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唐忘這副罕見的扭捏模樣,阿憶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她托著腮幫子,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那你怎麼打算?\"說著又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小普突然醒來,說不定也和那人有關哦。\"
唐忘心中“咯噔”了一下,這個可能性他竟從未想過。他下意識轉頭看向正在狼吞虎咽的小普,眼神不自覺地變得複雜起來,有點不舍,有點哀傷,甚至還有那麼一點狠戾。
\"哢嚓\"一聲脆響,小普剛咬碎一塊肉幹,突然警覺地豎起耳朵。
它敏銳地察覺到唐忘異樣的目光,一個縱身跳到桌上,毛茸茸的小爪子在空中比劃著,擺出它最拿手的對戰架勢。
唐忘先是一愣,隨即會意地笑了。
這是豆豆當初教小普的“空氣對戰”,雙方隔空胡亂施展各種招式,直到將對方“打倒”在地。當然了,每次“挨打”倒地的自然都是小普。
自從豆豆離開後,小普失落了很久,隻能由唐忘接替了這個“對戰”角色,閑暇時也會和小普打鬧一番,當然,最終“挨打”並倒下的卻換成了唐忘。
笑著笑著,唐忘忽然覺得眼眶有些發熱。小普見狀立刻收起架勢,\"嗖\"地躥上他的肩頭,用毛茸茸的腦袋親昵地蹭著他的臉頰。
阿憶在一旁同樣有些感傷,用心聲說道,“我也開始舍不得了。”
唐忘深吸一口氣,輕輕撫摸著小普的後背,\"小普,外麵來了個人,可能是找你的。\"他頓了頓,\"就是我們在雙神臺見過的那個黑臉漢子,你要瞧瞧嗎?”
小普歪著腦袋,過了一會兒,小眉頭漸漸皺起。
它確實是被某種熟悉的氣息驚醒,但對那個黑臉漢子,它隻覺得莫名親近,卻怎麼也想不起更多。
對方到底是誰,想做什麼,它完全是一片茫然。
此刻看著唐忘欲言又止的模樣,再聯想到方才的神情,它忽然恍然大悟:
“傻子是擔心我會離開他。”
這個發現讓小普頓時開心起來,它滴溜溜轉著眼珠,看看唐忘又看看阿憶,突然\"噗嗤\"一聲笑出來。
這一笑就收不住,差點從唐忘肩上滾落,幸好爪子及時勾住了衣領,一個漂亮的翻身又穩穩站好。
\"嗚——\"它本想擺出嚴肅的樣子,可一爪叉腰一爪指著唐忘的架勢才擺到一半,又笑得前仰後合,最後索性在唐忘肩上打起了滾。
它心中念叨著,“真是傻子!我幹嘛要跟別人走,哈哈……”
唐忘看著笑個不停的小普,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旁邊的阿憶和小筠也被二人所感染,兩人同樣笑靨如花。
笑了好一會兒,唐忘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小普扒著他的肩膀探出腦袋,遠遠望向那個黑臉少年。
一人一獸,依然笑得很開心。
……
星瀾江如一條銀龍蜿蜒在蒼茫大地上,自昆玉山奔湧而下,綿延不知數萬裏。那座傳說中的靈界學府,就坐落在永無晝夜的神山腳下,引得無數修士心馳神往。
此刻,一艘烏木樓船正逆水而上。江麵在此處豁然開闊,宛如一片內海。
這艘駛往學府的烏木樓船會不時在一些大渡口短暫停留,一來交割一些貨物,再則也會有客人上下船。
五日五夜的航行,船上的一些乘客早有些不耐,待到暮色浸透江麵時,寒雲渡的燈火已在望。
\"靠岸啦!\"隨著船工一聲吆喝,樓船緩緩停靠在渡口。
小筠第一個蹦起來,拽著唐忘的衣袖直晃,嚷嚷著要上岸去尋些好吃的。
小普一聽立刻來了精神,毛茸茸的尾巴掃過唐忘的臉頰,小爪子不停比劃著,急得\"嗚嗚\"直叫。
唐忘本不喜熱鬧,但看著兩個小家夥期待的眼神,隻得笑著搖頭。他到隔壁客房與宋槐打了個招唿:\"宋大哥,我帶他們去渡口轉轉。\"
渡口夜市人聲鼎沸,各色燈籠將青石板路照得通明。
寒雲渡的鱈魚雲吞堪稱一絕,小筠和小普循著味道一路小跑,活像兩隻嗅到魚腥的貓。
\"老板,來六碗雲吞!\"小筠跑到攤前搶了個位置,還不忘補充:\"兩碗多加辣油!\"
熱騰騰的雲吞很快上桌,薄如蟬翼的麵皮裹著雪白的魚肉,幾粒蔥花飄在清湯中,讓人一看就不由食指大動。
小普直接撲進碗裏,吃得胡須上都沾滿了湯汁。連吃了兩大碗後,它意猶未盡地舔著爪子,眼巴巴地望著唐忘的碗。
原本正在細嚼慢咽的阿憶,突然停下手中的筷子,她隨手攏了攏頭發,卻以心聲對唐忘說道,“東南方向的幾個人,好像在探聽你的消息。”
唐忘一愣,他在這蒼洲人生地不熟,不該有人認識自己才對。
但他知道阿憶不喜玩笑,筷子在碗邊輕輕一磕,心鏡之術悄然運轉。周圍百丈內,所有人的倒影在心鏡小世界中一一浮現,當他\"看\"清那幾個人的裝束時,眉頭不由皺起。
“奇怪,那是溟洲戰家之人,我和他們素不相識,也無恩怨,為何會一路詢問我的消息。”唐忘表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愈發困惑起來。
阿憶不動聲色地站起身,假裝要去結賬。她隨意掃了一下戰家人所在的地方,心聲再次在唐忘心中響起,“未必。別光盯著戰家的人,看他們身後那個穿白衣的。”
說罷,她還微微朝著那邊嘟了嘟嘴。
唐忘的心鏡順勢一轉,也是驚訝不已,“那不是飛煙閣的林先生嗎?他怎麼會在這裏?”
阿憶迅速低下頭,青絲垂落遮住半邊臉龐,她可不想被對方認出,說不定又會招來麻煩。
她依稀記得,這個表麵儒雅的林先生,實則是天陰門派往飛煙閣的暗樁,但在青雲鎮一戰後就消失無蹤,再也沒了他的消息。
\"有意思。\"阿憶借著喝湯的動作掩住唇角的冷笑,\"看來林先生又攀上了新主子。\"
這位林先生與戰家之人似乎關係頗為密切,難道戰家也……?
唐忘緩緩攪動著碗裏的雲吞。當初在安城相遇時,他還戴著小普贈予的銀色麵具,化名羅佩,更因在祝家秘道強行催動禁術,一頭白發如雪。
如今不僅恢複了真實麵貌,修行靈道後白發複黑,早已是麵目全非,倒也不必擔心被對方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