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角落處自己的那個包上貼了封條,暫時沒有被人動過,嘴角彎了彎。他剛剛坐下,一份所謂的供詞就扔在了他的麵前。
“老實點,過來簽字!”
昨天打他的那人走了過來,二話不說抓住他的手按在了紅色的印泥上,然後在供詞上按下了手印,連著按了好幾張。
然後扔過來了一支筆道:“不想受皮肉之苦,就簽字吧!”江明瑯十分聽話,讓在那兒簽就往那兒簽。
“早這樣不就好了,你呀,還真是賤骨頭,不識實務!”方建軍拍拍他的臉,然後取過一本書來,墊在江明瑯的胸口上,又狠狠地砸了兩拳。
“賤骨頭,敬酒不吃吃罰酒!”
這時,有人突然開門走了進來道:“方哥,市局新上任的副局要來咱這兒視察,市場領導說讓咱們保持好的麵貌,歡迎上級領導的視察。”
“什麼時候來?”
“十點!”
方建軍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還有一個多小時。
“將他先帶走!趕緊讓弟兄們將咱們這層的衛生收拾好。個人衛生也搞好,還有那些錦旗什麼的,該掛得掛上,……。”
江明瑯重新迴到了原來的那個房間,經過一晚上的相處,和他一間房的那個瘦弱的男孩,對他的防備心也小了不少。
期期艾艾的湊了過來問道:“喂,你為什麼時來?”
江明瑯打量了他一眼,小男孩也就是十幾歲的樣子。不過由於長期的營養不良,長得瘦小而已,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江明瑯從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當初的影子。
“你幹什麼了什麼?”
“我,嗬嗬,搶東西,搶錢!聽說今天就要移交給附近的派出所了。”
“噢?”
男孩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沒有聽出他這話中的詢問之意。
“你長得真好看,怎麼會被抓住?”
“我今天就能出去了!”
“你想出去呀?我可不想出去。出去了沒飯吃,也沒地方住,更沒人管!還不如這裏麵好,不用提心吊膽的。”
“可你總不能一直呆在這裏吧?”
“我不想出去,出去就會被人抓,搞不好會成為殘廢!
老油頭、蛋黃兩人,專門抓我們這些半大的小孩子。一旦落到了他們的手裏,就會打斷手腳逼我們裝可憐要錢。”
“你沒被他們抓住嗎?”
“沒有,我一看到他們就跑。
那天快被抓住的時候,我就搶了一個女人的包。那女人一叫引來了可多的人抓我,就被抓到了這裏!”
“你多大了?你經常偷錢嗎?”
“十五歲了!我可從來不偷錢,那天也是逼得沒辦法了!”陳浩天挺了挺背,有些生氣。
“收養我的爺爺說過,人活得要有骨氣,即便我是個小叫化子!”十五歲這麼瘦小,一看就營養不良,胸前的骨頭透過了破爛的衣服看得分明。
“你叫啥名?”
“江明瑯,你呢?”
“我叫陳浩天!”
男孩嬌傲的抬了抬頭,為自己有這麼個好名字感到高興。隻是不知想到了什麼,又沮喪的低下了頭。
“你家裏人呢?”
“不知道!以前我是有爸媽的,後來爸媽有了弟弟妹妹就不要我了。
村裏人都說我是我爸媽撿來的孩子,後來爸媽說領我去城裏買東西,然後他們就把我給扔了。”
“你還記得原來的地方嗎?”
“不記得了,我這裏受過傷?有些記得不些不記得了。”
陳浩天指了指腦袋,其實他沒有說得是,那對狠心的父母將他從大橋上推了下去,不知在水裏漂了多遠,被人給救了上來送去了醫院。
醫生將他救醒後,讓他說出家庭地址找人支付醫療費用。
他該去找誰?在這裏人生地不熟沒有一個認識的人。
隻好出院了到處流浪,這一流浪就是五年。橋洞下麵安家,垃圾堆裏撿衣服穿,去食堂飯店的後門找剩飯吃。
實在找不到吃得了,也會挨門挨戶的要飯吃。
也就是最近這兩年人們的生活水平好了,他的日子才稍微好過一些,沒成想又遇到了老油頭和蛋黃兩個惡人,專門抓他們這些小乞丐。
看著他這個樣子,江明瑯沉默了,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的那幾年,如同生活在了地獄中一般,不由得動了心思。
“他們放你出去了,要去哪裏?”
陳浩天聽了一臉的茫然,然後不知想到了什麼,說道:“你說,是不是我搶得不夠多,要是我多搶點是不是就能坐牢了?
聽說那裏麵有地方住,有飯吃,也不怕被壞人剁手剁腳。可是,我真的不想當小偷!”
江明瑯聽了,心頭就是一堵。瞧這小子的心性還算不錯,自己如今有能力了,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
半晌問道:“你如果被放出去了,可願意跟著我?”
“跟著你?你能收養我嗎?”陳浩天眼睛亮閃閃的。
“我不知道,不過可以找人幫忙問問。就是我不能收養你,你也可以跟著我,幫我幹活,我管吃管住給你工錢,找地方給你住!”
“真得,你爸爸媽媽會同意收留我?”
他流浪的這五年,也不是沒人收養過他,隻是收養他的老人在前年死掉了。老人的房子被兒女們占了,他就被趕了出來繼續流浪。
“我沒有爸媽,一個人生活!”
“真的,你一個人生活?”還有人和他一樣是個孤兒,眼前的少年比他要幸運一些。
“嗯,行!我出去就跟著你,你家住哪兒?”
“我還有十幾天才迴家,住得地方在幾百裏外的青山村!這幾天你要是出去了,就去西城的自由市場找我,我在那裏擺攤賣東西呢!”
“嗯,好兄弟,你以後就是我陳浩天生死與共的兄弟了,以後我保護你!”
“行!”
江明瑯不指望他的迴報,隻是覺得他和自己同病相憐。在他困難的時候幫上一把,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或許就能救他於水火之中。
兩人正聊著,突然房門一開,走進來了幾個人。當頭的那人正是郝所長,如今不能稱為郝所長了,要稱他為郝副局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