許多了。
她低下頭,正要轉身離開時,石老三忽然一驚,拽過江月容的衣角道:“寡婦,你快看!”
江月容被這動作攪得一臉茫然,抬頭望去,卻見院落外那正往遠處走去的陳長祁忽然停下了步子。她正狐疑間,透過陳長祁的肩頭再往遠處看去,卻見一個碩大而熟悉的身影挎著大步朝這破廟走來。
“我聞著麵味了!”是野雪的喊聲,“還有剩的嗎?給我盛點,我可餓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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