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太陽還未落山,陳囂從食堂打包了一份飯菜,迴了學(xué)舍,戴好人皮麵具,跑到書房,輕咳一聲,“寧越,看我!”
他這一聲,用的是徐斐的聲音……語調(diào)略活潑,卻是徐斐少有的。
寧越雖然早就見識過不戒的易容術(shù),此刻還是驚歎不已,不過麵上仍舊不動聲色,道:“之前小侯爺不是說,當(dāng)玄衣神捕很危險嗎?我以為你都已經(jīng)放棄了!
陳囂翻了個白眼,“戰(zhàn)歌自己都不耐煩家裏人管,有什麼資格說旁人?”
頓了下,用迴了自己的聲音,道:“我其實挺羨慕阿斐和語冰的!
寧越倒是有些好奇了,放下手中的筆,“哦?怎麼說?”
陳囂想了想,道:“我小時候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念書不認(rèn)真,到處搗亂闖禍……”
寧越道:“你不是想當(dāng)大俠?”
陳囂道:“最開始練功,其實就是想揍我?guī)煾敢活D。後來說想當(dāng)大俠,其實就是覺得很威風(fēng),希望以後自己也能寫進說書人的故事裏。不過說的次數(shù)多了,懲奸除惡什麼的,倒是自己也信了。”
他說著笑了下,略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又道:“阿斐和語冰卻是不一樣的。江湖有他們尋找的東西,若是攔著不讓他們?nèi),他們會遺憾終生!
寧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半晌,豎了個大拇指,“讀了幾天書就是不一樣,道理一套一套的!
陳囂挑眉,正準(zhǔn)備說什麼,突然聳了聳鼻子,皺眉,“這是什麼味兒?”
寧越聞了聞,略茫然,“哪有什麼味兒?”
陳囂皺了皺眉,四處聞了聞,一步步往他那邊走過去,最後趴在桌子上,“換墨水了?”
“張公子送的,說是在門口新開的那家書局買的,我用著還不錯!睂幵近c著頭,拿起那墨錠聞了聞,略迷惑,“這都能聞出來?你屬狗的啊?”
陳囂撇了撇嘴,道:“本少俠這叫天賦異稟!
又問道:“哪個張公子?”
寧越略無奈,道:“從嶺南來的舉子,張黎張微明,昨日你不是剛見過的?”
陳囂想起來了,點頭,“哦,是他啊。嶺南那麼遠,這人來得倒是早!
寧越道:“都是這樣,越遠的出發(fā)越早,反倒到的早些!
陳囂對這個話題不大感興趣,揮了揮手,走了。
……
陳囂擔(dān)心飯菜冷了,這一路走得有些快,到了徐府之後也沒走正門,翻牆而入,不過有了前一晚的教訓(xùn),倒是沒敢直接翻進徐夫人的院子。
他剛走進小院,就聽見裏麵傳來一陣說笑聲,略詫異……這是來客人了?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裏麵就傳來一聲——
“誰?”
說著,門就開了,不過,站在門口的卻不是徐夫人,而是一個熟人——
“戰(zhàn)……”
陳囂詫異之下,差點兒露餡兒,連忙咳嗽一聲,撓了撓腦袋,“戰(zhàn)娘娘怎麼來了?”
水鑒心站在門口,伸手摸著下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過來,也沒說什麼,卻讓人莫名的感到心慌。
陳囂可算是自小聽著她那一輩前輩的故事長大的,對水鑒心的能力也是十分的了解,所謂“白水鑒心刀無影”,後半句說的是她的刀法,前半句卻不僅僅指她不會說謊,更是在說,旁人在她麵前也說不了謊……想到這節(jié),陳囂不由得捏了把冷汗,隻希望別被瞧出來。
幸好,水鑒心很快就笑了,“紅葉,是阿斐迴來了啊,還帶了晚飯迴來!
徐夫人也出來了,看上去精神比昨晚好些,臉上還帶著幾分笑意,“阿斐,貓兒呢?”
陳囂一怔,道:“出去玩兒了。”
連忙上前,提了提手中的食盒,轉(zhuǎn)移話題,“娘喜歡吃麵條嗎?阿斐親手做的哦!
徐夫人拉著他進屋,點頭,“喜歡!
陳囂進了屋,轉(zhuǎn)頭看門口,卻見水鑒心朝他揮了揮手,就那麼走了……他略有些不確定,戰(zhàn)夫人到底有沒有認(rèn)出他來?
徐夫人已經(jīng)開始吃麵了,“好吃。”
陳囂將心中的困惑放下,笑了,“娘明日想吃什麼,阿斐給你做!
徐夫人抬頭看他,眼神卻是迷茫了下,突然生起氣來,問道:“你是什麼人?”
她問這句的語氣略冷,把陳囂嚇了一跳,連忙坐近了些,拉著她的手摸了摸他腰間的玉佩,道:“我是阿斐啊,娘,你不記得我了?”
徐夫人摸著那玉佩,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點著頭,“是阿斐,娘記得的。這玉佩是你爹送給娘的定情信物,你一歲的時候,你爹就走了,就隻留下了這枚玉佩,娘怎麼會不記得呢?”
陳囂略有些奇怪——阿斐的父親不是徐尚書嗎?莫非不是親生的?
他心中有困惑,但看著徐夫人專心吃麵的模樣,也不好問這些問題,再者,看她這精神狀況,若是提起傷心事,不定發(fā)生什麼事呢……還是不要刺激她了。
雖然徐斐說,隻需要他每晚來哄徐夫人睡覺就好?墒牵悋桃娺^徐夫人,聽說風(fēng)紅葉的故事之後,對這女子略同情,總想為她做些什麼。
他在徐夫人這裏待了兩個時辰,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遠遠的,還能看到徐府主臥那邊的燈火,想必是很熱鬧的。
陳囂剛出了徐府,見到前方那襲白衣,有些意外,但又覺得在意料之中……他撓著腦袋望天,道:“戰(zhàn)夫人,您不會拆穿我的吧?”
水鑒心眨了下眼,道:“阿斐是在說貓兒的事嗎?我那隻貓兒是陛下送的,你娘若是喜歡,明日去侯府抱來就是了。u看書uanshu ”
陳囂略詫異,微微張嘴,看著她……水鑒心卻是移開了視線,轉(zhuǎn)身,揮了揮手,道:“早點兒來啊,侯爺知道了要打人的。”
陳囂笑了,喊了嗓子,“謝戰(zhàn)娘娘!”
……
玄衣門的考核,第一日是筆試,上午考完,下午成績就出來了。
第二輪是實戰(zhàn)模擬,演習(xí)一場兇殺案之類的,需要考生在三天之內(nèi)查明真相,考官會根據(jù)個人的表現(xiàn)評分,可是,若是在限定時間內(nèi)沒有完成任務(wù),所有人都會被淘汰。
至於第三輪,就是一對一的比武了。
在陳囂從徐府出來的時候,通過第一輪考試的考生已經(jīng)進入第二輪考試的考場了。
戰(zhàn)歌正在翻看名單,青離湊過來瞧了一眼,道:“施門主還真是什麼人都敢收。”
戰(zhàn)歌抬眼,揮了揮手中的一張紙,嘴角含笑,“說的這幾個,還是那兩個?”
青離淡淡道:“易容,用假名,你覺得邱門主和徐尚書會相信,這種小把戲能騙過玄衣門?”
戰(zhàn)歌伸手指了指另一邊,低聲道:“你覺得,今年徐尚書為何留到現(xiàn)在還未離開?”
青離眨了眨眼,“做家長的是不是都這樣?”
戰(zhàn)歌望天表示聽不懂,想了下,道:“邱門主那邊再說吧,這丫頭有沒有實力通過考核都不一定。倒是上趕著來來幫忙的那幾個,都是讓人不省心的主,我得進去盯著點兒,你早些迴去休息,接下來還有得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