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鄉(xiāng),能否搭我們一程。”張素玄站在河岸邊上,衝著遊蕩在黃河之上的船家高聲喊道。
“不行啊!”
“河水太急了,沒辦法靠岸!”
船家高聲迴應(yīng)。
響亮的聲音在這群山之間迴蕩。
“謔,這老爺子底氣真足啊。”諸葛沂驚歎一聲。
白起輕笑一聲,“那是自然,這裏可是大秦的發(fā)源地啊。”
“大秦軍歌,亦是從此處傳出去的。”
張素玄輕輕點頭。
秦川八百四十裏,九萬六千山,長安道上橋邊旌旆翻。
更有著,八百裏秦川吼秦腔之說。
秦地那家人,不會吼兩嗓子。
“老鄉(xiāng),我們不白坐船,我們加錢。”張素玄從諸葛沂懷裏掏出來一串錢幣,奮力揮了揮。
“??”
諸葛沂滿臉疑惑的看著張素玄。
你加錢,掏我兜??
“不行!不行!”
“漲水了,過不去!”
“再加十兩銀子。”張素玄從諸葛沂腰間拽下錢袋子,揮舞起來。
“好嘞!”
“你們在那瞪著我!”
船家高喊一聲。
“……”
果然,哪有什麼水流湍急,技術(shù)不夠,有的隻是錢到不到位。
“話說,為啥都是我出錢?”諸葛沂提出自己的意見。
“我一鬼,哪來的錢?給冥幣?人家也不要啊?”白起理所當(dāng)然的說道。
諸葛沂幽怨的目光看向張素玄。
張素玄頗為鄭重的拍了拍諸葛沂的肩膀,“小師弟,今天師兄教你第一課。”
“什麼?”
“出家人不要將錢掛在嘴邊。”張素玄認真的說道,“出家人不談錢,有傷德行。”
“那我們?”諸葛沂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們講元!”
諸葛沂翻了翻白眼。
兩個大忽悠。
船家靠了岸,接上張素玄三人,沒有停留,立刻動身朝前。
白起笑道,“老鄉(xiāng),這下水不急了?”
“咱老楊在這水域縱橫八十載,再急的水也能躺平。”船家老楊話語中帶著濃厚的口音。
“先說好,俺老楊可不是為了掙你們的錢,是想挑戰(zhàn)一下自己的極限。”
三人看著老楊將錢袋子喜滋滋的塞進褲襠裏。
“我信你個鬼!”
三人心中異口同聲。
以三人的修為橫渡黃河自然不難,卻也少了來的意義。
他們本就是為了黃河詭事而來,自然要在這黃河上走一走。
“楊大爺,聽說最近不太平啊?”張素玄似無意的問道。
“噓!”老楊比了比手勢,小心翼翼的說道,“黃河上包說咧(別說)河神。”
張素玄笑道,“河神慈悲為懷,又怎麼會在意咱們幾個世俗小民的議論呢?”
老楊笑道,“那是嘞,那是嘞。”
總之一句話,閉口不說,無論怎麼都談?wù)摵忘S河詭事有關(guān)係的事情。
張素玄眼珠子一轉(zhuǎn),反手取出一吊錢,“老哥,你想不想再挑戰(zhàn)一下自己的極限?”
老楊眼睛都亮了,“自然是想的!”
“聽說,有棺材衝了出來?”張素玄好奇的問道。
取出十枚大子在手上拋來拋去的。
“那是河神娘娘!”老楊糾正道。
張素玄眸光一閃,取下來大半錢幣,“詳細說說?”
“客人可曾聽說過河伯娶妻?”老楊轉(zhuǎn)而問向張素玄。
張素玄輕輕點頭。
《史記·滑稽列傳》中記載這麼一段,“當(dāng)其時,巫行視小家女好者,雲(yún)是當(dāng)為河伯婦,即娉取。洗沐之,為治新繒綺縠衣,間居齋戒;為治齋宮河上,張緹絳帷,女居其中。為具牛酒飯食,十餘日。共粉飾之,如嫁女床席,令女居其上,浮之河中。始浮,行數(shù)十裏乃沒。”
意思是,當(dāng)河伯娶妻將至?xí)r,負責(zé)祭祀的巫婆便會在城中巡視,挑選百家的少女美人,被選中後便需要沐浴更衣,裝扮漂亮。
然後,將人放置在河邊的房子裏獨自齋住,掛上大紅厚絹的帳子。
同時,又要給宰殺牛羊豬,折騰十幾天。
待到良辰吉日時,所有人再來為女子送行,讓女子坐在乘浮之具,像出嫁女兒的床帳枕席一樣,送入水中漂流,待女子徹底沉入河底之後,就代表河伯收納了此女。
如此記載還有很多。
各地都有不同的祭祀河伯方法,可疏同歸一,都是河伯娶親。
“那白玉棺材裏啊,就是河伯的妻子之一,不然誰配擁有如此棺槨啊?”老楊笑了笑,似乎不願意多說什麼。
張素玄蹙眉,顯然這不是他想要的。
“那麼……”張素玄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便突然風(fēng)雷大作。
“唿”
狂風(fēng)唿嘯。
“轟隆隆”
河麵上波浪萬馬奔騰。
天空之上,雷聲大作,轟鳴聲滾動。震耳欲聾。
破舊的小船在翻騰黃河之下,宛若一葉扁舟,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性。
張素玄三人猝不及防之下被劇烈晃動的船身狠狠掀飛出去,眼看著就要跌進猶如蛟龍翻滾的黃河水中。
“刷!”
一桿棹竿猛地伸出來,用力一挑,將張素玄三人挑了迴去。
“客人們,坐好了。”
老楊哈哈大笑,放聲高歌。
正宗的秦腔從口中傳出,是那般豪邁,是那般狂野。
縱然麵對萬丈波瀾,依舊有著不屈服,不服輸?shù)暮肋~精神。
乘風(fēng)破浪,征服黃河。
這便是黃河上的擺渡人。
老楊一手撐桿,一手抓住風(fēng)帆,穩(wěn)若磐石,高聲大唿,動作粗獷豪放,聲音高亢激越。
令人熱血沸騰,恨不得站起身來,跳下船去,和這滾滾長河大戰(zhàn)八百迴合。
“狗日滴河神,賊你娘的,有本事你包跑,逮住把你倆屎暫出來。”
“你看你握球勢子長滴跟都成送列一樣,你還擰次,再擰次慫給你打出來掛城牆哈。”
“你個瓜慫,有能耐你出來滴,批嘴給你扇扯。”
……
可隨著風(fēng)浪漸停,張素玄等人也聽出不對勁了。
這暴躁老哥好像也不是在唱秦腔,而是叫罵河神!?
“我沒聽錯吧?”諸葛沂看向張素玄。
張素玄則看向白起。
他可是土生土長的秦川人啊。
白起,郿邑(今陝西省眉縣常興鎮(zhèn)白家村)人。
白起臉上也是帶著怪異的笑容,麵對二人的疑問,笑而不語。
更甚者,取出一方大鼓,給楊老哥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