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機房裏氣流開始瘋狂紊亂，排風扇在超負荷運轉中發出垂死般的嗡鳴。


    元新東被氣浪掀得後退半步，作戰服領口在狂風中啪啪抽打脖頸，他瞇起眼睛望向數據洪流中的身影——薩利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變形。


    四條機械臂表麵的仿生皮膚如熔化的蠟油般剝落，暗銀色合金骨架下滲出黏稠的液態金屬。那些金屬如同活物般蠕動聚合，骨骼關節處迸發出刺眼的電火花。


    震耳欲聾的金屬變形聲中，一柄三米長的等離子鐮刀逐漸成形。


    刀刃吞吐著不穩定的紫色電弧，高溫將空氣灼燒出焦糊味，刀柄末端連接的生物金屬仍在不斷鼓脹收縮，仿佛會變成一隻咧開血盆大口的兇獸發動攻擊。


    “退後！”元新東的警告與鐮刀破空聲同時炸響。


    情況突變，元新東已經來不及采取全麵防禦，隻好猛地拽住耶格的戰術背心，將人形盾牌朝側後方甩出。


    “轟隆！”鐮刃劈開氣流的瞬間，防爆門在音爆衝擊下如同紙糊般飛出，裸露的合金骨架在月光下泛著慘白，切割麵還殘留著熔融狀態的金屬珠。


    耶格看著光束盾牌碎片擦著元新東耳際飛過，在艙壁上撞出一串藍色電光。


    薩利克拄著鐮刀單膝跪地，能量核心在胸腔裏發出核反應堆般的轟鳴。刀身中段突然彈出全息界麵，密密麻麻的代碼瀑布般傾瀉而下，映得那張金屬麵具忽明忽暗。


    “你們不會以為……”他喉嚨裏發出齒輪卡滯般的笑聲，能量護盾以鐮刀為圓心轟然展開，將整個機房切割成紫紅兩重世界。


    “……這就結束了吧？”


    看見薩利克的護盾表麵流動的並非能量波紋，而是無數正在重組的納米機器人。元新東瞳孔驟縮，“不好！”


    當那些銀色光點突然朝某個頻率共振時，元新東行動起來撲倒眾人的動作比思維更快——鐮刀柄端爆發出的強光吞沒了所有視覺信號，電磁脈衝如海嘯般掠過機房。


    黑暗中傳來薩利克得意的笑聲，以及蘇珊微弱的唿救聲——，一條從薩利克後背延伸出來的納米繩索正抓著蘇珊的右腿，蘇珊的神經接駁線正在冒煙，皮膚下隱約可見亂竄的電流。


    索菲亞和趙娜舉著光能刀上前，卻被薩利克的揮舞鐮刀掀起的巨大氣浪逼得步步後退。


    元新東的戰術目鏡剛重啟，就看到薩利克舉著脈衝槍對準蘇珊。他幾乎不假思索地發動鷹甲衝刺，卻撞上了無形的能量屏障——


    不知何時，整個服務器中心布滿了量子鎖，將他困在直徑三米的圓柱形牢籠裏。


    “知道為什麼選這裏當決戰場地嗎？”薩利克將脈衝槍調至最大功率，“這些老古董服務器裏，藏著上一代量子計算機的殘餘，足夠把你們吸引過來了�！�


    薩利克背後突然展開無數數據接口，像觸手般刺入主機。索菲亞的掃描程序顯示薩利克的本體程序正在被修複。


    “而你們，將成為新紀元的第一批祭品�！�


    薩利克剛說完，元新東，蘇珊都發現周圍的垃圾數據突然海量增加，暗藏其中的病毒不斷地撲向五個人。


    當病毒洪流順著神經接駁線湧入時，元新東感覺大腦像被扔進巖漿。薩利克的聲音直接在顱骨內震蕩：“歡迎來到我設計的虛擬空間，元新東先生�！�


    無數代碼開始具象化，如許多猛獸展示自己的利齒，開始撕咬元新東本體程序上的防火牆。


    元新東的視線開始扭曲，服務器機房在量子病毒作用下變成血肉洞窟。他看到自己的鷹甲程序被拆解成零件，每個螺絲釘都在尖叫。


    最可怕的是，他發現薩利克說得沒錯——這些老舊服務器竟真的在某種程序協議調度下，將越來越多的數據碎片整合為攻擊程序。


    元新東想要反擊，卻發現自己算力流失得很快——這也難怪，內有鷹甲的本體程序幹擾，外有薩利克的病毒攻擊。


    “撐��！”耶格的聲音傳來，因為病毒擾亂，聽不清楚。


    元新東想迴應，但喉嚨裏湧出的卻是一陣又一陣的雜波。他的本體程序正在被鷹甲的安保協議反噬，本該保護他的防禦機製，此刻成了最鋒利的劊子手。


    真實世界裏，戰鬥仍在繼續。


    麵對薩利克的新武器，蘇珊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納米集群在視網膜上投射的紅色警告圖標正在瘋狂閃爍。


    當薩利克揮動離子鞭卷住她右臂的瞬間，她發出了攻擊指令。


    “就是現在！”


    納米機器人組成的長鞭飛向薩利克，在距離目標數米的地方炸成碎片。薩利克的能量力場在氣浪中扭曲變形，覆蓋著液態金屬裝甲的身軀出現破綻。


    “好機會！”耶格的機械義眼捕捉到了轉瞬即逝的戰機。薩利克觸手如毒蛇般彈射而來時，他任由離子束在胸甲熔出焦痕，右臂的碳纖維肌肉束驟然繃緊——


    “哢嚓”，薩利克帶著觸手被他生生扯斷，飛濺的冷卻液在真空環境下瞬間沸騰。


    但薩利克的反應快得驚人。離子鞭在空氣中劃出紫羅蘭色的弧光，耶格隻覺左臉護甲傳來熔巖灼燒般的劇痛。


    熔化的合金順著鈦合金下頜骨滴落，在視覺傳感器上凝成琥珀狀的淚滴。


    “趙娜！”耶格從牙縫裏擠出這兩個音節，同時用殘存的右臂抓住薩利克的腳踝。液態金屬順著他的指縫流淌，卻詭異地在接觸他皮膚時凝固成無害的黑色晶屑


    ——這是耶格三天前偷偷植入皮下的反相位塗層，終於派上了用場。


    趙娜在氣密艙壁撞得七葷八素，能量力場與防爆門的碰撞震碎了三根肋骨。但她借著反衝力在空中擰轉身體，像隻靈活的蜘蛛般吸附在天花板的管線叢中，吸引著薩利克的攻擊。


    元新東的視野開始發黑，他感覺自己在數據海中下沉。


    無數數據碎片從指縫間溜走，意識像被磁暴攪亂的星圖般支離破碎�！暗竭@裏……要結束了嗎……”他徒勞地抓取著正在消散的代碼鏈，耳畔迴蕩著鷹甲癲狂的笑聲。


    突然，上方傳來玻璃破碎的脆響。


    “小心頭頂！”索菲亞的警告聲混著電流雜音刺入耳膜。


    元新東本能地蜷縮身體，卻感覺後頸掠過灼熱的氣浪——71號的身影穿透天花板砸落，背後的飛行背包在空氣中撕扯出兩道藍白色光軌，氣流卷著碎玻璃渣在艙室內橫衝直撞。


    “終於趕上這出好戲了。”機械合成音帶著71號標誌性的譏諷腔調。他單膝跪地的瞬間，飛行背包突然變形為懸浮支架，左手握持的光能刀刃正嗡嗡震顫著充能。


    元新東注意到他右臂裝甲布滿灼燒痕跡，顯然是突破防禦係統時付出了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