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嫿展開信,隨便看了一眼,麵色如常的立刻合上。
迴到文翰軒正屋,才重新打開細看。
慕君衍交代她上次綁架她的匪徒還未清除幹淨,他已讓巡檢司抓緊圍剿,要她出門一定要多帶侍衛,萬不得已不可出府。
如她人手不夠可以去找周醇宇和老夫人,他們一定會幫她。
最後一句是不要輕信陌生人。
顧嫿心裏一暖。
她正對此事有擔心。
慕君衍這麼快就離京了,匪徒有沒有抓到她還不知道。
幕後黑手如果是裴姨娘倒是不怕了,萬一還有其他人,比如薑氏一族,那就有些棘手。
她還沒有能力去對抗權勢滔天的薑氏。
顧嫿猛然站起來,走出門口,冬墨正侯在那裏。
見到她便笑道:“夫人可寫了迴信?”
“可以給主君帶東西嗎?”
“啊?這是信鴿送信,信鴿可背不動其他東西!
顧嫿一臉失望。
冬墨忙解釋:“信鴿送信最快也最安全。驛卒和探馬負責軍中軍報、物件來往運送,夫人若有東西帶給主君,可以讓他們帶去。隻不過,來迴估計得好幾日。”
顧嫿大喜:“無妨。主君走我都不知,都沒給他帶上要緊的。”
“冬花,將那套我做的寢衣包起來,到觀山樓來尋我!
她吩咐完自己就趕忙往觀山樓奔去。
冬墨緊隨。
顧嫿將她謄抄的薑若雲的詩集包好,冬花已經捧著一套新的白色寢衣過來。
冬墨看著詩集,瞪大眼睛:“夫人……這,您確定要給主君?”
顧嫿將兩樣東西用布仔細包好,還取了頭上的絲帶綁上,係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才算滿意。
“是啊。先夫人的文稿是主君最想要帶著的東西,正好給他留個念想,也算代替我陪著他。這套寢衣剛做好,還沒來得及給他人就走了!
顧嫿將包袱放在冬墨手裏:“交代千萬拿好了,不要揉成團了,真絲的料子特別容易起皺!
冬墨表情一言難盡:“夫人,這詩集就不要了吧?”
夫人難道不吃醋嗎?
還想讓主君整天看著先夫人的東西,睹物思人嗎?
咋想的這是?
“怎麼就不要了?你忘了主君當初留我就是為了這件事。這段時間忙其他的了,好不容易才抄了這一點。你讓送信的帶句話,就說我會繼續抄,抄完就差人送去,讓主君別急!
起碼戰死後,可以燒了繼續陪他。
冬墨哎了聲。
暗道,繼續抄?
大可不必吧。
“快去,吩咐他們盡快送去!鳖檵酱叽佟
“好的!倍珶o奈,隻好捧走。
顧嫿總算心安了些。
慕君衍出征,她竟然睡大覺,挺愧疚的,若給了這兩樣東西,總算彌補一二。
“走,去廚房,給母親做點心!
顧嫿心情愉悅,帶著冬花冬青去了廚房。
在祥瑞堂一老一少喝著茶吃著點心,說說笑笑一直陪著老夫人到用完晚膳。
顧嫿迴到文瀚軒正屋,想了想:“冬花、冬青,我們明日還是搬迴雅韻閣住。”
“啊,為何?”
“這裏地方大,使喚的人也多啊!
兩個侍女詫異。
“雅韻閣離母親住的祥瑞堂近,我過去服侍方便些。再說了,文瀚軒是前院,來往外人多,地方也太大,住得不方便。雅韻閣雖不大,但精致,我更喜歡。”
冬花和冬青聞言也覺得對。
“好的,明早奴婢就安排人搬!
顧嫿趕緊提醒:“也不用怎麼搬,就把衣服首飾搬一些就好了,雅韻閣什麼都有,可千萬不能勞師動眾的!
“奴婢明白!倍ㄐα。
顧嫿不說,她還真打算把這裏的家什擺件都搬過去呢,這裏的擺件可都是最昂貴的。
在等著赤焰迴來的時間,顧嫿閑來無事,索性跑到觀山樓去抄書。
雖然國公府都把她當夫人,可她不能擺不清自己的位置。
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處處都需要銀子,有些事也不想讓國公府知道太多,所以不會伸手要銀子。
上次裴毅給的一千兩銀票給慕君衍收走後,她身上就剩下散碎銀子。
慕君衍說給她的月例銀子也沒到時間可以領。
退一萬步說,萬一慕君衍戰死了,老夫人不留她,她也得討生活。
顧嫿翻出孤本,認真開始抄寫。
不知不覺戌時正的更聲響起。
赤焰的身影終於出現。
顧嫿興奮的放下筆,看著他抱著的木匣子:“拿到了?”
“嗯。請夫人過目!
顧嫿將木匣子打開,取出裏麵的賬本翻看了一下:“裴氏的嫁妝還真不少,裴家為攀上高官,真下了血本!
賬本一共五本,最下麵放著一份官府蓋印的嫁妝單子。
是顧宛如的。
“這是醉裏紅!背嘌鎻膽阎刑统鲆粋黑色瓷瓶。
顧嫿看了一眼,將賬本和嫁妝單子放迴去,蓋好木匣子,再將木匣子放在書架底下的木格中。
“走吧。”
……
偌大的錦繡閣,隻有正屋點著一隻蠟燭。
今夜忽然起了風,秋意更深。
空蕩蕩的屋裏溫度很低,顧宛如卷蜷在床角,抱著薄被發呆。
忽然,院門響起腳步聲,幾位侍女提著明亮的荷花燈魚貫而入。
冬花和冬青一左一右護著顧嫿款款而入。
冬墨帶著兩個小廝提著食盒跟在後麵。
在後麵是赤焰帶著兩名高大的侍衛。
顧宛如呆怔的透過木格窗看著他們,看著顧嫿那張明豔的臉,恍若隔世。
怎麼就變成如今這樣了呢?
顧宛如淚眼迷蒙。
難道她錯了嗎?
她不過是給顧嫿一條出路啊,如果她留在府裏,娘肯定不會給她找什麼好人家,跟著她做夫君的通房,起碼榮華富貴肯定是有的。
如果她懷孕,是個女孩,可以考慮讓她留下。
可顧嫿為何要去勾引年紀大很多的公爹呢?
她就這麼恨自己嗎?
正胡思亂想著,臥室門被推開。
冬花冷著臉:“少夫人,夫人讓你出去!
少夫人?
夫人?
顧宛如眼眶抖著淚花,笑了起來。
真是太諷刺了。
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冬花見她不動:“若是少夫人走不了,奴婢就讓侍衛進來架著你出去!
讓侍衛架她出去?
她還要臉的!
顧宛如趕緊爬下床,可屋裏妝臺被抬走了,沒有銅鏡,她沒法整理妝容,隻能用手撥弄了下亂糟糟的頭發,扯了扯皺巴巴的裙子。
顧嫿坐在正位上,帶著以往溫順甜膩的笑容看著她。
顧宛如又憤恨,又害怕。
眼前的少女已不是她所認識的庶妹了。
“我們姐妹好久沒一起喝酒了,正好,今日我們算算賬。”顧嫿含笑道。
冬墨一揮手,兩小廝從食盒裏的端出八個菜一個湯,一壺酒,兩個酒杯,擺在正廳的八仙桌上。
顧宛如心裏莫名升起恐懼,扭頭就要跑,卻被冬花一把推迴去。
顧宛如驚慌失措:“你要幹什麼,你要殺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