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嫿迴府便叫來赤焰。
“異風堂是怎麼迴事?我聽說老巢清繳了,就剩下頭目沒抓到?”
赤焰斟酌片刻。
“此事主君吩咐公國府不出麵,由巡檢司處置,屬下隻是跟隨。清繳的非老巢,隻是他們一個據點。巡檢司為了邀功誇大其詞。的確抓到了十來人,但是,個個當場服毒自盡了。如今全城都在通緝餘孽和他們的頭目。”
顧嫿驚得坐直:“自盡?尋常山匪不至於啊。”
赤焰頓了頓,本不該說,但事關劫持夫人的歹人,還不如說清楚,讓夫人更警惕些。
“他們不是普通山匪,而是南疆細作。”
“細作!”
顧嫿驚得站起來,趕緊壓低聲音:“那他們劫持顧宛如難道是要威脅主君?”
赤焰搖頭:“那倒沒有。他們除了刺探軍情等,還會接一些暗地裏的買賣,比如收銀殺人。這件事是有人給了銀子讓做的。”
“那你們查了是誰給的銀子嗎?查問過陸嬤嬤,她並不知情。但硬把我拽去的是顧宛如和慕安。”
顧嫿擰著眉想了想:“難道是……薑若曦?”
赤焰有些佩服。
夫人不笨嘛。
抓到的匪徒全部當場自盡,沒有人證。
但主君早就懷疑是薑若曦幹的。
顧嫿還沉浸在思考中:“那麼,汴京城說不定還有他們的據點。”
赤焰在心裏給她點了個讚。
但細節不便再說,隻點了點頭:“夫人外出小心些。”
“嗯,知道了。”顧嫿有些緊張的。
畢竟那群綁匪兇神惡煞的,能震懾這群人的少主一定是心狠手辣之輩。
如果全城通緝,便是暗藏起來了,反而不好找了。
顧嫿很疑惑一件事,為何自己總是想起那雙詭異又複雜的眼睛。
怎麼感覺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可她兩世為人都沒有太多機會出去認識人,怎麼可能認識這種人?
“對了,你們可知怡春院的東家是誰?”
顧嫿忽然話題一轉。
赤焰眼眉跳跳,試探問:“夫人察覺到怡春院有何不妥?”
顧嫿被劫那日,他們就準備趁機圍剿怡春院,抓幾個人審問,因為他們追查細作時,發現很多慕家軍在西域的軍情是從這裏泄露出去的。
但劫匪劫持了顧嫿,薑世子和慕安在裏麵,他們為了不打草驚蛇就沒有動。
再加上主君因南疆突發軍情提前出征了,主君便吩咐按兵不動,由赤焰暗中監視。
他們自然是查過怡春院幕後東家,知道其中一人便是薑世子。
但還沒查出薑世子與細作有何聯係,還是說,薑世子本身就通敵?
若真如此,那麼薑家的謀算又會是什麼,便顯而易見了。
茲事體大,沒有真憑實據前,主君吩咐暫時不動。
赤焰沒想到顧嫿會想到這一層。
他想了想,說了一句實話:“薑世子有份額。”
“薑世子?難怪,每次慕安去見他都在怡春院。”
顧嫿臉色沉了下來。
看來,怡春院是薑世子的聚會場所。
她記得夭夭也是那裏出來的。
慕安?
顧嫿心裏微驚。
慕安與薑世子走得這麼近,夭夭又是他從怡春院贖出來的,那薑世子拉著沒有權勢的慕安又是為了什麼呢?
顧嫿越想越覺得此事不簡單,對赤焰誠懇道:“你若是查到什麼,及時告訴我一聲好嗎?如今我與主君是一家人,雍國公府的興衰與我也有關係。”
赤焰愣了愣,沒想到夫人會說到這個。
他想了想,鄭重點頭:“主君讓說的屬下一定說。”
顧嫿怔了怔,想明白了,也不為難他:“好,多謝。”
正準備用午膳,周芷蘭帶著侍女提著食盒過來了。
周芷蘭笑瞇瞇的:“今天我給你加菜。”
冬花冬青趕緊擺上碗筷,幫著布菜。
“什麼好事?”
顧嫿見到她就開心,見侍女從食盒裏拿出芙蓉雞,蟹釀橙、水晶膾。
“哇,這麼好。”
“正好是吃蟹的季節,府裏進了一些,怕你身體寒涼,特意用橙子來做。我對你好吧?”
周芷蘭嬉笑著拉著她入座:“我也是要一起吃的,不能讓你吃獨食。”
“有姐姐陪著一起吃,定能多吃一碗飯呢。”
顧嫿笑了。
“老夫人那裏有嗎?”
“老夫人喜歡吃清蒸的,已經給她送去六隻,夠她吃的。”
姐妹兩開開心心的吃完,周芷蘭拉著她靠在軟塌大迎枕上。
侍女遞來陳皮枸杞紅糖薑茶。
周芷蘭一手接了茶盞,一手給顧嫿遞了一本冊子:“那四個鋪子的營生和盈利都在這裏了。”
顧嫿忙放下茶盞,翻開冊子細看。
“盈利不是很高。”
周芷蘭抿嘴一笑:“不是不高,是有人貪墨了。”
“啊?貪墨?你是說商鋪管事貪墨,上繳的銀兩不足?”
“是啊。以前,鋪子在裴氏手上還可以,她是個會經營之人。但給了顧宛如後,她哪裏懂,賬本都不懂看。”
周芷蘭將冊子翻到後麵:“這就是顧宛如嫁進來後鋪子的營收。四個鋪子加起來和前一個月整整差了兩百兩。顧宛如嫁進來大半年了,你算算貪了多少?”
“天啊,起碼一千六百多兩啊。是陳嬤嬤貪墨了?”
“肯定不止啊,掌櫃、小二、陳嬤嬤串通一氣,方能這麼大膽的貪墨這麼多。”
顧嫿忍不住撫掌:“真是太謝謝姐姐了。”
“對了,這個鐵器鋪子戶主名字改成另外一個人,此人非汴京人士,身份還沒查清。”
“你的意思是顧宛如將鋪子賣了?”
“我已經讓冬墨去衙門查文書了,看下登記的叫什麼名字,再查下戶籍便都知道了。然後我們想辦法見到東家一問就清楚了。”
顧嫿衝她豎起大拇指。
“對了,芷蘭姐,我想和你習武。”
“啊?為何?習武可辛苦了,你這小身板挺不住啊。”
“你們行我也行的。雖然身體沒你們強壯,能自保就行。萬一再有事,不想連累人。”
周芷蘭認真的看著她:“你說真的啊?”
顧嫿一臉認真:“真的。”
“行。以後每日卯時初,我來找你。”
顧嫿一驚:“卯時初?這麼早?天還沒亮呢。”
“怎麼?起不來?”周芷蘭斜眼。
“起得來。”顧嫿用力點頭。
沒想到晚上就收到了慕君衍送來的匕首。
“讓我習武?”顧嫿瞪大眼睛。
冬墨點頭:“來人是這麼說的。可能是最近不太平,主君擔心您吧?”
顧嫿拔出鋒利的匕首,嘟囔:“嫌棄我不會武是吧。”
那就練給他看!
哼!
“夫人還要給主君送點啥嘛?”冬墨拿眼看她。
主君新婚第一天就走了,兩人一來一往才會感情深厚啊。
“沒有東西送了。”顧嫿語氣還帶著哼哼。
“哦。”冬墨隻好走了。
顧嫿生氣的將匕首往桌子上一丟。
她辛辛苦苦給他縫製了一套寢衣,還特意繡了竹子,怎麼一句謝或者讚揚都沒有嘛。
肯定是抱著先夫人的詩集什麼都忘了!
虧她一心一意為他著想,人家不稀罕。
“冬花,我要沐浴睡覺。”顧嫿氣哼哼的叫。
冬花詫異:“這麼早?”
“卯時初我就要起床習武,必須早點睡。”
“哎,好的。”
冬花和冬青忙碌起來,兩人低聲嘀咕。
“夫人生氣了?”
“好像是。”
“不是剛收到主君的禮物嗎?怎麼還氣上了?”
冬青抿嘴一笑:“這叫情趣。”
“啊?生氣了還情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