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德鈞看到赫拉克勒斯的無頭屍體,身體下意識一抖,手中刀差點沒拿穩。
他沒有迴答吳常的問題,而是提刀小心靠近,不可置信道:
“他真的死了嗎?”
吳常踹了一腳赫拉克勒斯的屍體,無頭屍體當場倒地,沒有一點生息。
“死透了。”
腦袋被轟碎,即便是擁有泰坦稱號的他,都沒有活命的可能。
更別說他已經吸收了赫拉克勒斯的生氣,令力量屬性暫時增加了90點。
說起生氣,他沒想到海巨人的能力,在理界也能疊加。
隻不過和副本中相比,疊加的持續時間少得可憐,僅有十二小時。
十二小時雖然不短,足夠吳常完成很多事,但如果和副本世界一樣,疊加能持續到下一次進入副本就好了。
那他也不用迴荒界,更不用為世界副本做什麼準備,現在就能著手清掃光明社。
徐德鈞聽到吳常的迴答,心中仍不敢相信,他靠近赫拉克勒斯,用刀輕輕戳了戳對方身體。
刀劍輕鬆劃開對方皮膚,沒有受到任何阻力。
徐德鈞搖了搖頭,對方看樣子是真死了,但為什麼看到他的死,比發現他還活著更難讓人接受呢?
誇父和赫拉克勒斯追著他進入秩序派私密空間時,誇父隻是旁觀,都是赫拉克勒斯出的手。
赫拉克勒斯的戰力,徐德鈞見識過不止一次。
他擁有怪物般的力量,可以僅憑揮舞長劍,就斬開玩家的技能;他身上的獅皮鎧甲,將神性的優勢發揮到最大,能同時抵擋所有玩家向他襲來的傷害。
配合他永無止境般的耐力,僅憑一個人,就能攻陷將近二十名玩家駐守的據點。
在徐德鈞的印象中,赫拉克勒斯就像開了鎖血掛,無論多強大的攻擊,甚至隱藏職業的終極技能,都無法傷到他分毫。
然而讓徐德鈞更絕望的是,哪怕對方表現得如同戰神,可在誇父麵前,態度依舊如同跟班。
深淵遊戲裏可不講長幼尊卑,尤其是理界,如果沒能力還以上位者自居,隨時可能被下麵人做掉。
那隻有一種可能,便是誇父的實力,比赫拉克勒斯更強。
見識過兩人誇張的實力,徐德鈞已經懷疑他們玩的是不是同一款深淵遊戲,光明社那邊是不是玩到了破解版。
也正因如此,他心中早已失去了勝利的意誌,隻求能為吳常爭取逃走的時間。
可那個在他心中強如怪物,無法被戰勝的赫拉克勒斯,被吳常拖入詭異的黑霧,前後僅過了十幾分鍾便被轟碎了腦袋。
這對嗎?
他知道吳常擁有權能之力,但權能生效,也需要時間。
赫拉克勒斯,不會給吳常時間。
這裏是理界,並不是吳常擊退歡喜的荒界,赫拉克勒斯到場的是本體,不是什麼投影,屬性更不會受到世界規則的壓製。
別說是普通荒界玩家,就算是荒界排名前十的玩家,遇上赫拉克勒斯,也撐不過十秒。
“你是怎麼做到的?”徐德鈞不解道。
吳常語氣輕鬆道:
“世界上沒有完美的生物,別說是玩家,就算是深淵中真正的神明,都會有其弱點。洞悉弱點,精準擊破,便能找到獲勝的機會。”
“他最強大的地方,也是他最脆弱的地方。獅皮鎧甲賦予它免疫所有非神性攻擊的能力,但隻要力量超過他,獅皮鎧甲便會反噬,令他受到的傷害翻倍。”
“得知了這一情報,想要戰勝他便並不困難。”
徐德鈞聽後點頭,原來如此,隻要能比赫拉克勒斯的力量更強,戰勝他就很容易,個屁!
赫拉克勒斯有多少點力量,當他沒見過是嗎?
第一個被擊破的據點中,有名秩序派的玩家,擁有獨眼巨人隱藏轉職,是純粹的力量特長玩家,激活轉職終極技能時,力量屬性能達到380點。
他親眼看到,獨眼巨人試圖和赫拉克勒斯角力,僅堅持了三秒便被輕鬆拿下,雙臂被暴力撕扯下來,隨後被長劍捅穿雙眼融合為一的獨眼,當場死亡。
保守估計,赫拉克勒斯的力量數值,比獨眼巨人至少高50點。
整個理界,單屬性破400都已經少之又少,屬於絕對的高手。
你一個荒界玩家,從哪兒掏出來的430點以上的力量?
徹底不裝了是吧。
徐德鈞深吸一口氣,忍住吐槽的衝動。
之前看到光明社玩破解版深淵遊戲,他覺得天都塌了,現在看到自家隊友也有掛狗,頓時感覺平衡了許多。
“現在不是說話的地方,之前和赫拉克勒斯一起行動的,還有一名代號誇父的光明社成員。”
“一旦被他鎖定,即便是私密空間他都能跟進來,察覺到赫拉克勒斯沒迴去,他遲早會再追上來,必須先想辦法擺脫他才行。”
吳常眉頭一挑,伸手向徐德鈞抓去,隻見他手掌一揮,手中便如同變魔術一樣,多出一個乒乓球大小的光團。
“這就是他能鎖定你的原因,一個含有神性的特殊空間坐標,它的存在,讓你變成了一個移動空間傳送陣法,不值一提的小把戲。”
吳常擁有破法之瞳,又是一名看到過空間根源的空間魔法宗師,再加上瀆神者對神性的敏感,讓他想不注意到徐德鈞頭頂的光團都難。
徐德鈞試探道:“空間係魔法你也會?”
吳常聳了聳肩,說道:“略懂。”
徐德鈞皺起眉頭,他前後去過兩個私密空間,都沒人發現他頭頂的空間坐標,略懂可發現不了誇父的手段。
不是,你一個荒界玩家,怎麼在力量屬性壓倒赫拉克勒斯的同時,還能分心掌握空間魔法。
你到底有多少點屬性啊?
他再次深吸一口氣,心中默念這是隊友,然後說道:
“我現在擺脫誇父的鎖定了嗎?”
吳常搖頭道:“誇父設定的空間坐標中蘊含神性,就算發現,也沒那麼容易清除。”
他手指緩緩用力,他掌心處的空間扭曲,形成一個空氣旋渦,旋渦中隱隱有電光閃爍。
瀆神者和神雷合力之下,他一把將光團攥碎,拍打掉手中神性殘渣,說道:
“現在才算安全。”
徐德鈞:“掛狗。”
就算是隊友,他這次也沒忍住。
吳常:“什麼?”
徐德鈞搖了搖頭,“沒什麼,跟我走吧,我知道一個適合談話的地方。”
吳常跟著徐德鈞,來到一處無人的私密空間。
徐德鈞被誇父追殺出了陰影,就算吳常說已經幫他擺脫了鎖定,他也相信吳常沒必要騙他,但他還是選擇了一個不會連累其他人的地方。
兩人坐下後,徐德鈞短暫整理思緒後,說出他拚死也要傳遞給吳常的情報。
“小心世界副本,光明社在副本裏動了手腳。”
吳常瞇起眼睛,在世界副本裏動手腳,這個情報確實有點炸裂。
“詳細說說。”
徐德鈞取出之前吳常沒收下的金屬卡,一邊播放裏麵的內容,一邊向吳常解釋著來龍去脈。
上次分別之後,在徐德鈞的牽線搭橋下,理界的秩序派逐漸整合,開始尋找翻盤的機會。
理界變局的發起者是進化派,但真正讓他們忌憚的,卻是進化派背後的光明社。
所以秩序派整合之後,他們暫時跳過進化派,直接調查起光明社。
在這個節點發難,對方的目的一定和世界副本有關,尋著這條線索,他們果然有所發現。
世界副本和其他副本不同,吳常在剛獲得荒界臨時管理權限時,曾用管理員視角在中間層看到過世界副本。
那是一團完全遊曆於荒界和理界的巨大存在,仿佛在深淵一層和二層之間,開辟出了1.5層。
當它完全成型時,就會化作巨大的現世之柱,暫時將荒界和理界連在一起。
光明社整合了四大組織在理界的臨時管理權限,正試圖通過臨時管理權限對中間層的影響,催化世界副本向理界這邊的生長,提前幹涉世界副本。
說到這裏,徐德鈞感歎道:
“還好和平閣下仗義出手,阻止了光明社和進化派接管荒界,否則擁有兩界的臨時管理權限,世界副本將徹底落入光明社的掌控之中。”
吳常疑惑道:“臨時管理權限能夠影響世界副本?我怎麼不記得有這個功能。”
徐德鈞解釋道:“臨時管理權限無法直接影響世界副本,但是隻要管理權限夠強,便能提前鎖定副本的大概坐標。”
“隻要能鎖定世界副本所在的位麵,那與之聯係的方法就有很多了,最常見的方法便是,信仰之力。”
“現在播放的場景,來自一名善於潛入的秩序派玩家,他擁有極為罕見的s級潛行技能,即便是神明都無法發覺。”
配合著徐德鈞的解釋,金屬卡中播放的景象隨之變換。
景象中展現著標準的偷拍視角,這個視角,吳常在老四的電腦中見過許多次,他有理由懷疑,拍攝者曾經從事過什麼特殊職業。
鏡頭的角度極為小心,某些係列更為謹慎,光看畫麵中拍攝角度,都能感受到拍攝者的小心翼翼。
盡管動作小心,但該有的細節,拍攝者一個沒落下。
拍攝者不愧是s級潛行之王,高科技安保門禁、神秘學儀式、防衛魔法、修士陣法……
一道道不同的阻礙,在他麵前都仿佛不存在,被他輕鬆穿過。
隨著繼續深入,鏡頭中浮現出一座超過三十米的巨大石頭法壇。
法壇上貼滿了用朱砂繪製的黃符,密密麻麻的符紙,堪比老樓房樓道中貼著的廣告小卡片。
符紙如同魚鱗,將巨大的青石法壇嚴嚴實實包裹,法壇頂層,四人正在調整著什麼。
其中一人高度超過十米,很是顯眼,徐德鈞向吳常介紹,那人便是誇父,前管理局成員,曾經是深淵遊戲中最優秀的破局人,沒有之一。
另外三人之中,有一人穿著全套西服,西服名貴,穿在他身上,卻透出一股保險銷售的廉價感。
這種獨一份的氣質,隻要見過一次就不會忘,正是吳常的老朋友,墨丘利。
他的出現,在吳常意料之中,光明社幹什麼壞事,似乎都少不了他的參與。
而法壇上剩下的兩人,身份就令人玩味起來。
其中一個穿著包裹嚴密的長袍,分不清男女,長袍背後繡著一隻巨大的彎月豎瞳;最後一人是一名女人,女人穿著清涼,在她馬甲線分明的腹部,紋著一隻被蛇纏繞的金色酒杯。
從兩人的標誌來看,他們分別來自寧靜教派和極樂教派。
四大組織作為信者圈的天敵,此刻竟然與三大邪神教團中的兩個廝混在了一起。
徐德鈞對此表示難以置信,但吳常卻早有預料。
在厄運纏身副本時,寧靜教會的聖子第二候選人無畏,便出現林江身邊,幫助林江通過副本將四大組織的最高權限送至理界。
吳常絕不相信,無畏出手是因為他和林江的私交。
寧靜教派早已經和進化派有所聯係,眼下不過是再多一個極樂教派。
三大邪神教團,隻有啟示錄沒有參加,但以啟示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性格來看,他們沒有加入,很可能比加入更加麻煩。
吳常揉了揉眉心,這些家夥湊在一起,可謂群賢畢至,世界副本比他想象中還要熱鬧。
等神國這邊收尾之後,看樣子要去找一趟於娜,試試能不能通過她聯係到啟示錄的老大,克裏斯汀。
那女人雖然有點瘋,但挺好說話,而且她和萊曼之間不對付,打著找萊曼麻煩的旗號,她說不定能透露些情報。
打定主意後,吳常注意力轉迴正在播放的偷拍視頻。
能看到兩名信者圈的玩家,正努力向墨丘利傳達著什麼,尤其是寧靜教派那邊的長袍神秘人,手指時不時在空中書寫著神秘學符文。
通過零散的符文,吳常隱約能看出他們在討論信仰相關的問題。
而且從雙方的態度來看,他們並非第一次合作,甚至可以說他們的合作已經達到尾聲。
拍攝視頻的人極有耐心,他一直潛藏在暗中,忠實地記錄著一切。
視頻中的討論持續了近三小時,在兩位資深神棍手把手的教學下,墨丘利若有所悟。
隨著他將一份合同寫在符紙上,貼在法壇最核心處,狂風驟起。
猛烈的風吹動法壇上數以萬計的黃符,符紙以相同的頻率抖動,仿佛整個法壇活了過來。
一道耀眼的光芒在法壇頂部匯聚,緊接著衝天而起,沒入雲霄。
光芒擊碎天幕,在天幕另一端,露出一片相似卻又不同的天幕。
徐德鈞呆呆地看著視頻,以人力擊碎位麵壁障這一幕,他看多少遍都會感覺到震撼。
如果是一個月前,這副場麵真能鎮住吳常,但親眼見到艾琳建立起大型神國的他,對此倒沒有太大反應。
法壇的作用,似乎在模擬神國之柱,隻不過他們將串聯信仰位麵,改為通過臨時管理權限定位,然後暴力連通陌生位麵而已。
有難度,但不至於被嚇到。
通過法壇打通位麵,墨丘利等人從法壇上離開,拍攝視頻的潛行之王也結束了拍攝,從法壇所在空間撤離。
畫麵最後定格在石頭法壇上,徐德鈞指著法壇上象征太陽的圓環,說道:
“和平閣下,千萬要注意這個標誌。得到情報後,我們中熟悉信者圈的成員推測,光明社準備假借神明之名,與世界副本所在位麵建立聯係,這個標誌,便是他們的化身。”
“如果你在世界副本看到類似的標誌,一定要小心,提高警惕,對方很有可能已經成為光明會的信徒。”
吳常點頭道:“多謝提醒,我會小心的。”
徐德鈞拱了拱手,說道:“抱歉,眼下我等秩序派成員,在理界維持存在就已經焦頭爛額,暫時無法提供更多幫助。”
“接下來阻止光明會的陰謀,隻能靠和平閣下和荒界的各位。”
吳常打量著徐德鈞遞來的金屬卡,說道:
“我有個問題,記錄裏麵內容的玩家,潛行能力極強,直到最後也沒有被光明會窺破身形的跡象。既然如此,你怎麼會被光明會盯上。”
徐德鈞露出苦笑,說道:“還能有什麼原因,當然是在等到情報後,有人將信息傳給了光明社,出賣了我們。”
“誇父和赫拉克勒斯堵在私密空間附近,差點將知情者全部滅口,金屬卡一共有四張,我們四人分散逃走,為其他成員爭取時間,不知道最後能活幾個。”
“要不是拍攝者機警,隻與極少數人單方麵聯絡,恐怕他也要兇多吉少。”
吳常聽後歎了口氣,說道:
“你們現在的狀態,本就自身難保,如果團隊中混著的內鬼不揪出來,我怕你們撐不到世界副本開始。”
“好人做到底,來都來了,我就跟你走一趟,幫你幹掉泄露情報的內鬼吧。”
一名荒界玩家,揚言幫助理界玩家找出內鬼,聽上去可笑,但放在吳常身上,徐德鈞卻覺得十分合理。
他問道:“那簡直再好不過,和平閣下,需要我做什麼。”
吳常問道:“你們後續約好會合地點了嗎?”
徐德鈞搖頭道:“沒有,但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發起臨時召集。”
吳常看了一眼臨時力量的持續時間,說道:“那就現在召集吧,我趕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