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看著碗中的魚肉,開始發愣,原來那時就已經見過李相夷了嘛?!
隻是,怎麼沒有認出這人來?還讓他活生生在眼前消失,早知道就讓他將自己拐走好了。
“我那時和兄長住在東海邊,蓮花樓剛剛完工,錢銀也時常不夠,買馬的錢都是東拚西湊攢了好久,才買了這四匹。”李蓮花夾了一隻蝦,細細剝了起來,“當時一心隻想多賺些銀錢,買了馬讓這小樓動起來,也好去尋……”
停頓了一瞬,看了眼方多病的臉色,將剝好的蝦肉也放進他碗中,又拿了一隻蝦,這才繼續說,“去尋兄長的心上人和兒子,還有師兄的屍骨。”
“你兄長有心上人?還有兒子?”方多病皺起眉頭,心想那人是李蓮花的救命恩人,幫他去尋親,也是應當。
“那時我以為兄長是有的。”李蓮花苦笑了一下,手中不停,隻去剝蝦,“我和我兄長萍水相逢,我當時對他十分不了解,加上剛剛中了碧茶,又遭逢四顧門生變,心中對誰都存了幾分疑心。”
“兄長對我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可對他自己的身世卻遮遮掩掩,總是看不見他的真心,我便想了一個餿主意,趁著過年守歲,打了好酒,將他灌醉,本想問他家在何方,又為什麼要趕到東海來救我,沒想到兄長喝多了酒,半點沒說他自己的身世,隻不住的隱隱哭泣,小聲喚著他心上人的名字,還說有個八歲的兒子從小就喜歡李相夷。”
李蓮花說到此處,忽而一笑,“當時卻把我嚇了一跳,心想兄長看著如此年輕,卻有了這樣大的兒子,救我也是因為他兒子喜歡我,從那時起,無論走到什麼地方,我都會買些小東西,攢在那個木箱裏,隻想著總有一天能幫兄長找到他想找的人。”
“那你兄長為什麼這些年也不迴來?”方多病撐著頭去看李蓮花,倒是將碗中蝦肉忘得一幹二淨。
“他麼,應是找到了他想找的人。”李蓮花將新剝好的蝦肉又放進方多病碗中,抬眼看見剛才給他剝的蝦他還沒吃,趕緊出聲提醒,“快吃呀,都涼了,一會兒咱們還有正事去做。”
“噢!”方多病答應了一聲,三口兩口吃掉碗中的食物,正想開口繼續去問接下來的事情,又聽見李蓮花的聲音幽幽傳來。
“別吃的這樣著急,慢點吃,一會吃完了,我還要替你改改衣服,再去找找有沒有合適你穿的鞋。”
“不用,”方多病趕緊接話,探頭看了一眼廊下的靴子,夾起一塊牛肉放進李蓮花碗中,“今天太陽挺好的,等會靴子就幹了,不行我用點兒內力烘幹它。”
李蓮花看著碗中的牛肉,有些呆愣,會心一笑,提起筷子將這片牛肉送入口中。
下午的事情,順利的讓人傷心。
雲鐵護甲是假的,屍骨是假的,師兄也是假的。
隻有一顆真心,碎的徹底。
將那屍骨另尋了地方埋好,李蓮花留了一小片那假護甲的碎片,洗幹淨了放在那個裝著玉丸的荷包裏。
入了夜,本想著再去找些活兒做,這次卻被人纏住,想要故技重施,又怕將人得罪狠了,隻好躺在床上,隻留了床前的一盞油燈。
聽著聲音,躺在床裏麵的人已經睡熟,李蓮花輕輕起身,半靠在床頭上,解下腰間荷包,掏出那片護甲殘片,放在指尖輕輕摩挲,無聲無息,淚流滿麵。
心中實在難受,剛想起身下床,一隻手忽然撫上自己臉頰,似是要抹去自己臉上的淚水。
這手冰涼涼的,嚇了他一跳,扭頭去看,隻見方多病睜圓了眼睛盯著自己看,一時隻覺得有些丟臉。
一個大男人,半夜不睡覺,倚在床頭流淚,確實不是件光榮的事。
“醒了,我吵到你啦?”
方多病也不說話,隻撐著床坐了起來,一偏腿跨坐在李蓮花身上,也不管身下人如何僵硬,俯下身體徑直吻了上去。
直到感覺李蓮花的雙臂纏在自己腰間,此時眼淚才慢慢滴落。
一時間,李蓮花隻覺得臉上濕乎乎的一片,已經分不清這眼淚究竟是誰的了。
“小寶……”
“別說話,別說話,”方多病伸手捧住李蓮花的臉,拇指在他眼角處不住摩挲,目光隻在這人通紅的眼睛上不斷逡巡,“你親親我吧。”
說了這句,隻去追著李蓮花的唇,在這唇上碰了又碰,舍不得用力。
李蓮花隻覺得唇上輕飄飄的,忽的捏住這人後頸,用盡了全身力量吻了上去,唇齒相接,恨不得將其吞吃入腹。
“你怎麼才來?你,怎麼,才來……”
“我,不知道~”方多病等他情緒過去,隻還不停吻他,順著下巴吻下去,輕輕吻上他喉結,又在脖頸處不停吸吮,伸手去脫他衣服,卻被人鉗住手腕,皺眉去看,隻見身下人微微蹙眉。
“沒有三媒六證,沒有明媒正娶,不能行……”
方多病聽他這樣說,輕笑著吻住他的唇,將這未出口的話堵在喉間,也不說話,隻繼續去吻他。
這吻一直持續到李蓮花迴了神,心中歎了口氣,胳膊用力,箍住這人的腰身,作勢要去咬人,“你個騙子~”
“我?我何時騙過你?”方多病一臉不解,可也不去勉強他再做別的什麼,隻順著李蓮花的心意,軟軟窩進他懷中,下巴搭在他肩窩裏,停了一會兒,偏過頭去,還是不住吻他脖頸。
“你騙我,讓我覺得自己的廚藝天下無雙,”李蓮花不去管他,隻不停輕輕揉捏這人的後頸,“害我這些年不知道丟了多少人……”
過了會兒,李蓮花隻覺得脖子被人吻的濕漉漉的,這才聽見耳邊響起一陣輕笑聲,“那是我吃習慣了,烹飪這件事兒,還是要天分的。”
“還說你不是騙子,我可是李相夷,做什麼都有天賦,是你給了我錯誤的暗示,那碗石竹根熬的粥,不就很好喝嘛~”
方多病聽見這話,停下動作,直起身體,雙手捧住李蓮花的臉,仔仔細細打量,“那年除夕你是故意灌我酒的,害得我第二天頭疼欲裂,還擔心了很久,害怕自己說錯了話,傷了你的心。”
“哼哼~”李蓮花哼笑著打斷方多病的話,握住他雙腕,讓他將胳膊環在自己脖頸上,抬頭閉上雙眼,隻等著那吻落下。
這一次,換李蓮花去堵住這人的口舌,將人緊緊箍在懷中,讓他動彈不得,也別再去翻什麼舊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