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肉是不可能吃肉的,起碼在枯葉寺的範圍之內(nèi)不可能吃肉的,這是對枯葉寺最起碼的尊重,雖說你真要吃,他們也不會拿你怎麼樣,但沒人會這麼做。
十日禪結(jié)束之後,劉老道繼續(xù)讓我執(zhí)行他之前的訓(xùn)練計劃,隻是早上的跑步變成了爬山下山,每天早上要從枯葉寺下山再上山,來迴兩次,運動量比之前更大了許多。
隨後的時間基本上是在打坐,念經(jīng),畫符,練拳腳之中渡過,規(guī)律有序,但枯燥乏味,但我現(xiàn)在卻耐得住這個寂寞。
十日禪的修行並不能給我?guī)碇庇^的實力提升,可對於我的心境卻有非常大的好處,以前覺得劉老道教的經(jīng)文晦澀難懂,背誦個半小時就難以集中精力,所以經(jīng)常是左耳進右耳出,一篇經(jīng)文十天半個月也記不住。
可現(xiàn)在不會了,我可以心平氣和的背完一大段的經(jīng)文,而且對於經(jīng)文的理解能力也在迅速的提高,尤其是十日禪剛結(jié)束的這段時間,效率高的嚇人。
“你說,現(xiàn)在我要是迴去讀書,考個重點高中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某一天,我甚至還萌發(fā)了迴去讀書的想法,以前不想讀書是沒錢,自己成績也不是很突出,可要是有現(xiàn)在這個思想覺悟和學(xué)習效率,考個重點高中,那豈不是輕而易舉?
當然,這種想法也隻是想一想而已,已經(jīng)踏入江湖了,想要再出去是很困難的事情了,起碼得把仇報了。
報仇不是我唯一的目的,但卻是必須要做的事情,即使我們不找那秦爺,他也會來找我們的。
在枯葉寺修身養(yǎng)性的不止是我一個人,還有劉老道自己,他一連找那明心和尚談了半個月的經(jīng),坐而論道,談經(jīng)說理,才把從茅山來時的心情平複下來,徹底恢複了以往的樣子。
“鱉珠妖氣已去,你可以服用了”
等到第二十天的時候,劉老道把鱉珠取了迴來,把鱉珠推在我麵前說道。
“服用,就這樣硬吞?”
我打量了一下鱉珠,咽了咽口水,鱉珠在大殿裏供奉了二十天,日夜有僧眾誦經(jīng),淨化妖氣,不過我好像沒看出來有什麼變化,隻是覺得比以前更加圓潤了一些。
而鱉珠有大拇指大小,就這樣硬吞下去,不會噎死吧。
“不想吃啊,那給我算了,我還想延年益壽幾年呢”
劉老道作勢要收走,可我卻沒去奪。
“真的能夠延年益壽?”
“應(yīng)該吧,生吞沒人試過,配上一些珍貴的藥材炮製一下肯定可以”
“那行,這鱉珠給師父吧,我不要了”
我咬咬牙說道,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寧願不要這顆鱉珠,還是讓劉老道多活幾年算了。
“真不要?”
“真不要,算我孝敬你的”
“真要是孝敬我,少氣我就行”
劉老道笑了笑,又把鱉珠推迴來了,可臉上卻充滿了笑容。
“不開玩笑,老頭,你吃吧,多活幾年,等幹掉秦爺之後我去賺錢,讓你多享福幾年”
“得了吧”
劉老道突然捏住了我的嘴巴,然後把鱉珠塞了進去,往往脖子一順,鱉珠就吞進肚子裏了,噎死人的情況沒有發(fā)生。
“沒感覺啊”
我吞下鱉珠之後,吧唧一下嘴巴,好像是沒什麼感覺。
“別看我,我不知道,我說了,沒人生吞過,都是炮製過再用的”
“我去,老頭你坑我,虧我剛才還準備孝敬你”
“我坑你什麼了,說了幾遍了,沒人試過啊”
我很想大罵一句,劉老道卻露出了一副無辜的表情來,都說了沒人試過唄。
我有些欲哭無淚,我這就成了劉老道的小白鼠了?會不會死啊,死倒是不怕,會不會變妖怪啊,老龜?shù)难龤獾降诇Q化幹淨了沒有啊。
“怎麼樣,有什麼感覺沒”
“有一點了,好像有點涼冰冰的,肚子裏”
“鱉珠屬水,沒奇怪”
“這股涼意衝上來了,往腦袋····”
好像是開始消化了一般,等到那股涼意衝上我的頭之後,我就感覺到整個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好像身處在一個水裏的世界中,我已經(jīng)聽不到看不見外界的東西,明明沒有暈倒,卻跟暈過去了一樣。
············
“明心,還不快出來”
眼看著人倒下了,劉老道大吼了一聲,枯葉寺的幾位老僧走了出來。
“劉大哥,你這是何必呢,很多年了,我都沒見過這麼聰慧的孩子,要是一不小心折了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這小子的命是我當年救下來的,他命中早就該死了,現(xiàn)在跟著我修道,他的命格也不夠硬,我還有幾年的活頭,我一死,他肯定玩完,我就這麼一個徒弟,不幫他還能幫誰”
劉老道獰笑著說道,臉上充滿了厲色,他想起了當年的那場大洪水,要不是他拚死一救,這小子早就死了。:筆瞇樓
而這麼些年來,兩人不是父子,卻勝似父子,在破廟裏相依為命,前幾個月還拜了師,這種關(guān)係已經(jīng)複雜得沒邊了,反正這輩子糾纏在一起了。
可關(guān)鍵是這小子的命格不硬,屬於多災(zāi)多難的那種,即使是修道也沒有辦法幫他躲過災(zāi)難,他自己的命數(shù)他知道,已經(jīng)那麼大年紀了,沒幾年活頭了,所以他隻能留下足夠多的後手,幫他渡過危難。
陳夢寒是一例,可是陳夢寒的實力不算高,小災(zāi)小難可以擋得住,真要是出了大事可不行,所以他在賭,賭這顆鱉珠。
鱉珠從沒有人這麼生吞是真的,因為這鱉珠是老龜一身精華所在,即使是淨化了妖氣,可妖力才是它的本源。
妖力和人不相容,一不小心就會身死道消,或者變成半人半妖。
“好吧,隻希望劉大哥不要後悔,人妖殊途,如果以後出現(xiàn)一個半人半妖的怪物出來,那可是人間禍事”
“所以這不是找你們來了,當年明燈拚死也不肯交出來的舍利子,現(xiàn)在可以借用一下吧,你們不會眼看著一個怪物出現(xiàn)而不阻止吧”
“劉大哥,你,你····”
明心和尚氣得半死,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知道他們心善,就這樣逼他們,這叫什麼,這就是誅心啊,明心和尚臉都憋紅了。
“行了,明心,舍利子這玩意供著也是供著,你不用,那就是一塊破石頭,和外麵的石頭有區(qū)別嗎,用了,說不定會造就一場大功德,最起碼,這小子欠你們一個大人情,以後讓他還就是了,這可是放高利貸啊,穩(wěn)賺不虧的”
劉老道繼續(xù)說道,明心卻一臉便秘的表情,真是信了你的邪,這話虧你說得出來。
不過明心氣歸氣,還是從口袋裏拿出了一顆舍利子來,然後蹲下塞進了那人的嘴裏,讓他咽下去。
這顆舍利子是枯葉寺守護了幾百年的寶物,當年動亂時期,枯葉寺僧人被全體趕下山,他師兄明燈和尚屢遭迫害,很多人威逼他交出舍利子,可他還是忍住了。
後來那些人就判他們勞動改造,他師兄因為常年吃素,身體虛弱,根本承受不住那強大的勞動強度,幾度昏死過去,最後醫(yī)生都要宣布救不活了,是劉老道用幾斤肉,熬肉湯,煮肉粥,把他師兄救迴來的,枯葉寺也因此承了劉老道一個巨大無比的人情。
舍利子一入肚,那少年的身體立馬開始抽搐起來了,佛法和妖力在他的身體裏戰(zhàn)鬥,彼此不想讓,少年的七竅都開始流出鮮血來了。
幾位老僧開始盤腿坐下念經(jīng),梵音陣陣,給予舍利子加持,而劉老道也不閑著,當初他在道恆那邊拿了幾根老參,原本是用來危及時刻吊命用的,現(xiàn)在卻一鍋燉了,每隔半個小時他都要給徒弟灌一口參湯,要不然早就撐不住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很快,一天也都過去了,明心等幾個老僧已經(jīng)體力不支了,隻好換下人來,他把整個枯葉寺的僧人都排班,日夜不停的誦經(jīng)加持。
直到三天之後,佛法和妖力慢慢的融合,誰也奈何不了誰,在少年的體內(nèi)安靜下來,痛苦了三天的少年臉上終於露出了香甜熟睡的表情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fā),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wèi)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yōu)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wèi)冬,“這些東西的數(shù)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wèi)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wèi)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nèi)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xùn)營可沒有學(xué)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luò)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yù)言,‘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jīng)]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luò)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yù)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yù)言的結(jié)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luò)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luò)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wǎng),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huán)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shù)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zhàn)鬥之力。
而衛(wèi)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huán)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shù)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dǎo)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dǎo)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shù)隻妖魔。
“臥槽!”
衛(wèi)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dǎo)彈在狹窄的空間內(nèi)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dǎo)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wèi)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fā)射空對地掛載導(dǎo)彈?這生猛程度已經(jīng)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jīng)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huán)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衛(wèi)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