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原帝國的國都,那座聯通雲臺境秘境的方形建築中,原本平靜的空間裂縫入口突然間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粗暴地撕扯開來,急劇擴大,先是“吐”出一人,等了很久後,才開始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斷地往外“吐”出一個又一個的修士。這些修士都是此前進入雲臺境探尋天材地寶的大原帝國修士,如今雲臺境要關閉了,這些修士便被一股神秘強大的力量從那充滿奇幻與危險的秘境中無情地驅趕了出來。
一名男子渾身血跡斑斑,那血跡已經幹涸,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片片暗紅的血痂,看上去觸目驚心。他身上的衣袍早已襤褸不堪,破碎的布條在風中胡亂地飄舞著,仿佛在訴說著他所經曆的種種艱險。這名男子第一個被那股神秘的力量給“吐”了出來。剛被吐出來的瞬間,他就像一隻被點燃了尾巴的獵豹,沒有絲毫的猶豫和停頓,以自己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不顧一切地沿著那條既定的道路朝著皇城外奪命狂奔而去,沿途的皇城守衛可能是見慣了這樣的人,所以並沒人在意。
守在皇城外的數量眾多、實力強大的元嬰期修士,他們個個神情嚴肅,目光銳利,都在等待著自己的手下帶著天材地寶來複命。這名男子第一個衝出皇城,自然而然地瞬間吸引了大量元嬰期修士的關注目光。那一道道目光如同鋒利的刀刃,直直地刺向他。可當所有人察覺到這個修士金丹期初期的修為,且並非自己的下屬或者有著特殊身份的重要人物之後,這些元嬰期修士都不以為意地移開了目光。要知道,在大原帝國中,但凡能夠進入雲臺境的人,必定是手中擁有珍貴名額的修士,其背後有著強大勢力支持的人物。這名修士或許此刻看起來毫不起眼、普普通通,但誰也無法確定其背後之人究竟有著多麼深不可測的背景和勢力。
這名男子在被大量的元嬰期修士同時將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內心充滿了極度的恐懼。那種恐懼是源自生物本能的、如同見到天敵時那種發自靈魂深處的顫栗和驚悚。他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每一滴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但是,這名男子並沒有因為這幾乎要將他吞噬的恐懼而停止自己的動作。他隻是咬緊牙關,竭盡全力地收斂自己的氣息和身形,努力讓自己變得如同路邊的一顆石子般極為普通,努力做到不引人注目,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那樣自然而然、悄無聲息。
在元嬰期修士們都移開目光之後,這名男子便如蒙大赦,腳下生風,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此處,迅速融入到了繁華喧鬧、人來人往的都城之中。他的身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就如同一滴水滴融入了浩瀚無垠、波瀾壯闊的海洋那般,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也難以尋覓到他的半點蹤跡。
就在這第一個被“吐”出來的修士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帝都那熙熙攘攘、人潮湧動的茫茫人海之中時,令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大量的修士開始接二連三地被雲臺境入口空間裂縫如同傾盆大雨般一個又一個地“吐”了出來,那場景仿佛是一個巨大的口袋被突然解開,裏麵的物品傾瀉而出。每一個被“吐”出來的修士,無一不是神色匆匆、驚慌失措。他們的麵容扭曲,寫滿了恐懼和急切,仿佛身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緊追不舍。他們都以自己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朝著皇城外拚命跑去。那速度之快,帶起了一陣狂風,吹得他們的衣角獵獵作響。這些修士一邊奮力奔跑,一邊心急火燎地從手中釋放出一張張閃爍著微光的傳訊符。那些傳訊符猶如夜空中綻放的煙花,瞬間點亮了周圍的空間。然而令人感到十分好奇和不解的是,就這麼短短一點點的距離,怎麼這些修士就都如此迫不及待地用傳訊符去通知自己背後的元嬰期修士呢?難道就不能稍微忍耐一下,等自己跑出了皇城之後再親口訴說嗎?這其中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和緊迫,讓人如此迫不及待?
再看那些接到傳訊符的元嬰期修士,他們在查看了傳訊符中的內容之後,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仿佛被一層厚厚的烏雲所籠罩。他們原本還算平靜的眼神中,此刻充滿了驚訝和警覺。守在皇城外的一部分元嬰期修士,動作竟然出奇地統一,仿佛經過了無數次的排練。他們紛紛朝後一扭頭,那動作整齊劃一,帶著一種決然的氣勢。每個人的精神力也都迅速地擴散到了最大的範圍,如同一張無形的巨大漁網,試圖捕捉到他們想要尋找的目標。那精神力的波動強烈無比,使得周圍的空氣都仿佛變得沉重起來。
這些元嬰期修士都在用自己的雙眼和精神力,全神貫注、一絲不茍地搜索著第一個跑出來的那個渾身血跡、衣衫襤褸的修士。他們的目光銳利如劍,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角落。就在此時,一道璀璨奪目的光幕在空中陡然顯現。那光幕如同夢幻般的極光,絢麗又震撼,照亮了整個天空。光幕上流動著神秘的符文和光芒,散發出令人敬畏的強大氣息。竟然整個帝都的護城大陣在這一刻完全地、全功率地開啟了。那大陣啟動的瞬間,發出了一陣低沉雄渾的轟鳴聲,仿佛是一頭沉睡已久的巨獸蘇醒時的咆哮。
注意到這不同尋常的一幕,在場所有的元嬰期修士的臉都像是被一層陰霾所籠罩,瞬間陰沉了下來。他們的眉頭緊鎖,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和擔憂。這護城大陣的突然全力開啟,無疑是一個不祥的信號,預示著可能有重大的事情即將發生。皇城內,仍然有修士源源不斷地從雲臺境中被無情地“吐”出來。他們的身影一個接著一個,仿佛永無止境。這些出來的修士中,屬於各元嬰期修士手下的,全都毫不猶豫地朝著皇城外快速離去。而那些隸屬於帝國官方的修士,則依然安靜地在那方形房子中耐心等待著,他們的表情顯得莊重嚴肅,仿佛在等待著上級的命令。
在誰都沒有注意的情況下,一名築基期後期修士在被“吐”出來的時候,身後竟然緊緊跟著一枚神秘的玉簡。那玉簡散發著微弱奇異的光芒,仿佛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如果有人此刻能夠關注到的話,就能夠敏銳地察覺到這枚玉簡出現的方式有些不同尋常。它的出現並非偶然,而是帶著一種明確的目的和方向。這枚玉簡出現的一瞬間,立刻毫不猶豫地朝皇城外飛去,速度快如閃電,瞬間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其目標是一個蒼老無比的老頭,這老頭正是濁流散人。他那飽經風霜的臉上刻滿了歲月的痕跡,每一道皺紋都仿佛在講述著一段滄桑的故事。
濁流散人的旁邊隔著比較長的一段距離,則是站著孔武有力、肌肉虯結、威風凜凜的金蛟上人。他身姿挺拔,氣勢逼人,給人一種不可侵犯的威嚴。此刻,濁流散人和金蛟上人的目光都緊緊地聚焦在了皇城城門口,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和好奇。雖然他們都特別好奇那些收到傳訊符的元嬰期修士究竟在探查什麼、尋找什麼,心中充滿了疑惑和猜測,但他們的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城門口,仿佛那裏即將出現他們夢寐以求的東西。不過他們就目前來說,還是更期待自己的徒弟能從雲臺境中給自己帶來一些驚喜和收獲。那期待是如此的強烈,以至於他們的心跳都在不自覺地加快。尤其是濁流散人,此時更是懷著無比期待的心情,盼望著自己的弟子(侍妾)孔瑩瑩能夠給他帶出來足量的壽元果。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渴望和急切,畢竟那些壽元果是他生命的唯一希望。他渴望著這些壽元果能讓他再延壽百年,繼續在這世間逍遙自在。在他的心中,已經無數次地描繪出了得到壽元果後的美好場景。可是,濁流散人沒有等來孔瑩瑩那熟悉的身影,等來的卻是一枚神秘莫測的玉簡。那玉簡的到來,讓他的心中湧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濁流散人心中滿是好奇,不明白為什麼一枚玉簡會直直地朝他飛來。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眼神中充滿了疑惑。濁流散人一伸手,將這枚玉簡輕而易舉地拿到手中後,用自己強大的精神力一探查。瞬間,他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濁流散人那原本就因為歲月的侵蝕顯得蒼老的臉,一下子變得緊繃了起來。絕望、憤怒、不甘的表情如同洶湧的潮水,迅速充滿了濁流散人的整張臉。
濁流散人的眼睛中瞬間盈滿了絕望的神情,那絕望是如此的深沉,仿佛能將人的靈魂都吞噬。他的眼神變得空洞無神,仿佛失去了生命的光彩。可是沒過兩息,這絕望的神情便如同變臉一般,轉變成了兇狠和瘋狂的神色。他的眼神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仿佛要將一切都毀滅。濁流散人的手緊緊握著,那枚玉簡則在他強大的力量下已經化作了細微的粉塵。這些粉塵從中流散人的指縫中緩緩流出,飄散在了廣闊無垠的天地間,仿佛他的希望也隨之消散。濁流散人蒼老的臉上的肌肉一陣劇烈地抖動,仿佛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和掙紮。他的牙關緊咬,額頭上青筋暴起。濁流散人突然間張開了嘴,仰頭朝天,發出了“哈哈哈”的大笑聲。那笑聲真可謂是中氣十足,如同滾滾驚雷,震動蒼穹。笑聲中充滿了悲憤和無奈,讓人聽了不禁心生憐憫。
一時間,讓周圍那些剛剛離開皇城的築基期、金丹期修士和其他元嬰期修士都不禁對他紛紛側目。他們的目光中充滿了驚訝和疑惑,不明白濁流散人為何會有如此怪異的舉動。關注到濁流散人的怪異舉動的,還有金蛟上人。他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心中充滿了不滿。看到濁流散人如此怪異的行為,突然如此怪異地發出這般震耳欲聾的笑聲,金蛟上人不由得心中一陣煩躁。他覺得濁流散人的行為讓他感到十分不悅。他直接扭過臉來,對濁流散人毫不猶豫地譏諷道:“濁流老鬼,你這行將就木的老頭將死之人還這麼開心,莫不是感應到了自己的死期,覺得自己沒有幾天好活了,所以想開了不成?!”金蛟上人的語氣中充滿了嘲笑和輕蔑,仿佛在看一個可憐的小醜。
就在金蛟上人那充滿譏諷的話音剛剛落下,尚未在空中完全消散之時,濁流散人原本那癲狂且怪異的笑聲,仿佛被一隻無形且無比強大的巨手狠狠地掐住了喉嚨,那聲音就如同被生生截斷的河流,一瞬間哽在了氣管之內,極其突兀地停止住了。此刻的濁流散人,雙眼紅得如同熊熊燃燒的烈火,那燃燒的火焰仿佛要將他的眼眶都灼燒殆盡。兩行渾濁的淚水,不受控製地順著他那縱橫交錯、滿是歲月刻痕且無比蒼老的臉龐緩緩流淌而下。那淚水仿佛不是普通的液體,而是他心中積壓多年的痛苦與絕望的宣泄。
濁流散人的嘴唇顫抖得如同在寒風中瑟縮的秋葉,聲音也變得破碎低沉,仿佛是從靈魂深處傳來的喃喃自語:“是……是啊……死期到了……是該想開了啊……”
金蛟上人看到濁流散人在一瞬間停止了那幾近瘋狂的笑聲,轉而開始像凡人中陷入癲狂、失去理智的神經病一樣,口中念念有詞,自言自語起來。他的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深深的嘲笑和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