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顆深藍色星球,其大部分區域都海洋所覆蓋,而隻有少部分區域是大陸,其上麵人類無數,多數城市皆被高樓大廈所覆蓋。
關雎和小柴又一次迴來了。
“你這個思路是沒問題的,迴到藍星雲涯市,若真有輪迴,雲涯市壽命走到盡頭的人都會走上同一條路,我們尋到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兩女並肩走在大街上,各種高樓、寫字樓矗立在周圍,給人一種莫名壓迫感。
事實上,修仙文明們並非沒有實力修建如此高樓,可或許就像是‘仙’字構成一樣,人依靠著大山,修士們更加傾向於有山有水的地方,有一種莫名安全感和舒適感,所以才顯得‘落後’。
但其實,修士們也落後不到哪裏去。
半天後,兩女離開雲涯市,向著關雎父母出事的地方尋去。
這是一個偏遠鄉下,四周大山此起彼伏,被覆蓋上茂密樹木,周圍人們靠山吃山,以農耕為生。
高速路,是小鄉村迎來的第一場機遇,其不僅打通了鄉村與外界,更是因為高速路送來了大批外地人,直接增加了部分人的收入水平。
關雎兩女的出現,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這個村子同樣受到了現代社會的衝擊,大量年輕人選擇外出務工,如今也隻剩下些孤寡老人了。”
“顏綾的人送來消息稱,這個村子中有幾位老人將要走到生命盡頭......我們稍微等等吧。”
一旁,關雎點點頭,便與小柴離開村子,在不影響任何人的情況下,向著大山深處飛去。
抬手間,兩座小木屋出現,兩女住入了其中。
眨眼間,一個星期過去了,每天兩女都會下次山,去觀望那幾位即將走到生命盡頭的老人,她們隻能等,不可能強求。
時間匆匆而過,藍星大地上草木凋零,秋風最後一次唿嘯而過,為這片天地染上一層寒意。
冬天到了。
關雎她們這天終於有預感,念頭一動,再一出現時,臨近了這戶人家。
寒風唿嘯著,哭泣聲經久不息,而小院子內更是跪滿了人,久久未曾起身。
“哥哥,咱媽走了......”
“嗚嗚~”
不知是風聲,還是人們的嗚咽聲,天空亦有所感,灑落起了雨星。
點點滴滴,透著刺骨的冷意。
遠遠天空中,關雎立在雲端,久遠迴憶再一次浮上心頭,這種場景她曾見過。
而也是那一次,她知道了自己的不凡。
下方眾人還在哭泣,上至七八十歲的老人,下至幾歲孩童,無不悲切。
那是一個中年男子,他蹲坐在門前,無聲地抽著未點燃的香煙......他的沉默,與四周忙碌處理後事的人,形成鮮明對比。
“出現了!”
可沒人知道,他並非獨自一人,在其旁邊,還有一個佝僂婦人,她麵色茫然地看著眼前人,無聲,無影。
生死兩隔了。
遠方,關雎和小柴靜靜地看著眼前一幕,心緒並沒有表麵那般平靜。
老婦人已經死了,如今出現的,正是中陰身。
中陰身是一個特殊狀態,長的會持續一個月,短則隻有數天,然後便會消失在這個世間,徹底告別生前,這一切都取決於對現世的眷念程度。
很顯然,老婦人雖然神色迷茫,可其還帶有很重的執念,保留下了部分本能。
老婦人在人群中遊走,先後在兩個兒子與一個女兒身前停頓,下意識地,其伸手去擦拭對方眼淚,想將女兒攙扶起來......可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的,終究是陰陽兩隔了。
“我這是已經死了嗎?”
發現這個事實後,老婦人眼神清明了許多,身形越發落寞了。
幽幽歎出一口氣,老婦人迴望了一眼眾人,轉身離開。
門口前,蹲坐的男子忽然道:“媽,是你嗎?”
離去的身影一頓,但最後依然沒有迴頭,身形越發縹緲,離得越遠。
背後,中年男子終於沒忍住,放聲哭了出來......
這個早已做人父,是家中頂梁柱的存在,在這一刻,他也隻是一個失去母親的孩子罷了。
......
嗚咽聲與風聲混雜,遠處的女孩,眼角也莫名被感染,化作一行清淚落下。
龍女哭泣,天將有感,雨水如注。
“我們跟上去吧。”
過去很久,關雎才擦了擦眼角,與小柴遠去,追上了老婦人的步伐。
轉眼間半個月過去了。
半個月下來,老婦人像是旅客般,走過了一個又一個地方,從荒蕪的農田,到滿是墳堆的祖地,再到熱鬧繁忙的大街......
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天氣反複無常,更有懸浮在小村子上空的葬歌、挽樂,天地之間被染上了悲切與淒涼。
老婦人從早到晚,不知停息,以雙腳丈量這個生她、養她的地方,像是要重走一遍生前數十年般,眼底滿是眷念和不舍。
可越是這樣,老婦人身影便越顯得孤獨。
“這世上有長生嗎?”
老人似是在喃喃自語,可遠處的兩女知道,對方早就發現了她們,是在問她們。
“有。”
“當你的血液流淌下去,從兒女到孫子孫女,世代傳承,那就是一種另類的長生。”小柴如此說道。
“也是。”
老婦人微笑著點點頭,隨即不再開口了,佝僂身體抬起頭來,望向家的方向,那裏迎風飄揚著招魂蟠。
她知道,該迴去了,也該真正離開了。
兩女同樣心有所感,默默無聲地跟了上去。
半個月下來,老婦人的葬禮進入了尾聲,一條長長的送葬隊伍宛轉蔓延,像是盤旋在鄉村的一條巨龍,被無數人所看到,皆心中悲切。
一切都將在今天結束。
老婦人最後一次停留在兒女身邊,目光中有不舍、憐惜、溺愛......她跟著親朋好友,為自己送葬。
“你們要好好生活下去。”
當大雨再次降臨,送葬隊伍陸陸續續地離開,孤零零的墳包成為了永恆。
最後一次招手,老婦人向著遠處撐傘的兒女們招手,淚水無聲流淌,似哭又似在笑。
告別,與新的開始。
一座幽冥門戶在徐徐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