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常靠近處刑者的模樣勝券在握，實則心中仔細分析著處刑者的情況，取出全知水晶，製定著作戰計劃。


    如此謹慎，當然不是他心中沒底，認為戰勝處刑者有難度。


    他所在意的是如何贏，怎麼贏的漂亮。


    現在他身後有三名觀眾，都在觀察著他出手。


    他必須贏得漂亮。


    表麵上看，控製使用的力量，和處刑者打得難解難分，能夠隱藏他的真實實力。


    但事實恰恰相反，冷山是荒界的頂尖玩家，劍星水準差一些，但擁有劍心天賦，讓他的直覺十分敏銳。


    刻意的藏拙，需要暴露出更多高階的能力，反而可能被他們看出些什麼。


    他如果一出手便幹脆利落地拿下處刑者，反而讓冷山和劍星看不清他的深淺。


    能被看出的力量，隻會讓人驚訝，但不會讓人畏懼。


    就算吳常亮出他的屬性麵板，展示他沒有任何加成下已經來到四位數的總屬性，展示他頭頂隱藏的六個彩色稱號，展示他身上的各種天賦……


    好吧，如果全展示出來，確實會讓人畏懼。


    但這種畏懼是有限的，是可以想象，能被認知的。


    如果他表現出的力量宛若深淵，讓冷山等人完全捉摸不透，無法想象，更能隱藏他的實力。


    樹立一個實力難以估計的和平，有助於他完成接下來即將到來的世界副本。


    吳常將注意力轉迴麵前的處刑者，進入艾琳的神國範圍，沒了蒸汽規則的加持，處刑者此刻的實力，不過是數值和根源之力都格外強大的荒界生物。


    對比多麵手和槍神怨念中的景象，此時的處刑者，已經完全變成蒸汽規則的產物。


    由蒸汽規則而生，其體內的蒸汽根源之力自然濃鬱，遠勝過冷山等荒界玩家。


    超凡蒸汽機和神秘學第一定律堆積出來的數值也十分可觀，中了他一記曼巴鐵肘，飛出去的是整個身體，而不隻是頭顱，已經說明了他的身體強度。


    即便沒有蒸汽規則的優勢，單論戰力，處刑者也極難對付。


    按照全知水晶的分析，吳常真我靠著力量屬性，和處刑者肉搏，恐怕要用一分鍾才能拆掉對方。


    和處刑者肉搏一分鍾，就算他全程碾壓，他肉體的屬性，恐怕也會被看出大概，這是他無法接受的。


    肉體屬性之外，他的混亂權能也能對處刑者生效。


    但根據全知水晶分析，處刑者化身機械生命時出了些問題，令他保留了多麵手和槍神的許多記憶，導致他處於精神分裂的異常狀態。


    這種狀態，與混亂權能所契合，想要讓他從混亂過渡到更混亂，需要持續釋放權能超過兩分鍾，單一使用權能，幹掉處刑者花費的時間更為漫長。


    就像在月光療養院時，病人們用於對抗瘋狂的特效藥，是讓自己先陷入瘋狂。


    不過萬事皆有兩麵，就像老天為你打開了一扇門，就會給你開一扇窗，對於想要入室行竊的人來說，這種操作簡直再舒服不過。


    處刑者混亂的精神狀態，讓他能暫時免疫混輪權能的生效，但也暴露出了他精神狀態的不穩定。


    巧的是，吳常的能力夠多，在他麵前發瘋，確實能暫時抵擋混亂權能，卻也會招致更難以招架的攻擊。


    吳常來到處刑者麵前，麵對從地上爬起來，舉起槍口對準他的處刑者，先發出了一記友好的問候。


    他打了個響指，他胸口前的紐扣亮起，道具「心靈共振」技能發動。


    「道具技能：精神控製」


    「技能說明：對目標發出一道精神攻擊，精神攻擊的強度取決於使用者的靈感，若精神攻擊衝破目標的意誌屏障，則完全控製對方。」


    隨著副本難度提升，心靈共振的精神控製效果被大幅度削弱，控製身居高位或力量強大的目標時經常失敗。


    不過現在他要的就是失敗。


    不出所料，精神控製觸碰到處刑者的瞬間，他眼前彈出提示。


    「目標意識存在特殊，無法完全控製，精神控製轉化為精神攻擊。」


    失敗後的精神控製化為精神衝擊，直接刺入處刑者腦海。


    處刑者呆滯片刻，隨後雙手抱頭，發出淒厲的慘叫。


    作為機械生命，身體確實足夠強大，但再堅硬的金屬，也無法強化內在脆弱的精神和靈魂。


    聽著處刑者非人的慘叫，遠處冷山三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在他們的記憶中，處刑者無論幹什麼，都格外安靜。


    他在白舍大街割草一樣碾壓一眾超凡者時，全程也沒有發出一絲聲響，表情沒有絲毫波動。


    那種冷漠，讓冷山等人以為他真是一個機器人，不會發聲的機器人。


    他們沒想到，冷漠如同死神的處刑者，不僅能發出聲音，還能滿臉痛苦的發出淒厲慘叫。


    三人看著吳常的背影，心生畏懼的同時，也在好奇吳常到底做了什麼。


    吳常望著地上扭曲蠕動的處刑者，讓全知水晶實時分析對方的精神狀況。


    根據全知水晶分析，剛才那一道精神衝擊，直接擊潰了處刑者四分之一的靈魂。


    對於機械生命而言，來自精神的損傷，遠比肉體受到的傷害更加嚴重。


    換算成傷害，剛才那道精神衝擊，起碼打掉了處刑者三分之一的血條。


    這倒不是心靈共振的效果太強，而是吳常接近二百點的靈感，轉化成的精神衝擊數值太高。


    也就是處刑者仗著是boss，血條厚，換作其他玩家硬吃這招精神衝擊，當場便會意誌破碎成為傻子。


    一記精神衝擊，便試探出處刑者弱點正是精神。


    不過作為根源之力的造物，處刑者不會這麼容易就被幹掉。


    他的精神受到重創，但在體內蒸汽根源之力的修複下，他的精神正在快速修補，要不了多久就能完全恢複。


    普通擁有精神攻擊技能的玩家，就算有辦法不被蒸汽規則影響，對處刑者造成的精神傷害，也未必有他恢複得快。


    還好吳常不是普通玩家，剛才的精神衝擊隻是問候，真正的攻擊還在後麵。


    他輕輕拍了拍手，處刑者身體憑空消失，吳常的身體隨之一起消失，出現在一座大霧彌漫的城市。


    他使用的並非黃金之國這類裏世界能力，而是天賦禍祟。


    「天賦效果：厄運空間」


    「天賦說明：若目標靈感意誌之和低於使用者，目標將被強製拉入厄運空間，並進入心象殘響特殊狀態的，效果不可被免疫。冷卻時間：七天。」


    升級過的禍祟技能，擁有不可被免疫的效果，隻要中招，哪怕是擁有神性的赫拉克勒斯都無法反抗，更別說隻掌握蒸汽根源之力的處刑者。


    大霧之中，幾名提著牛眼燈的秘密警察，正檢查著小巷。


    四名黑袍人躲在破舊的小屋內，透過窗戶觀察著外麵的光源，判斷秘密警察們是否走遠。


    屋內有四名黑袍人，實則四人全部是處刑者一人。


    其中體型最大，占據精神狀態最多的，是處刑者的精神主體，也是他本身的意識。


    位於他身後的兩名黑袍人，是被處刑者融合的多麵手和槍神，他們保持著生前的狀態，臉上滿是恐懼，以及對處刑者本體的怨恨。


    而在處刑者身前，被處刑者本體敬仰的分身，吳常恰好也見過，正是在菲利普男爵和亨利主編怨念中出現的澤維爾。


    全知水晶告訴吳常，這裏出現的澤維爾，來自處刑者精神內的一處印記。


    這處印記是澤維爾為處刑者種下，印記與處刑者的部分靈魂融合，分裂成一個單獨的人格。


    也正是靠著這處印記，即便處刑者已經陷入混亂，還是會聽命於澤維爾。


    房間內，看著外麵的燈光遠去，處刑者擔心道：


    “澤維爾先生，我們還要這樣躲藏多久？”


    “都怪那個該死的偵探，要不是他，我們的計劃已經瀕臨成功。”


    “現在大家都落入了秘密警察手中，咱們的實驗記錄和研發的蒸汽機原型也被全部帶走，下一步咱們該怎麼辦？”


    吳常眉頭一挑，從處刑者的話來看，眼下的時間點，應該是雷文頓和朱莉搗毀蒸汽議會之後。


    處刑者和澤維爾，看樣子都是當時的漏網之魚。


    澤維爾冷靜道：“放鬆，別那麼緊張，我們的研究是正確的，有價值的，能看到這一點的有很多人。”


    “昨天晚上，已經有一名大人物找上了我，願意加入我們，幫助我們重建蒸汽議會。”


    “還許諾能在秘密警察的追捕下庇護咱們，讓咱們抄錄當時的實驗記錄，還能想辦法讓咱們重新取迴原型機。”


    處刑者激動起來，但他眼中的興奮很快黯淡下來，小聲問道：


    “澤維爾先生，他真的有那種能力嗎？我現在隻相信您，相信在您的領導下，才能讓蒸汽議會重新偉大。”


    澤維爾安慰道：“蒸汽議會隻剩下你我，我能相信的，當然也隻有你。”


    “不過那位大人物，他的身份超過你的想象，我相信他能完成他的諾言。”


    大人物，有點意思。


    位於上帝視角的吳常，將視線從屋內切到屋外，他用精神模擬出雷文頓的樣子，將周圍巡邏的秘密警察全部召集起來。


    他們關掉牛眼燈，借助濃霧的掩護，悄悄摸到處刑者所在的房間門口。


    隨著他做出指令，為首的高大秘密警察踹開房門，大喊道：


    “格裏姆蘭秘密警察廳，開門！”


    秘密警察們衝入房間內，對著四名黑袍人拳打腳踢，處刑者本體想要仗著身材高大反抗，但挨了兩警棍便瞬間老實，隻能抱著頭蜷縮在地麵。


    此刻房間內的秘密警察，可不是吳常生成的普通幻像，而是處刑者心象殘響中誕生的心魔。


    「特殊狀態：心象殘響」


    「窺探目標的心靈漏洞，並根據心靈漏洞具象出心象怪物，若目標被心象怪物攻擊，將受到直擊本源的靈魂傷害。心象怪物存活期間，目標全屬性降低20%，意誌大幅度降低，使用技能失敗概率提升30%。」


    心象怪物的特殊性，令他們在厄運空間中造成的傷害，近乎於真實傷害。


    隻是心靈有漏洞的赫拉克勒斯，被心象怪物們圍住，都無助得像個孩子。


    更別提靈魂本就殘破，精神分裂的處刑者。


    對付處刑者，吳常可以跳過演出階段的削弱，直接進入戰鬥迴合。


    在心象怪物們的警棍下，多麵手和槍神的人格率先破碎，消失不見。


    緊接著便是澤維爾的人格，在重點攻擊下，澤維爾倒地不起，被吳常補上一槍，當場消失。


    澤維爾人格的消失，不僅讓處刑者體內隻剩下自我這個主人格，還讓他擺脫了澤維爾精神印記的控製，意識掌控迴歸自身。


    主人格眼中的迷茫和恐懼開始消退，目光中露出清明之色。


    就算是吳常自己，看到處刑者如此明顯的變化，都佩服自己的治療手法高超，他要是迴頭開個心理診所，用這種方法專門拯救精神分裂患者，那妙手迴春的錦旗不得掛一整麵牆？


    這種方法雖然快，但也有那麼一點副作用。


    那便是處刑者的眼神雖然清明了，但他的精神體變得若隱若現，仿佛隨時都有可能破損。


    吳常蹲下身子，俯視著蜷縮在地麵的處刑者，問道：


    “我很好奇，你們剛才談論的那個大人物是誰，說說吧。”


    處刑者茫然地看向吳常，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吳常眉頭一皺，朝身邊秘密警察揮了揮手，不老實，上大記憶恢複術！


    心象怪物的攻擊，那可不是拳拳到肉，而是直擊靈魂，對處刑者造成的疼痛，比之前的精神攻擊更甚。


    短短一分鍾，便徹底摧毀了處刑者的心靈防線，他抓住吳常的腳踝，說道：


    “別打了，我說。”


    吳常將剛才的問題重複了一遍，“剛才澤維爾和你提到的大人物是誰？”


    短暫的沉默後，處刑者疑惑地問道：“誰是澤維爾。”


    吳常：……


    他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然後對處刑者豎起一個大拇指。


    “硬漢！”


    這種情況下還敢耍他，吳常忍不住為這份不怕死的幽默感點了個讚。


    為了迴饋處刑者，他朝著秘密警察們揮手道：“繼續打。”


    三分鍾後，看著緩緩消散的處刑者精神體，吳常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


    澤維爾為了防止處刑者背叛，似乎將處刑者關於蒸汽議會的記憶和精神印記綁定在了一起。


    他打碎澤維爾精神印記，讓處刑者的精神得到解脫，卻也打散了他的記憶。


    他是真不知道。


    算了，反正他本來也是要幹掉處刑者的，誤會就誤會了吧。


    處刑者的精神破碎，厄運空間隨之接觸，吳常和處刑者的屍體出現在原地。


    看著蜷縮在地上，臉上滿是哀求和恐懼，已經沒了生命氣息的鋼鐵生命，冷山、劍星和祭祀瞪大雙眼，下意識後退一步。


    在他們眼中，吳常帶著處刑者憑空消失，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即便是劍星用劍心觀測，冷山靠著根源之力感知，都沒能察覺到吳常用了何種能力。


    吳常和處刑者在厄運空間度過了將近二十分鍾，但現實世界隻過了不到一分鍾。


    沒等冷山幾人研究明白發生了什麼，就看到吳常和處刑者再次出現，而且這一次出現，處刑者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


    從屍體的狀態來看，處刑者走得並不安詳。


    他們無法腦補出，處刑者看到何種恐怖的能力，感受到何種程度的絕望，才會在臉上流露出那種表情。


    如果剛進入貧民窟區域，就換成吳常出手，他們還能自我麻痹，認為處刑者沒了蒸汽規則，就什麼也不是，能夠輕鬆解決。


    問題是進入貧民窟之後，冷山和劍星還和處刑者有過交手，能確定對方不依賴蒸汽規則，光靠本體的實力，也有s級副本boss的水準。


    他們甚至還從處刑者的攻擊中，感受到死亡的威脅，準備強行脫離副本。


    然而那樣無解的怪物，卻在吳常麵前活不過一分鍾。


    吳常的實力該有多強？


    即便他們知道吳常很離譜，卻也沒想到會如此離譜。


    冷山用力止住體內散發的寒意，向吳常問道：


    “和平先生，剛才發生了什麼？”


    吳常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說道：


    “這家夥擁有極強的適應力，而且皮糙肉厚，為了對付他，我隻能用了點小手段，不值一提。”


    冷山嘴角微微抽搐，如果你這個叫小手段，那我的根源之力叫什麼，空調嗎？


    吳常沒有在意冷山的反應，背對著冷山，將處刑者的生氣抓起，吞入腹中。


    力量+60。


    經過位麵屏障削弱，讓他的力量屬性來到381點。


    60點力量，代表處刑者僅靠根源之力，戰力便接近了荒界的原生神明，許多深淵二層的低等級玩家，都很難提供這個數字。


    配合上他吞下的大量煤精和蒸汽炸藥，冷山和劍星確實不好應對。


    等等，大量煤精和蒸汽炸藥……


    正當他準備接受兩道血色遺言，以及處刑者頭頂嵌著的破魔蒸汽衝壓機核心時，他突然發現已經死透的處刑者，體表浮現出紅色發光紋路，身體散發出淡淡光芒。


    糟了，他的屍體要自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