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踏上荒蕪之地已經(jīng)是第十一天了。
白影仿佛消失了。
死了嗎?
誰也不敢這麼想。
為了防範(fàn)白影。白天,他們不停地調(diào)整行走的方向,防止白影會預(yù)估出他們的路徑,而在他們經(jīng)過的地段伏擊他們。需要休息時,三人就背靠背,坐在一起,
晚上,李逍然和鐵鷹就輪流值守,因為白天還好一點,一到晚上,雪白的月光,遍地的森森白骨讓白影更加蹤跡難尋。
白天還好,夜間,他們不得不抵禦著難以忍受的困意,他們來迴走動著,隻有這樣才能保持著高度的警覺,因為如果不這樣,白影就會利用他們視線的死角來給予他們致命的一擊……
現(xiàn)在的白影就如同一個看不見的隱形人,可是他真的在嗎?
在!
這一天晚上,李逍然太困了,她的眼睛不受控製地合上了,頭一歪,身體也不受控製的向前傾倒了一下,就在下頜觸碰到前胸的一瞬間,她驚醒了過來,她就感覺到眼角的餘光裏有什麼動了一下,她下意識地抽出了鋼刀,鋼刀出鞘的聲音驚醒了鐵鷹,他迅速衝了過來……
“我是不是眼花了,我剛才好像看到了什麼!”
“不,你眼睛沒有花,我看到了他!”鐵鷹聲音很低,李逍然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害怕極了。
隻要有失誤一次,他們都得死!
因為隻要她和鐵鷹倒下去一個,她們都得死,死在這荒蕪之地,化成森森白骨!
李逍然做了充足的準(zhǔn)備,食物,水……
她預(yù)估白影會比她們遲兩天,是她吩咐餘香,讓他暴露她們的行蹤,這樣清柳鎮(zhèn)可以少死一些人……
她預(yù)估白影不會帶多少的食物和水
她預(yù)估……
但是她感覺自己還是錯了,她感覺白影比她想像的還要令人恐懼……
可怕的是,她們的食物和水已經(jīng)消耗的差不多了,而極樂之地,好像仍然隻是一個傳說,根本就看不到一點蹤影……
“我也來值守!”冷心擔(dān)心這樣下去,他們都會被拖垮。
他們隻能答應(yīng),因為他們感覺要承受不住了。
…………
又是一天。
火紅的太陽跳出了地平線。
看樣子又將是一個火熱的一天。
冷心警覺地環(huán)顧著四周,他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早就該輪到李逍然來當(dāng)班了,可冷心想讓她多休息一會兒,這一段時間以來,冷心由衷地感覺到李逍然這個女人確實是了不起,他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產(chǎn)生過欽佩……
冷心低頭看了一眼李逍然,此時火紅的陽光映照在李逍然俊俏的臉上,忽然間,冷心心中一動,因為他覺得李逍然熟睡時的樣子竟是那樣的美,俊美的麵容就像白色的玉雕,長長的睫毛像垂下的珠簾,細(xì)長挺直的鼻梁,尖峭鼻尖泛著微紅的光澤,那小巧而令人心動的嘴唇,冷心從沒有這樣感覺到一個人女人的美,她真的很美……
冷心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她沿著樓梯緩步而來,她那冷峻的麵容,當(dāng)時他的心就是一動……
忽然,李逍然睜開了眼睛,她看到冷心在注視著她,她瞪大了眼睛,她的眼神從茫然變成了驚恐,撲了上來……
白影以為這一次,他真的要得手了,他就在離冷心不到一丈遠(yuǎn)的地方,他花了一晚上的功夫不斷地靠近他們,昨晚他們沒有換班,他知道冷心是想讓另兩個人多休息一點,而這樣……
冷心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倦了,白影知道一個人疲倦的時候,有時連自己都覺察不出來,而即便這樣,白影也是很小心地一點一點靠近,因為他知道這可能是他的最後一擊,為了追趕他們,他隻捎帶了一點水和食物,他已經(jīng)幾天沒有進(jìn)食了……
冷心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他感覺到整個身體已經(jīng)被一股強(qiáng)勁的殺氣從後背擊穿了,一瞬間,他動彈不得,他聽到李逍然的驚叫聲……
鐵鷹伸出手按倒了李逍然,迎著尖嘯的劍鋒,鐵鷹揚(yáng)手將緊握在手中的鋼刀扔了過去……
冷心瞬間清醒了過來,他迴轉(zhuǎn)身,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氣,朝著那劍的後方狠狠地打出了一拳,
“砰!”的一聲,冷心隻感覺有個東西撞在自己的拳頭上,又有個什麼東西在他的眼前晃動了一下,血濺了冷心一臉,他什麼也沒看清,隻感覺有一個冰冷的帶尖的東西從的脖子上劃過……
鐵鷹“唿”地一躍而起衝了出去,
當(dāng)李逍然翻身一躍而起時,她發(fā)現(xiàn)鐵鷹早已離她百來丈遠(yuǎn),她看到鐵鷹的身體在急速地轉(zhuǎn)換著身形,待她正要追時,人已經(jīng)消失了……
李逍然渾身冒汗,剛才是因為鐵鷹動了一下,這才驚醒了她!
看著地上一路向前的血跡,李逍然的心中一陣狂喜,但緊接著她就感覺自己跌進(jìn)了冰窯裏……
很長時間,冷心和李逍然都保持著那一瞬間的動作,冷心那一拳仿佛也把自己給定住了,李逍然也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
直到日上三竿,兩人幾乎同時鬆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
…………
鐵鷹一直沒有迴來,火辣的太陽變得暗淡,帶著最後一抹夕陽沉沒在地平線上……
李逍然和冷心緊張起來。
“我們點起火來,不然,鐵鷹會找不到我們的……”李逍然失神地看著漸漸被黑暗吞噬的遠(yuǎn)方喃喃地說道……
…………
長安。
太子府上正在舉辦著一場夜宴。
李建成、李世民、李孝恭、李神通幾位叔侄正在暢飲之中,燈光搖曳,美酒飄香,李孝恭、李神通不停地述說著那些從前的往事。
“……還記得……”
說到傷心處,叔侄幾人傷心落淚;說到高興時,幾人又拍桌子大笑……
“不行了,不行了!”說笑間,李孝恭站了起來,“憋不住了,我得……太子和秦王莫要見怪……”說著李孝恭就往外跑。
“不早說,等我!”見李孝恭往外跑,李神通也站起身來追了過去,往外跑的時候還不忘跟兩位侄子行了兩個禮。
兩位叔叔走了,屋裏就隻剩下太子和李世民。
“世民,你我兄弟已經(jīng)很少像今天這樣了……還記得有多少年了嗎,這還是第一次吧?”太子看著李世民。
“是的,很久了!”
“是的,少了機(jī)會,交心話說得就少了……趁兩位叔叔不在,有些事情趁這功夫跟你解釋一下……”
“大哥,不必了,你我……”
“哎……還是要說的,從那兒說起了,還是說說長林軍為什麼會在洛陽吧,我一直沒跟你說過,是因為你和李默的關(guān)係,你知道李默……”
…………
玉璣宮內(nèi),天璣睜開了眼睛,他吩咐阿了點亮香燭。
燭光照在天璣堅毅而又充滿的臉上。
“今夜很特殊啊!”天璣說著歎了一口氣。
“你是說太子的盛宴嗎”阿當(dāng)看著師傅。
“不全是,自今晚後,無論他們?nèi)绾闻Γ⒍ㄋ麄兪且值罁P(yáng)鑣成為死敵了……”
“師傅,那……還有什麼”
“還有……白影!”
“白影?”
…………
火在燃燒著,冷心和李逍然誰也沒說話,誰也不敢說……
四周靜得如死水一般,今晚沒有月光,連個風(fēng)都沒有……
等待,伴著劇烈而又忐忑的心跳聲……
忽然前方隱隱傳來“劈叭”的碎骨聲,兩人同時站起身子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遠(yuǎn)遠(yuǎn)的,似乎有一個晃動的人影。
“是我,我迴來了!”
是鐵鷹的聲音。
冷心一陣狂喜,眼淚都差點流了出來。
“媽的,你他媽的終於迴來了!”冷心說著就要走上前迎接。
“慢著!”李逍然揮刀攔住了冷心。
冷心一愣。
“莫要急,且等待一會!”李逍然伏下身子目視著遠(yuǎn)方。
見李逍然如此小心,冷心心中一動,他知道自己剛才是有些衝動了。
看著李逍然火光中剛毅俊美的美容,和那雙秀美如電的眼睛,冷心不由得更加暗生敬佩起來。
冷心撥亮了篝火,紅光投向遠(yuǎn)方.
已經(jīng)能看到小步跑過來的鐵鷹了,沒錯,真的是他,他安然無恙的迴來了。
李逍然再也按捺不住了,她扔了手裏的鋼刀,猛撲了過去,她不顧鐵鷹的躲閃,一把死死地抱住鐵鷹大哭了起來……
…………
“白影?白影會……死嗎?”
“嗯……很多年了,我從沒有見過一個那樣害怕黑暗的孩子,很長時間我都以為他是在騙我,這次如果不是為了……白影沒有聽我的話!”天璣的聲音低沉,“我再也尋不到像白影那樣優(yōu)秀的人啦,都無忌終究害了他……而我,愧為天機(jī),隻能眼巴巴的等著他的死訊而無能為力,如此,如此,奈何,奈何!”
“師傅,不要如此難過!”
“多少年來,我們隻注意到北方各部對中原的威脅,突厥、高句麗……自秦以來,未曾防範(fàn)過南方,依若蘭一個小小的番邦,蟄服於我們的威力,卻暗中積蓄力量,又不斷通過各種方式和手段,人為割裂南方北方,割裂我們彼此間的同根同脈,拉大彼此之間的鴻溝,隋帝楊堅洞若觀火,擊碎了他們的妄想,而楊廣卻沉浸在溫柔鄉(xiāng)裏不能自拔……”
…………
“……我們都以為依若蘭已經(jīng)消滅,卻不知依若蘭已在內(nèi)地經(jīng)營多年,暗線縱橫密布,隋越王楊烔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端倪,還曾組織過一支絕密的隊伍暗中調(diào)查,他們發(fā)現(xiàn)李默兄妹其實就是依若蘭的一條暗線,他們控製南方多年,一旦時機(jī)成熟,便會伺機(jī)而起,割裂我中華……我派長林軍暗中潛伏洛陽,是料到李默必然要到洛陽去見你,他要用他的死來保住他那已經(jīng)岌岌可危的江南……兄弟!”
李建成說著站起身來拿著酒壺端著酒杯走到李世民身邊坐了下來,他為李世民倒了一杯酒,
“原諒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有些時候,我也是無能為力,老天讓我成為你們的大哥,我又能如何……我知道很多人在看著我們,在拿你和我這間進(jìn)行對比,他們想什麼,要什麼,我們其實都清楚,我們兄弟為何要被外人利用呢?”
說著太子李建成舉起了酒杯。
“兄弟,我們幹一杯!”
李世民端起了酒杯,他沒有看太子,隻是將酒一飲而盡。
太子沒有喝,他看著李世民。
“兄弟,現(xiàn)在隻有你我二人在此,我們今天就敞開了,你告訴我……你想當(dāng)皇帝嗎?”
“大哥,我沒有這個想法!”李世民抬起頭看著李建成。
“其實……兄弟,我真的也不想……我知道,但是我們都在浪頭上,風(fēng)高浪急,身不由己……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的那首兒歌嗎——你老大,我老二,他老三。圍桌子,吃飯飯……兄弟,你!”
太子突然發(fā)現(xiàn)李世民麵容抽搐起來。
“大哥,這酒,有……毒……”
接著“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從李世民的嘴上噴了出來……
…………
李世民在太子宴會中中毒的消息震撼了大唐朝野。
麵對自己的父親,李建成不知道如何分辨。
“當(dāng)時我沒有喝,我若喝了……也同他一樣,我真的應(yīng)該喝啊!”李建成長歎了一聲。
“去請袁天師吧!”李淵說完轉(zhuǎn)身走了。
…………
秦王府中。
“這是中了無相毒!”袁天罡輕輕地說道。
李淵從沒有聽過這種毒。
“無相毒?是什麼?”
“中了毒的人沒有任何表相癥狀,診斷時與常人無異,但身體機(jī)能會漸漸退化,會慢慢身衰而死!”
“請問天師,這能治嗎?”
“能治也不能治。”
“天師,這是怎講?”
“看天意,天不讓秦王死,秦王自然就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