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府,崇明島。
此時的崇明島和後世不同,整個島嶼由四個小島組成,在這個時期被大明標識為崇明沙島、長沙島、三沙島、和南沙島。
其中朝廷在最大的崇明沙島上設有崇明沙所,隸屬於鎮海衛管轄。
海門縣城外海邊的沙灘上。
暗衛通力司周武手持千裏眼正在觀察前方的崇明沙島。
不多時,一個力士匆匆走來。
“軍頭,齊林部和李貴部已經秘密抵達長沙島和三沙島,丁修部已經和謝隆儀總兵在川沙堡海域匯合,隨時可以占據南沙島。”
“嗯,給謝隆儀總兵傳信,即刻率領水師占領南沙島,堵住出海口,給田老大迴信,我們這邊已經準備就緒。”
“是!”
···
蘇州府,太倉城。
許久未露麵的田荊正在城外的小吃店大口的吃著三鮮麵。
“唿,真是痛快!許久沒吃到這麼鮮的麵了。”
田荊吃完後抹著嘴,長歎一聲。
“嘿嘿,客官,別看我家這店麵小,咱這碗三鮮麵的味道絕對不會差,用的海鮮可都是當天從海裏撈的。”
店小二看著一身粗布麻衣的田荊滿臉笑意。
“嗬嗬,不錯,這味道確實好吃。”
田荊淡笑的說著,同時從店中走出一個中年漢子。
他是這家店的掌櫃田飛。
在看四下無人後,田飛拉過凳子坐在田荊身旁。
“大哥,周武那邊來信了,一切準備就緒,隨時可以動手。”
“可以,時間就定在今晚子時初刻動手,告訴周武,一定要活捉沈文正。”
“好,我這就命人去傳信。”
田飛說完後,田荊點點頭,起身離去。
太倉縣城以北三裏左右的位置,一座破舊的軍事堡壘矗立著。
此處就是大明洪武帝朱元璋設置的鎮海衛營城所在地。
這座軍事堡壘建立在距離長江出海口一側,是扼守長江出海口的重要軍事重地。
城中兵事衙門中。
指揮同知桂英智和指揮僉事袁修武來到指揮使徐川的房中。
“老徐,上麵可有來信說沈文正的事嗎?崇明沙島在長江出海口上,平時過往的商船不少,若是被人發現端倪,咱們可是有大麻煩啊!”
“是啊,這都過去小半年了,上麵當初可是說最多一個月就把人弄走,前些日子又弄來了幾十號人,咱們每日單往崇明沙島上送的物資都是一筆大開支。”
徐川一口喝光杯中的黃酒,臉色微紅。
“急什麼?銀子沒見你們少拿,現在嫌事麻煩了?這事兒是咱們一起同意的,你們可別單埋怨我。”
徐川說完後,看著沉默的二人再度開口道:“我知道你們擔心;
但是南京那邊既然沒來信,就意味事兒還沒完,咱們在怎麼急也沒用,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話,你們不會不懂吧?”
“報,將軍,南京來信!”
徐川的話音剛落下,就有一個士兵拿著一個鐵盒子匆匆走來。
“嗬嗬,你們看吧,你們在這幹著急,這不是來了嗎!”徐川說著,接過士兵手中的鐵盒子,檢查一番後打開。
取出其中的一張空白信紙,將其放在火燭上翻動著烤起來。
下一刻,原本空白的紙張上緩緩浮現出一個個文字。
“這!南京這是什麼意思?”
“老徐,咱們隻是負責藏人,怎麼現在這擦屁股的活也得咱們幹了?”
桂英智和袁修武看到紙上的文字,都麵露憤懣。
徐川也皺眉一字一句的把文字看個完全,他沉默片刻後開口道:“看樣子南京出了些問題,既然如此那就命兄弟們幹吧。”
袁修武急聲道:“老徐,沈文正手下可是有上千人,讓咱們動手,下麵難免出現傷亡,若是朝廷發現派人來查,這怎麼辦?”
徐川聽著話的同時,把手中的信紙點燃,親眼看著信紙化為灰燼。
“二位兄弟,咱們共事多少年了?”
桂英智開口迴道:“二十年了。”
徐川目光看著袁修武:“老袁,咱們哥仨共事二十年,這一路走來經曆多少風雨,不都扛過來了嗎?”
袁修武沉默片刻沉聲道:“老徐,這次不一樣,以前咱們做事是為了養活下麵的兄弟們,可是這次他們要咱們對自己人下屠刀,這已經違背咱們當初立下的底線。”
袁修武說完後抬頭解釋道:“老徐,我知道你不容易,這次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後一次。”
徐川看著袁修武,微紅的臉色點點頭,他知道後者這是答應了。
“行,去召集兄弟們吧,咱們哥仨一起去。”徐川說完後,桂英智和袁修武離去。
鎮海衛營城東側幾裏外。
這裏有著一處小鎮,因為臨近衛所,這座小鎮上最多的就是青樓,而且已經形成了小鎮的特色產業。
而青樓產業的存在又吸引了各種各樣的人在此匯集。
小鎮最東側的青樓中。
田荊正坐在後院安靜的擦拭著手中的長劍。
燕客的身影匆匆出現。
“老田,有異常情況!”
田荊麵色不改,抬頭道:“怎麼了?”
“一個時辰前,徐川、桂英智、袁修武三人在衙門開了個小會,隨後就開始發動城中士兵,已經開始穿戴鎧甲分發武器,還有一隊人出了營城,全部換成便裝去往崇明沙島。”
田荊雙眸中頓時閃過一道精芒。
“你怎麼看?”
“我覺得徐川三人極有可能是受到南京方麵的指使,要斬草除根,否則不會無緣無故調動麾下軍隊。”
田荊點頭道:“嗯,應該就是這個原因了。”
“那我們接下來就得變變計劃!”
“嗬嗬,老燕,這動腦子的事,我不如你,你看著來吧。”
燕客目光閃爍後道:“既然他們想斬草除根,咱們這樣···”
···
入夜。
崇明沙所大堂。
幾人正在推杯換盞。
“白千戶,兄弟在此多日,真是麻煩您三位了。”
“哈哈,老沈,你說這話可就見外了昂,自家兄弟說這話,當罰酒三杯!”
“老沈,你來赴宴怎麼不把保兄弟和聶兄弟叫上?這也太不應該了。”
“老芮見諒啊,不是兄弟不帶他倆,而是營中的兄弟們在此呆久了,都憋的慌,最近幾日總是嚷嚷著想出島去快活一番,我也是擔心有人私自外出,給三位兄弟帶來麻煩,就特意讓他倆在營中看著。
沒事,都是自家兄弟,少喝一頓大酒也不礙事。”
四人再次推杯換盞起來,半個時辰後。
幾人都喝的滿麵通紅。
“誒,老沈,蘇州衛被裁撤已經這麼多年了,你就沒考慮幹點別的事?光靠江南那些人吃飯這沒什麼前途啊。”
沈文正聞言放下手中的酒杯,微微一歎道:“不是兄弟沒想過,隻是兄弟們原本都是當兵的,這也沒什麼手藝傍身,吃這碗飯也就是純混日子罷了。”
沈文正說著,眼圈微紅,他原本是蘇州衛指揮使,後來在萬曆朝時,蘇州衛因為被卷入黨爭成為犧牲品,被朝廷裁撤。
他這個指揮使和手下一眾弟兄直接被除了軍籍。
後來被南京某位大人物秘密招攬到麾下,藏在暗中為其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