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禦豐讓你為奴呢?”
“禦豐不會讓你們任何人為奴。”一道十分肯定的清脆女聲打斷現場的竊竊私語。
末世缺吃少喝,天氣更是幹熱,大家的聲音多少都帶點啞,這道聲音卻是難得的清亮,大家紛紛往聲音源頭望去。
有人問:“你是?”
月光之下,脫掉麵罩的顏意露出幹淨白皙的皮膚,衣服雖然染血髒汙,但並不算破爛。
一雙不笑時淡淡清冷的眸子專注著手裏的動作,手指依舊白嫩——她美麗得實在不像這個時代裏的人。
高高的楚越居高臨下淡漠地看了周圍幾人一眼,目光迴到顏意身上,如同一個檢測到周邊並無危險的保鏢。
他就那樣站著,不幫忙、不說話、不在意。
他隻在她身後,貪婪地看她一眼又一眼,眼裏思念和擔憂混糅,還有淡淡的不舍和無奈,最後又轉為帶著絲絲哀怨的淩厲。
在別人看來,他像是正臭著一張臉思索著如何將顏意生吞活剝。
就算無仇,也必定有怨。
實際上,他不過想多看幾眼這個日思夜想卻不能一直相隨的人罷了。
“顏意。”顏意迴複,手裏動作未停。
周遭幾道倒吸冷氣的聲音同時響起,不少人紛紛閉嘴,剛剛因為覺得顏意過得太好而產生的妒意和仇視也都紛紛藏了起來。
顏意聲音依舊淡淡,但帶著幾分篤定:“禦豐聚集地確實是因為有居民被殺害且得知是劉富貴的人所為後才迎戰的,禦豐一直是迎戰,也不在乎富貴幫的東西,更不會困住你們的人。”
“你們自己為自己爭取到了自由,而禦豐,本身自由,也將永遠自由。”
“如果真有人故意挑起爭端把我們當鶴蚌,我們也不會放過背後那個漁翁。”
顏意聲音落下,現場沉默幾秒,有人表態:“我們相信禦豐。”
“是啊,至少,我們得到自由了啊!”
“以後簽到得到的,都是自己的,出去找到的,也是自己的。”
總有人喜歡掃興:“簽到?你有金幣先吧呢!”
“禦豐戰勝了烏龜幫,這些是禦豐應得的,你酸什麼呢?”
“我哪裏酸了?”
有人想法積極美好:“金幣不值錢,找點野菜也能換幾個金幣,然後金幣簽到,省著點吃喝,留著點賣,不就又有金幣了,繼續省,繼續賣,雞生蛋、蛋又生雞……完美。”
“嗬嗬——”
“別想太美。”
“我覺得有道理啊。”
“現實很骨感的,小孩。”
顏意不再聽他們這些碎語,禦豐不會搶奪他們的資源,但也不會養著他們。
劉富貴的話,顏意覺得需要查一下,若他們所說是真的,這個漁翁十分有必要揪出來,不然永遠都是一個潛伏隱患。
這次將禦豐和烏龜幫玩弄於股掌之間,下次又要借禦豐的刀來殺誰?!
白城和樂正儲他們還處於昏迷之中,傷得不算輕。
顏意偷偷給他倆各喂了兩顆百傷藥,一顆外傷、一顆內傷。
這些百傷藥都是副本裏得到的,係統裏並沒有得賣,顏意不是什麼大善人,自然沒舍得給每個人都來一顆。
白城和樂正儲很快恢複過來,和遊戲裏吃了藥丸迴血的速度差不多。
白城手指小心翼翼輕輕地滑觸了一下自己左邊唇角,仿佛那溫潤如玉的觸摸感還在——她剛剛,用指腹幫他擦過唇角的水。
白城剛剛恢複意識,就察覺到她來了,十分焦急的模樣,還差點被他的腳絆倒。
然後,她蹲在自己身旁,衣角不經意間撫過他的臉頰,酥酥癢癢。
隨即,伴隨著涼水,兩顆冰涼的藥入喉,他能明顯感覺到身體像是湧入一道冰河,冰河驅散熱浪,也疏通了身體疼痛、煎熬的每一處。
他知道,她這是同時給自己用了百(內)傷藥和百(外)傷藥。
白城知道這藥的貴重程度,億金難求,這是實打實的救命藥。
他雖非孤兒,但自小與孤兒無異,也一直以孤兒自居。
實際上,他過得比孤兒還要痛苦,那些最應該愛他的人,都對他冷心冷眼、不屑一顧。
活了三個小半輩子,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給過他一點點憐惜。
而顏意……她,為什麼……腦子裏沒有迴答,但心頭湧上一絲仿佛自內心最遠古的地方跳躍而來的悸動。
唿吸微微一顫,嘴角不小心溢出一滴水珠,她就那樣緩緩地、輕柔地用指腹擦過。
白城手指慢慢收緊,那股清涼也漸漸滲透入他冰冷的心,喉嚨不自覺滑動,一瞬間,他屏住了唿吸,好像躲藏起來的小孩害怕被發現一樣。
他也忽然忘記了該如何唿吸,想要調節一下讓躁狂的心跳緩下來,但就那樣憋著氣,大腦都變得燥熱,還有莫名的緊張感。
就在憋不住快要窒息的那一刻,他驟然睜開眼睛,顏意卻已經走遠。
白城搖搖因為缺氧而有些混沌的腦袋,輕喘幾口氣,遙遙看向顏意——她總給人很舒適、很美好的感覺。
白城一直覺得,她這樣美好的人,若不是在這樣的末世、若不是自己占了先機,是絕對接觸不到的存在。
他從未奢求過她的愛,他一直覺得,自己不過是看上她的能力與皮囊。
同樣,他認為,顏意不過也是看上他的能力,互相裝著相愛罷了。
他不懂愛,顏意也不懂。
但現在,白城覺得,她心裏有他,至少,也是十分重要的。
顏意還在幫忙處理傷員,又給了一些藥品讓白零一拿去最初那個戰場。
至於禦豐,她早已留了一批藥物。
根據白十七和黎民他們在群裏的留言,聚集地那邊不戰而捷——富貴幫裏戴紅色發圈的在半道就開始一個個解決掉不戴紅色發圈的。
等到了聚集地沒戴紅色發圈的已經不剩多少,再加上聚集地裏那些沒被選上的本就一腔熱血,最後十幾個人都不一定分得到一個不戴紅色發圈的。
他們在群裏說著:“禦豐自己人無一亡。”
“書德村長真不愧是退伍老兵,那一套拳腳玩得六,槍法也準!”
“你們別看皮包骨看起來瘦瘦弱弱,實際上也瘦瘦弱弱,但是發起狠來也能踢倒個人。”
“你還真別說,這孩子力氣不小,搬磚就屬他最賣力一趟搬的最多。”
“萬元開踢別人還把自己腳踢崴了。”
“對方還愣了一瞬,以為他碰瓷呢!”
“第一次發現蘭椿那麼猛,特愛抓人家頭發,長發短發都一抓一個準,別人被扯得哇哇叫。”
“黎校長也是,平常斯斯文文的,真遇事哪裏都踢兩腳。”
“喬醫生不也是,平時看著文文弱弱的,打起人來不簡單。”
“宿部長和老丁頭扛著鋤頭就是幹。”
“紹榮必須得有獎啊,這頭小蠻牛,野蠻衝撞。”
“是啊,我都怕死他會受傷,結果他靈活得很。”
“槍都沒怎麼開,噴火槍更是了,謝爺爺的‘竹槍’就把他們紮了個落花流水。”
“你們那邊怎麼樣?”
“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