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一間名為‘金福樓’客棧單獨閣樓中，楚玨向蟾蜍壇的弟子問道，“是何人指使你們前來追殺林青乾的？”


    “熊長老。”蟾蜍壇管事隊長麻祥答道。


    “林青乾與你們五毒教無仇無怨，為何追殺他。為了林家的秘境？”楚玨繼續追問。


    “熊長老未說林家有秘境，想來他是不知的。若是知曉林家有秘境，便不是派出我們這些弟子來了。”麻祥沉吟了一會，迴答道。


    也是，倘若知曉林家有秘境蟾蜍壇必然舉壇齊出，單憑這十七人拿不下有秘境守護的林青乾。


    既然熊吉不知曉林青乾有秘境，那麼崔碎和鬼麵毒王也該是沒有料到林家還有秘境。


    崔碎若是得知，獨吞秘境還來不及，怎會放任五毒教蟾蜍壇弟子前來搜捕。


    五毒教有各種奇異蠱蟲，尋人的本事在大楚數一數二。


    雖說五毒教尋人的本事比起血刀門高出一大截，可秘境這麼重大的機緣，關乎宗門傳承一事。


    崔碎怎會白白拱手讓人？


    這麼說，林家藏有秘境隻是機緣巧合。


    “熊長老最近可有與可疑的人來往？”楚玨正色道。


    “這倒是不知。”麻祥搖搖頭，確實不知。


    “我那日找熊長老指點修行時，偶然看到一毒壇弟子從熊長老房內走出。”蟾蜍壇一弟子突然緩緩開口道。


    “這有何稀奇，熊長老貴為五毒教六大長老之一，五毒教弟子如你一般尋熊長老指點修行、求取毒蟲再正常不過。況且熊長老的‘朱蛤’血是上好的解毒靈藥，毒壇弟子長年與劇毒蠱蟲打交道，尋熊長老備一些解毒藥也並無不妥吧。”麻祥開口，不以為然道。


    “這麼說來，也確實並無不妥。”楚玨摸著下巴思索了一會開口道。


    麻祥低下的頭顱中，一絲遮掩極好的慶幸從眼中閃過。


    “可是熊長老對那人畢恭畢敬的姿態，不像是在麵對一名普通毒壇弟子。反倒是反倒是在麵對教主，不對，麵對教主之時也從見熊長老這般卑躬屈膝的姿態。”那名弟子又開口道。


    “興許是你看錯了，早就聽聞熊長老素來平易近人，對欣賞的後輩客氣些像是熊長老的為人。”楚玨笑顏道。


    麻祥眼中的一絲不安頓時煙消雲散，他抬頭望向楚玨笑道，“楚大俠是個明白人。”


    又轉頭望向那名欲言又止的弟子怒道，“尹俊集你無端汙蔑熊長老是何意，我看你是不受熊長老重視，懷恨在心。


    熊長老從前待你如真傳弟子，可你不爭取，你修行資質低下始終無法達到備選壇主的標準。


    隻好耍些下流手段，靠端茶送水討好熊長老，就想成為蟾蜍壇備選壇主。算盤打的響，實力不能服眾又有何用？


    我看是你卑躬屈膝久了，看誰都像是卑躬屈膝的人。


    你就是個忘恩負義，不記熊長老好的人。”


    “這樣啊，尹俊集啊！忘恩負義可不是備選壇主所為，難怪你始終當不成備選壇主。”楚玨語重心長望著尹俊集道。


    麻祥眼中閃過一絲輕蔑，暗道，“武功高還不是被我騙的團團轉，也不知聖女阿月到底喜歡這白臉什麼？這樣的白癡，武功再高行走江湖也會被陰謀詭計算計死，說不定死時這白癡還不知算計他的兇手是誰。”


    尹俊集漲紅了臉，焦急解釋道，“熊長老待我如真傳弟子我怎會不感激這份恩情，隻是熊長老最近像是變了一個人。再不複以往的平易近人，反而不是閃過一絲嗜血和暴虐感。”


    “我不是汙蔑熊長老，我隻是將情況如實告知這位大俠，希望這位大俠能幫幫熊長老。”


    “住口，熊長老不再親近你，你當然覺著熊長老像是變了一個人。我怎麼沒這麼覺著，反倒感覺熊長老愈加親切了，諸位說是不是？”麻祥大笑道。


    蟾蜍壇其餘弟子暢快的笑聲響起，其餘各位弟子紛紛應和義正言辭指責尹俊集忘恩負義，是個卑躬屈膝討好熊長老想走捷徑成為備選壇主的人。


    又有人直言不諱罵道以你這點微末修為還妄想成為備選壇主，簡直是白日做夢，趁早醒醒吧。


    聽著眾人嘲笑的話語，尹俊集低頭，麵目通紅，握緊拳頭不再言語。


    眾口爍金，若是眾人齊齊指責一人，不是真的也成真的了。


    可他真不是這種忘恩負義的人！


    尹俊集自被熊長老帶上五毒教，熊長老對他照顧有加。他感念在心，修為低下對這份教養之恩難以報答的尹俊集，隻好力所能及做些端茶送水的事情。


    在尹俊集心中，熊長老如師如父。為師父端茶送水有錯嗎？


    難道隻有像麻祥一樣，為師父的蟾蜍壇立下功績才是一個真傳弟子該做的嗎？


    尹俊集忽然有些痛恨自己修行資質低下，修為提升速度慢如龜爬。


    若是修為高深就能在外為蟾蜍壇立下血汗功勞。不像現在，隻能做些為師父端茶送水、打掃蟾蜍壇屋舍，照顧好蟾蜍壇的蠱蟲這些事。


    麻祥突然尋到自己，說要帶自己外出立功，尹俊集高興了老半天。細細準備妥當後出發，沒想到十七人被林青乾帶入秘境，還未來得及出手就被秘境靈氣禁錮。


    第一次出手就出師不利，他尹俊集不怕死，隻是怕師父失望。


    這次行動師父並沒有派他前來，他跟隨蟾蜍壇眾多弟子前來隻是希望能做出一件真正讓師父滿意的事。


    聽著蟾蜍壇其餘弟子的嘲笑聲，一股酸澀湧上尹俊集鼻頭。


    師父啊，弟子此生永遠無法達到師父的期望，成為不了備選壇主，隻能在蟾蜍壇打打雜，uu看書 .uknsh 做些微不足道的事。


    “尹俊集這種公認的忘恩負義人之言，少俠莫要聽”麻祥笑容滿麵向楚玨說道。


    麻祥笑容僵硬，一把金色飛劍正指在麻祥眉心。


    “你覺得自己很聰明？能替我判斷？”楚玨板起臉，環顧一圈後正色道，“你們都是聰明人，都義正言辭，嫉惡如仇。見不得蠅營狗茍的勾當，見不得尹俊集這種忘恩負義的人。”


    楚玨言語一頓，從座椅上站起身，腰桿挺直，眼中滿是譏諷笑意，“那你們這些聰明人替我說說眾人皆責之，即為正義？


    對嗎？”


    “好好想想，孰為正孰為惡？”


    無人迴應，客棧閣樓中，寂靜一片，落子可聞。


    “這都想不明白，還怎麼行走江湖當大俠。”楚玨負手在後，眼神睥睨望著蟾蜍壇眾人。


    尹俊集抬頭與楚玨對視，楚玨笑著眨了眨眼。


    尹俊集抬手掩麵，眼淚鼻涕橫流。


    也不是所有人都隻看表象，是非黑白不分。


    早在出發前楚玨就已經詳細了解了蟾蜍壇十七名失蹤弟子的情況，其餘十六人都不是什麼好人，隻有這尹俊集秉性忠厚善良。


    不信尹俊集的說法，難不成還信修煉了鬼麵毒王秘法的麻祥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