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羽霜在滿心愕然中目送雷天嶽一行人漸行漸遠,其中還包括了她那視作珍寶的徒弟。那位名叫雷天嶽的青年,自始至終都未顯露出任何令人矚目的特質,早在金鼎城相遇時,他便如同迷霧一般,給聶羽霜留下了諸多不解,而今,這重迷霧似乎更加濃厚,讓人難以窺其真容。
滿心疑惑的聶羽霜,終是忍不住以傳音之術向自己的兄長求助,期盼能從他那裏得到一絲線索。然而,兄長的話語卻簡短而神秘:“此乃祖師之意。”寥寥數字,卻如同千斤重錘,讓聶羽霜整個人瞬間僵立在了飛行靈舟之上,目光空洞地望向遠方,心中五味雜陳,久久難以迴神。
在烏玉葫蘆的幽光之中,淩月舒心中漾起一抹難以言喻的喜悅,仿佛春日裏初綻的花朵,終於又能與心念已久的天嶽大哥並肩。雖說那封昔日之信,曾如寒風穿心,讓她痛徹心扉,但此刻,當雷天嶽的身影再次映入眼簾,往昔的憂傷與憤懣,皆如同晨霧般被初升的陽光溫柔地驅散,消散得無影無蹤。
淩月舒輕輕側首,眼中流露出一抹憂慮,望向遠處那位靜默的身影,輕聲問道:“天嶽大哥,師傅她還好嗎?我瞧她眼神空洞,神色間似有不安,心裏著實放心不下。”
雷天嶽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目光依舊落在手中的鴻河平原地圖上,那圖上錯綜複雜的路線仿佛也映照著他此刻的心思:“無妨,今日之事,信息量頗為繁重,給她些時間,自會慢慢消化。”
淩月舒聞言,目光微轉,落在雷天嶽專注的臉龐上,等了片刻,心中的疑惑終究是按捺不住:“可你方才並未多言,師傅卻似被你氣得不輕。天嶽大哥,此番你究竟是如何……”
她的話語未盡,但雷天嶽隻是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無需多言,繼續沉浸在那份地圖的研究中,似乎在尋找著什麼至關重要的線索。淩月舒見狀,也隻好按下心中的好奇與擔憂,默默陪在一旁。
雷天嶽察覺到她眉宇間縈繞的愁緒,輕輕揚起頭,給予她一抹溫柔至極的微笑,隨後緩緩搖頭,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坦誠:“說實話,我心中並無十足把握,隻能且行且看,順應事態發展。”
淩月舒聞言,不禁愣住,再次不由自主地迴首,目光穿越人群,投向師傅所在之處,心中湧動的情感複雜難言。此刻,她仿佛能穿透表象,觸及師傅內心深處的波瀾,那份共鳴,讓她對師傅的心境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
此番,麵對聶羽霜,雷天嶽的心態更多的是一種微妙的探詢。他渴望通過觀察聶羽霜的反應,洞悉驚鴻穀高層在得知消息後的動向。雷天嶽原本以為這將是一場漫長的等待,卻不曾想,他剛剛以傳音之術傳遞了信息,聶羽勝那邊便迅速給出了迴應。
這一細節,無疑透露出些許端倪——顯然,有人早已暗中通報了聶羽勝,讓他在旁靜候。迴想起芷蘭提及的驚鴻祖師召見之事,再結合聶羽勝這近乎即時的答複,雷天嶽心中不禁揣測,這一切很可能是驚鴻祖師早有預謀的布局。而祖師之所以如此籌謀,十有八九與舒影脫不了幹係。
然而,為何世人皆對舒影之名一無所知?莫非,她是驚鴻祖師座下那位神秘的開山大弟子?轉念一想,這似乎又不對,畢竟,雪寒大長老才是那眾人皆知的開山首徒。
既不是大弟子,那麼,她必然是二弟子或是三弟子無疑,總而言之,她與驚鴻祖師之間定有著非同尋常的深厚淵源。
“哎,月舒,”雷天嶽驀地抬起臉龐,眸光閃爍,“你可曾知曉,驚鴻穀中是否有一位名為舒影的長老,抑或是與雪寒大長老同輩,地位尊崇之人?”
淩月舒心中微怔,本以為雷天嶽欲與她閑話家常,卻不料他話鋒一轉,又是探問起女子之事。她輕蹙眉頭,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波瀾:“不曾知曉,亦未曾聽聞。”
察覺淩月舒神色間微妙的變化,雷天嶽嘴角再度勾起那抹令人心動的淺笑,溫和道:“月舒,觀你氣息,修為似已逼近還丹之境,可對?”
淩月舒未曾料到雷天嶽會突然提及此事,微微頷首,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隻餘清風拂過,帶著幾分不言而喻的微妙。
雷天嶽輕輕一抹手腕上的金色手環,一抹光華閃過,一隻瓷白如玉的小瓶便自手環中躍出,他手腕一揚,小瓶便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穩穩落在淩月舒麵前,“接著,這可是好東西,對你可是大有裨益,能讓你更好地成長。”話畢,他眼角餘光不經意間掠過淩月舒,帶著幾分戲謔。
淩月舒本能地伸手接住那突如其來的小瓶,但雷天嶽的話卻讓她臉頰瞬間染上了薄紅,心中湧起一絲羞赧與忿然。她身後不遠處,魏璋等人正假裝閉目打坐,實則耳朵卻偷偷捕捉著前方的每一字一句,麵上不動聲色。
“你……真是的,又開始了,說話也不分場合。”淩月舒嬌嗔中帶著幾分無奈,目光掃過身後,意識到還有前輩在場,連忙將手中的小瓶遞迴給雷天嶽,語氣中帶著一絲堅決,“這個,我不能要……”
唉!這傻丫頭,你可知道,這是珍貴的參合神液,於你的靈力成長大有裨益啊。
淩月舒聞言,身軀猛地一顫,眼中瞬間泛起了淚光,“你……你真的找到了?”她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雷天嶽見狀,連忙站起身,輕拍著她的肩膀,溫聲安慰:“我猜測,你義父淩再坤或許並未隕落,你先將此物收下。待驚鴻穀之事塵埃落定,我必贈你一池參合神液。”他的語氣堅定而溫柔,試圖給淩月舒帶去一絲慰藉。
此言一出,於遠處靜坐的魏璋一行人,身軀不由自主地輕輕一顫,仿佛被無形的風拂過心湖,激起層層漣漪。世間多少英雄豪傑,為了那一滴珍稀之物,不惜生死相搏,而雷天嶽,他究竟掌握著何等豐厚的寶藏,竟能慷慨相贈,以一池之量,令人瞠目結舌。
“您所言屬實?義父他……”淩月舒的聲音裏染上了一抹難以抑製的顫動,眼眶微紅。今日,當她初見費庫兄弟之時,心中便湧動著向師父揭露殺父仇人的衝動,卻被雷天嶽適時傳來的密語輕輕按下,那份急切與複雜情感,此刻全化作了喉間的哽咽。
雷天嶽微微頷首,以一種溫柔而堅定的姿態,輕輕執起淩月舒的纖手,引領著她步入那座幽邃莫測的洞府深處。隨著結界緩緩合攏,宛如一道無形的帷幕,將外界的紛擾與喧囂隔絕於外,隻餘下洞府內的靜謐與神秘。
與此同時,魏璋一行四人不約而同地轉過頭,目光凝聚在那逐漸隱於黑暗中的洞府入口。武義山心急如焚,連忙以傳音入密之法詢問:“魏兄,我們是否應立即通知小姐?”
魏璋眉頭緊鎖,沉吟片刻後,以同樣隱秘的方式迴應:“且慢,此事尚有蹊蹺,我們不妨靜觀其變……”
雷天嶽心中暗自思量,不願讓眾人過多窺探淩再坤的秘密。畢竟,能開辟星辰空間,悄無聲息地將參合山龐大的參合神液轉移,此人絕非池中之物,怎會輕易地被費庫兄弟逼得走投無路,以至自爆還丹?
時光緩緩流逝,洞府之內,魏璋靜坐修煉,而洞府之外,他的身影已按捺不住焦急,起身在門檻邊徘徊,步履匆匆,顯然已等候多時。
“魏老,您拿個主意吧,咱們要不要……”說到這裏,他手勢一揮,意圖明顯,欲要強行闖入。
費庫兄弟挺立於崗哨之上,目光交匯間流露出一抹微妙的好奇。眼前這兩位在修真界聲名顯赫的金玄靈修,此刻竟全然失去了先前的沉穩氣度,仿佛被什麼不尋常之事擾動了心弦。不過是協助一位女子入洞府的小事,何以至於他們如此失態?
“不妥,此刻正值緊要關頭,若擅自行動,師兄定會怪罪下來。”魏璋迅速搖頭,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或許,我們該去向那位小姐請示一番?”武義山猶豫片刻,再次提出了建議。
“小姐?”
費庫兄弟心頭微震,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捕捉到了一抹驚異。難道說,這背後還牽涉到了兌澤軒主人的千金?一念及此,他們心中的疑惑如同晨霧般被初升的陽光驅散,轉而對雷天嶽的謹慎與考量充滿了敬意。
正當魏璋踟躕不決之際,洞府入口處的結界倏然消散,仿佛是無形之手輕輕拂去了塵世的阻隔。雷天嶽攜著淩月舒緩步而出,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沉穩:“這便是事情的全部始末,你隻需潛心修煉,其餘不必多慮。”
淩月舒聞言,心頭重負似被春風化解,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眼中閃爍著釋然的光芒。知曉義父依舊安好,她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溫暖如初的笑容。“天嶽大哥,你的話我銘記於心,定不會讓此事外泄半分。”
雷天嶽目光敏銳,忽覺四周氣氛異樣,轉頭一望,隻見四人正目光炯炯,聚焦於他們這一方,不禁微微一愣。“咦?諸位這是在……偷聽牆角嗎?”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戲謔,卻也巧妙地化解了這份突如其來的尷尬。
魏璋與同行者聞及雷天嶽與淩月舒方才的對話,心中誤會頓消,連忙堆起笑容,打圓場道:“哎呀,嶽帥言重了,我等怎會如此?我二人……”
武義山眼波微動,機敏地打斷,手指輕輕一揚,指向了費庫兩兄弟,嘴角勾起一抹狡黠:“哦,我等實則是在提防這兩位新加入的兄弟,以防他們無心間聽了不該聽的。畢竟,投誠之人,總得謹慎幾分,不是嗎?”
魏璋聞言,立刻心領神會,連連點頭,對武義山的靈活應變投去一抹讚許之色,眼神中滿是欣賞。
費庫兄弟一聽此言,臉色微變,急忙辯解道:“嶽帥明鑒,我等絕無此意,更無偷聽之舉……”
“我兄弟二人,素來忠肝義膽,豈會幹出那偷聽牆角的齷齪行徑?”費猛急忙辯解,言辭懇切。
武義山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掌輕輕一揮,一根鐵棍法寶憑空浮現,寒光閃爍,他轉頭瞪向二人,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脅:“若再狡辯,休怪我不客氣!”
費庫兩兄弟心頭一緊,自踏入星隕城以來,他們行事謹慎,寡言少語,未曾想竟會無辜卷入這飛來橫禍,代人受過。
“嶽帥,那洞口設有結界,我等實在難以……”費庫無奈,隻好再次出聲提醒,言語中帶著幾分委屈。
雷天嶽聞言,心中暗自好笑,麵上卻不動聲色:“罷了,我還不知道你二人的品性?此事就此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