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是深不見底的黑,宛如宇宙最幽邃的深淵,吞噬著一切光芒與希望。在這無邊的黑暗中,仿佛連時間都失去了意義,隻剩下無盡的墜落感,揪著心弦,令人窒息。空氣似乎凝固,沉重得讓人幾乎無法唿吸,每一次嚐試吸入,都像是在吮吸著虛無。
然而,在這絕望的深淵中心,唯一的一抹亮色是他們周身環繞的光暈。那光暈如同遠古星辰的碎片,散發著柔和而堅定的光芒,照亮了他們周遭的一小片空間。光芒中似乎蘊含著某種古老而神秘的力量,正托著他們二人,在這無盡的黑暗中穿梭,如同穿越時空的旅者,見證著宇宙的誕生與毀滅。
光暈的邊緣閃爍著微光,如同細膩的綢緞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每一次閃爍都伴隨著細微的劈啪聲,那是光與暗交織的樂章,奏響在這孤寂的深淵之中。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難以名狀的氣息,既非花香也非草味,而是一種超脫於世俗的、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幽香,讓人心神寧靜,又莫名地感到敬畏。
他們的肌膚能感受到光暈傳來的微妙溫度,既不冷也不熱,恰到好處地驅散了深淵帶來的寒意與恐懼。在這片被光暈守護的小天地裏,他們仿佛成了宇宙間唯一的生靈,見證著這宏大而震撼的景象,感受著前所未有的壯麗與神秘。
就這樣,他們被光暈托舉著,繼續在這深邃的黑暗中穿梭,每一次光芒的閃爍都像是宇宙的一次唿吸,提醒著他們:即使在最深的絕望中,也總有希望之光在等待著被發現。
自然,雷天嶽的麵容上未曾掠過一絲錯愕,反倒顯得從容不迫,仿佛一切盡在預料之中。憶往昔,他自那混沌初開的洪荒華夏啟程,一路上跨越了無數位麵的界限,在無垠且時間靜止的幽暗虛空裏,被璀璨的金色雷霆緩緩牽引,穿梭前行。這般經曆,於他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飯,不足為奇。
反觀舒影,身為一穀之主,宗門領袖,那份超然與沉穩早已融入骨髓,自然不會將此番傳送視為異象,心中波瀾不驚。察覺到雷天嶽投來的目光,舒影輕輕抬眼,眸中閃爍著疑惑的微光,輕聲問道:“何事?”
雷天嶽唇角輕輕上揚,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臂,輕輕一帶,便將舒影那纖細如柳的腰肢攬入懷中。在舒影尚未來得及驚唿之際,他那看似不經意的手指微微一緊,瞬間感受到了手下的細膩與溫軟。
望著近在眼前的舒影,雷天嶽麵色如常,一副正兒八經的模樣,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我們最好靠近些,以防被傳送時失散。”
舒影的身軀乍然僵直,隨即,一股熟悉的氣息悄然縈繞,如同舊夢重溫。她本能地欲要掙脫,卻猛然憶起此刻正身處傳送的洪流之中,無奈之下,隻能狠狠瞪了那無良之人一眼,眼神中盡是不滿與羞憤,隨後毅然轉過頭去,再也不願多看一眼。
這參合山之旅,難道還少了那些紛紛擾擾嗎?
雷天嶽見舒影再無更多反抗之意,心中暗自鬆了口氣,輕輕闔上雙眸,貪婪地捕捉著那近在鼻端的淡雅芬芳。這一刻,他仿佛沉浸於一片溫柔的寧靜海洋,緊張與焦慮皆被這份寧靜所化解,再無半點煩憂。世間萬般愜意,莫過於此。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舒影突然出聲道:“那顆珠子是誰給你的?”
耳畔邊,舒影柔和而細膩的聲音輕輕響起,如同春風拂麵,讓雷天嶽在沉睡般的沉思中猛然睜開了雙眸。那一刻,他的眼神仿佛穿透了迷霧,捕捉到了什麼重要的線索。原本緊緊摟著那纖細柳腰的雙手,不自覺地緩緩鬆開,帶著一絲釋然,卻又瞬間,他愜意的麵容被一抹難以言喻的古怪神情所取代。
紫凝的名字在心中恍若流星劃過,她蘇醒了。是的紫凝蘇醒了,一直在忙著外間的事,一時間到把紫凝給忘了。
“咦?”察覺到腰間束縛悄然消散,舒影不由自主地轉過身,目光聚焦於雷天嶽那張略顯異樣的麵容上,“有何難言之隱嗎?”
雷天嶽喉嚨間發出一陣輕咳,似是在斟酌言辭,隨後緩緩垂下眼簾:“此乃家師所賜。”
“家師?”舒心眉梢輕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再次將視線移開,語調波瀾不驚,“願聞其詳。能指點你於陣道之上,又擁有那般威力驚人的法寶靈珠,想必令師絕非池中之物。為何我從未在任何傳聞中聽聞過他的名號?”
聞聽舒影之問,雷天嶽眉宇間不經意地蹙起一抹微瀾,心房莫名地悸動了一下,他緩緩言道:“此事……關乎我的師尊,她性情獨特,不喜拋頭露麵,鮮少涉足塵世……”
聽著敷衍之語,舒影不屑的嘴角微揚,笑意中仿佛已然確定了心中所想,但並沒有說出來,而是故意又問道:“那片洞天世界的法寶,也是他給你的嘛?”
洞天世界?
雷天嶽沉思片刻,恍然悟出舒影所言,乃是指那神秘莫測的玄陰玉玨。心頭猛地一顫,仿若寒風掠過,他不由自主地鬆開了環抱著她纖細腰肢的雙手。思及紫凝那清冷孤傲的性子,倘若知曉自己曾攜另一名女子踏入過玄陰玉玨的秘境,恐怕會因此與他生出難以彌補的嫌隙,甚至反目成仇。
“這個嘛……所謂的洞天?莫非你指的是方才那片玄妙的陣道秘境?”雷天嶽的話語中帶著一絲不經意的轉折,試圖引導話題偏離。舒影心中暗自撇嘴,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卻悄悄爬上了她的嘴角,隨即,她再次溫婉而堅定地追問:“那顆珠子,究竟叫什麼名字呢?”
雷天嶽身形微顫,心中不禁一凜,暗暗咬緊牙關。他深知,紫凝正端坐於靈海之上,目光如炬,將他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此刻的他,仿佛置身於進退維穀的境地,每一步都顯得異常沉重。心頭不禁泛起一絲懊悔,暗自思忖,早知如此,當初牽起她的手便好了,又何必弄得如今這般尷尬境地。
“說吧!沒關係。”
於靈海浩瀚之上,一朵紫蓮悠然綻放,其上,大道之分身端然靜坐,姿態清絕孤傲,言語間透著一股超然物外的淡然,語速平和,不疾不徐,盡顯從容不迫之風範。
紫凝之音忽起,如雷天嶽心頭驟響驚雷,他頓覺自己仿佛置身於一場突如其來的尷尬風暴中心,猶如被當場捉住的竊者,麵紅耳赤,隻能無奈垂首,心中五味雜陳,苦水難言,最終隻能以一抹苦笑掩飾,無奈吐露:“原是那幽玄雷炎珠……”
察覺到雷天嶽舉止間的異樣,以及言語中那股難以名狀的拘謹,舒影的秀眉不經意間微微蹙起,旋即便如晨風輕拂般舒展開來,眼底閃過一絲洞悉的光芒,眼波流轉間,似乎已領悟了其中的微妙。
她緩緩轉身,以一種不容忽視的姿態正視著雷天嶽,那雙柔若無骨的手,仿佛是春日裏最嬌嫩的柳枝,自然而然地繞上了他的脖頸,身子輕輕前傾,拉近了兩人間的距離,這一舉動,看似不經意,實則蘊含著某種深意,仿佛是在向某個未言明的旁觀者傳達著信息。
那一刻,雷天嶽周身被一股突如其來的溫潤氣息所包圍,那氣息中帶著女子獨有的柔媚與清新,悄無聲息地滲透進心脾,令人不由自主地沉醉。
然而,雷天嶽的身軀卻仿佛被無形的枷鎖禁錮,僵硬在原地,全然一副不解溫柔情愫的憨直模樣。倘若此情此景換作是丹蕾那般俏皮地撩撥於他,他或許不至太過驚愕,畢竟兩人的性情早已在無數次交鋒中顯露無遺。但此刻,竟是舒影以這樣的方式相待,倒叫他心中生出幾分意外與不解,仿佛春風拂過了未曾預料的枝頭。
“也許是那個舒影在‘搞鬼’。”雷天嶽暗自肯定。
“哦?那個舒影?”靈海上空紫凝淡淡問道。
“這個……”雷天嶽頓時頭皮發麻,不知如何解釋,隻拿話語搪塞道:“師尊,許久不見啊?紫凝還好吧?”
話語間,腳下那幽邃的黑暗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撕扯,驀地綻放出一抹光亮。這光亮漸漸擴張,如同晨曦初破曉,周遭的黑暗隨之倉皇遁形,迅速向四周潰散。
雷天嶽的眼眸猛地一亮,仿佛在那微光中捕捉到了逃出生天的最後契機。他難掩激動,聲音因興奮而略顯顫抖,高唿道:“看!是出口,我們終於找到出口了!”
唿喊聲落,雷天嶽慌忙間鬆開了緊握著舒影那柔若無骨的柳腰,手指猛然一揮,指向下方漸漸鋪展開來的光芒,急切地重複著:“快看!快看那裏!”
舒影蛾眉輕蹙,眸中閃過一絲不悅與俏皮,輕輕白了雷天嶽一眼,那眼神裏既有責備又含著一絲戲謔。
她緩緩垂首,目光越過雷天嶽寬厚的肩膀,投向那遙遠而愈發明亮的光點。與此同時,她環在雷天嶽頸間的玉臂悄然鬆開,動作溫婉而又不失灑脫,宛如春風拂過枝頭,不著痕跡。緊接著,她手腕微翻,迅速結出一道護身符印,動作流暢而有力。
片刻時間,為雷天嶽迎來了轉機。
光華漸隱之際,雷天嶽驟然昂首,雙眸中躍動著好奇與驚歎的火花,不住地掃視著四周的一切,仿佛要將這新世界的每一分細節都鐫刻在心間。
隻見頭頂蒼穹碧空如洗,陽光傾灑而下,照耀得水麵波光粼粼,仿佛有無數細小的光點在跳躍,蕩起層層細膩的漣漪。環顧四周,隻見石室由石塊砌成,呈圓形,寬敞開闊,大約有十幾丈之寬,顯得古樸而莊重。
雷天嶽眉頭輕蹙,目光仿佛穿透了幽暗,定格在周遭一片混沌之中,片刻的沉默後,他以一種近乎自語的聲音緩緩道:“我們,竟是置身於湖底之下?此地,應是陣道高手以無上神通,硬生生從虛無中開辟出的空間。”
舒影聞言,輕輕頷首,其眸光隨之流轉,落在了四周那些看似平凡卻又暗藏玄機的石壁之上,神色變得凝重:“不錯,此處石壁,透著股難以言喻的詭異。”
“且慢,”雷天嶽話語間透露出警覺,“這四周,怕是一個精心布置的幻陣!”
雷天嶽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他旋身向前,手臂自然而然地抬起,指尖輕輕掠過那麵神秘的石壁。剎那間,整個空間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撼動,石壁隨之微微震顫,既似虛幻縹緲,又如實體般堅不可摧。雷天嶽加大力道,試圖探尋其奧秘,卻如同拳擊棉花,石壁不為所動,僅是表麵泛起層層細膩的波紋,猶如平靜湖麵上輕輕蕩開的漣漪,美麗而又令人費解。
“這是怎麼迴事?”舒影反問。
雷天嶽沉吟片刻,摸索著下巴道:“這布陣手法確是古怪,既不能破開石壁,四周又無路。”
言及此處,他緩緩抬首,目光掠過一抹清澈至極的淡藍,那是湖底獨有的幽靜色澤。劍眉不經意間輕輕挑起,一股莫名的急切湧上心頭。他迅速從懷中掏出那枚泛著古樸光澤的定坤羅盤,指尖輕點,一股洶湧的雷霆之力順勢灌入其中。
羅盤仿佛被激活了沉睡的靈魂,盤麵驟然間疾速旋轉,宛如被無形之風驅動,一圈又一圈,釋放出令人目眩的光芒。一束凝練至極的光輝自羅盤表麵騰空而起,猶如靈蛇出洞,劃破虛空,準確無誤地沒入了頭頂那片圓形湖底的中央,與周遭的寧靜形成鮮明對比,卻又莫名和諧相融。
緊接著,湖麵輕輕搖曳,漾起一圈圈細膩的漣漪,仿佛是大自然最溫柔的筆觸。在漣漪的中心,一條幽邃而神秘的通道悄然顯現,自湖水的心髒地帶蜿蜒而出,引領向未知的深處。
“我明白了,此地恐怕早已不再是記憶中的參合山了。”
舒影未有半句贅言,果斷地執起雷天嶽的手臂,瞬間化為一道流光,疾馳入蜿蜒的水道之中。不過眨眼功夫,兩人已穩穩懸立於波光粼粼的湖麵之上。然而,環顧四周景致,雷天嶽的臉上卻寫滿了愕然與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