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缺的宅子其實挺大的,一個人住著實在浪費,大部分房間都是空的,現在又翻修好了,以上京的價格,將那些空著的屋子租賃出去,一年下來都是一筆不扉的收入,隻是想想衛缺的身份,再想想上京有多少人盯著他,就等著他出一點差錯,好往死裏踩他,羅天都隻好歇了這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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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拾了一下屋子,也到中午了。衛缺出門時就說了,不迴來吃午飯,羅天都也省了麻煩,炒了一碗蛋炒飯填了肚子,就去數一數她和衛缺如今到底有多少資產。
她先數自己的錢,能淺淺蓋住首飾盒底部的一層金錁子,大約還剩十來兩左右,按這個時候金銀的兌率,大約相當於一百六十多兩銀子;當年開健身館攢的銀子,大部分都給了方氏貼補家裏,隻有少部分別致的首飾,方氏這迴都取了出來給她當嫁妝了,折算起銀子她估摸著也不下百兩;衛缺給他的那張一千兩銀票,還有夷縣的那二十五間鋪子的地契,這個是最值錢的,現在那邊的鋪子都托給徐三爺打理了,每年也能五六百兩的進帳;最後一項就是她成親那日,那些官家太太給的添妝,那些貴婦愛攀比,拿出手送人的都是好東西,倒是值不少,隻是這些都是人情禮,收了要還的,所以不算。
她算了一下,自己現在加起來居然也有千把兩的身家,放在上京也不少了,上京一個從五品的京官一年的俸祿加上俸米差不多也就是這個數了。
嗯,不錯,如今她也算小有身家了。
羅天都數完自己的錢,覺得不滿足,又去清點衛缺的資產。兩人成親後,衛缺便將自己的身家全交給她了,羅天都當時並未細看,就一同鎖在自己裝金銀的匣子裏,今天打開來一看,竟然還不少,百兩一張的銀票有七張,還有一些碎銀子,零零碎碎加起來,估摸著也有千來兩的樣子。
羅天都十分驚訝,她一直衛缺的那點俸銀估計就剛夠吃飯,倒是沒想到他還能存下銀子來,後來一想,他性格冷成那樣,上京估計沒一個看他順眼的,他也不用應酬,二品的俸銀加上武將每年還有幾百兩的養廉銀,算起來也差不多。
這麼一算,他們倆的財產加起來,也有兩千兩上下。
“嗯,還不錯,知道攢家當!绷_天都自言自語道。
窗子外頭一隻蠢麻雀一頭栽到窗欞,發出“砰”地聲響,羅天都嚇了一大跳,趕緊將銀票銀子放進匣子裏,鎖在箱子裏,出得門來,隱約聽見外頭仿佛有人在敲門一樣,再一細聽,敲門聲又停了。
她不放心,生怕萬一有人過來找衛缺錯過了,誤了衛缺的事,跑了好半天靠近外頭院子的時候,果然聽到有人砰砰地敲門。
“誰?”衛缺不在,她可不敢隨便亂開門。
“是衛夫人嗎?我是衛大人的親衛,衛大人有事叫我過來取他的印章!遍T外有人壓低了嗓音道。
羅天都擰起眉,她並不知道衛缺有什麼印章的事,說:“你等他迴來罷。”她說話的時候,透過門縫看到外頭站了個人,披了一件鬥逢,將自己從頭裹到腳,底下露出一截綢衫。
外頭那人急道:“衛夫人,實在是有急事,還望衛夫人行個方便,替卑職進去找一找!
羅天都頓時起了疑心,她見著的幾個神武衛,在外頭從來都是披著一身甲胃,很少有人穿綢衫的:“我並不知道衛大人有沒有什麼印章,若是要用,你讓他自己迴來取吧!闭f完,轉身就要迴去。
那人又道:“若是如此,那衛夫人能不能行個方便,放卑職進去衛大人書房尋找?實在是事情很急!
羅天都一聽,就起了疑心,別說衛缺是天子近臣,就是個普通大戶,也沒有書房隨便讓人進的道理。她既起了疑心,便一刻也不肯多留,這外宅除了幾件笨重家具什麼都沒有,真正值錢的東西都在後頭那個小院子裏。
她也顧不得外頭那個,提起裙擺匆匆往迴走,跑到的時候,本來停在院子裏啄食吃的幾隻麻雀展翅飛到了半空中,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她衝進屋裏,兩眼一掃,屋子裏整整齊齊的,跟她出門時並沒有兩樣。
她不放心,將屋子裏上上下下查了一遍,又將裝錢財的盒子也抱出來清點了一遍,金銀一樣沒丟,隻是壓在最底下當初在夷縣時衛缺寫給她的那封私信卻不翼而飛了。
她驚出了一身冷汗,將箱子往地上一扔,瘋了一樣地跑到大門外,開門一看,門外空空蕩蕩的,別說人影子,就是流浪狗也不見一隻。
剛才分明就是有人設的局,一人在外頭佯裝要找那撈什子印章,把她引了出去,另有人偷偷摸進了她和衛缺住的後宅偷東西,而且別的值錢的全不偷,隻偷衛缺寫給她的那封書信,分明就是有預謀的。
她氣得渾身直發抖,竟然真的有人敢算計到衛缺頭上來!還是趁著她在家的時候。
他們偷了衛缺的私信想要做什麼,羅天都連想都不敢想,這裏頭能作的文章實在太多了。
她將大門一鎖,轉身朝街上跑去,心裏隻有一個念頭,要盡快將這事告訴衛缺。
她一個人不在家,衛缺自是不放心的,暗地裏撥了兩個人手,就安排在外城附近巡邏,順便保護羅天都的意思。這兩個人羅天都也是知道的,直接跑到他們平日落腳的地方,砰地一聲將門踢開了。
“什麼人膽敢——”話未說完,看見是羅天都,來人及時打住了,拱了一拱手,恭敬地道,“衛夫人。”
這兩人也是熟人,正是當日護送羅天都去淳寧城的那個於姓小將和江姓小將。
“衛缺呢?我有急事要見他!绷_天都急道。
於小將迴道:“衛大人今日有事,已經出城了!
“出城了?”羅天都複問一句,“何時出城的?”
“早上進宮之後就出城了!
羅天都更加確定,這是有人要算計衛缺了,不然可以時間上趕得這樣巧,他前腳走,後腳就有人上門了。
“衛夫人,可是出什麼事了?”另一位江姓的神武衛也問。
羅天都點了點頭:“是,家裏丟東西了!
兩個神武衛俱是一愣,然後勃然大怒:“這還了得,連衛大人府上都能偷去!”說罷,將袖子一捋,道,“衛夫人放心,就是將這上京翻個底朝天,也要將那賊子逮到。”
堂堂都指揮史家裏居然被人偷了,真是奇恥大辱,若是不將這賊人逮到,他們神武衛的臉麵也不要了。
姓江的顯然心思更縝密些,問:“衛夫人,家中可是丟了什麼特別的東西?”
他沒有問貴重東西,而是問特別的東西,想也猜到家中必是丟了很重要的東西,不然羅天都不會就這樣單身跑出來。
羅天都知道這二人都是衛缺的親衛,衛缺既然都信得過他們,她當然也是信得過的,道:“衛大人當初寫給我的一封信不見了。”
這下於江兩人都變了臉色,道:“你護送衛夫人迴府,我去追衛大人!
衛大人的私信丟了,那是何等重要的事,這天底下奇人異士何其之多,若是被有心人拿去,仿著他的筆跡,寫上兩句什麼,到時衛大人隻怕就是渾身長滿嘴也解釋不清了。
於小將也迴過神來,道:“你護送衛夫人迴府,我去追衛大人!
羅天都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幫不上忙,倒沒有再堅持一定要親自去找衛缺。江校尉護送她迴府之後,繞著衛家裏裏外外查看了一遍,果然看到東北角上被人蹭下一塊,雪白的牆上也印了兩個腳印。
他將那腳印拓了下來,自去安排。
於小將得了羅天都的消息,馬不停蹄地出城,半夜才追上衛缺,衛缺聽他說家裏丟了東西,二話不說,策馬往迴趕,到家時,天已經快破曉了。
羅天都一整晚都不曾睡,焦急地在屋裏踱來踱去,看見衛缺迴來,才算是鬆了一口氣:“衛缺——”
衛缺一掃床鋪,整整齊齊的,擰起眉問她:“你昨晚沒睡?”
“我睡不著。”她苦笑,她都急死了,生怕有人拿著衛缺的書信,在外頭做什麼壞事,害了他。
“睡覺。”衛缺冷冷地道。
“不把那人找著,我睡不著!绷_天都氣道。
衛缺解了衣裳,打了水淨了臉,道:“我知道是誰,你放心吧,不出今晚,自會有人乖乖將他交出來!
他洗完臉,從櫃子裏翻出一件幹淨的衣裳,當著羅天都的麵換好了,道:“你安心睡罷,等我迴來就沒事了!
羅天都追了出去,道:“來的至少有兩個人,一人在外頭敲門將我引開,另一人進來行竊,行竊之人我沒有見著,但是外頭那人披著一件長鬥逢,身量不高,臉雖然藏在帽子裏,看不清楚,但是他嘴角處有顆小痣,下巴很尖,說話的聲音有點沙啞,穿的是綢衫,漓湘雙繡。”
衛缺轉過身,麵無表情地道:“你倒是看得仔細。”
羅天都氣結:“我是透過門縫看的啊!蹦菚r她起了疑心,自然看得仔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