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維爾望著吳常完好無損的胸口，滿臉的懷疑人生。


    他那把匕首上，附著的可不是普通蒸汽規則，而是神性之力。


    神性！


    他即便麵對神明，都能用那把匕首將神明刺傷，為什麼連吳常的皮膚都無法劃破？


    澤維爾不能理解，他隻能將原因歸於吳常用了其他手段，就像同樣是進入聖地，他赤手空拳而來，吳常卻帶著湖光聖劍。


    他喃喃道：“不公平，這場決鬥毫無公平和榮譽可言！”


    吳常聽後頓時不樂意了，說道：


    “聖地之中的決鬥絕對公平，我在告訴你規則的時候，你應該有所感悟才對。”


    “菜就多練，輸不起別玩，偷襲失敗就喊著不公平，你體內凝聚著神性，對付我一個凡人的時候，我說不公平了嗎？”


    澤維爾無法反駁吳常，但他的直覺告訴他，吳常一定有問題。


    吳常見澤維爾不準備交待什麼，便要結束這場戰鬥。


    有什麼話，在你的怨念裏和我說吧。


    他舉起手中的湖光聖劍，說道：


    “我身上的所有能力，都來自我的汗水和努力，我與人戰鬥，從不怨天尤人。看好了，這便是你和我之間氣量和意誌的差距！”


    說話間，吳常手中聖劍閃爍起耀眼的光芒，劍身發出金光，光刃衝天而起。


    聖地中發生的榮耀決鬥，禁用所有天賦、主動技能、功法和道具，但可以將信念化為武器。


    什麼是信念？


    澤維爾自認位麵之子，身上背負的使命是信念，吳常屬性麵板上的意誌，同樣是信念。


    之前和澤維爾交手，他用的隻是湖光聖劍本體，並未動用他的信念。


    現在，該他257點的意誌出手了。


    澤維爾仰著頭，看向劍尖沒入天際，整體長度超過二百米的巨大光劍，臉上突然露出釋懷的笑。


    去他x的公平。


    吳常揮動手中巨大聖劍，喊道：


    “偉哉咖喱棒！”


    巨大的光劍豎劈而下，以將整座島嶼一刀兩斷的氣魄，豎著劈在澤維爾身上。


    澤維爾用信念凝聚的鋼鐵之軀，在巨大的光劍之下，毫無抵抗被豎著切成兩段。


    吳常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汗水，輕鬆地吐出一口氣，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決鬥。


    他最後一劍揮爽了，但是澤維爾對於這個結果，看上去並不滿意。


    正如他預料的一樣，在澤維爾倒下的地方，留下一攤紅到發黑的怨念。


    他將湖光聖劍收起，朝著怨念走過去。


    接下來，是時候揭曉謎底了。


    他凝視著澤維爾留下的怨念，怨念中噴湧出大量紅色蒸汽，將吳常籠罩其中。


    等到蒸汽散去，他已經附身到童年的澤維爾身上。


    澤維爾，出生在一座白石鎮一樣的小鎮，父母是鎮上的領主，除了租出土地之外，由於領地內臨近希爾斯河的支流，還開著一家紡織廠。


    他從小就是鎮上的天才，對於數學和物理一學就會，五歲時，父親請來的私人教師，已經在他的問題下汗流浹背，難以迴答。


    七歲時，就稱自己已經沒什麼能教給澤維爾，建議他去首都格裏姆蘭求學，並為他寫了一封推薦信。


    數學和物理，對於澤維爾就像看一眼就知道答案的謎題，答題得到的成就感，甚至還不如看著私人教師手忙腳亂的翻書有趣。


    他真正喜歡的東西，是機械。


    齒輪之間碰撞的聲音，蒸汽從氣閥中噴湧的聲音，都讓他為之著迷。


    無論多複雜的機械，他隻需要看上幾眼，就能將內部的結構拆分，弄清其中原理。


    於是進入格林姆蘭求學時，他便學習了機械。


    研究機械，在沒人讚助的情況下，是極為燒錢的事。


    為了獲得足夠的財富，他改良了斯蒂蘭已有的織布機，讓它的工作效率翻了至少一倍。


    這一發明，令他獲取了巨額的財富，讓他一時之間成為學界的風雲人物，但他對此並不在乎，他隻想更專心的研究這些鋼鐵組成的大家夥。


    澤維爾是一個虔誠的聖主教信徒，他認為一切都是聖主的安排，他帶著這份天賦來到世間，就是為了完成某種使命。


    但這種使命是什麼，他暫時還沒找到。


    就這樣，他一晃便來到二十歲。


    直到有一天，他聽說有個同齡人，改良了他設計的織布機，便前去應用了新式織布機的工廠查看。


    在那天，他遇到了兩件令他印象深刻的事。


    其一，便是那個名叫馬賽斯，出身工人家庭的家夥確實很有天賦，他是野路子，沒進過大學，可對於機械有著極強的悟性。


    雖然當時的馬賽斯看上去十分青澀，一見到人就會手足無措，麵對澤維爾的詢問時，多次緊張到結巴。


    但吳常還是認出，這名稚嫩的年輕人，之後會化身處刑者，能麵無表情地奪取上百名超凡者的生命。


    其二便是，澤維爾看到了一名猝死的女工。


    聽說那名女工，死在一場二十小時的加班，周圍的同事對此十分漠然，在紡織廠，這種事已經司空見慣，但澤維爾卻對此感到不可思議。


    要知道，在他小時候，他老家就開著一家紡織廠。


    他們家隻是小領主，隻能開基礎的水力紡織廠，紡織過程中用到大量人力，工人需要每天工作12到14小時，才能養家糊口。


    格裏姆蘭的工業紡織廠，使用著最先進的蒸汽織布機，織布效率是水力織布機的六十倍。


    可為什麼馬賽斯說，格裏姆蘭的紡織工為了生存，每天要工作16到18小時，20小時加班也是常事？


    工業越發達，產出效率越高，為什麼工人在生活狀態沒有明顯變化的情況下，反而工作時間越長？


    精通數學又被人稱為天才的澤維爾，第一次遇到他無法解決的難題。


    好消息是，他似乎找到了聖主賦予他的使命，用機械來解放人類。


    壞消息是，聖主給他的天賦不夠用，這題他解不出來。


    自那以後，他嚐試過很多發明，試圖讓生產完全脫離人力，但所有嚐試都以失敗告終。


    研究過程中，隨著身份的上升，他開始接觸許多大人物，了解到超越普通人力的存在，除了機械之外，還有名為超凡者的存在。


    他心思活絡起來，思考著有沒有可能，將超凡與機械融合在一起？


    沒過多久，他發現不止是他有這個想法，一些學者和新貴族也在試圖將兩者融合，甚至為此組建了一個名為新大陸的同好會。


    澤維爾靠著對機械的了解，輕鬆加入其中，在裏麵學習到了許多關於超凡之力的知識，比如神秘學，煉金學等知識。


    接下來的時間，他便將所有精力，都投入超凡同好會之中，希望能借助超凡之力，製造出他想象中的蒸汽機。


    時間一晃，他來到了三十五歲。


    他沒能將超凡之力和機械融為一體，但神秘學和煉金學都研究頗深。


    他覺得距離兩者融合，隻隔著一層窗戶紙，隻需要一個契機，他便能有所突破，製造出帶有超凡之力的蒸汽機。


    就在這時，羅恩當選為首相。


    羅恩在就職演講時，通過轉動齒輪，說出那句名言“我聽到了時代的轟鳴”，吸引到澤維爾的注意。


    羅恩成為首相的第二年，他秘密拜訪了澤維爾，向澤維爾請教了一些關於工業上的問題。


    其中涉及到一個概念，那便是超凡工業化。


    為了請教澤維爾，羅恩取出了大量記載著神秘學知識的書籍，其中知識的深度，遠超新大陸同好會那幾本寒酸的珍藏。


    其中有些設想，更是連他看了，都要忍不住稱讚。


    在他的認可下，格裏姆蘭大學成立，對外邀請各路學者，參與研究超凡工業化，新大陸同好會的成員們，靠著一直以來的研究，很容易就混了進去。


    對於到場的學者，奧利維亞陛下和羅恩首相給予了極大信任，所有記載著超凡之力的書籍向眾人全部開放。


    新大陸同好會，對於超凡機械的研究本就快上半步，隻用了半年時間，他們內部便搶先格裏姆蘭大學，研究出了超凡蒸汽機。


    研究出超凡蒸汽機的瞬間，新大陸同好會就產生了一些變化，其中有不少會員，開始認為他們掌握著進步的力量，理應擁有與之匹配的地位。


    為了彰顯其身份，他們將新大陸同好會，改名為蒸汽議會，意味他們是隱藏在蒸汽中的議會，應該有權左右整個國家。


    蒸汽議會剛改好名字，格裏姆蘭大學在澤維爾的暗中發力下，也完成了超凡蒸汽機。


    因為有著女王和首相的支持，他們的超凡蒸汽機更大，更好，也更完善。


    這讓蒸汽議會的議員們坐不住了，他們兢兢業業研究超凡機械幾十年，結果被女王和首相摘了桃子，這他們如何能忍？


    為了獨占超凡蒸汽機，他們開始密謀襲擊格裏姆蘭大學，奪走那些記錄著超凡知識的書籍。


    澤維爾從這一刻開始，發現這群曾經的同伴開始失控了。


    當時他一心撲在研究上，在蒸汽議會中的地位很高，卻沒有什麼實權，無法阻止已經陷入瘋狂的眾人。


    他隻能尋找機會，匿名提示羅恩首相，加強格裏姆蘭大學的防衛。


    但他的提示並沒有產生效果，蒸汽議會成功引發了那場格裏姆蘭大學圖書館大火。


    很多人死在那場大火之中，裏麵有很多是蒸汽議會成員的替身，其中包括了澤維爾。


    澤維爾對蒸汽議會的做法並不認可，從那以後，他便重新開始自己研究，隻在需要查閱資料時，才會迴到蒸汽議會。


    蒸汽議會的行動越來越瘋狂，但他們的瘋狂，確實帶來了研究的進展。


    澤維爾開始猶豫，猶豫為了研究有所進展，是否該舍棄某些東西的時候，有兩個人順著蒸汽議會留下的痕跡，發現了他們。


    其中一個，便是雷文頓。


    雷文頓動手那天，蒸汽議會在超凡蒸汽機研究中有所突破，將要舉辦一場內部學術會議。


    澤維爾本該到場，但他要應付第二個人，所以晚了一些。


    發現蒸汽議會的第二人，便是羅恩首相。


    他通過雷文頓的調查，知道了蒸汽議會的存在，然後不知道用什麼方法，直接找上門來。


    羅恩首相拿出了當時澤維爾的預警信息，稱當時是他準備不足，小看了蒸汽議會的行動。


    他這次前來，並不是追究澤維爾的責任，而是遇到了難題，想要澤維爾幫忙解決，就像當年合作時一樣，並承諾隻要澤維爾需要幫助，都可以去當初的老地方找他。


    等澤維爾帶著馬賽斯，幫羅恩首相解決完困難，準備趕往蒸汽議會據點，才發現蒸汽議會的據點已經被雷文頓帶著秘密警察一鍋端了。


    所有蒸汽議員全被處刑，不僅如此，雷文頓還會根據據點內收集的名單，對所有幸存者進行通緝。


    澤維爾和馬賽斯在他們的秘密據點躲了半個月，等到風聲變小，才試著逃出格林姆蘭。


    就在逃走前一天，澤維爾選擇相信羅恩首相，來到約定地點。


    在哪裏，羅恩首相說出了他找上澤維爾的目的。


    他想要建立所有人各司其職，每個人都能生存，處於絕對秩序之下的世界。


    為了完成這個世界，他需要研究出超越超凡蒸汽機的機械。


    他需要澤維爾的幫忙，隻要澤維爾同意，他便會通過他的能力，給予澤維爾各種支援，讓他們安心完成研究。


    如果澤維爾不同意，他可以裝作沒見過他，甚至可以為他提供離開格裏姆蘭的通道。


    製造超遠超凡蒸汽機的機械，這句話喚起了澤維爾曾經的目標，讓他想起了他認為壓在他身上的使命。


    他幾乎沒有猶豫，便答應了羅恩首相的提議。


    接下來，在羅恩首相的幫助下，他們在蒸汽議會的廢墟之上，將組織重建。


    但有一點和澤維爾想象中不同，作為斯蒂蘭的首相，羅恩對蒸汽議會用人命做實驗的事並不反感，反而讓澤維爾順著這條路線，加大力度。


    澤維爾對此感到排斥，他詢問羅恩首相原因，羅恩對此毫不避諱，坦白到令人心驚。


    他所設想的終極蒸汽機，就是以超凡者的生命作為動力，轉化出超凡之上的能力。


    蒸汽議會以普通人的生命作為燃料，能轉化出根源之力，甚至觸動規則。


    如果順著這條道路，進一步研究，以超凡者的神明作為燃料，豈不是就能超越規則，凝聚出神明才有的力量。


    羅恩表示他理解澤維爾的排斥，並在心中支持澤維爾。


    “隻要有一天，你能研究出不消耗生命，就能凝結出神性的超凡蒸汽機，我們就可以放棄這條路線。”


    “但在此之前，希望你能按照預定的計劃，完成我的要求。”


    羅恩把這個問題拋迴給澤維爾，讓澤維爾不知該如何反駁。


    接下來的時間，他按照羅恩的計劃，暗中與自由黨成員合作，比如菲利普男爵的鬆樹煤礦。


    也暗中和寧靜教會合作，通過寧靜教會的勢力，更大範圍獲取實驗數據，並換取更多相關的神秘學知識。


    按照羅恩首相的說法，超凡蒸汽機涉及到的神秘學知識，很多都是當年秘法騎士團攻破寧靜教會總部時，從神賜圖書館中帶走的‘神賜智慧’。


    澤維爾雖然反感用人命做實驗的方法，但事實證明，“血肉超凡蒸汽機”的路線，確實讓他在超凡工業化的研究上大有進展。


    他不僅研究出了蒸汽根源之力，還發現了根源之力影響位麵規則的方法。


    再加上每次他提起取消血肉實驗，羅恩首相都會對他表示支持，但礙於沒有可行的替代方案，羅恩又不能接受計劃停滯，隻能暫時擱置。


    澤維爾沒那麼多心思，旁觀的吳常卻看得清楚。


    羅恩首相一直在道德綁架，將超凡蒸汽機需要用人命做實驗，與澤維爾沒有研究出新方案做綁定。


    令澤維爾認為用人命做實驗，是因為他不夠努力，他的問題。


    潛移默化的影響下，逐步令澤維爾認可了這一說法，甚至抱著長痛不如短痛，黑暗之後便是黎明的想法，自我麻痹，加大力度研究血肉超凡蒸汽機。


    在羅恩首相的統籌，和澤維爾的配合之下，他們的進展極快。


    不僅讓蒸汽議會的勢力大幅度擴張，在某種程度下，真能如同議會一般，對斯蒂蘭產生影響。


    他們還設計出神性超凡蒸汽機的替代方案，那便是「蒸汽世界」計劃。


    通過向公眾曝光超凡蒸汽機的存在，使用神秘學第一定律，讓人們接受蒸汽規則和超凡蒸汽機的存在。


    再反過來借助人們的相信之力，構建出以超凡蒸汽機為核心的，絕對秩序的世界。


    「蒸汽世界」已經有所雛形，可誰知最關鍵的時刻，澤維爾突然收到一封來自羅恩首相的信。


    信裏是一張通往新世界的船票，以及一句簡短的話。


    “計劃失控，保存火種，兩個月後再迴來！”


    轉過天來，澤維爾便通過報紙，看到羅恩首相遇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