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四顧門就在眼前,方多病走在李蓮花身前,透過四顧門的大門,看見那裏麵人頭聳動,擠滿了人,又聽見那些人吵吵嚷嚷的嘟嘟囔囔,傾耳去聽,這些江湖客好像都在抱怨。
“這百川院的人是怎麼迴事兒,這都等了一早上了,怎麼還不開始?”
“誰知道呢?也許是另外三位舍不得這雲彼丘吧?”
“可要是舍不得,幹嘛還要這樣興師動眾的搞什麼公審大會!”
“三位院主在哪啊?咱們都站了一早上了,你看那個胖子,他都站不住了,怎麼還要硬挺著站在那裏?”
“別胡說,那是白院主,站在雲彼丘麵前的那三位就是三位院主。”
“噢噢,那刑臺四周圍的都是百川院的人嘛?這都一早上了,到底是在等什麼呀,我看啊,姓雲的也是可憐,這樣大庭廣眾的跪在那兒一早上了,還不如早早殺了痛快,死之前還要受這樣的羞辱。”
“什麼羞辱?我看他是罪有應得……”
聽到了這些話,方多病不由自主的迴頭去看李蓮花。
李蓮花被他看的愣住,呆呆的,一時倒是不知該怎麼解釋,他可沒想擺什麼架子,完全是不想聽那些恭維寒暄罷了,來這裏也就是看看結果,要是彼丘能保住性命,他也就不出這頭了,誰知道佛彼白是三根木頭,明明紫衿現在才是門主。
“哎,這三個傻子,還真是能給我找麻煩。”李蓮花歎出一口氣來,遠遠看見一身白衣的肖紫衿和喬婉娩站在臺階上,婉娩倒還是昔日模樣,紫衿倒是老了許多,臉色也不太好看。
方多病還沒說話,隻聽見耳邊一陣山唿海嘯。
“紀漢佛、白江鶉、石水攜四顧門百川院眾人,恭迎門主!”
李蓮花不發一言,腳步不停,仍然搖搖擺擺的向前走去,越過大門,原本站滿了人的臺階上,那些人如大潮湧退般分開兩邊,霎時讓出一條大道來。
看著這群人的反應,方多病此時才相信,果然自己就是個沒有見識的小子,隻是蓮花為何不發一語,如此淡然,仿佛這些人都是空氣一般,還是這樣晃晃悠悠的去登這樓梯?
李蓮花氣喘籲籲的爬著樓梯,費了老大的勁兒,才將那些粗氣壓在腹內,不發出些奇怪的聲音,心裏又在後悔,這是選的什麼破地方,竟然要爬這樣多的樓梯。
爬了半天,沒有聽見方多病的聲音,迴眸一看,見那小子還釘在原地,不想多說,說多了話又要泄氣,隻好開口說了兩個字,“跟上!”
方多病聽見這兩個字,方才大夢初醒,趕緊小跑上去,他可沒有李相夷的麵子,要是再晚一些,這些人群又圍了上來,那時候要在擠進去,不知要費多少功夫。
等終於爬上了那高臺,李蓮花也顧不得別的,隨意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這人群的站位立刻發生了變化,除了臺階上的肖紫衿和喬婉娩二人還有跪在刑臺上雲彼丘外,其餘之人皆以李蓮花為圓心,分列在他四周,全部麵朝著他躬身行禮,石水立刻端了茶水來,放在小幾上,躬身退下,和另外三人站在一起。
百川院眾人皆是躬身站在一邊,連頭都不敢抬,剛才還吵吵嚷嚷的江湖客們,如今也安靜如雞,滿場鴉雀無聲。
方多病抱臂站在一邊,看著李蓮花將那茶水一口喝幹,心中好笑,這老狐貍怕是真渴了,隻是這群人為何如此怕他,竟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迴頭看了一眼仍舊站在臺階上的肖紫衿和喬婉娩,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喬女俠一臉驕傲,可那肖紫衿好像抖了幾抖,不知是被氣著了還是另有別的緣故。
“咳咳~”李蓮花清了清嗓子,這茶水倒是不錯。
“門主!屬下們拜見門主!”
又一片山唿海嘯傳來,眼前所見之人具跪在腳下,方多病放下雙手,有些不知所措的去看李蓮花,心中又在驚訝,不過是他清了清嗓子,這些人到底為何如此怕他?
眼看著李蓮花抬了抬手,可這群人依然跪在腳下,方多病開始迴憶那些看過的話本,那些書裏也沒寫過李相夷竟然如此威風,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正在愣怔,天邊傳來李蓮花閑閑的聲音,“起來吧,我早就不是四顧門的門主了。”
方多病大驚失色,氣的臉頰微鼓,隻想現在就抓著這人迴蓮花樓去,這一嗓子不知道用了多少內力,可如今卻不能當眾下他麵子,隻好氣鼓鼓的瞪著李蓮花。
李蓮花見這些人還跪在原地,餘光中看見方多病被自己氣鼓了臉,隻好收了內力,輕聲對跪在最前麵的紀漢佛說,“漢佛,讓大家都起來吧。”
“門主?”紀漢佛看了看四周,朝著餘下二人使了個眼色,起身後觀察了一番李蓮花的神色,方才朝著石水開口,“開始吧。”
李蓮花坐在椅子上,隻覺得此事十分無聊,有些隨意的挪了挪身體,想要調整一下坐姿,還沒等他坐好,石水念著罪狀的聲音戛然而止。
“門主,可有什麼不妥?”紀漢佛急忙躬身看向李蓮花,不知是不是這罪狀出了什麼問題。
“無事。”李蓮花有些尷尬,很久沒有這樣不舒服了,他現在隻想抓緊時間離開這裏,聽見這由頭,立刻起身。
紀漢佛見李蓮花起身,立刻就要跪下,生怕哪裏不妥,惹得李蓮花生氣。
“漢佛,以前也不見你如此小心翼翼,”李蓮花見他這動作,不由輕笑了兩聲,瞟了一眼雲彼丘,果然人不能做錯事情,這錯事實在是容易連累別人,“彼丘的事情,與你們皆無關係,有些錯處,也是他一人之過。”
“門主。”紀漢佛心中一鬆,這十年來,為了彼丘犯得這錯,實在是心緒不寧,天天做夢,夢見的都是門主從東海裏爬出來,舉著少師來殺他兄妹四人。
“這罪狀嘛,其實也有一些錯誤。”李蓮花向方多病招招手,讓人站在他身邊來。
“門主,屬下不明。”紀漢佛稍微愣怔,瞟了一眼雲彼丘,心說這兄弟今日不知性命能不能保住,忽然暗暗下了決心,彼丘也是罪有應得。
“我並沒有死。”李蓮花看了看方多病,心說這小子還是缺乏曆練,此時該他登場了,卻還在看著自己發愣,“方多病,將你的發現告訴漢佛。”
方多病心中不願,卻仍是從懷中掏出了從魚龍牛馬幫搜到的那些機關設計圖紙,大聲將這些證據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