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愁澗內,陰風唿嘯,死氣彌漫。
展開了暗影結界的雲燾正一路疾行,腳步忽然一頓,目光死死盯著遠方,瞳孔驟然收縮,仿佛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景象。他愣在原地,甚至懷疑自己是否陷入了幻覺。
片刻後,他深吸一口氣,將唐忘和阿憶從元塔中喚了出來。他抬起手,指向遠方,嘴唇微動,卻因震驚過度,一時竟說不出一個字來。
唐忘二人放眼望去,頓時也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兩人齊齊轉頭看向雲燾,眼神中帶著質問:“你把我們帶到什麼地方了?”
雲燾無辜地攤了攤手,示意他們自己走出結界看看。
唐忘一步踏出雲燾的暗影結界,地縫中依舊彌漫著熟悉的死氣,雖然比之前微弱了許多,但那陰冷腐朽的氣息依然令人心悸。
隻是,遠處的那片血色又是怎麼迴事?
從唐忘所在的位置一直向前延伸過去,陰愁澗的地勢逐漸開闊。大地之上的裂縫稀疏了不少,死氣的侵蝕已經不再如此前那般濃烈。
當他向前眺望時,一片無盡的血色,仿佛猩紅的海洋,鋪天蓋地,就如當初在之地所見時如出一轍。
那裏聚集了一支龐大的血色怪物大軍!
數不清的血雲在空中翻騰,每一團血雲中都隱約可見無數猙獰的身影。它們密密麻麻,幾乎將整個陰愁澗堵得水泄不通,而且數量還在不斷增加。
盡管沒有特別恐怖的巨大血雲,但它們的數量之多、氣息之強,卻遠超之路的怪物大軍。
唐忘腦海中當即閃過了一個念頭:戰爭,這麼快就要爆發了。
靈界,可能要麵臨覆滅之災!
唐忘不甘心地揉了揉眼睛,又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腦海中的墨刀被他全力催動,“清”“虛”二字將一切虛妄破除。與此同時,心鏡高懸,映照周遭的一切動靜,試圖找出任何可能的破綻。
然而,當他施展完自己所有的技法後,終於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眼前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唐忘默默走迴暗影結界,他全身上下都在發抖,那不是恐懼,而是一種興奮。
作為一名刀修,他從不懼怕任何強敵。
既然戰爭不可避免,那就一戰便是。
阿憶的臉色卻有些難看。她閃過的唯一念頭是:出路已經被封死,他們該如何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唐忘並未察覺阿憶的心思,反而豪氣幹雲地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師姐,大不了一戰而已。”
阿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語氣中帶著幾分譏諷,“我們怎麼離開這裏,你準備殺過去嗎?”
唐忘聞言一愣,臉上的豪氣頓時僵住。
他雖然好戰,卻並非魯莽之輩。前方的那些血雲數量驚人,其中更有不少氣息強橫的存在,顯然已經達到了元嬰級別。哪怕他現在能夠立即踏入王境,想要獨自衝殺過去,也是一件不可能之事。
他連忙轉頭看向雲燾,“師兄,你有辦法悄悄溜過去嗎?”
雲燾像看白癡一樣瞪了唐忘一眼,沒好氣地應道,“那麼多怪物,我怎麼溜?你平時不是挺機靈的嗎,怎麼這會兒被嚇傻了?”
唐忘這才意識到,他們可能陷入了困境。
前方血雲堵路,後方根本沒路。
他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問道,“那我們怎麼辦?”
雲燾沒有再搭會唐忘。他此時已經從剛才的震驚中緩了過來,神色極為嚴峻地看向遠處那片無盡的血色,最後非常用力地吐出了一個字,“等!”
就在此時,他們身前的空間蕩起了一道細微的漣漪,一道身影從中走了出來。
雲燾瞳孔一縮,幾乎是本能地催動暗影結界,瞬間將對方籠罩其中。他正準備痛下殺手時,那個身影卻開口了,“雲兄,唐小弟,是我,宋槐。”
雲燾和唐忘同時一愣,定睛看去,那個身影是一個木訥的中年人,正是在當鋪之中結識的宋槐。
“你怎麼在這裏?”雲燾收起殺意,上下打量著宋槐,心中滿是疑惑。
宋槐語氣平和,似乎並不在意雲燾的殺意,“我奉掌櫃之命,一直在暗中看顧唐小弟。”他為了表示客氣,臉上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然而那笑容僵硬而別扭,仿佛多年未曾使用過一般,讓人看了隻覺得無比的難受。
“你一直在暗中?”雲燾有些將信將疑。他自問感知敏銳,卻從未察覺到宋槐的存在。難道對方的實力已經強大到如此地步,竟能完全避開他的感知?
宋槐點了點頭,非常實誠地說道,“掌櫃給了我一個空間小玩意兒,可以穿梭空間,隱匿身形。因此,你沒發現我也是正常。”
他說得輕描淡寫,仿佛這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而,雲燾和唐忘卻聽得心中一震。能夠穿梭空間、隱匿身形的寶物,絕非尋常之物。而這宋槐,竟能在他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一直尾隨,其手段之高,令人心驚。
“那你之前……那你之前為何不現身,幫忙對付那頭怪物?”雲燾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甚至有些氣結。如果宋槐所言非虛,那豈不是自己被怪物追殺的狼狽模樣,全都被他看在眼裏?
宋槐認真地迴答道,“我也打不過它,所以就沒出來。”他說得理所當然,仿佛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隨即,他又略帶好奇地問道:“後來你們跑到那座塔裏,是怎麼將它收拾成那樣的?”
他當時並非沒有出手的打算,隻是發現即便自己現身,也無法奈何那頭怪物。而唐忘在雲燾的保護下,暫時也沒有性命之憂,於是,他便繼續隱匿在小空間中,靜觀其變。
直到後來,怪物被拖入那座神秘的元塔,他才失去了對塔內動靜的感知。而當怪物再次被甩出時,就直接跳入地縫之中,再也沒有出來。
這其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也很想知道。
雲燾剛想借機誇耀一下自己的神勇,卻被唐忘先一步插話道,“宋老哥,你可知道,前麵那些血雲是怎麼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