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哥??你怎麼了?”看著病癆鬼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邊上幾名大漢驚慌大喊。
“是你,你對我大哥做了什麼?”
一個大漢指著林畫,大聲質問。
“大膽!”
劉建怒喝,他一步踏前,想要教訓一下這個敢對晉伯大人不敬的家夥。
但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屋外傳來。
“都讓開,都讓開!”
五六個身著紅黑色差役服飾的官差粗暴地推開人群,隔開一條通道。
許多人怒目而視,能住在竹文居的不少人身份也都不簡單,怎能容忍這些小吏這般。
有人正要發(fā)作,但很快這些人一個個又都神色一變,連忙退後,不敢多言。
“誰能告訴本官,這裏是怎麼迴事?”
一聲沉悶的聲音在人群後方響起,循聲望去,卻見一道高大的身影從官差們開辟出的道路走來。
這人身披黑色軟甲,腰間懸著長刀,像是位將軍一般,五官威嚴,身材高大,體型健碩,十分具有壓迫感。
見又有人進屋,青梅也有些害羞了,她從林畫懷中輕輕掙脫出來,悄然退到了林畫身後。
林畫微微一笑,他的目光隨即看向門口,與這名官員對視了一眼便又落到對方身後。
張老七那胖墩墩的身影從這位官員後麵鑽了進來,也不知他是怎麼從那幾名官差的把守下溜進來的。
張老七看見林畫,連忙又小跑過來,這一路從外麵跑進來,讓他有些氣喘。
“唿唿!大人恕罪!小的來晚了!”
“不礙事!”林畫的視線又迴到屋內(nèi)。
鄭洪幾人都看向這個笑容憨厚老實的中年胖子,好奇他的身份。
後者十分禮貌地朝他們笑了笑,隨即湊到林畫耳邊小聲低語,“大人,這位是京都衙門的都尉,名叫賀傑!”
林畫點點頭,卻並未第一時間開口,想先看看對方的來意。
賀傑一手按在刀柄上,氣勢十足。
他進屋後掃視一圈,看到那病癆鬼時,像是想起什麼,瞳孔微縮,他很快又挪開目光,將視線放到林畫身上。
一身伯爵服飾,年紀不大,氣質出眾,能住在竹文居的聽濤樓,加上今日聽到的一些傳聞。
雖然沒有見過傳說中那位晉伯,但現(xiàn)在賀傑能確定這個年輕人一定就是對方。
賀傑剛想開口,而就在這時,剛才被林畫的殺意嚇呆的病癆鬼竟恢複了意識。
他迴過神,看到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的賀傑,頓時眼前一亮,直接就撲到對方身旁大叫起來。
“大人,大人,你一定要給我們做主啊!”
“這些鄉(xiāng)下來的刀客,竟敢在京城動武,打傷我們不說,還想殺死我們啊!大人,你快把他們都抓起來!”
病癆鬼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惡人先告狀,竟是想反咬林畫他們一口。
“你胡說什麼?分明是你們先……”李河瞪大了眼睛,當即開口反駁。
但那病癆鬼卻是直接出言打斷他的話:“先什麼先?大人,你看這幾個鄉(xiāng)巴佬身上的長刀,他們這肯定是私自攜帶武器入城!仗著持有武器便目無法紀,大人可一定要把這種危險人物抓住啊,若不然,指不定他們會再次傷人!”
不得不說,病癆鬼這張嘴也實在有些厲害,開口就給李河他們扣下了兩個大帽子。
私自攜帶武器入城,還仗著武器傷人,這兩個罪名一出,官府不抓他們都不行,李河他們少不了一趟牢獄之災!
李河不善言辭,被病癆鬼說得啞口無言,氣得跳腳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鄭洪見狀連忙上前一步解釋。
“這位大人,事情並非如此,是他們幾個先闖入此地,不僅霸道地要將我等趕走,還不斷羞辱我等!”
“誰羞辱你……”病癆鬼還想繼續(xù)顛倒黑白。
但下一刻,賀傑卻是直接一聲大喝。
“行了!都不要吵!再敢吵鬧將你們?nèi)甲マ捁俑 ?br />
賀傑聲如洪鍾,充滿威嚴,頓時令現(xiàn)場一片寂靜。
病癆鬼眼底閃過一抹不悅,但也不敢再多言,隻能先忍著。
賀傑冷冷掃了病癆鬼一眼,隨即又看向林畫,臉上浮現(xiàn)一抹笑意,“敢問可是晉伯閣下?”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率先問好,林畫也不會繼續(xù)擺架子。
“是,林某見過賀大人!”
“不敢不敢,晉伯乃是伯爵,賀某不過小小六品官,該是賀某見過晉伯大人才對!早就聽聞晉伯大人天資驚人,氣度超然如神人降世,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啊!”
賀傑臉上堆著笑,還拍了個馬屁。
但他這副表情與他的體型和容貌實在不搭,總給林畫一種怪異的感覺。
“哪裏,賀大人過譽了!”
“嗬嗬,晉伯大人不必自謙,你的天賦與才華,我等有目共睹!晉伯所作詩篇盡是經(jīng)典,賀某也是時常拜讀啊!”
賀傑依舊在吹捧林畫,但這些話說多了就沒意思了,更何況還是在這樣的場合之下。
林畫淡笑一下,“多謝賀大人誇獎!賀大人還是先處理此地之事吧!”
“是極!見了晉伯大人太過高興,賀某差點連正事都忘了,嗬嗬!”
話音落下,賀傑轉頭看向病癆鬼,他臉上的笑容收斂,眉頭緊皺,臉色變化之快令人咂舌。
“你們幾個是什麼人?”
“大人,小的名叫梁鬼,乃是永鎮(zhèn)王府之人,世子殿下今晚欲在聽濤與書海宴請好友,特讓我等前來預訂!隻是這些人……”
病癆鬼還想多說什麼,但很快便直接被賀傑打斷。
“哦?竟是世子殿下的人?那為何會起衝突?”
“迴大人,一切都是因為這幾個鄉(xiāng)巴佬刀客冥頑不化!
我對他們好言相勸,還拿出不少錢財當作賠償,可他們就是不願離開,不走就算了,居然還直接對我等拔刀相向!還請大人為我們做主啊!”
“是啊大人!他們欺人太甚!”
梁鬼顛倒黑白,幾名大漢也是直接跟著叫委屈。
這下別說李河,就連劉建和鄭洪都聽不下去了。
“大人,事情絕不像他們說的,明明就是他們囂張跋扈,強行要驅趕我等離開!”
“不錯,就因為我們不願讓出房間,他們便惡語相向,不斷辱罵我等!而且,是他們先動的手!”
“是這樣嗎?”賀傑看向梁鬼,眼神略有冰冷,威壓十足。
後者被嚇了一下,有些結巴,“可,可能我們的確說過一些過激的話……”
但很快他又咬了咬牙,“不過是他們先拔刀的,這一點在場各位都看著呢,是吧,劉管事?”
躲到眾人後方的劉管事麵色一變,他剛才一直在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沒想到,這該死的病癆鬼居然還想把他拖下水。
賀傑的目光看來,“劉管事?你來說說,到底怎麼迴事?”
“大,大人,這件事情確如這幾位……”劉管事不敢亂說,永鎮(zhèn)王府他不敢得罪,可這位晉伯大人他同樣得罪不起。
但他剛想說話,梁鬼卻是又狠狠瞪了他一眼,還隱晦地比了個割喉的手勢。
這意思很明顯了,若是劉管事敢亂說,那他就等著被報複吧!
想起梁鬼他們曾經(jīng)幹過那些殘忍無比的事,劉管事隻覺兩腿一軟,欲哭無淚。
“大人,此,此事……的確是他們先拔刀的!”
說完這句話,劉管事整個人直接癱軟下去,因為他看到那位晉伯大人看了他一眼。
眼神漠然,不帶一點感情。
梁鬼聽到這卻是十分得意,他趾高氣昂,態(tài)度又變得囂張起來,因為他覺得自己占據(jù)了理字!
“大人聽到了吧?敢在京城動刀,他們真是不把衙門放在眼裏啊!大人,我們幾個不過是自衛(wèi)!這些鄉(xiāng)巴佬……”
啪!
梁鬼的話才說到一半?yún)s是被賀傑直接一巴掌扇在臉上,剩下的話都咽迴了肚子裏。
“閉嘴,敢羞辱晉伯大人,你是想死嗎?”賀傑怒罵。
隨即他又滿含歉意地看向林畫,“抱歉,晉伯大人,沒想到在我的管轄範圍內(nèi)會出現(xiàn)這樣的事。”
梁鬼被打蒙了,他今天這是被第幾個人扇在臉上了?
他心底無比惱怒,可看到賀傑那冰冷的眼神瞬間又冷靜下來。
梁鬼早就知道這位賀大人與世子殿下私交甚好,他相信對方絕不敢害他,不然世子殿下那裏對方就交代不了。
想到這,梁鬼似乎明白過來什麼,神情瞬間從惱怒變成惶恐。
“晉伯大人,小的錯了,小的無意冒犯你啊!小的一心為世子殿下辦事,今天的事純屬是個誤會,若是早知道是你在這裏,小的哪敢來?還請晉伯大人原諒啊!”
梁鬼神情慌亂,連連告罪,似乎事情真的像他說的那般是個誤會。
林畫眸子微瞇,尚未開口。
卻見賀傑又給了梁鬼後腦一巴掌,“哼!你還知道錯了?衝撞了晉伯大人,我看你的腦袋是不想要了!”
看到這,林畫已經(jīng)確定了,這賀傑就是故意在幫梁鬼開脫。
他的表情變得玩味起來。
賀傑表麵上在怒罵梁鬼,但其實他的主要注意力一直放在林畫身上。
見林畫嘴角帶起笑意,賀傑心中鬆了口氣,覺得這件事應該能就此揭過了。
他臉上又堆滿了笑容。
“晉伯大人,永鎮(zhèn)世子的手下不會辦事,冒犯了你,迴頭我一定提醒王府!
不過看來今天的事應該是一場誤會!你別太生氣了!你放心,這幾個混蛋敢冒犯你,我一定押迴衙門好好教訓他們!”
“你們幾個,現(xiàn)在還不趕緊過來向晉伯大人道歉?”
賀傑直接一腳一個踢在那些大漢和梁鬼身上。
他這看似是在打罵幾人為林畫出氣,但到了這時,幾人哪裏還看不出,賀傑這是故意在幫他們。
隻要道個歉,到時候再被衙門的人帶走就能從這件事脫身了。
道歉這種東西,對他們來說又沒什麼損失。
而去衙門對幾人而言就像迴自己家一樣,都是家常便飯了,無非就是進去走一趟形式就能出來。
梁鬼和四名大漢對視一眼,臉上都浮現(xiàn)笑容。
幾人朝林畫象征性地作揖,“抱歉,晉伯大人,是我等有眼無珠,還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跟我們一般見識!”
幾人朝著林畫告罪求饒,看似在道歉,實則態(tài)度十分隨意,甚至低頭時眼底深處還帶著戲謔之意。
林畫淡漠的目光掃來,卻並未開口。
賀傑以為林畫這是不屑與這幾人接觸,連忙上前一步:“哼!你們幾個渣子,晉伯大人都懶得看你們,來人,給我?guī)м捬瞄T關起來!”
聽到賀傑的命令,外麵的幾位官差衝入屋內(nèi),押著梁鬼幾人便往外走,連鐐銬都沒有上。
即將被押入衙門,梁鬼幾人不僅不怕,臉上甚至還掛著笑容,眼底更是寫滿了嘲弄之意。
路過林畫身旁時,梁鬼更是又投來目光,上下打量了青梅一番,嘿嘿怪笑一聲。
這個病癆鬼覺得,林畫初來乍到,雖然名聲顯赫,但肯定是不敢得罪世子殿下,所以才選擇悶不吭聲,既然如此,那他沒什麼好怕的了。
同時他也暗歎自己真是抱對了大腿,連這最近風頭正盛的晉伯都不敢跟世子殿下翻臉,在這京城舉著世子殿下的大旗,當真是可以橫著走了!
“晉伯大人,那賀某便先告退了,改日再來拜訪!你放心,我一定狠狠教訓他們!”
賀傑與林畫說了一句告辭便也準備離開。
不過,麵對他作揖行禮,林畫卻是沒有絲毫反應。
賀傑微微蹙眉,有些不悅,但他隱藏得很好,沒有多說什麼,轉身便要離開。
但就在他們即將踏出房門時,卻聽一聲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站住!”
“嗯?晉伯可是還有什麼吩咐?”
“我讓你們走了嗎?”
林畫語氣平淡,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賀傑頓時不喜,心底有股怒意上湧。
怎麼說他也是京城衙門的一位都尉,正六品官員,與林畫的主事一職同級。
也就是對方掛著個晉伯的虛位他才敬對方一句大人,可林畫從剛才就把他當空氣一樣對待,現(xiàn)在這話更是完全沒把他當迴事,簡直太囂張,太欺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