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噠，咯噠。
高跟鞋聲，在空曠走廊中清脆作響。
我在哪？
王大猛試著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眼皮無比沉重，隻能睜開一條縫隙……看到頭頂灰白的天花板和老式白熾燈。
他想從床上起身，又發(fā)現(xiàn)自己連抬起手臂都很難。
體內(nèi)法力空空如也，感受不到經(jīng)脈周天，沒有內(nèi)功修為……
“我……”
我怎麼了？
王大猛一時有些慌了。
不，這種感覺並不陌生。
或者換而言之，這種感覺太熟悉了……熟悉得讓人害怕，讓人雞皮疙瘩豎起來的恐懼。
我本就是這樣的。
名叫王大猛，但卻是個廢人。
我本就該躺在這裏。
這裏是醫(yī)院，是我最討厭的地方。
唿……唿……
王大猛急促唿吸，大口喘氣，努力想從床上撐起身，卻發(fā)現(xiàn)周圍充斥著一股熟悉的……複雜味道。
是藥味。
是獨屬於醫(yī)院藥房的熟悉味道。
嘈雜聲中，能聽到牙醫(yī)用的水鑽聲音，骨鋸的聲音，還有身下，那是蒸氣消毒過的白床單，白枕頭……
“我……我迴到地球了？”
王大猛掀開被子，試著下地行走，卻一個踉蹌，栽倒下去。
他扶著窗臺才勉強站起。
而此刻，他掃過窗外一眼，卻見天空之上混沌一片，日月並行，無數(shù)星鬥時隱時現(xiàn)，仿佛正是黎明時刻。
太陽，太陰，太白，辰星，鎮(zhèn)星，熒惑，歲星……
窗外這星空布局模樣，顯然並不屬於地球。
而腦海中揮之不去的無數(shù)記憶，卻又提醒著他有關另一個世界的故事。
到底是黃粱一夢……還是確有其事？
王大猛一時感覺頭腦模糊，總覺得許多事割舍不下，偏偏又記不確切。
關於修行的，關於人的，關於事物的……
我到底是……
咯噠，咯噠……
高跟鞋聲越來越近。
緊接著，病房門被拉開，一個主治醫(yī)師裝扮的女人正端著盤子走來。
“該打針了�！�
她說話時，已經(jīng)拆開一次性針筒的包裝袋，並吸上一管不明藥劑。
可不知為何，那女醫(yī)生麵容看著仿佛籠罩了一層輕紗，總是模糊不明……而王大猛看到她，卻又偏偏有股奇怪的熟悉感。
明明我不認得她才對。
“請問你是……”
他試著開口詢問，卻恍然察覺到不對。
為什麼是個醫(yī)生給我打針？
正常不該是護士做這種事麼……
“不認識了嗎？”
女醫(yī)生語氣平和，直接問道。
“來，紮針就好了�！�
她不由分說，直接拽過王大猛手腕，抄起針頭就要向下刺去。
隻是，那抬手就紮，絲毫不看位置的態(tài)度，完全不像個醫(yī)護人員，更像是要給人捅刀子的感覺。
“住手�。。 �
王大猛連忙掙脫。
不對，有點不對勁。
那針頭看著就知道打肌肉針用的……而她不給我紮胳膊，也不打屁股，偏偏對準手腕來，是幹什麼！
這人渾身上下都不太對！
王大猛病體虛弱，掙脫了女人抓握後，也隻是跌跌撞撞，向後依靠在牆上。
他連拖鞋也甩丟了一隻，顧不得再穿，便要奪路而逃。
然而才走到病房門口，才拉開門——
王大猛腳步就停頓下來。
“什麼�。俊�
隻見病房門外，地板瓷磚驟然消失，出現(xiàn)一大截斷崖。
而門外則是一片浩瀚無垠的虛空。
其中星鬥閃爍，日月輪轉
向下望去，原來根本沒有什麼醫(yī)院，隻有這一間孤零零的病房，懸浮於虛空之中。
可是……
可剛才那女醫(yī)生不就是從門外來的？
那她從何而來？
吧嗒，吧嗒。
想到這，王大猛迴頭一看，隻見那女醫(yī)生越走越近。
她麵目冷清，手裏的注射針筒輕輕一推，裏麵的渾濁液體便被推出些許，濺射在四處。
那液體仿佛有某種腐蝕性，落在地板上便發(fā)出滋滋聲，又激起陣陣青煙……
而聞到這股味道，王大猛終於被激起了某種迴憶，清醒過來。
這是……煞氣的味道！
對！小師妹提到過……她說這種煞氣名為青魘煞氣……會影響神智，招致外邪入體……
外邪……？
“我知道了！你是——”
他的話被女人揮手刺下的動作打斷。
針管刺入胸口，將滿滿一管藥劑注入其中。
王大猛並不覺得痛，隻感覺到一股寒意滲透到五髒六腑，奇經(jīng)八脈，最終到四肢末端……
“別亂動。”
女醫(yī)生眼眸閃爍，隻是這樣說著。
“既是賞你的東西，你便沒有資格拒絕�！�
“呃……”
此刻，王大猛說不出話來，隻能死死盯著她那張模糊不清的麵孔，仿佛要將其牢牢銘記在心。
緊接著，便是天塌地陷。
整個醫(yī)院病房驟然崩潰成碎片，落入無盡無底的宇宙虛空之中。
……
……
“啊啊啊！��！”
王大猛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翻身起來。
起身時，手稍微用力拍打了一下，便將床邊沿打出一個手掌凹痕來。
他大口喘息了一陣，又環(huán)顧四周，這才確定一切無恙，漸漸放鬆下來。
“媽的，太像了�！�
“怎麼做個夢跟真的一樣……分辨率那麼高。”
正當他要鬆口氣，卻驟然察覺背後有些濕潤。
伸手一摸，再一看，竟根本不是想象中的冷汗，而是幾縷血跡粘在手上。
糟了。
王大猛隱隱猜到了什麼。
他連忙伸手去摸後背，試著去摸幾個之前有疤痕的位置。
那些原本凸出皮膚的“黥印”盡數(shù)消失了。
而在那些零散痕跡的中心部分，也是後背心接近靈臺，神道二穴的位置……出現(xiàn)了一團集中的“疤痕”。
不，那不再是什麼疤痕了。
王大猛不斷撫摸著後背凹凸痕跡，隱隱探明了情況……
這是一塊長方形，類似符咒一般的圖騰圖案。
而之前散落在後背，脖子，肩胛骨，各處的疤痕，如今盡數(shù)消失，仿佛是一筆一劃拚湊在一起，共同凝聚在後背心，形成了這個圖案。
它如同被烙鐵燙出烙印一般，正微微發(fā)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