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你的丈夫呢?”花小魚突然好奇問道。
“說是闖蕩江湖去了,過慣了刀口舔血大魚大肉的生活,受不了粗茶淡飯。”蘇流螢神色一怔,眼眶有些濕潤道。
花小魚有些理解那名漢子,他也是個愛冒險的人,在江湖上浪蕩久了,隱居市井返璞歸真的生活確實不是他這種一心行走江湖的英雄好漢能忍受的。
可是這一刻的花小魚不知為何,覺著這個想法又有些不對。
因為這一刻他想起金烏堡中那名女子劍仙,花小魚覺著若是那名女子願意,就這樣陪著他在金烏堡中共度餘生也沒什麼不好。
江湖風景再好看,看久了也會膩歪的,隻有愛人的臉從豆蔻少女看到青絲白發,百看不厭。
楚玨細想了一會,覺著若是有可能的話,與李慕蘭隱居在劍塚秘境閑看花開花落再好不過。
若說是他這樣的少年郎對江湖還有一絲期待,倒也正常。可這位姐姐的丈夫已是走過江湖的人。
經曆了生死險境的人,最想要的其實是一個家。
“姐姐,你那丈夫是突然與你這麼說的嗎?”楚玨問道。
蘇流螢點點頭。
楚玨低頭深思,眼神複雜。
一個有情有義的江湖豪傑,不會無端丟下自己的媳婦兒不管。
隨便找個由頭說要不迴的人,可能是自知迴不來了。
這番話不知該不該說,楚玨神色有些為難。
適才在院子中,婦人與王府扈從的談話被兩人聽進了耳中。
可以預料,這個心善的女子還會繼續等下去。
“江湖中人說一不二。”楚玨輕聲開口提醒道。
“恩,他說過的娶我,也說過的日後兩人開一間酒樓。他當跑堂的,我就安心當個掌櫃的。將來夫妻恩愛,兒孫滿堂。你們江湖中人說一不二,不會連自己親口說過的誓言都忘記了吧。”蘇流螢淚眼模糊,哽咽道。
楚玨不知如何作答,隻好長歎一聲。
婦人似是在自言自語,“你知道在這晉陽城中開一間酒樓需要多少銀子嗎?”
姑蘇城中任意一間鋪子都需要數千兩紋銀,晉陽城不輸於姑蘇城總不能比這還少吧。
婦人自說自話,“五千兩!”
將頭埋在衣袖間的婦人聲音哽咽,“五千兩白銀,我們變賣家產也隻能湊出個兩千兩。”
“這輩子也開不起的。”
“那個憨子卻信誓旦旦向我保證能開起來。”
“說完這話之後,他接連消失三天。三天後,他迴來了,帶迴了大把銀子,足夠開起酒樓的銀子。”
“也是那一迴,他說受不了粗茶淡飯,想要繼續行走江湖。”
蘇流螢手中盛放衣物的臉盆當啷墜地,這個等了十年的婦人雙手捂住臉,失聲痛哭。
“我知道,他...再也迴不來了。永遠迴不來了。”
“他說去行走江湖的這番話隻是不想我愧疚罷了。可是.....”
“可是....我心中怎能無愧無悔。”
蘇流螢家中祖上是在關內道濟城開酒樓的。
後來生意發達後,舉家來到晉陽城安居。
幾經周折,家道中落。
蘇流螢此生最大的願望便是在這晉陽城中開一間酒樓。
那個偶然救下的俠客王逸知曉了她的心願後,便義無反顧為此準備著。
她曾勸說王逸不必這麼辛苦,兩人能在這巷子裏相知相識,就在這安穩度過餘生便好。
王逸隻是拍著胸口說道......他是男人,也是一個大俠。
一個男人和一個大俠是不會讓心愛的女人失望的。
那個憨子沒有讓她失望,卻足以讓她愧疚一輩子。
如果他出發前的那一日,她勸說的態度再堅決些,如果她未曾提起過這個願景。
如果那一天,她不拉他進入院子中,如果.......
蘇流螢泣不成聲,她什麼都知道,那個憨子怎麼能瞞得她。
這些年,前來提親的媒人快要踏破門檻,蘇流螢每迴都是堅決拒絕。
有時感情就是如此,曾被一個人如此用心的愛過,便再難對別人動心。
屋頂之上,抽泣聲傳來。
李道韻帶著一名王府客卿站在屋簷上。
聽到蘇流營的哭泣聲中斷斷續續夾雜的故事,這個不諳世事的少年感動的眼淚鼻涕橫流。
楚玨及花小魚以神識查探屋頂。
身旁儒衫打扮的王府客卿無奈一揮手,一個老儒帶著一個小姑娘,兩人的身形立刻出現在院子中。
花小魚凝神直視那名老者。
老者朗聲道,“不用試探了,我是儒家聖人,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吧。”
儒家聖人,最少也是入道實力。
蘇岐上迴以身合道,天人合一,可是靈臺有缺,並不能算是完整合道,隻能算是半個儒家聖人。
“兩位少俠放心,不會為難你們。道韻這丫頭纏了老夫半天,非要找出你們。”老者溫和道。
“敢問老先生是?”楚玨一板一眼行了個弟子禮。
早年在學塾讀過聖賢書,也算是半個讀書人,u看書.uuknshu聖賢為師,遇到聖人行弟子禮不算逾越規矩。
老者拂須一笑,“程正書。”
花小魚比楚玨早入江湖幾年,知曉許多江湖內幕,驚訝道,“儒教副教主。”
程正書點點頭,隨後望向楚玨,讚歎道,“駙馬爺行走江湖,心境修的不錯。武功更是不俗。”
楚玨有些赧然,隨後正色請教道,“程老先生可能看出我心境最後一道問題該如何解?”
程正書眼中青光大放,打量了楚玨心湖一會後,開口道“善惡的學問,我不如一位後生,前去江南道江州白鹿洞書院尋找王伯安,他定然有辦法。”
“謝過老先生!”楚玨正色又施了一禮。
“還望駙馬爺勤勉修行,大世將至。風起雲湧,有許多不必要的禍端還得靠駙馬爺平定。”程正書勉勵道,隨後拋下一句話後,身形一閃而逝。
“郡主,這位少年是安陽公主的夫婿,不能活捉去王府武士堂。”
“王府武士堂是什麼地方?”楚玨好奇問道。
“很好玩的地方,姐夫我怎麼會將你捉去武士堂呢?開玩笑的,莫要當真。”李道韻甜甜笑道。
楚玨神色詭異望向李道韻。
適才花小魚偷偷以心湖秘法傳音,“晉陽王府武士堂”是江湖上出名的詔獄,江湖中人被晉陽王府抓到後不是成為客卿就是前去‘武士堂’受刑。
這個笑起來極甜的姑娘,心腸忒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