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快的流逝著,很快就抵達了夜晚,屬於這些暗夜之子的舞臺一如既往的掀開了帷幕。
被少女約出要單獨聊聊的厄伍伊什避開鳥屎,翻身站在了屋頂足以支撐自己重量的邊緣,安靜等待。
“他不能相信。”約他出來的艾蒂卡從一片煙霧中浮現出自己纖細的身形,用堅定的語氣繼續說:“那個人,和那個鐵皮玩具,都不能相信。”
和她有些不愉快的伊什沒有急著反駁少女的觀點,隻是平淡地問了句為什麼。
“你這家夥...該不會還在生氣吧?”灰發的少女抱著胸,難得露出了一副不自在且感到麻煩的神情,
“對。”兩手插兜的厄伍伊什沒有麵對她,似乎全身上下都表達出抗拒的伊什隻有那被夜風吹起的緋紅衣擺在向少女靠近。
“..”她歎息一聲,盡可能的放緩語氣到:“現在不是什麼鬧別扭的時候吧?成熟一些行嗎。”
“我覺得正是時候。”
“好吧好吧,你贏了,我錯了,現在可以聽我講話了嗎?”
“講。”
艾蒂卡翻了個白眼:“你覺得以那鐵塊的性格會把你的貓頭鷹放飛出去然後就為了找你嗎?以他的能耐就算是碰運氣也不需要這種方式吧。
況且他能不清楚指引你前去的街道裏有沒有人蹲守?以目前的形式就算是真的不清楚那也應該是他找來的人在那邊等著你,而不是你過去了再在那邊等著他,基本的邏輯都是錯亂的。”
“那也就是說現在的拉芬是假的嗎?”
“絕對是,而且那個帶著麵具的奇怪男人我已經能猜到他是什麼了。”
厄伍伊什提起了興趣,將頭扭過去。
見到他沒有心不在焉後艾蒂卡也就沒有再賣關子:“魔鬼,他絕對就是那隻逃跑了的魔鬼,害得我們店鋪被標記上惡魔窩點的那個混蛋..。”
“那他能幫助到我們嗎?”
艾蒂卡搖了搖頭:“我勸你別動這個想法,畢竟你能被騙走的就隻剩下自己的靈魂了。”
“那我們向領主舉報他?”
“你的腦袋裏到底從哪冒出來的這個想法?”少女驚詫的看向了厄伍伊什:“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和這些東西一旦扯上了關係那就連半分可信度都沒有了。”
“可我們不是已經和他扯上關係了嗎?”
這番直擊人心的話語令艾蒂卡啞口無言。
“他是假的,那我們就得想辦法和真正的拉芬聯係上。”伊什為今夜的這番話語劃下了定論:“可在這之前不能讓他察覺到我們的意圖。”
“你說的很對。”艾蒂卡輕輕的鼓掌:“可你怎麼確認現在的我就不是那個魔鬼呢?”
“...”厄伍伊什深深的凝視著她,而艾蒂卡也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
“...”
“....”
“喵。”
“咳咳咳!你幹什麼呢!”艾蒂卡情急之下在人形生理結構的因素中隻吐出了一聲聲咳嗽,而厄伍伊什把手從兜中抽出,淡定擺出了一個代表勝利的v字。
“因為我去過你的夢裏。”他以這種方式迴應了艾蒂卡對自己提出的考驗。
隨後他反問到:“那你呢?你怎麼確定我是真的我?”
少女擺了擺手,不屑的說:“傻子嗎,你身上的衣服呀,他就算再能以假亂真可我的血他該怎樣取來。”
她靠在煙囪,望向那巨大星球已然落下的夜空,給予雙方一些安靜思考的空間。
“哈..真是的...為什麼情況總是在變得越來越複雜,要是我能一覺睡過去就好了。”
“那我也就隻能去到你的夢中尋求幫助了。”
“那我在夢裏把你吸成人幹也合情合理。”為表示無語的移開視線的艾蒂卡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
...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你為什麼要做出令安全係數驟降的..”
“閉嘴,我不想和你說話。”重新迴到鍾樓的艾蒂卡用十分冷淡粗暴的語氣迴應著拉芬:“如果你和他敢靠近我十步的範圍內我就將你們撕成一堆地麵上的垃圾。”
“不可理喻。”拉芬說完後就朝著伊什靠近...被視線瞪了迴來,因為他就在艾蒂卡十步的範圍內
“伊..”
還未等話音落下,厄伍伊什就漸漸消解在了黑暗之中,連帶著鬥篷也一並“溶解”。
伊什陷入了似夢非夢的間隙中,在這一片無時無刻都在誕生與湮滅的“虛無”中,他沒有睜眼,因為之前的意外已經讓他得知貿然的確認隻會使得自己跌落未知的夢境。
“你們在嗎?”
[怎麼...了]
生存在黑暗中的古怪生靈拉扯著他,向著四麵八方遊去,似乎是想把伊什帶入自己想去的位置玩耍。
“我要去那隻熊人的夢中。”被飄起的兜帽遮住麵容的厄伍伊什請求著:“你們能幫助我嗎?”
[簡單..沒問題....不要睜眼..哦]
雜亂不堪的聲音中匯聚出幾個音調,擁有了統一方向的生靈們在這片似乎連黑暗都已經消弭的虛空中擺動觸須,向著不定形的空間遊去。
而厄伍伊什隻是忍耐著這種未知的觸感,像是隻夾子一樣緊緊的合上眼皮,不讓那曾經作為生物的本能將自己引導至歧路。
這裏不一樣,與本能進行對抗的他無比清晰的認識到了一點。
隻是合眼而已,隻是一個簡單的,控製住兩層薄薄的皮而已,這隻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本應該這樣的。
可是在這裏,這個夢境的夾縫中,伊什就是無法抵抗住自己身心裏湧出的情緒與想法。
就像是在半夢半醒中能感知到外界,但卻無論如何都無法驅動起身軀一般的相反感受。
他難以感知到外界,並且無法控製住自己的身體。它需要看見,它需要觸碰,它對虛感到恐懼,無比的渴望感受到實。
厄伍伊什感覺自己的腦袋裏分裂出了一個無比驚恐的猴子,正在抓起木棍,瘋狂的敲打四周。
而自己就在一旁冷眼旁觀,用一種帶有審視意味的眼神靜靜地看著它在籠內癲狂。
換句話說,他正在理解這種情緒的產生,但這種理性卻無法阻隔情緒本身的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