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見生靈低語的瞬間,厄伍伊什的意識陷入了無光的虛無之中。
他能聽見自己的喘息,自己的心跳,雖然這對於伊什來說並沒有什麼必要,但他還是感知到了這些習以為常的事物。
純黑的雙瞳轉動著,尋找著能夠看見的任何事物,他聚焦著虛空,漸漸的,如同掀開一層層薄紗般,一張會令人感覺到怪異的女性麵龐出現在他遠方。
正當伊什瞇起眼準備仔細觀察之時,下顎處湊巧的傳來了一股輕微的瘙癢。他伸手一抓,扯下了麵上的黑袍,而眼前也再度出現了光亮。
那張女人的臉也隨著黑暗的消失而消失。厄伍伊什也隻來得及記住那如同小鹿般無辜純真的眼神。
他感覺很不好....。
待伊什從黑暗中爬出後,他在狂風中趴在地麵,忍不住嘔出了大量的黑油。
還好自己這麼狼狽的一幕沒有人看見,厄伍伊什抹了抹嘴,虛弱的扶著身旁屹立不倒的樹幹一點點爬起...
還在半途都沒有完全站起的瞬間就被喉嚨所傳來的緊勒拉入了距離自己十米開外的平屋中。
哢,砰!——鐵皮的大門開啟又再度合上。
被眾人施以注目禮的厄伍伊什感覺自己的後領被什麼拉扯著,滿臉茫然的被扔到了妮麗姬的麵前。
艾蒂卡雙手抱胸,用自己一貫的銳利注視凝視著他呆愣的表情。她抖著腿,淡淡的說:“你會和我們去那邊說說話,對吧。”
“先讓我緩一緩..”
幾分鍾後,這股削肉刮骨的烈風終於停歇了下來,但天空中如同恐懼化身的龐大漩渦卻還在冒充著黑夜,不讓日光透出。
“所以你的計劃不是進行得好好的嗎?為什麼突然又像是被踩到尾巴的鬆鼠一樣急促?”
雙手叉腰的艾蒂卡頗感怪異的將視線移向天空,在說完後嘴唇擰起,表情像是遇到了什麼難以解答的難題一樣。
“和那些蟲豸..”
“破鐵皮輪不到你來插嘴。”
萊雅娜領口上的水晶閃光著,好似正在強行壓下怒氣一般。
看著冒險者被雇傭去收拾殘局的厄伍伊什有些尷尬的不知道該擺出什麼站姿:“隻是覺得如果不讓他們看見一些事實我無論做什麼都沒有多少效果。
而且我也沒有那麼厲害的話術去籠絡人心..。”
“你現在能說出你真實的身份了嗎?”拉芬在不經意間提出了自己真正的意圖。
“是呀是呀,我也很好奇呢~。”
看著扮可愛的萊雅娜妮麗姬一臉嫌棄的搓了搓胳膊,試圖壓下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
艾蒂卡嗤笑了一聲,扭頭不再看那個獵奇女。而厄伍伊什和她一樣,很自然的撇開了視線。
“喂!”
“噗..”灰發少女用手背捂住了嘴,背過去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拉芬匆匆趕來的機體在高空默默記錄著這一切,沒有說話。
“哎..”萊雅娜單手插起了腰,無奈地搖搖頭:“笑吧笑吧,你們就是見不得比自己美麗的人彰顯魅力。”
厄伍伊什沒有說話,靜靜的感受這股安心的氛圍。不知為何,他總感覺似乎忘了些什麼,忘了些重要的事情。
他追憶著,是一天前嗎?一周前?還是一月前以及更遙遠的時間?
自己到底忘了些什麼呢...明明是不能忘記的...永遠永遠不能忘記的。
“你的目的達成了吧。”
艾蒂卡打斷了他的思索。
“先迴去酒館吧,這裏不適合聊那些東西,以及你是不是又忘記了什麼東西?嗯?”
厄伍伊什微微張唇,像是有些猶豫的問到:“是什麼?”
“你的貓頭鷹啊!傻子,你之前還說他是你的夥伴呢,對於你來說朋友是那麼輕浮的事物嗎?”
萊雅娜一隻手攬住了她的肩膀:“一隻貓頭鷹而已啦,用不著發那麼大火。”
“你!——”
“就是呀。”妮麗姬伸手抓住了她另一邊肩膀:“區區一隻肥雞而已,活著也隻會造糞,生什麼氣嘛。”
“放開我!你們又商量了什麼嗚嗚嗚嗚——”
厄伍伊什望向隱藏在樹冠中的拉芬,比了比口型。
“是的,雖然我並不知道玩弄一個病菌聚合體到底有什麼意義,但對於這些雌性生物來說這的確是件頗有趣味的活動。”
拉芬讀取著唇語:“不需要阻止,她並不會感謝你,因此也是件毫無價值的舉動。
經過數據庫中的資料解析,她們是為了讓病菌聚合體在攜帶自身的路上不再發出廢話且加速趕路而施行了這件行動,請盡可能不要打擾,這種行為對整體不利。”
“..好吧?”厄伍伊什被說服不去拯救那正在被迫害的少女。
...
葛雅芙琳將耳邊的綠色長發捋至耳後,她拿起桌上隻字未動的文件,在看了兩眼後又放了下來,把筆壓上。
她望向窗外,在心中冷淡的自言自語了一句“停下來了?”,隨後起身打開窗戶,在唿吸著新鮮空氣的同時感受到了一縷混雜著焦躁的微風。
魔法師抬頭注視著漩渦,伸出指尖,在腦海中給其添加著色彩,一點點的描繪著,將可怖的渦旋“畫”作了一朵豔麗的玫瑰。
她漸漸勾起了嘴角,沒有什麼別的含義,隻是一點純粹的喜悅,看見一些美好事物的喜悅。
“為何你不來我的夢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