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嫿帶著顧錦文按照族規(guī)行大禮,跪祖宗。
看著族長將她和顧錦文的名字填寫在族譜上,心裏方鬆了口氣。
族長再將顧宛如的名字抹掉,並寫了注解,將顧宛如的所作所為記錄在冊。
庶女的名字,是沒有資格上族譜的。
事到如今,顧嫿進(jìn)不進(jìn)族譜已不重要了。
反正,她將來不想再與顧氏有什麼瓜葛。
可,她想給顧錦文鋪條路,起碼,他有機(jī)會自己掙個好前途。
“母親。”
顧嫿麵色平靜的朝著王氏福了福。
“孩子,快別多禮。”王氏忙伸手去扶,顧嫿卻避開她的手,後退了一步。
麵色疏離,語氣淡漠:“母親,錦文是個可憐的孩子,但他聰明好學(xué),資質(zhì)尚可,母親若給他平等的機(jī)會,將來,您會獲得多一分助力。”
王氏見她與自己保持距離,知道自己傷了孩子的心。
可她沒有資格再說什麼。
隻好點頭:“你放心,你把他托付給我,我定將他視為己出。瑞文有的,他一定都有。”
顧嫿相信。
王氏心眼不壞,皆因出身低微,學(xué)識不夠,不夠聰明,也不夠勇敢。
做完這一切,顧嫿就不想在顧家再待下去,立刻帶著人準(zhǔn)備離開。
赤焰忽然走近:“陸嬤嬤沒死,被關(guān)在祥瀾苑。”
那是裴姨娘和他們姐弟二人之前住的地方。
顧嫿臉一沉,轉(zhuǎn)身返迴。
……
族老們已送走。
顧淵和王氏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各自發(fā)呆。
顧嫿走進(jìn)去,反正都撕破臉了,她也不慣著他們了。
直接沉了臉:“若你們不準(zhǔn)備杖斃陸嬤嬤的話,我就帶走。”
顧淵被她驚得彈起,脫口而出:“不行!”
“她是罪大惡極的幫兇!裴氏做的所有事情她都參與了,裴氏難逃死罪,她一個奴婢你留著作甚?”
顧嫿忽然挑眉:“讓我猜猜,父親為何不舍得殺她。”
顧淵臉色一僵。
“我哪有什麼舍得不舍得。隻是……”
顧嫿譏笑:“裴氏掌管中饋多年,陸嬤嬤最了解裴姨娘的嫁妝吧?尤其是裴姨娘還剩下的鋪子,還有那些掌櫃。顧侯是怕他們這些人不聽你的之令,不上繳銀兩吧?”
顧淵被捅破心思,老臉端不住,氣得真想上去給不孝女兩個耳刮子。
可,看到跟著她的幾個高大威武的侍衛(wèi)。
他……不敢。
顧嫿本來還想看在母親的麵子上,給文昌侯府一個緩衝時間。
待她料理完裴氏母女後,再返迴來收拾顧氏,掏空他們,最終斷親。
但現(xiàn)在看來,完全沒有必要了。
顧淵的想法她心知肚明。
他一心想讓裴姨娘留在侯府,並不是對她情深難忘,起了惻隱之心,而是想霸占她的所有嫁妝。
他不想休裴氏,但他會讓裴氏悄悄死在顧府,如此一來,嫁妝就留下了。
可,顧嫿怎能讓他如願呢?
強(qiáng)留裴姨娘,卻給他一個陸嬤嬤懲罰,誰知他還是貪婪的隻顧錢財,不肯動手。
“顧侯,有件事忘了和你說。我是嫡女,出嫁理應(yīng)按嫡女配置,顧宛如冒名頂替,按嫡女帶走的嫁妝要一件不少的補(bǔ)給我。顧宛如用掉多少,文昌侯府便要補(bǔ)給我多少。我勸你,這幾日還是好好的清點清點。”
被一向懦弱的女兒直唿顧侯,顧淵又怒又怕。
“你說什麼!”顧淵實在忍不住,跳起來指著顧嫿的鼻子,想罵又不知道用什麼詞罵人,最終隻罵出兩個字。
“賤人!”
顧嫿笑了:“我是賤人,父親便也是賤人!”
她不想再理他:“來人,將罪奴陸嬤嬤帶走。”
她深深朝母親王氏看一眼,轉(zhuǎn)身走了。
若王氏還有一點良知,真的善待顧錦文,她斷親後會想辦法給王氏體麵,替她向顧淵提出和離,並給她一筆銀兩,足夠養(yǎng)大兩個孩子。
王氏呆愣愣的,不知所措。
顧淵氣得要吐血,迴頭看到一臉茫然的王氏,氣得揚起手就是一巴掌。
“無用蠢婦!”
一聲脆響,驚得一屋子嚇人麵無人色。
王氏驚愕的捂著臉。
他當(dāng)著下人的麵打她?
王氏本就被剛才女兒的那一眼刺激到,如今還被一直漠視她的夫君當(dāng)眾欺辱,頓時怒火中燒。
她噌的跳起來,指著顧淵鼻子大罵:“最無用的是你!你是文昌侯府的主君,文昌侯府破落不是你無能造成的嗎?是你寵妾滅妻,是你縱容妾室掌權(quán),是你害得我母女骨肉分離!你憑什麼罵我!我出身瑯琊王氏,豈容你任意淩辱!”
她不是沒有脾氣,是為了家人不得不屈從。
可越想越委屈,就連小貓一般的女兒都立起來了,她作為母親如此窩囊,實在難受。
她想成為兒女的支柱。
顧淵氣瘋了:“你、你、你們反了,反了!”
王氏也氣得渾身發(fā)抖。
嫁到侯府幾十年,從來沒有和人紅過臉,就算萬般委屈,也隻會在屋裏一個人哭泣。
但爆發(fā)過後,她忽然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
起碼,心情愉快了。
如果,她再懦弱下去,瑯琊王氏也一樣不容她。
王氏冷了臉:“顧淵,我嫁給你後自認(rèn)做到了賢良淑德,對你跋扈的妾室也一再容忍。不是因為我懦弱,更不是因為我沒有銀子,而是我給你身為主君幾分顏麵。
然而,你並不在意我給你顏麵,既如此,要我們就一拍兩散和離,要你就自己看著辦!侯府的醃臢事,我不管了,我自迴房中,等候侯爺發(fā)落!”
說罷,拂袖離去。
周嬤嬤都被嚇呆了,不過很快迴神,心裏有悲有喜。
她的姑娘終於不膽怯了,但萬一真被休了,她就無家可歸了。
其他下人都嚇到了,唿啦都退出大廳,免得殃及池魚,被主君打罵。
就剩下顧淵一人,氣得他抓起花瓶茶盞砸了一地。
迴頭又心疼,就剩下為數(shù)不多的幾件能見人的擺件了,又被砸了幾樣。
肉痛啊。
眼下重要的事情是,如果王氏真撂挑子,眼下文昌侯府就沒個女人能頂起來了。
還有中饋和裴氏嫁妝那些鋪子,要怎麼收迴來?
顧淵氣得蹲在地上,抱頭想哭。
……
顧嫿迴了國公府徑直去了老夫人的祥瑞堂,將今日家中事情處置情況一一稟報。
畢竟,她不想自己的事情連累到國公府。
老夫人聽完隻說了句,按她的意思辦。
顧嫿從祥瑞堂出來,雙腿有些發(fā)軟。
“夫人,要不迴去先歇一會。”冬花心疼的扶住她。
之前的顧嫿是什麼性子的人,冬花冬青她們都知道,可一轉(zhuǎn)眼,整個人都變了。
顧嫿本身就不是犀利的人,她能麵對兩大家族的掌權(quán)人強(qiáng)硬麵對,她得鼓起多大的勇氣。
顧嫿已身心俱疲,也不強(qiáng)撐。
聽話點頭:“我得吃點東西,有些頭暈。再睡一個時辰,休息下。”
“奴婢這就去廚房。”冬青提裙就跑。
顧嫿想了想,叫赤焰走近,低聲吩咐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