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隨風化作虛影,一次次閃身上前,一掌掌拍在金黃色的鱗甲之上。
打完就閃,閃完再上,主打一個靈活,不與其正麵硬剛。
「鼉王」扭動身軀頻頻甩尾,張著血盆大口上下左右咬來咬去,無奈總是差那麼一丟丟,始終無法觸及那高速移動的身影。
氣急之下,隻能釋放「息嘯」用以還擊。
砰、砰、砰——!
嗖、嗖、嗖——!
拳拳到肉的悶響、暗紅色光束撕裂空氣的音爆,一聲緊接著一聲。
半刻過後......
雙方都停了下來,懸空站在相隔二十餘丈的兩處。
「鼉王」明顯被這種不痛不癢的攻擊所激怒,雙目猩紅、殺氣騰騰,直直的盯著前方的人族男子。
不管怎麼說,它也是這片領地唯一的王,怎能忍受如此大辱。
在它眼裏,眼前之人頂多算是送上門的食物。
結果被‘食物’劈裏啪啦一頓胖揍,這種未造成實質傷害的攻擊手段,就像一把看不見的刀,擊碎了它頭上看不見的王冠。
另一邊,李隨風正大口喘著粗氣,謹慎的盯著「鼉王」。
此時的他,發(fā)髻有些淩亂,周身青衣多處破損,一條衣袖去了大半,露出的手臂上掛著斑斑血跡,其他破損之處亦是如此。
血,是他自己的,被那暗紅色光束所傷。
擦傷,不致命。
服用過療傷藥劑,已經(jīng)完全止血。
不得不說,同樣的技能,boss用起來簡直有著天壤之別。
速度快,強度大,吸氣、吐納,幾乎瞬發(fā)。
好在釋放「息嘯」技能的方式單一,隻需專注鱷魚頭部,就能提前做出預判。
若是再多一個發(fā)射方式,此時的李隨風就不隻是擦傷那麼簡單了。
“喂,大招留著過年啊?”李隨風也不管對麵的怪物聽不聽得懂,挑釁大喊道:“別藏著了,還有什麼神通盡管使出來。”
話落,周圍突然多了一股無形威壓。
「鼉王」的身軀微微顫抖,好似在凝聚體內靈力。
眨眼間,它周身的鱗片開始閃爍起幽冷寒光,光芒如靈蛇般在體表遊走,猩紅的雙瞳瞬間被刺目銀光填滿,頭顱緩緩抬起,血盆大口慢慢張開,喉嚨深處有低沉的轟鳴傳出。
那股在它體內翻滾不息的靈力波動,令周圍的空氣變得凝重而壓抑。
時間仿佛被拉扯成粘稠絲線,每一秒都在無限延長。
李隨風的心跳越來越快,不安中又帶有濃烈期待,他緊緊盯著前方的金黃身影,視線一點點變得扭曲模糊。
那股越來越強,仿佛能將這方天地碾碎的壓迫愈發(fā)清晰。
僅僅一瞬,他的唿吸變得更加急促,空氣像是被抽幹了一般,每一次吸氣都伴著肺部的刺痛。
冷汗如細雨,浸濕後背,寒意順著脊梁骨直躥而上。
李隨風有點慌,強裝鎮(zhèn)定,想要往前踏出一步,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身體已不受控製,根本動彈不得,就連一個手指也無法動彈半分。
轟!
一聲巨響,前方的金黃小鱷魚炸了!
對,炸了!
肉體直接化為液體!
純純的液體,不帶一點骨頭渣子!
赤紅血水在半空頃刻漫延開來,化作小河、化作湖泊,越來越大,最終化為百丈高的驚天巨浪。
那紅色巨浪,猶如深淵巨口,傾倒而下。
“噗!”
李隨風噴出一口血霧,半跪在空中,臉色漲紅,周身冒著絲絲青煙。
漫天血水還未落下,單單麵對傾盆之勢,便已傷及五髒六腑,就連「避瘴符」生成的屏障,也在一瞬間化為烏有。
這層屏障不受外力破壞,隻受毒瘴影響,可見「鼉王」化作的血水不僅威力極強,還蘊含著濃度極高的毒瘴。
一麵是滔天巨浪的威壓,一麵是侵體毒瘴的蠶食,這一刻,李隨風感覺自己也快要炸了。
“這才夠勁兒!”他咬著牙,抬起顫巍巍的手掌,用力屈指,五指黑氣繚繞,掌心有一枚核桃大小的珠子。
哢嚓!
幾乎是在李隨風被血水吞沒的一瞬間,響起一聲清脆的破裂之音。
......
李隨風眼前一黑,忽然有種墜落的感覺,本能的雙手向下一撐。
咚!
平穩(wěn)落地。
緊接著,淡淡的香氣湧入鼻腔。
經(jīng)過短暫適應,他意識到自己正處於趴臥姿勢,身子下麵好像還壓著什麼,軟軟的,暖暖的。
“完蛋了!”
李隨風想到了什麼,咽了口唾沫,頭皮陣陣發(fā)麻,保持著趴臥姿勢,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視線漸漸恢複,黑暗中,一雙眨動的明目,離他的眼睛隻有寸許。
眼睛對眼睛,鼻尖對鼻尖。
他能感覺到對方的唿吸越來越粗重,可以看到那雙明目中的寒芒越來越淩厲。
“滾!”
“哎哎哎我滾!”李隨風如獲大赦,慌忙翻身跳下床。
腳下不穩(wěn),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嘶~”
刺骨的疼痛像觸電一樣遊走全身各處,根本分不清哪裏疼。
“小叔?”
秦樂薇端著燭臺從另一邊走來,一邊揉眼睛一邊問,“我一直守在那邊,為何沒見你進來?”
“我......”李隨風臉頰一紅,撓著腦袋看向床邊,剛想說些什麼,卻見那雙冒著寒氣的美目忽然一顫。
“你......你......”千千跳下床,慌慌張張的跑過來,仔細端詳兩眼,長舒一口氣,隨即冷冷道:“說,究竟是何人把你傷成這副樣子!”
“啊!”秦樂薇驚唿一聲,手裏的燭臺險些脫手,她捂著嘴,眼神顫動。
李隨風分別看了看兩人,忍著劇痛站起身,從容自若的攤手道:“瞧你師徒二人,大驚小怪,我這不是好好的嘛!”
說完,取出幾枚療傷藥劑,匆忙送入口中。
也難免師徒二人表現(xiàn)的過於惶恐。
李隨風自己並不知道,此時他的雙眼、雙耳、鼻孔、嘴巴全部掛著血痕。
可謂七竅流血,異常嚇人。
身上衣物破破爛爛,各處均有血跡,就像剛從死人窩子裏爬出來一樣,怎叫人不擔心。
......
赤水潭。
洶湧洪水、滔天巨浪已經(jīng)消失不見,周圍一切複舊如初,潭水邊緣趴著一個個巨大身軀,安安靜靜,好似什麼事都沒發(fā)生過。
半空中,幾道身影禦風而立。
“竟然迫使此兇獸使出壓箱底的本領,看來闖入者的修為不低三品之境。”其中一人說道。
注視著下方的一人輕輕搖頭,“現(xiàn)在還不能斷定是否有外人闖入,不過,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一定是有什麼闖入了它的領地。”
“你是說......幾年前闖入的那個東西?”又有一人問。
“不會吧,這麼久了,應該早就化為烏有才對。”
“你們別忘了。”說話的人指了指上空,“我們祖上所留大陣,可不單單封鎖生靈。”
“也是!”
眾人臉色自豪,紛紛表示認可。
“那......闖入者一事,還查嗎?”
“沒那個必要了。”
“怎麼說?”
“若是真有此人的話,隻有一個結果,他已經(jīng)被下方、水中的兇獸吞噬,剛才我們抵達此處也看到了,那兇獸領域展開之後,並沒有產生其他人的氣息波動。”
“說的也是,不管修為有多高,就算是上三品,七、八、九品之境,在那種狀況下,若想脫困或是反擊,也不可能做到完全隱藏氣息。”
“如此說來,此次異常之事,要麼是闖入者已死,要麼是那東西所為咯?”
眾人思索片刻,相互對望著點點頭。
“走,迴驛所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