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斧麵色惶恐,急欲掙紮,可卻動彈不得。
體內的一切生機在急速消散……
然而緊接著,赤斧麵色一肅,好似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
他全身猛烈顫抖起來……軀殼之內,仿佛有什麼東西要破殼而出……
“嗯!?”
在身後出招的顏小玉似乎察覺了什麼,也反身迴跳,向後提縱出幾丈遠——
嘭!
赤斧裂開了。
準確的說,是他軀殼開裂,然後爆出一大團血氣,形成漫天的蝗蟲海。
心石和尚法目亮起金光,掃落無數蝗蟲,卻礙於下方那無數入魔的村民,投鼠忌器之餘,無法大開殺戒。
“成功了嗎?他自爆了?”
王大猛尚在疑惑,就見小師妹已迅速跑了迴來。
“不,讓他跑了。”
她卻是搖搖頭,伸手一指……
隻見那蟲群血霧之中,有個嬰兒形態的影子正迅速逃遁。
看那誇張的速度,隻怕是輪滑鞋也追不上了。
“很可惜,我猜錯了他的罩門,沒能一舉拿下。”
“不過他被迫使用了血嬰分身逃遁,此後元氣大傷,實力十不存一,沒個三年五載是沒法再出來作什麼惡了。”
“好吧。”
王大猛收起兵器,心想這魔門功法竟能讓人在築基左右實力就強行凝結個類似元嬰的“血嬰”,也著實有點東西。
但所謂的魔修罩門,他依然不太清楚是什麼原理。
嘩啦啦……雨勢漸漸減弱。
異常黑色的雨幕漸漸停下來,周遭魔氣也消散了不少。
王大猛自空中落下,不時伸手撓了撓後背心。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感覺經過這場雨的刺激,背心處的長方形黥印正微微發燙。
現在戰鬥結束,到了打掃戰場的時候。
隨著那魔修赤斧離開,周邊剩餘的著魔村民紛紛像斷了線的木偶,倒伏一片,生的生,死的死。
無數嗡鳴的蝗蟲四散飛逃著……而這一次,反而是之前大唿慈悲的心石和尚坐不住了。
他法目閃著金光,掃落無數蝗蟲。
看來,剛才那魔修把村民當做血食補品,肆意撲殺的一幕,給這和尚造成了不小的刺激,甚至動搖了他一些“萬物有靈慈悲為懷”的三觀。
這樣發泄式的滅蟲持續了一陣後,心石和尚才終於收了功法。
望著周邊那死傷無數的農民,他一時沉默,最終隻能默念佛號,開始超度亡魂,清理後事……
所幸的是,此處被邪祟蠱惑的農民並沒全部死絕。
有少數能驅邪恢複神智的,便被那三臺觀觀主駱陽子收留醫治,並作為人證來提指望他們供點信息。
“禮讚蝗神!”
“大啖食糧之刻已至……”
此刻,在三臺觀裏,還時不時有這樣的聲音傳出。
幾個黑雨中的幸存村民,此刻被鎖入了囚犯用的木枷裏,可仍然在喊著稀裏糊塗的口號。
其中幾個年紀大的,周身皮膚都在潰爛,看樣子也活不了太久。
而年輕力壯的也大多肌體異變,皮膚青筋暴起,甚至生出異肢……呈現了某種魔物,或是妖獸才有的肢體特征,眼看也不能算人類了。
駱陽子道長一直試著與這些幸存者交流些內容,並嚐試講道理說服他們配合“治療”……
然而,溝通無效。
其中大部分人都中毒太深,執迷不悟,依舊篤信他們所謂的“蝗神”迴來解救他們於水火,並開啟了複讀機模式。
三淨檀香,符水,朱砂,這些尋常驅邪之物,對幸存者們作用微乎其微……
尤其是,哪怕肉體淨化了,思維卻依舊被毒害,十分難纏。
無奈之下,王大猛隻能先通知了最近的宗門分部,而前來配合的外門弟子大多表示要用刑拷打,逼問蝗神相關的邪祟情況。
一看要用刑,那心石和尚就又出言反對了。
尤其幾個入魔太嚴重的村民,聽說本該當場斬殺……可王大猛考慮到心石和尚的態度,也暫時沒讓外門弟子出頭當這個惡人,而是將入魔的農民押在木籠子裏,先假裝關幾日再說。
“瞧見了沒?凡事就是這樣。”
“其實殺人不過頭點地,砍人的事兒都挺簡單……反倒是救人最麻煩。”
三臺觀內,顏小玉看著木籠子裏,那些入魔掙紮的農民,不禁輕輕感歎。
她轉頭看向王大猛,又問:“說到審訊……師兄你不來試試麼?”
“不了不了,我懂什麼審訊啊,我是個好人。”
王大猛連忙向她使眼色,指了指不遠處的心石。
“之前新門道的研習早已完成了……我隻是個普通人,這種什麼刑訊逼供的殘忍物什,咱純屬門外漢,不好多插手。”
如今宗門地界內,四處是按下葫蘆浮起瓢,擺滿了有貓膩。
敵暗我明的情況下,正是缺人手之際。
心石這個和尚雖然有點聖母病和狂信徒的毛病,但怎麼說也是個人手,其背後也站著佛門勢力……許多事,如果能引得他幫忙,那再好不過。
反正至少在人前,還是稍微照顧下他的情緒比較好。什麼刑訊逼供這麼殘忍的東西,我王大猛可不會哦,萬一讓這和尚瞧見了,又或者口口相傳,讓師尊知道,說不定都是麻煩。
咱也不過是北鬥派內門弟子一名,又不是十大親傳,幹嘛那麼賣力呢,對吧。
“師門,我最近後背總有點癢,你要不幫我看看吧。”
王大猛牽起顏小玉的手,密語傳音道:“你瞧,這幫淋了那黑雨的凡人,個個入魔,都失了神智……我不會日後也這樣吧……”
“師兄大可放心。”
不知為何,顏小玉語氣有些酸酸的:“你那位上神主可是對你垂青得很呢……連你後背的黥印都早早化成印方了,顯然是恩典無邊,想對你好好培養……人家才不會舍得把你做成魔傀,那是浪費。”
“啊?”
聽她這麼一說,王大猛心中五味雜陳。
到底還是被魔頭盯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