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大帳。
一行人排排坐,分坐兩旁。
張素玄、白起、王翦等人坐在右手邊。
河伯、渭無名、湟水河神、汾水河神坐在左手邊。
河伯本來並不想這些河神來的,可河神們擔心河伯被騙,便跟了過來。
“咚!”
重物落地。
一個清澈透亮的水晶神棺落下。
晶瑩剔透,白淨無瑕。
縱然停留在地麵上,也不沾染塵埃。
河伯禮遇人族,人族自然不會虧待朋友。
這水晶神棺,是莫老親自出手拿下的,因擔心其異變,封鎖在虛空之地。
“宓妃!”
河伯臉上的嬉笑收斂,眼中滿是溫柔。
手抬起,輕輕撫摸在水晶神棺之上,萬般情緒湧上心頭,眼中更是浮上一層水霧。
“宓妃,我帶你迴家,帶你迴家……”河伯輕聲呢喃。
“河伯大人,你不是說你躲過大劫,為何宓妃娘娘還會……”王翦蹙眉問道。
河伯搖頭,沒有多說。
這時候,白起遞給張素玄一隻筷子。
“幹啥?”張素玄接過來,微微一愣。
“餓了吧。”白起遞過來一盤糕點,“吃點。”
張素玄心中滿是感動,可隨即皺眉,“怎麼就一隻筷子啊?”
“一隻筷子怎麼了?”
“一隻筷子怎麼吃啊?”
“那你以後一個人怎麼生活啊。”
“……”張素玄(黑人臉)滿頭問號。
好嘛。
花式催婚。
不曾想,張素玄都跑到了這個時代,還是逃不過的命運。
這是華夏長輩刻在骨子裏的基因烙印嗎??
“你看,那三個小妮還沒走呢?”白起指著不遠處一直墜著,不進不退的大小司命和山鬼。
“我給你搶過來當媳婦咋樣?”
“白大爺,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張素玄忍無可忍。
猛地扭頭,想著怒斥白起,卻看到白起從腰間抽出縷帶,還伴隨著一聲歎息。
張素玄頓時偃旗息鼓,縮了縮脖子,老老實實的閉嘴。
縷帶,古時束腰的腰帶,最早期的“七匹狼”。
“抱歉,失禮了。”河伯小心翼翼的將冰晶神棺收了起來。
“你們想知道什麼,問吧。”河伯知道自己過來的原因。
“我沉睡較早,知道的可能沒你們想象的多。”
“無妨。”白起笑道。
隨即正色起來,“那場大劫,究竟是什麼?”
“混戰!”
河伯吐出一口濁氣。
“人與人、人與神、人與兇獸、神與神、神與兇獸……”
“那是一場波及天地的混戰。”
“日月沉淪,星河崩碎,神道崩裂,也致使世間再無神!”
河伯補充一句,“我說的這個神,是點燃神火,位格升華的‘神’。”
“戰爭開始的原因是什麼?”白起蹙眉問道。
他在陰間能夠引動酆都大帝親自出手封印,足以說明白起在陰間已經封神。
白起所知道的隱秘不在少數。
“不知道。”河伯說道。
白起眸光一沉,一雙眼眸直勾勾的看著河伯。
河伯坦然,不動分毫。
“那場戰爭打的莫名其妙。”河伯幽幽一聲歎。
“首先,便是你們熟知的人與人之間的戰爭。”
“商與周!”
“沒錯。”河伯點頭。
“商的失敗,更是莫名其妙。”
“那段曆史我並未經曆,我蘇醒時,周創立,商滅亡。”
“按理說,不應該是這樣。”
“商繼承大統,是正統的人皇,更是能文能武,能征善戰,打的東夷抬不起來頭。”
“如此人皇,怎麼會是失敗?”
河伯搖頭,表示自己想不明白。
張素玄沉默些許,嗤笑一聲,“或許是因為不祭拜天神吧。”
“孔夫子在《尚書》中有記載,‘昏棄厥肆祀弗答’。”諸葛沂開口。
“周皇討伐商皇的原因之一也是如此。”
河伯眉頭緊鎖,若有所思。
華夏的曆史諸多皆是矛盾,亦是又勝利者撰寫。
《尚書》中說紂王“昏棄厥遺王父母弟不迪,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長,是信是使,是以為大夫卿士”
這句話是說,商皇並不任用自己的兄弟胞族,反而任用和自己沒有關係的“小人”也大夫卿士。
這裏的“小人”和後世的小人是一個意思嗎?
渺小的人。
至於說妲己禍亂朝政,純粹就是背鍋的。
到周代開始,女性的地位才開始真正下降。
而在商朝時期,女性的地位還比較高。
周代以後,女子不得入仕,可商朝時期的婦好,她不僅能率隊出兵開疆拓土,還能主持祭祀活動。
諸多矛盾點還有很多。
隻能說,曆史有勝利者撰寫。
白起一直注意著河伯的表情,“你覺得有神明參與其中?”
河伯迴過神,輕輕點頭。
“人皇和天帝對等,天子居於天帝之下。”
河伯輕笑一聲,“若是沒有天界那些家夥的參與,我是不相信的。”
“古神和新神之間的戰爭……”張素玄開口問道。
便將無日之國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我便不知道了。”河伯無奈攤手。
“顓頊氏絕地天通,讓人道大興,天上天下、神與人各司其職,互不幹涉。”
“後世子孫禹以治水為名,聯合誌同道合的人與神,徹底斷了山海世界和主世界的聯係。”
“至於你們口中的新神,前身都是人吧?”
張素玄一愣。
無論是道門諸神,亦或者佛門諸佛,在人世界,皆有自己的身份,有著熟悉自己的傳說。
可……時代對不上啊。
如魏征,是唐代的宰相。
卻能迴應戰國時期的張素玄的祈請。
割裂感!
張素玄眉頭緊鎖。
又是這種強烈的割裂感!
河伯幽幽的說道,“顓頊氏絕地天通,劃分人神之分,卻沒有禁錮人族神道。”
“人族依舊有著朝上走的能力。”
“或許亦是因為如此,造就了諸多人神,亦是你們口中的新神。”
河伯看了一眼身側陷入震驚,一副“我是誰、我在哪”的眾河神。
“若是神道不崩,他們不也是新神?”
眾人心頭一震。
河伯一番話,簡單明了,打破牛角尖,讓他們從中走了出來。
“你們也多出去走走,困於一隅之地,隻能當井底之蛙。”這句話,是河伯給一旁的河神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