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
在繁華熱鬧的街道一角,有一個簡陋的茶攤。茶攤前坐著一位渾身邋裏邋遢、不修邊幅的老者,他的坐姿十分隨意,一隻手正漫不經(jīng)心地摳著腳丫子,另一隻手則端起茶杯,悠閑地喝著茶水,整個人顯得懶散無比。
與這位邋遢老者相對而坐的,是一個身穿青色長袍的年輕人。他身姿挺拔,豐神俊朗,氣質(zhì)儒雅隨和,臉上始終掛著一抹淺淺淡淡的笑容,給人一種如沐春風(fēng)的感覺。
麵對老者的舉動,臉上流露出來淡淡的無奈。
在茶攤周圍,是一位位全神戒備的臥虎衛(wèi)。
數(shù)百名臥虎衛(wèi)連同官兵將這裏裏三層外三層的團團圍住,更有一道道氣息強悍之人矗立一旁,氣息磅礴。
“老師,我們究竟在等誰?”張良蹙眉問道。
“一個你的朋友。”黃石公淡淡的說道。
“莫急,他來了。”
一股熟悉的氣息出現(xiàn)在虛空之上,張良雙目通紅,浮現(xiàn)出仇恨,猛地迴頭,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這時,遠處的高空上出現(xiàn)一道身影。
一身黑袍在長空中獵獵作響,不算壯碩的身軀卻有著如泰山一般的厚重感。
雙眸明亮,似有日月在其中沉浮。
他一出現(xiàn),空中便發(fā)出風(fēng)雷之音,氣勢席卷八方,令在場的眾人皆是感覺心頭一沉。
來人正是張素玄和白勝。
張素玄蹙眉,再次收斂自身。
臨近入道,張素玄對自身力量掌握也不似曾經(jīng)那般完美,雷道法則不經(jīng)意間便會綻放而出,引發(fā)雷音滾滾。
“張素玄!”張良噌的一下站起來,眼中仇恨匯聚,殺意沸騰。
若非張素玄,新鄭怎會破?韓國怎會滅國!
若非張素玄,韓非怎會叛出韓國!
“坐下吧,你不是他的對手。”黃石公淡淡的說道,“那家夥快要入道了。”
“請老師幫我殺他。”張良躬身行禮。
“唉,你這孩子。”黃石公輕歎搖頭。
一股無形的力量讓張良站直身體,“此事稍後再說。”
“你且聽一聽我和他的對話,再做決定。”
張良蹙眉,出於對黃石公的信任,便退到一旁。
“小友既然來了,何不過來喝杯茶。”黃石公看向張素玄,麵帶笑容。
張素玄坦蕩朝前,卻被白勝拉住。
“小心,那老者深沉如淵,我看不透。”白勝麵露凝重。
白勝心中多少有些崩潰。
沒晉升偽神之前,自己好歹也是一方霸主,威震一方。
可晉升偽神,達到更高層次之後,才發(fā)現(xiàn),這個深不可測,那個一眼望不見底,簡單來說就是,這個打不過,那個也打不過。
“無妨。”
張素玄拍了拍白勝,示意他放心,便緩步朝前。
“啪!”
一隻鞋落在張素玄的前進之路上。
“年輕人,幫個忙。”黃石公笑道。
張素玄挑眉,蹲下身,將破鞋撿起來,一瞬間,一股惡臭撲麵而來。
“嘶!”
張素玄臉色大變,本是無形的味道在此刻卻猶如實質(zhì)一般,撲麵而來的酸爽讓張素玄差點睜不開眼睛。
這是多種臭味的混合,有汗臭、酸臭、腐臭味等多種味道的集合,迎麵而來,令人窒息。
且詭異的是,這股臭味無法阻攔,直達靈魂深處。
張良見狀,露出同情的表情。
顯然,他能成為黃石公的弟子,是經(jīng)過了考驗“圯橋三進履”。
“黃石公與張良在下邳圯橋上相遇,黃石公通過三次要求張良取鞋並穿上的考驗,認為張良品行良好,遂授予張良兵法。”
張素玄忍著這令人窒息的味道,緩步上前,將鞋給黃石公穿上。
說來神奇,這鞋穿在黃石公腳上後,竟然一點味道都散發(fā)出來。
仿佛剛剛那深入靈魂的窒息臭味隻是錯覺一樣。
直到此時,張素玄才認真的打量著黃石公,這位能夠和鬼穀子齊名的存在。
鬼穀子是被稱之為半人半仙般的存在。
黃石公則是半人半神的存在,有關(guān)於他的根腳,無人知曉。
有人說,黃石公原本是嬴政父親的重臣,姓魏名轍。
始皇父親莊襄王死後,輪到嬴政坐朝當(dāng)政,他獨斷專行,推行暴政,忠言逆耳,聽不進忠臣元老的意見。魏轍便掛冠歸隱,策馬離開朝廷。
後因他隱居在邳州西北黃山北麓的黃華洞中,因人們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就稱他為黃石公。
也有人說,他是薑子牙的傳人,因為《太公兵法》在其手中。
亦有人說,他是天生地養(yǎng)的一塊黃石所化,因張良在濟北穀城山下,得到一塊黃石,張良於是像對寶貝似的建祠供奉起來。一直到張良死,將其與石頭一起埋葬。
無論哪種說法或者身份,都說明黃石公的神秘和強大。
“張素玄,你為何而來?”黃石公笑道。
“求書。”張素玄坦然說道。
“哦?”
“晚輩不才,鬥膽向前輩求三本書。”
“說說看。”黃石公喝了一杯茶,可張素玄卻聞到一股酒香。
“《素書》、《黃石三略》、《太公兵法》”張素玄說道。
《太公兵法》自是不必多說,薑太公所著。
要知道,薑太公被道家尊之為始祖,兵家奉之為武祖,儒、法、縱橫諸家,亦皆追溯其為本家人物,故有“百家宗師”之稱。
其中含金量可想而知。
而《素書》則能夠和《太公兵法》相對,甚至決勝三分,被世人奉為《天書》,據(jù)說張良如此成就,離不開《素書》。
張良目光一凝,對張素玄多了三分忌憚。
張良跟隨黃石公半月有餘,也僅知道《太公兵法》,其餘兩本書一概不知,而張素玄竟然能夠如數(shù)家珍般直言而出。
黃石公笑容不減,“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將書傳給你?”
“不是傳給我,是傳給天下百姓。”張素玄平靜說道。
“是傳給大秦吧?”黃石公露出譏諷的笑容。
“前輩這般說,也沒錯,”張素玄大大方方承認。
“敢問前輩,除卻大秦,當(dāng)今又有哪個國家能夠接下前輩的三書呢?”
“夫能扶天下之危者,則據(jù)天下之安;能除天下之憂者,則享天下之樂;能救天下之禍者,則獲天下之福;故澤及於民,則賢人歸之;澤及昆蟲,則聖人歸之。賢人所歸,則其國強;聖人所歸,則六合同。”
“無論是之前,亦或者現(xiàn)在,也唯有秦國符合前輩的學(xu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