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嶽嵐講完來龍去脈,陳囂問道:“那份委托書,想殺的是什麼人?”
他問這話的時候,特地看了燕無意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燕無意也很是無語。
不過,嶽嵐說出的名字並不是飛羽大盜,而是個陳囂從未聽過的名字——
“蕭煜!
燕無意原本並沒有多大興趣,聽到這個名字卻挑起嘴角笑了,“這倒是有趣了!
陳囂略茫然,“這人很厲害?”
嶽嵐道:“大皇子。”
“哦!标悋厅c了點頭,完了忽然意識到什麼,瞪眼,“什麼人?”
嶽嵐看著他,點頭,表示他沒有聽錯,“當今聖上的長子,大皇子蕭煜。”
燕無意補充道:“蕭煜今年有二十五歲了吧?他並不是皇帝的親生兒子,而是以前打仗的時候收的養子。雖不是親子,卻很得聖眷,隻是不大爭氣,不學無術。唯一的優點大概是比較有自知之明,犯錯犯得也很有分寸,這麼多年,貪贓枉法的事沒少做,但也沒犯什麼大罪!
陳囂點了點頭,道:“難怪戰歌急著離開,若是大皇子死了,恐怕整個長安城的官員都要遭殃吧。不過,這般明目張膽的追殺皇子,他們不怕朝廷報複嗎?”
燕無意道:“易水樓發委托書的時候,把蕭煜犯過的罪一列,再引導下民眾的情緒,朝廷就會處於十分被動的地位!
嶽嵐點頭,那意思……他們就是這麼做的。
陳囂想了想,神情略低落,道:“馥姑娘這麼做,明顯是想要拉玄衣門下水,就是不知道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戰歌和他都在想著如何幫馥姑娘,若是這時候,她反而想著害戰歌,那也太令人心寒了。
燕無意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力道略重……然後,挑了挑眉,“也不是什麼壞事。這對玄衣門來說也是個機會,若是能趁機拿下所有的殺手組織,那可就立了大功了。嗬嗬,這下,玄衣門真的麻煩了!
——當真很是幸災樂禍。
這是在安慰人嗎?
陳囂感覺這家夥有些唯恐天下不亂,道:“還是先去跟戰歌匯合吧。嶽大人,那個大皇子,如今在何處?”
嶽嵐道:“未央宮。”
如此這般,陳囂和燕無意剛到了扶風縣,一杯茶還未喝完,又再次出發,趕往長安城。
戰歌似乎一早就料到他們會迴到這裏,特地把之前陳囂騎的那匹馬留給他了。不過,燕無意沒有馬,這一路人多眼雜的,乘火靈鳥又太招搖……他想了想,覺得無論是跟在馬屁股後麵跑,還是在前麵領著馬兒跑,都顯得挺傻……於是,他一把將陳囂拉下馬,拉著他一起跑,美其名曰,鍛練輕功。
陳囂跑得有些累,半路見到一個茶棚,說要休息休息。
燕無意對此嗤之以鼻,道:“當真是暴殄天物。”
陳囂微微喘息,“何意?”
“真笨!毖酂o意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根胡蘿卜,逗著一路跟上來的馬兒,搖搖頭,道:“一般人練輕功,得提著一口氣,那口氣稍一鬆懈,便沒了後繼之力?赡愕膬攘κ亲孕羞\轉,生生不息的,那口氣隨時都能補充。嘖,如此得天獨厚的優勢都不知利用,不是暴殄天物是什麼?”
陳囂恍然大悟,“是哦!”
說著,便再次開跑,試著將那股生生不息的力量利用起來。
果然,這般下來,陳囂在速度上雖未曾提升多少,但耐力卻是大大的增強了。而且,他感覺,他能夠以這種速度一直跑下去。
陳囂很是高興,正準備給燕無意道謝,一迴頭,卻見這家夥正騎著馬……自然是他那匹馬兒……於是,那一聲剛到嘴邊的謝謝又給咽了迴去。
“不用客氣!毖酂o意擺了擺手,示意他繼續。
陳囂忍住了想揍人的衝動,繼續跑……反正還得練練。
燕無意騎著馬兒,悠閑的跟在他身旁,道:“所謂內力生生不息,可不止是內力增加的速度比常人快這一點好處。輕功可以用,實戰自然也是能用的,該怎麼用,你自己多想想!
說著,看了眼他臉上還未好全的傷口,道:“打架的時候多用用腦子,別總是一門心思的往前衝,這樣跟野獸有什麼區別?你的內力雖不如忘塵兄渾厚,但長生血的優勢完全可彌補這一點,你當時哪怕動一點兒腦子,也不至於輸得這麼慘。”
陳囂聽得目瞪口呆……真的假的?這家夥不是又在忽悠人吧?
“速度不要慢下來!”燕無意隨手扔了顆石子過去,還故意朝他傷口扔,聽他喊著疼,沒好氣道:“江湖中以弱勝強的戰例多了去了。你當高手是如何練成的?總是打比自己弱的人,還如何進步?”
陳囂點頭,這倒是……隻是,那可是酒忘塵啊,感覺武功比他師父、比李大當家的都高多了……能一樣嗎?
燕無意拍馬,懶得理他。
……
長安城,未央宮。
這座曾經最為奢華的宮殿,在曆經戰火之後,在被拋棄之後,也逐漸冷清起來。不過,畢竟也算是皇家別苑,住著一些前朝遺貴,偶爾皇親們也會來這裏小住,並沒有顯得太過荒蕪。
比如說,此刻的蕭煜。
戰歌看到他的時候,略心累,問道:“大皇子,您老不好好在洛陽呆著,跑來長安作甚?福滿樓的酒不好喝嗎?紅袖坊的曲子不好聽嗎?巴巴的跑來送死,很好玩嗎?”
蕭煜哭喪了一張臉,道:“若不是在宮裏待不下去,你以為我願意來這裏吃草?”
曆朝曆代,皇子成年之後,多半都是要搬出皇宮居住的。不過,大周朝有些不一樣。女帝的後宮略冷清,子嗣也少,對於為數不多的親人自然也就看得重些,所以皇子即便是成親之後,想住在宮裏也是可以的。
蕭煜這個年紀,即便還未成親,按理也該出宮開府了,uu看書 ww.uukanshu.om 但他至今仍舊住在紫薇宮。
戰歌隨口問了一句,“你又惹什麼禍了?”
蕭煜撇嘴,道:“嘲笑了太學的一個學生!
戰歌不大信,“就這樣?”
蕭煜偏開腦袋,道:“他是歐陽山長的學生,親傳弟子那種。”
戰歌瞧了他一眼,問道:“你不會是當著他的麵說的吧?”
蕭煜道:“那倒沒有,就是……他剛好路過……”
戰歌望了望天,有什麼區別?
歐陽山長是太學的院長,素來最是護短。蕭煜那德性,說是嘲笑,指不定怎麼羞辱人家了……歐陽山長沒當場拍死他,絕對是因為……年紀大了拍不動。
歐陽山長在朝堂雖沒什麼職權,但桃李滿天下,在文人士子中的聲望很高,聖上對他也是頗為尊敬的。
也難怪這家夥要逃出來。
蕭煜垂頭喪氣,道:“才逃離虎口,又入狼窩。我招誰惹誰了?他們為什麼偏偏找上我?”
說著,一把拉住戰歌的衣袖,聲淚俱下的,“戰歌兒,看在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的份上,這次你可一定要救我!
戰歌的眉頭跳了跳,咬牙拽迴自己的衣袖,道:“好好在這裏呆著,這幾天別亂跑。外麵有人守著,隻要你不出去找死,沒人能進來殺你。”
蕭煜欲哭無淚……這話聽著怎麼略有些惡狠狠的感覺?到底是在安慰他,還是在嚇唬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