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看了一眼笛飛聲,見笛飛聲眼神不屑瞟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信箋,還撇了撇嘴,急忙去看那名單,見第一個名字就是肖紫衿,有些錯愕,四處張望。
見肖紫衿一身紫衣站在人群之間,隻這一眼,方多病腦中浮現出“望江亭”三個字,隨即頭暈目眩,手中失了勁兒,那信也飄飄搖搖落在地上。
扶了扶額,方多病猛然迴神,再看肖紫衿,眼神變得無比淩厲,那神色將身邊的笛飛聲都嚇了一跳,不及詢問,隻聽見方多病大喝一聲,“阿飛,清場!娘,你帶著小姨她們速速離開。”
何曉慧聽見兒子這樣說,一點兒也不猶豫,帶著小妹和天機山莊一眾人等轉頭就走。
笛飛聲見天機山莊的人走的速度,有些愣怔,心中感歎這小子現在說話如此管用?!
來不及多想,急忙扭頭去看方多病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隻見方多病手中爾雅出鞘,腳下踏起婆娑步直衝肖紫衿而去,驚訝間顧不得其他,使了一個眼神,無顏已至身側,躬身行禮,隻等他指示。
笛飛聲一時也有些糊塗,不知方多病這“清場”的意思是將這裏的知情者全部滅口,還是有什麼別的意思,再迴頭,隻見方多病已經和肖紫衿戰做一團。
正要去幫忙,隻見方多病一招遊龍踏雪,將肖紫衿打倒在地,爾雅抵在肖紫衿脖頸邊,咬著牙大聲說,“阿飛,將這些閑人全部攆走。”
笛飛聲見這招式,心中更覺驚訝,這小子明明沒有練過相夷太劍,如今怎麼運用的這樣嫻熟?
此時,看熱鬧的人群也開始議論紛紛,笛飛聲向無顏使了個眼色,無顏朝四周看了看,立刻冒出許多金鴛盟的好手來,唿唿喝喝的將這些閑人統統趕走。
霎時間,沙灘上的人潮褪去,隻剩下方多病、笛飛聲還有躺在地上口中不住向外冒血的肖紫衿。
“方多病!”人群中的喬婉娩見肖紫衿被打倒在地,心中焦急,大聲喊著方多病的名字,“你有話好好說,這是在做什麼?”
方多病冷冷地瞥了一眼喬婉娩,也不說話,朝笛飛聲點了點頭,笛飛聲立刻明白,揮手放喬婉娩過來。
“你最後一次見他,是在哪裏的望江亭?”方多病再不管其他,爾雅的劍尖直刺在肖紫衿喉間,大有他答不對就會命喪當場之勢。
“你怎麼知道?”肖紫衿直麵這劍尖,一絲也不退縮,反而半瞇起眼睛,“好一個奸猾的李相夷,說了這是我們兄弟二人之事,為何會告訴你知道?”
方多病聞言一愣,半瞇起眼睛,不知道應不應該相信肖紫衿的話,這和他記憶中的那一天完全的不一樣,那一天,李蓮花送來的信是給他和笛飛聲二人的,今日這信卻是隻給笛飛聲一人。
不僅信的內容不一樣了,這信裏居然都沒有提到自己,連句問候都沒有。
還有這個肖紫衿,明明那天他都說出了李蓮花和他在望江亭大打出手之後蓮花跳江而去,今日卻對這件事緘口不言,心中疑問更甚。
“說話就說話,你平白無故做什麼罵人?!”方多病低聲喝道,劍尖仍然不離肖紫衿喉嚨,喬婉娩此時已奔至近前,伸手握住爾雅的劍身,抬眼看著方多病,那眼中含著幾分哀求,還有幾分不解。
“喬女俠,你不用如此,幾日前,肖紫衿在望江亭見過李蓮花,還逼得他跳江而去,我不難為他,隻要他說出是哪一座望江亭。”
喬婉娩心中一震,握住爾雅的手漸漸鬆開,一臉錯愕的去看肖紫衿,“紫衿,我與你說過許多次了,我和你分開,與相夷無關,你這是要做什麼?”
“婉娩,你聽我說,那日我和他在望江亭確實見了一麵,可我們二人並未動手,”說到此處,有些憤恨的抬眼望了一眼方多病,“你別聽這小子胡說,我們隻是說了一會話,相夷他也確實跳崖走了,但並不是我逼的,是他自己說了話就走了。”
“他和你說了什麼?”不等方多病開口,喬婉娩搶先問道,“你沒有逼他,他為什麼放著好好的路不走,要跳崖?”
“這我怎麼知道?”肖紫衿支起身體,將口中的血沫子吐了出去,瞇了瞇眼睛,滿眼哀求的看著喬婉娩,“他和我說的話,我不能告訴你。”
“婉娩,你相信我,今日我也盼著他能出現,我也有許多話想和他說。”
肖紫衿說了這話,轉頭麵向方多病,“被你打倒,是我學藝不精,你要殺便殺,如何這樣侮辱人?”
“我侮辱你?你也配!”方多病心中更加生氣,十年前他已經見過這二人在房中說話時的模樣,如今想起還是讓人生氣,瞥了一眼身邊的喬婉娩,“別的俱不提了,你如今隻告訴我,是哪一座望江亭?我便放你離開。”
“是,是……”肖紫衿還在猶豫,那日相夷和他說的話,他實在是不想讓婉娩知曉。
“紫衿,你快告訴方少俠,你看他的武功招數,就應該知道,相夷已經將他的武功絕學全部教給了此人,他為相夷報仇雪恨,是天經地義之事。”喬婉娩見肖紫衿還在猶豫,不由出聲提醒,方多病眼睛都紅了,如今要是不說出具體的地方,恐怕紫衿的性命不保。
肖紫衿看著喬婉娩為他求情,心中一滯,心說相夷說的果然沒錯,看來是自己小瞧了相夷,對於情愛這種事情還是他經驗豐富,怪不得十年了,婉娩心中始終有他一席之地。
眨了眨眼睛,肖紫衿忽然開始唿痛,伸手捉住婉娩的胳膊,眉頭緊鎖,仿佛身負重傷不堪忍受的模樣,將那望江亭的具體位置說了出來。
方多病聽見這地方,點了點頭,收了爾雅,與不遠處的笛飛聲對了一個眼神,再不管肖紫衿與喬婉娩,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心中默默念叨,“老狐貍呀老狐貍,枉你聰明一世,卻長了個不肯聽人說話的耳朵,告訴你的事情,你都不信,總要自己瞎琢磨,還總是有理有據,我都被你帶偏了,如今時間已到,我們二人已經合二為一了,你又要到哪裏去找你那小寶哥?”
走了幾步,見阿飛還在看著海麵出神,運起內力用密音入耳之術和笛飛聲說話,“阿飛,走了,那老狐貍不會出現了,晚間我在望江亭等你。”
笛飛聲輕輕蹙了蹙眉,瞥了一眼遠處的無顏,駕起日促,轉身飛走。
無顏見尊上已經離開,朝著金鴛盟眾人揮了揮手,一時之間,沙灘上又失了秩序,人群混亂不堪。
這看熱鬧的江湖客們,有人在抱怨白走了這一場,有人在好奇這肖紫衿最後死了沒死,還有人在慶幸,又親眼看了一迴這早就不見蹤跡的相夷太劍:遊龍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