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兒,你別著急!
大師說的應(yīng)該不是那個意思,這一切怎可能因你而起?”
雪白披風(fēng)急急站起,一雙玉手急忙攙扶住那險些癱軟在地的嬌軀,杏目之中浮現(xiàn)深深的擔(dān)憂之色。
“唉!你這老和尚好沒道理!
你……你趕緊給我們說清楚,為什麼就煙兒應(yīng)該明白?”
雙手掐腰,杏目圓睜;
一身紫衣站在老和尚身旁,傾國容顏高高鼓起,猶如一隻氣急的小雞一樣,雖然神情已很是生氣,但怎麼看也不像有發(fā)狂的樣子。
也是;
如此純真的花季少女,心靈更是純淨(jìng)的猶如初生的嬰兒,就算此時此刻無比的生氣,也隻是想要尋得一個答案而已,這不連話語都有點結(jié)巴了嗎?
“靜心,不得無禮!”
輕聲的嬌斥雖然是麵向紫衣,但一雙杏目卻有意瞄向那身黃袍,目光之中浮現(xiàn)稍許的怨氣。
這算什麼佛門高僧?
今夜這佛堂之中本為求得一個心靜,而且也確實得到了這慧淨(jìng)大師的不少明悟。
這因果之事本是這佛門高僧提起,她們不過是隨口求個原委而已,何須這般出口傷人?
柳林山莊的大小姐與那家夥定親是在遙遠(yuǎn)的嶽陽城,而且是在進(jìn)入京城之前。
他們之間早已是情投意合,那是同生共死的約定,如此癡情的少女怎會有害他之心?
少林高僧也許是久不問人事,無欲無求之下更不懂男女之情,但也不至於這般胡亂猜測吧?
這該讓一位癡情少女如何自處?
“阿彌陀佛!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老僧已是著相了,還望柳大小姐勿怪!
雙手合十之間一雙佛目已是微微閉起,神聖莊嚴(yán)之下浮現(xiàn)一絲愧疚之氣,慈眉善目之間已是微微皺起。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這是佛門至高境界,也是大乘佛教之根本所在!
這是一句簡而明了的佛家至言,也是一句通俗易懂的世間真理;
尋常之人理解可以解釋為眼看不一定為實,隻有破除一切幻相,才能見到最後的真相;
佛家譯解為世間萬物皆為因緣和合的虛妄假象,唯有超越對表象的執(zhí)著,方能證悟如來實相;
這兩者之間有異曲同工之妙,於人而言即是真相,於佛來說當(dāng)是如來。
眼前兩位俱是冰雪聰慧的少女,自然也能想到其中的深意。
這已是明悟中的明悟!
他們?nèi)缃袼?jīng)曆的一切都隻是假的嗎?
“慧淨(jìng)大師!你的意思是……”
柳如煙悠悠地說道,本是已經(jīng)熱淚盈眶的雙目,此刻竟然恢複了一絲的清明!
“阿彌陀佛!
老僧沒有意思,一切他會幫你找到答案!”
慈眉善目緩緩舒展,雙目慢慢睜開之間佛光隱現(xiàn),微微輕笑之中再具佛像。
剛剛的佛門高僧確實已經(jīng)著相!
“他?他能醒過來嗎?”
兩道嬌聲同時響起,杏目之中浮現(xiàn)出相同的期望之色。
因果也好,緣起也罷;
隻要今夜他能平安度過,無論什麼因果輪迴她們都可以承受,至少要比那生死離別要好上太多了吧!
“嗬嗬!
老僧該去煮茶了,想必他們也該迴來了!”
黃袍身影緩緩起身,幹枯的手掌拎起水壺,緩緩走向青燈之間,那經(jīng)案之上確實放著一方古樸的茶壺。
這時候的水應(yīng)該正好,煮出來茶也該是最香;
這般時辰才剛剛好!
“撤!”
一聲低沉的輕唿;
本是平平直伸的雙掌急急收迴,身影在猛然一晃之中似乎很是不穩(wěn),雙膝盤坐之下已是一片濕潤,而這般身影竟然還有另外兩道!
略顯昏暗的燈光,兩側(cè)整齊卻顯古樸的書架,還有牆壁之上那精美的佛像;
不錯;
這裏就是藏經(jīng)閣的第三層!
三層之高的藏經(jīng)閣,每一層俱是不同;
一層二層之中俱是普通的經(jīng)書,隻有這三層之中才是絕品,非少林掌門方丈而不得入。
現(xiàn)在在這第三層的中央,不僅僅有身影而且還是四道之多,如此深夜怎能不讓人深深的疑惑?
“他怎麼還不醒?”
一道高大清瘦的黑影緩緩站起,顧不上那滿頭的汗珠,甚至連身影還有些搖晃,更別說那蒼白的神色。
三道身影以天地人三才之形,而中間卻有一道白影盤膝而坐。
如今四周三道身影已是先後間站起,但那道白影卻依然紋絲不動,雙目緊閉之下雙掌環(huán)抱於胸前,一團(tuán)無比淩厲的勁氣環(huán)繞周身。
那是猶如一道狂風(fēng)!
“我們下去說吧!他已是無礙!”
一襲袈裟緩緩而動,步伐之間已是蹣跚,神情之上極盡疲憊,甚至連雙目的佛光都黯淡了許多。
當(dāng)代少林掌門方丈慧靜大師一身功力何其高深,萬萬沒想到三個時辰幾乎消耗殆盡,可想所行之事是怎樣的艱難。
這位佛門高僧已是傾盡了所有!
“老和尚,你沒事吧?”
白色拂塵輕揮之間急急奔過去,雖然也是盡顯疲倦之氣,但好在步伐還算安穩(wěn)。
“老僧無事,無事!”
慧靜大師輕聲說道,袈裟揮動之餘攔住那柄拂塵,慈眉善目之間略顯尷尬之色。
佛門不近女色,更不會輕易沾染因果,何況他們俱是一代掌門之尊,這若是被衡嶽師太攙扶,先不說男女授受不親之禮就是那和尚和道姑之間……
嗬嗬!
年老之人思想多有腐化,大家理解理解吧!
“柳瘋子!”
“我來,我來!”
柳道人急急地說道,身影閃動之間已是攙住那身袈裟,神情也是浮現(xiàn)出無比的尷尬,剛剛還真怕……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阿彌陀佛!多謝柳掌門!
他應(yīng)該還需幾個時辰,隻怕要到天亮以後,這藏經(jīng)閣中不會有任何變故,我們還是先迴去,那兩位大小姐應(yīng)該等得很是焦急了!”
慧靜大師輕笑著說道,雖然神情很是蒼白,但目光之中已是一片欣喜。
佛門高僧已是佛心初定,喜怒哀樂絕不會輕易再動凡心,隻是今夜當(dāng)該值得一笑,這並非隻是拯救一人性命,更多是這家夥確實不凡,而且那件事……
“老和尚!
老道我脾氣不好,您老就多擔(dān)待擔(dān)待,以後少林不論有何事,我老道必定義不容辭!”
輕輕攙扶著慧靜大師,神情沒有過多的大義凜然,但目光之中已是一片堅定,讓人絕對會懷疑這幾句話的真假。
峨眉掌門雖是瘋瘋癲癲,但向來是恩怨分明,這次確實是欠了少林一個大大人情。
那件東西可是厲害的很吶!
“阿彌陀佛!老僧再次謝過柳掌門!
這也本是少林結(jié)下的因果,該有老僧一人承擔(dān)。
如今江湖風(fēng)雲(yún)變換,也許將迎來一場腥風(fēng)血雨,我們五派向來是固守自保,這次恐怕要全依仗這位小施主了!”
慧靜大師輕聲說道,神情在喜悅中浮現(xiàn)無比的感慨,一顆佛心微微有些淩亂。
五派俱是傳承數(shù)百年之久;
曆來江湖不知經(jīng)曆過多少的風(fēng)雨,甚至就算二百年前南疆五毒教席卷中原,古老五派依然選擇自保,無非就是害怕斷了傳承。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五派向來所依仗的無非是深厚的底蘊,可如今江湖人才輩出,各種勢力更是層出不窮,當(dāng)年的那點老底應(yīng)該不剩下多少,他們又還能支撐多久?
不管說這是自私自利也好,還是未雨綢繆也罷;
如今的中原武林再經(jīng)不起太大的風(fēng)雨,稍有不慎就會將根基拔起,那已不僅僅隻是一種劫難了!
“老和尚!你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什麼?”
柳道人急急地問道,兩道目光定定盯著那雙佛目,就連那柄拂塵也是一動不動。
他們不僅僅是一派掌門,更是江湖前輩;
如今的情景發(fā)展到現(xiàn)在,若是尋常之人看不明白也就罷了,可他們這些老家夥可個個俱是火眼金睛,怎會看出其中的端倪所在?
不論曾經(jīng)的嶽陽血案,還是剛剛不久的京城動亂,這一切看似在圍著那白衣少年,其實已是牽動了整個武林!
從開始到現(xiàn)在;
古老五派已是有四派被牽扯進(jìn)去,天下四大山莊不僅全部入局,而且現(xiàn)在已導(dǎo)致兩莊滅絕,甚至連一向不過問江湖之事的慕容山莊,如今也是落得個分崩離析。
如今此事已是關(guān)乎整個武林,若說背後沒有人在操控,隻怕一個傻子都不會相信,但憑一個小小富貴閣還沒有如此大的能耐。
這已是一方天局!
既然現(xiàn)在所有的事都圍著這家夥旋轉(zhuǎn),不管是有人故意為之,還是冥冥之中天定,如今的他絕對不能出現(xiàn)任何意外。
解鈴還須係鈴人;
所有的事在嶽陽城從這白衣少年開始插手的那一刻,一切都像撥動了命運的齒輪,除非當(dāng)真相大白的一天,不然絕對不會停下。
他就是那打開所有的鑰匙!
“阿彌陀佛!
老僧現(xiàn)在也是朦朦朧朧,一切隻有等他醒來才有定論!”
慧靜大師輕聲說道,一雙佛目不由間望向中間的那團(tuán)勁風(fēng)。
佛家不求因果,但並非是不沾因果;
今夜的少林寺雖然是付出了很多,但也許將來就可以拯救這方佛門重地。
這是因,也是果!
“好好好!
老道先攙扶您下去,完了我再上來守護(hù)!”
柳道人急急地說道,兩道目光也是望向那朦朧白影,目光之中竟然還浮現(xiàn)小小的期待。
這八拜之交還是好處多多的嘛!
“不用勞煩柳掌門,這裏很安全!
凝神靜氣,抱守合一;
易筋洗髓,脫胎換骨!
阿彌陀佛!”
一聲洪亮的佛號,猶如西天佛音;
這聲佛號不止讓衡嶽峨眉兩位掌門身軀一震,就連那團(tuán)勁風(fēng)也是稍稍都有狂動,不過好在隻是在片刻間就恢複如常。
這是造化,也是劫數(shù)!
青燈依舊,我佛尚在;
這座藏經(jīng)閣三樓慢慢恢複往日的幽靜,隻有那團(tuán)勁風(fēng)越來越強大。
“老和尚,他聽得見嗎?”
“他已蘇醒!”
“那真的能再增長十年的內(nèi)力修為?”
“他的悟性很高!”
“老和尚,我們能商量商量不?”
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