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首化作一道黑煙,猛然衝入唐忘眉心,猙獰的麵容突然凝固,它徹底傻眼了!
眼前這片天地,哪裏還稱得上是識海?
浩瀚星空無邊無際,璀璨星河緩緩流淌,仿佛置身於真正的宇宙之中。
而在星穹中央,一柄通體漆黑的墨刀靜靜懸浮,刀身纏繞著血色紋路,如遊龍盤踞,每一次脈動都掀起令人靈魂戰栗的殺意。
刀柄之上,似乎有兩枚璀璨寶石在交替閃爍,如日月輪轉。
“這,這是……”梟首的魔念劇烈震顫。
無數歲月來,它曾闖入過無數人的識海,哪怕安凝那種擁有無數魂體的識海,也遠不及眼前這一幕震撼。
然而,還未等它從震驚中迴神,一股淩厲的殺機驟然鎖定它。
墨刀發出一陣嗡鳴。
刀身血紋驟然亮起,整片星空隨之震顫,一道橫貫星河的刀光瞬息斬至。
素有潔癖的墨刀,最厭惡外來汙穢汙染它所鎮守的天地。
“區區魂器!”
梟首雖有些震撼,卻全然無懼,它有足夠的底蘊將其鎮壓。
這頭上古魔物厲嘯一聲,身形化作黑霧,如輕煙般飄散,一擺一動間,輕鬆地躲開了墨刀一擊。
此刻的唐忘察覺到外界威脅已然不足為懼,當即收斂心神,魂體自心湖中悄然浮現。謹慎地選擇了一處不起眼的角落,不動聲色地靜觀這場識海大戰。
因為安凝此前有過提醒,他早料到梟首會狗急跳牆,闖入他的識海做困獸之鬥。
但唐忘最不怵的,就是魂爭!
當年在雲天閣時,他還隻是一名武師,就曾遭遇魂族金丹強者的奪舍,結果對方在他的識海中反被鎮壓,魂飛魄散。
而如今的墨刀,經曆了多次蛻變,早已今非昔比。
它曾在莫家小世界徹底破碎,卻又被唐忘親手重鑄,從無到有,承載了他修行以來的武道意誌,以及他對自身的探索與沉澱。
墨刀作為識海鎮守,自然感知到了唐忘的到來。刀身微微震顫,似有不悅,卻又不好發作,畢竟這位主人向來很少打擾它的清靜。
更何況,眼前這個能輕易躲過它一擊的敵人確實不容小覷,如此精彩的戰鬥,確實需要個見證者。
墨刀驟然發難,刀光如電,施展的赫然是唐忘的“追風訣”,刀無常形,唯快而已!
梟首冷哼一聲,手中憑空凝聚出一柄漆黑戰戟。它在魂戰方麵的造詣遠超墨刀,戰戟翻飛間,竟將墨刀的攻勢一一化解。
觀戰的唐忘不由皺眉。倒不是墨刀落了下風,而是它施展的“追風訣”太過死板,徒具其形卻失了神韻,看得他直搖頭。
眼見快攻無果,墨刀突然變招,刀勢由快轉慢,頓挫相間,轉成了“錯刀式”。
這一變招出其不意,梟首倉促格擋卻落了空,不得不棄戟急退。眨眼間,它又凝聚出一柄新戰戟,淩空虛點,堪堪擋住墨刀的追擊。
接下來的交鋒中,墨刀將唐忘的刀法逐一施展,直到使出了“裂天式”, 才終於首次在梟首身上留下一道傷痕。
然而觀戰的唐忘眉頭越皺越緊。墨刀雖然通過記憶烙印能夠模仿他的刀法,卻總是形似神非,缺了最關鍵的神髓。
他不由陷入沉思,這是為何?是墨刀尚未完全領悟其中真意,還是說……
一聲厲嘯響起!
受傷的梟首勃然大怒,聲波在識海星空中掀起滔天巨浪。
唐忘的魂體如遭雷擊,劇痛瞬間席卷全身,仿佛要被生生撕裂。
墨刀也在聲波衝擊下劇烈震顫,刀身光芒明滅不定。
就在梟首獰笑著要乘勢撲殺時,刀柄上突然亮起兩道異芒。
“清”字訣青光乍現,化作一道屏障立於墨刀身前,“不動不搖,無去無來” 八字真言流轉,一切虛妄皆成空無。
而另一側的“虛”字訣則微微晃動,仿如無底深淵,將聲波全部納入其中。
梟首猩紅的瞳孔驟然收縮。它的“夜鴞之嚎” 乃是上古秘術,當年在安凝體內能與老祭司抗衡,大半依仗此術。
眼前這個年輕人不過三十之齡,識海中竟有如此玄妙的魂器?
貪婪的火焰在它眼中跳動。若能奪取這具肉身,它的魂體將會更加強大。
看來,這就是屬於它的命,也是它的運!
一言一行,皆是注定。
梟首突然棄戟,雙手結出一個繁複的手印。
隨著它口中吐出“吉兇禍福,莫非命也”的古老咒言,整片識海都為之一顫。
唐忘心頭警兆大作。
那股席卷而來的晦澀氣息,竟讓他想起了在祝家秘道麵對神靈輪廓時的壓迫感。墨刀發出悲鳴,如折翼之鳥般墜落。
“命數已定,天意難違,禁!”
最後的真言化作實質鎖鏈,眼看就要將墨刀徹底禁錮, “虛”字訣急速流轉,散射出薄薄一層微光,硬生生撐起一線生機。
唐忘的魂體猛地站起,識海星空隨之震顫。
他原以為已經足夠重視這個上古魔物,卻不想對方竟掌握著如此恐怖的禁術,竟然絲毫不遜色於自己的輪迴之力。
瞬息之間,他已閃至墨刀身側,五指穩穩扣住刀柄,歎息道,“終究是器物,縱有靈性,也難以與人相比。”
此刻,那股晦澀的氣息已將他完全籠罩。
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如潮水般襲來,不可違抗,無法抵擋,仿佛一切盡當俯首。
“好強大的氣息,好詭異的力量!”
唐忘心中暗驚,但握刀的手卻愈發沉穩。
他作為刀修,從來就不會對敵人低頭,管你是神是魔,唯戰而已!
從祝家秘道中斬開神靈輪廓那一刻開始,他就深信,我命隻由我,心有不平,刀自出鞘,敢弒神,可裂天,即便身隕,隻為求一個酣暢痛快!
“嗡——”
墨刀突然發出龍吟般的震顫。
刀身上,那些記載著唐忘一路征戰的血色紋路驟然亮起,無數記憶碎片在其中流轉閃現:有初入武道時的青澀,有生死關頭的決絕,更有直麵神靈時的桀驁。
“戰!”
唐忘暴喝一聲,手中墨刀化作一輪血色弦月衝天而起,淩厲的刀意撕開晦澀氣息,朝著梟首當頭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