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閣樓處。
一個身穿戎裝的青年急匆匆地走了上來,目光銳利,猶如鷹隼俯瞰。他揮了揮手,示意一眾將領先行退下,然後與那華服青年步入旁邊一個幽靜的小房間。
戎裝青年眼神冰冷,突然猛然上前,雙手緊緊揪著華服青年的衣領,然後一把將其撞在冰冷的牆壁上,沉聲斥責道,“誰他媽的讓你下令殺人的?”
“大哥……”華服青年的臉瞬間憋得通紅,他瞪大了眼睛,卻不敢有絲毫的反抗,隻是勉強擠出一句,“不就是殺幾隻螻蟻,何必如此大驚小怪。”
他深知這位平時看著和氣的兄長,一旦發怒起來,會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戎裝青年眼裏閃過一絲鄙夷,雙手用力更甚,直到華服青年幾乎無法唿吸了,他才怒意難消地鬆開了手。
華服青年用手揉了揉被勒得生疼的胸部,臉上依然桀驁難消,隻是畏於大哥的威勢,隻能隱忍不發。
“你這個蠢貨。”戎裝青年捏緊了拳頭,如果對方不是自己的同胞兄弟,他會將其活活打死再扔到城關之下,“難怪孫家老二這麼好心請我喝茶,原來是知道有你這個混球會做傻事。”
華服青年被罵得有些惱羞成怒,死死地盯著他的大哥,聲音沙啞地說,“你有完沒完?”
“嗬嗬,知道你蠢,沒想到你會這麼蠢。”戎裝青年見這個弟弟仍然不明就裏,冷笑了一聲,“為什麼孫家老二不下這個命令?難道他會在意那些螻蟻的死活?”
不待對方辯解,戎裝青年繼續說道,“你知不知道,這種屠戮有傷天和?一旦傳迴王室,父王會被安上一個暴虐之名,還會影響我們蘭家的氣運。更何況此次鬼隱山脈一事是勢在必行,孫家明明比我們著急得多,但他們依然沉得住氣,為什麼?你做事之前就不能多動點腦子?”
戎裝青年是安夜王朝蘭家的嫡長子蘭淳帆,其父蘭楓百年前證道王境,封號為楓王,蘭家也因此榮耀加身,隨之成為了王室一員。
蘭淳帆天資卓絕,剛過而立之年便已是初級武尊。他為人沉穩內斂,手段過人,是安夜王室中被認為未來最有機會成王的天驕之一,與另外三名青年才俊並稱為“安夜四公子”。
華服青年則是楓王的四子蘭淳鍾,頭腦簡單,性格陰冷又易怒,心胸狹窄睚眥必報,一向不為楓王所喜。
麵對蘭淳帆的質問,蘭淳鍾不耐煩地說,“有什麼因果,我一人擔之即可。”
“你擔個屁。”蘭淳帆被氣笑了,他走到蘭淳鍾身前,用手輕輕拍打對方的臉,力度雖輕,卻帶著無盡的嘲諷和羞辱,“那些螻蟻注定必須死在鬼隱山脈的秘地前,可他們死後的怨氣都會指向我們蘭家。到時候,凡是蘭家的人進入秘地,就會受到無形的壓勝。這樣的後果,你擔得起嗎?”
蘭淳鍾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不僅因為大哥侮辱性極強的拍打,更是想明白了其中的一些彎彎繞繞。想到父王此行如果受阻而歸,自己可能要麵對的懲罰,他不禁打了個寒噤。
“現在知道怕了?”蘭淳帆譏諷地瞥了對方一眼,“事已至此,後麵你就不要再出頭了,老老實實地待在營地裏。此外,你再好好想想,是誰在背後攛掇你如此行事的。”
蘭淳鍾臉色再次一變,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變得陰沉起來,“我會讓他生不如死的。”
蘭淳帆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第一,那個人估計已經跑去他主子那裏尋求庇護了。第二,就算你抓到他,也千萬別弄死了,至少讓他在父王那裏幫你背一部分鍋。”
說完,蘭淳帆轉身開門離去,他實在不想再和這個愚蠢的弟弟多說一句話。
祁門關,不僅僅是一個關隘,更是一座城。
城內布局嚴謹,層次分明,共分為三進。
最外層,是軍營和倉庫的所在地。大部分軍士都駐紮於此,倉庫裏則堆積著糧草和軍械。
中間一層,則是一個占地廣闊的演武場,是軍士們平時訓練之地。四周,則分布著一些樓宇,或高或低,錯落有致,主要是一些商鋪和妓寮。
而最裏麵一進,則是各大勢力的私地。這裏,建有各式庭院,大多比較雅致,並無奢華之氣。
這裏最大的一處庭院屬於孫家所有。孫,是安夜王朝當之無愧的國姓,也是權勢最為滔天的家族。
此時,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正負手而立,站在他身後的,正是那位早前在城樓上宣讀赦令的佐將。
“阿力,你這次立下奇功,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做事吧。”年輕人的聲音溫和而有力。
他是出自孫家主脈的孫奉言,天賦異稟,其智若妖,與蘭淳帆齊名,並列於“安夜四公子”。
“多謝世子。”阿力心中狂喜,能夠跟隨這位未來有望成王的世子,絕對是莫大的機緣。不過,他表麵上卻極為恭順,絲毫沒有一絲的居功自傲,低聲說道,“蘭淳鍾的行事全在世子的謀算之中,小的不過是略盡綿薄之力,順水推舟罷了。”
孫奉言笑了笑,和煦地說道,“我這個人素來功過分明,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他與阿力又寒暄了片刻,向旁邊的老奴招了一下手,“福伯,帶阿力去內院暫住,找機會再將他送迴世子府。”
阿力連忙向孫奉言恭敬行禮,隨著那個老奴向後院走去。可惜他未曾注意到,世子在他轉身後嘴角掛著的嘲弄笑容,否則在黃泉路上也不至於那麼不明不白。
對於孫奉言而言,他從來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後患,除非是對他絕對忠誠的心腹,否則,在其眼裏,隻有死人才能真正地保守秘密。
此次,他巧妙地算計了楓王一脈,自然不容有絲毫的疏漏和把柄留下。否則,即便他是世子,也不敢輕易去承受一個王者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