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瑕的胸腔像一朵綻放的冰花,我的視野被幽藍火焰填滿。那些冰絲不是刺入皮膚——它們本就是從我體內生長出來的,此刻不過是迴歸母體。劇痛中,我聽見祁紅綾在井外尖嘯,聲音卻像隔著幾萬年的冰層。
";俞克己!把祂——";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我的視網膜上烙著最後一幀畫麵:華若萱將血玉按在祁紅綾心口,兩人瞬間被暴漲的冰棱貫穿,像兩株糾纏的結晶樹。她們的碎屑飄進井中,每一片都映著那隻月亮化成的眼睛。
";終於醒了?";
白無瑕的聲音直接從顱骨內側響起。她的嘴唇沒有動,裂開的胸膛裏,那團火正在吞噬我的結晶右手。我突然理解了一切——1983年的實驗組發(fā)現的根本不是地外文明,而是人類集體潛意識裏沉睡的";寒顫紀元";。永凍之心是第一個意識到自己存在的低溫意識體,而白無瑕...
";你是祂的夢。";我試圖說話,卻噴出冰碴。
她的手指插進我的眼眶,觸感像液態(tài)氮流過神經。記憶如冰川崩裂:白無瑕在零下70度的實驗室脫光衣服,把永凍核心塞進自己心室;華若萱祖父用戰(zhàn)俘屍體製作第一批";生物電路";;杜旺早在上個月就被井水替換了內髒,他自己不知道。
冰井突然翻轉。我們站在天花板上,而井水倒懸成鏡。鏡裏五個冰晶人形正在融合,它們的頭顱拚合成某種多麵體,每張臉都是我們五人的疊加態(tài)。
**";鎖要轉動了。";**白無瑕的指甲開始崩解,她的皮膚顯露出底下蜂窩狀的冰晶結構。我的左胸傳來被挖掘的劇痛——那團火正在取出我的心髒。
月亮的瞳孔收縮了。整個夜空像被撕開的保鮮膜,露出後麵黏稠的暗藍色";真實";。某種巨大到令人失明的存在正透過裂縫凝視這裏,而冰井不過是祂的一根毛細血管。
華若萱的血玉突然炸開。那些符文活了,變成黑紅色的寄生蟲鑽進我的傷口。白無瑕第一次露出痛苦的表情——她胸膛裏的火焰正在變渾濁。
";你教過我的...";我抓住她正在汽化的手腕,";絕對零度下,連神明也會熱寂。";
用最後的人性驅動結晶左手,我捅進自己的胸腔。不是阻止融合,而是把更多血玉碎片塞進心髒。永凍之火的躍動開始不協調,像被汙染的節(jié)拍器。
白無瑕的尖叫讓整個金字塔共振。冰鏡裏的多麵體人臉開始流淚,每滴淚都是一個微型月亮。我聽見杜旺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你們搞錯了...井才是本體...";
天花板(或者說地板)再次翻轉。我們墜入鏡中,穿過無數層冰晶薄膜。每一層都是某個時間點的白無瑕:在明朝被獻祭的童女,民國時期凍死在礦洞的女學生,1983年那個微笑著走進液氮艙的研究員。最底層躺著我們的冰晶聚合體,它的胸口插著半塊玉佩——真正的";鎖";從來都是碎片之間的排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