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階盡頭,是一張古拙的石座。
石座表麵粗糙不平,裸露著歲月的痕跡。沒有華麗的裝飾,沒有繁複的雕琢,顯得平淡無奇,卻湧動著一種不可言說的玄奧。
細(xì)觀之下,石座周圍繚繞著一層肉眼難辨的淡淡光芒,其中隱約傳出一絲絲靈的波動。
“這應(yīng)該就是那封印之處了。”
唐忘遠(yuǎn)遠(yuǎn)觀望,並沒發(fā)現(xiàn)所謂的神的印記,也不知道該如何打破這個封印。
不知不覺間,唐忘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牽引著向前走去,當(dāng)他離石座僅有五步之遙時,手中戰(zhàn)刀仿佛有了獨立的意誌,劃出一道兇猛的曲線,狠狠地向下劈去。
一刀,兩刀……唐忘瘋狂地攻擊著石座,那層微弱的光芒逐漸黯淡……
終於,在他一陣猛攻之後,
整個空間突然彌漫出一種異樣的質(zhì)感,沒有風(fēng),沒有聲音,一切都徹底靜止,仿如沉澱了億萬年的威壓籠罩而下。
唐忘此時才驚覺,自己似乎觸碰了某種不可知的存在。
他滿身冷汗,全身乏力,體內(nèi)的真元枯竭,戰(zhàn)刀已經(jīng)脫手,眼中滿是驚恐。
“不好!”唐忘想要趕緊離開,然而一股無形的力量突然將他束縛,如同陷入無形的泥沼,絲毫動彈不得。
一團(tuán)神秘的薄霧無端湧現(xiàn),繚繞升騰。霧氣在石座上方扭曲、旋轉(zhuǎn),逐漸凝聚成一個模糊的輪廓。
唐忘生出一種絕望的無力感,他的身體被束縛,真元徹底凝固,甚至連聲音都無法發(fā)出,似乎整個世界都在這一瞬被那股力量所掌控。
他拚命掙紮,但身體根本不聽使喚。甚至在旁觀者看來,他除了臉色越發(fā)漲紅,就像一座石雕,站在石座前,任由命運(yùn)擺布,無法動彈。
薄霧仍在繼續(xù)凝結(jié),那模糊的輪廓逐漸清晰。
“花妖神!”唐忘瞪大了眼睛,眼角血淚凝結(jié),心中充滿了震驚和恐懼。
那是神話中的存在,至高無上的生命,如今卻以這般不可思議的姿態(tài),降臨在他的眼前。
唐忘的唿吸變得急促而沉重。那股束縛他的力量,還在不斷地增強(qiáng),仿佛隨時可以將他徹底碾碎。
麵對如此強(qiáng)大而未知的力量,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抵抗。
無助、絕望,卑微如人,生死皆是微末。
神靈輪廓,如同一尊不可侵犯的雕塑,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威嚴(yán)。
她的眼神,宛如寒冰。
她冷漠地看向唐忘,仿佛在審視一個微不足道的生命。
僅僅一眼,唐忘的大腦仿佛被重錘猛擊,那熟悉的劇痛再次在體內(nèi)肆虐。
他想大聲唿號,可聲音早已被禁錮在喉嚨深處,一絲都無法逸出。
這是一種無法想象也無法抵抗的痛楚,相形之下,立即暈厥甚至死亡都成了一種慈悲的解脫。
然而,即便是這份對解脫的渴望,對於此刻的他而言,也是一種殘酷的折磨。
因為就連最本能的情緒,都已被徹底封鎖、撕裂,甚至分解,同時還被放大了千萬倍,讓他能夠清晰地感知整個過程。
唐忘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整個世界如同陷入了最初始的混沌之中,唯有那神靈輪廓的冷漠眼神,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刃,繼續(xù)無情地切割著他的意識。
他感到自己的神智在崩潰,那是一種比死亡還要恐怖的折磨,一種靈魂深處最極致的煎熬。
麵對神靈的威嚴(yán),凡人永遠(yuǎn)是如此的脆弱和無力。
“嗚…”,一道白光閃過,小萌物突然出現(xiàn)在唐忘的身前。
十八個女性石偶如變戲法般從它的嘴裏飛出,仿佛剎那間活了過來。
她們有的輕揚(yáng)長袖,有的翩翩起舞,有的低頭沉思,或微笑,或安詳,或略帶憂傷,神情各異,卻有著一種絕妙的默契,最終組成了一個圓陣將一人一獸守護(hù)其中。
圓陣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開始與神靈輪廓的威壓抗衡。
那強(qiáng)大而無形的束縛,在這光芒的照耀下,竟有了一絲鬆動的跡象。。
神靈輪廓顯然不喜歡“意外”這種東西,她突然動了。
她的動作是如此優(yōu)雅,每踏一步都流露出至高無上的從容,仿佛在向世人展示不可動搖的絕對權(quán)威。
她的手臂尚未完全成型,隻是輕輕一揮,一道劍光如同流星劃過,照亮了整個空間,其中蘊(yùn)含的卻是無與倫比的毀滅力量。
劍光拂過,十八個石偶組成的圓陣開始出現(xiàn)裂痕,仿佛隨時都會破碎。
此時,白色生物的身體在劇烈顫抖,心裏一刻不停地咒罵著“該死的老巫婆”。
在這至高的威壓下,它曾經(jīng)讓唐忘驚歎不已的速度,被無情地剝奪了,隻能呆立原地,無法動彈。
“看來要死在這裏了,可怎麼就那麼不甘呢。”
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憤,如狂潮般席卷而來,將唐忘緊緊包裹。
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小萌物,他在心裏苦笑了一下,“也許真的是好朋友吧。”
隻是,那是神,不可擋,不可敵,甚至不可注視,不可怠慢。
天生殺機(jī),神明判死,對渺小如塵埃的凡人來說,除了默默承受,又能如何?
在許多人眼裏,這或許還是一種特殊的榮耀,是來自神的恩賜。
可為什麼自己還是如此不甘?憑什麼自己就必須為魚肉,任其宰割?
唐忘的心髒在劇烈跳動,似乎要發(fā)泄所有的憤怒,血月感受到了唐忘從未有過的決絕,在體內(nèi)發(fā)出厲聲的咆哮。
神又如何,我命隻由我,心有不甘,我有一刀敢弒神!
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在體內(nèi)湧動,那是他脊柱中的異物在遊走,每一滴能量都在向後背匯聚。
這一刻,他的身體似乎要爆裂,血色戾氣在翻滾,狂暴的氣息讓他看起來宛如一頭來自洪荒的兇獸。
身前的小萌物也感受到了這股恐怖的氣息,無比強(qiáng)悍卻又如此熟悉,喚醒了它體內(nèi)的血脈神通。
白色生物全身毛發(fā)悚立,齜著尖銳的利牙,猛地一口咬下,生生咬開了神靈的禁錮。它一個閃爍,消失在了遠(yuǎn)處。
唐忘的雙瞳一片血色,牢牢鎖定著神靈的輪廓,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此時的他無知無覺,隻是低沉地喊道,“魔刀!”
脊柱處一條細(xì)長的紅芒飛出,仿佛聽到了渴望已久的召喚,穩(wěn)穩(wěn)落在唐忘手中。
這是一把長不足四尺,寬不過兩指的細(xì)刀。
刀柄處密密麻麻鐫有無數(shù)的神紋,刀身一側(cè)是一行古老文字,另一側(cè)是一條血色龍紋。
隨著唐忘的精血沿著手掌流入細(xì)刀,龍紋仿佛被注入了生命,極為躁動不安,似乎還帶著一絲莫名的興奮。
龍紋的眼睛裏和唐忘一樣,彌漫著無盡的血色,仿佛遠(yuǎn)古的魔神突然蘇醒,貪婪,暴烈,不可一世,準(zhǔn)備享用來自神靈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