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一雙修長的手將素心堂的門簾卷起,風(fēng)鈴輕輕搖晃,一聲朗朗溫和的聲音伴隨著風(fēng)鈴聲闖了進(jìn)來。
“請問這裏可是素心堂?”
門庭外,一頭戴金冠的男子手持羽扇,一手揚簾,正欲邁步走進(jìn)大門。
眾人聞聲便往門外看去,赤翎深知自己身份,連忙下桌一路小跑,準(zhǔn)備將客人迎進(jìn)來。
可誰知赤翎剛把簾子掀起,刺眼奪目的金光籠罩在那人身上,楊嬋麵前直接浮現(xiàn)出一道青綠色的屏障,萬丈金光竟然也穿透不得。
湯姆貓更是淡定,氣定神閑的從身後掏出一副墨鏡戴在身上,然後拿出磨甲刀細(xì)心的打磨起自己的爪子。
而妙蛙草則是幸福的呻吟了一聲,一瞬間感覺自己積蓄的能量又長了一大截,順帶著看向眼前男子也順眼許多。
唯有赤翎……
“嗯?直視太陽之火還能如此鎮(zhèn)定自若,還是蛟龍之屬,不錯不錯。”
“那是,區(qū)區(qū)太陽之火,有何懼哉,若是論膽氣,我赤翎一生,不弱於他人。”
赤翎不動如山,聞聲更是昂起了腦袋,嘴上倔強的說道。
“那不帶我進(jìn)去坐坐?”
“自己沒長眼睛?自己去,我突然有了感悟,想在這裏站一會,你也是修行中人,莫要打擾我。”
男子聽完之後淺笑一聲,也不拆穿,便朝著楊嬋走了過去。
一旁的湯姆走到赤翎身邊,驚歎的拍了拍赤翎的肩膀,不曾想自己的這個小弟竟然有如此魄力,隻是拍著拍著,忽然聽到赤翎開口說道。
“貓哥是你麼?能不能悄悄扶我迴去,我現(xiàn)在眼睛裏白茫茫的一片,啥都看不到……”
語氣裏竟然還夾雜著抽泣聲,湯姆驚訝的看了看赤翎的臉,兩眼無神,瞳孔不動,眼眶裏麵還積著不少淚水。
伸出貓爪在赤翎麵前晃了晃,見他毫無反應(yīng),湯姆貓同情的喵了一聲,讓他別抬頭了,跟貓哥走。
“別,我不能低頭……眼淚會掉。”
赤翎逞強的說道,維護(hù)著自己最後一絲尊嚴(yán)。
湯姆搖了搖頭,隻能一路慢慢的將他攙扶迴去。
看著兩小隻走出後院,楊嬋警惕的望著眼前這位男子,畢竟一進(jìn)來就來了一個下馬威,怕是來者不善。
手中青銅尺緊握在手,寶蓮燈心隨意轉(zhuǎn),臨陣以待。
“不知閣下來素心堂可有事?”
“楊姑娘莫要擔(dān)心,我隻是替小輩來這裏看看環(huán)境如何。”
男子說著,手中羽扇一揮,滿身的金光在一瞬間收進(jìn)頭頂?shù)慕鸸谥小9廨x盡斂,楊嬋這才看清了眼前男子的樣貌。
隻見那男子麵容堅毅成熟,兩肩寬大,光是站在那裏,便有淵渟嶽峙之感。一身長袖寬袍都遮掩不住的強健身軀,若不細(xì)看倒是有幾分文人雅士的風(fēng)采,隻是頭頂?shù)慕鸸谂c色彩鮮豔的羽扇,有些不倫不類。
楊嬋盯著那把宛若彩虹的扇子,其中更有幾根粉色羽毛夾雜在其中,眼神逐漸詭異起來,心裏漸漸浮現(xiàn)出一種離奇想法。
這男人真騷包。
但還是打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矢口否認(rèn)道。
“抱歉,我們這裏暫不招人。”
“不招人?”
金冠男子驚愕了一下,從身後拿出一本冊子,一頁一頁的翻起來,嘴裏念叨著“莫非那兩混小子誆我?不應(yīng)該啊,我巫族還能生出這種小人?那還真是巫族之幸。”
????
楊嬋先是疑惑了一下,總覺得眼前男子說話有些不太合理,而後似乎想起了什麼,試探性的開口。
“你說的可是那兩個今天招來的巫族人?”
“看來那兩小子沒騙我。”
那男子聞言把手中冊子合了起來,麵露遺憾的對楊嬋點了點頭。
太可惜了,我還以為巫族終於開了竅,長了心眼子,不曾想到頭來還是一根筋。
“那你是?”
“按輩分,我應(yīng)該算是他們的叔公。”
那男子說著坐了下來,然後擺袖示意楊嬋坐下,見楊嬋目光柔和了些,便主動將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
原來阿強阿烈二人本是地府巫族,自從巫妖大劫之後,殘餘的巫族之人便被後土娘娘帶迴地府,休養(yǎng)生息去了。
最初的時候地府剛剛建立,後土娘娘化身六道輪迴,正值用人之際,正好剩下的族人也都是精銳,皆有一技之長,管理地府與維護(hù)地府的運轉(zhuǎn)都有不少功德,久而久之,巫妖大劫帶來的滅族影響被逐漸淡化,族人安居樂業(yè),所以也就在地府落了根。
當(dāng)然,這跟巫族人四肢發(fā)達(dá)有關(guān),
轉(zhuǎn)眼千年之後,巫族愈發(fā)興旺,到了這一代人就極少走出地府,可能連妖族都沒見過,人口是越來越多,可是天道定下的職位就這麼多,後土娘娘也設(shè)下了不少職位,可還是供不應(yīng)求。
今天正好有兩個小輩跟他說在人間找到了份好工作,便上來看看環(huán)境如何,畢竟巫族之人為人憨厚老實一根筋,有時候被賣了還不知道,身為長輩還是要來看看的。
“大致就是這樣。至於我的話,現(xiàn)任地府書記官,負(fù)責(zé)管理族人的一切生活事宜,對了,我是個文官。”
金冠男子侃侃而談,末尾還強調(diào)了一下。
“原來如此。”
楊嬋點了點頭,如此倒也合理,湯姆招來的那兩人看上去確實一副老實人的樣子。
“當(dāng)然,如果我早知道是你的話,那我肯定放心。”
“此話怎講?”
男子說完,頗為認(rèn)同的看了楊嬋一眼,眼中不乏驚訝之色,見楊嬋有些疑惑,則是搖著羽扇,意味深長的說道。
“你們當(dāng)日修改天條之時,你背負(fù)桃山,你二哥楊戩更是連斬九日,頗有戰(zhàn)神之風(fēng),我當(dāng)時本來還想出手來的,畢竟對付太陽我還是有些許經(jīng)驗……”
那男子說到這裏,忽然歎了一口氣,眼底滄海桑田,皆是過往。
“可惜啊,你二哥那把斧頭太過勇猛,我剛把弓拿出來,他就完事了,是一點重溫的機會都不給我留啊。”
……
楊嬋有些無語,看著眼前男子一臉遺憾的模樣,總覺得他對金烏十分執(zhí)著,但也不好明說,隻能陪著笑笑,畢竟聽語氣這人不僅背景雄厚,還實力高強。
臨走之時,那男子挎著兩籃子的靈果,聲稱對兩個小輩的工作環(huán)境十分滿意,但還是囑咐了一聲,畢竟巫族胃口稍大,不能讓掌櫃的覺得虧本才是。
楊嬋自然是沒有問題,還承諾偶爾會用靈果加餐。
這讓他動起了心思,決定以後常來拜訪。
兩人相互告辭,那男子抬頭看了一眼月光,笑了一聲,便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