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趙宇澤還不知大殿發生了什麼的,興衝衝的迴到大殿。
見到皇帝對他含笑點頭,頓時掩蓋不住狂喜,意氣風發的大步上前。
喜笑顏開道:“父皇,兒臣幸不辱父皇多年的教導,也沒給母妃丟臉。”
皇帝意味深長道:“嗯,不錯。”
薑貴妃忙道:“澤兒,你隻著顧達成父皇教導夙願,怎不顧弟弟們的安危啊,剛才你弟弟他們丟掉水裏了。”
一句話想堵皇上的嘴,又想要提醒兒子。
誰知趙宇澤沉浸在勝利的快樂中,完全沒有察覺母妃話裏意思,更沒注意到母妃和外祖父的臉色不對。
他毫不在意道:“曆年的龍舟水軍比賽,都有不慎落水的。今年是兒臣們第一次領隊比賽,兒臣自然不能為了救人耽誤比賽。何況,禁衛軍和護船隊都在啊。
其實,弟弟們輸了也不用難過,輸贏乃兵家常事,他們畢竟年紀小,來年再比,兒臣也該退出比賽,助弟弟們奪魁了。”
一番話說得好像他馬上可以高高坐著,觀望各位弟弟互鬥了。
周遭朝臣們神色各異,就算大皇子一黨也不敢吱聲了。
這小子沒點眼力勁啊,沒看平安王使勁擠眼睛。
大殿靜謐無聲,唿吸漸微。
趙宇澤察覺不對勁,眼珠子一溜,心裏咯噔。
他還沒想明白,一記朗朗聲音傳來:“大皇兄說得極是,我等技不如大皇兄,輸了便是輸了。”
二皇子趙宇軒與幾位弟弟更衣迴來了。
四位皇子雖穿得很厚,披著冬天才用的大氅,但一個個臉色發青,嘴唇發白,一看就知道凍得不輕。
尤其是三皇子趙宇辰,虛弱的雙腳打顫,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噴嚏一個接一個。
宮人立刻端上來熱薑糖水,四位皇子喝下臉色才緩和許多。
趙宇澤以兄長之姿,笑著拍拍趙宇軒的肩膀:“輸一局沒事。一會還有騎射比賽,你的騎射一向比我好,這次你會贏。”
趙宇文哈哈一笑:“二皇兄也不敢與大皇兄比啊。大皇兄比二皇兄還年長三歲,練習騎射比我等時間都久,不過兄弟們一起玩玩罷了,大皇兄不必太在意輸贏的,我等都不在意。”
趙宇澤笑容微僵,眼底透著寒意,麵上卻帶笑:“六弟還小,你想爭什麼,為兄讓你就是。”
趙宇文一臉意味深長:“是嗎?什麼都可以讓?”
趙宇澤摸摸他濕漉漉的頭:“隻要大哥能給的自然都可以。”
江山嘛,當然不能給。
趙宇文咧嘴一笑,沒再往下接。
四皇子趙宇豐用力點頭:“那是,我們都是大皇兄的弟弟嘛,自顧皆論嫡論長,我和老六能爭個啥?就圖個樂子。”
趙宇澤聽到三個弟弟你一言我一語夾槍帶棒的話,再遲鈍都察覺不對勁了。
他懷疑自己先前表現得太興奮,讓諸位弟弟們不快了。
趙宇澤忙陪笑道:“四位好弟弟,你們放心,長兄如父,大哥自然會永遠照顧你們的。”
皇帝:“……”
老子沒死呢!
薑貴妃笑容僵硬,嘴都不知道如何動了。
趙宇文眼珠子一轉:“這次比賽我和四皇兄倒是沒什麼,本來就技不如人。倒是二皇兄輸得可惜啊,不知怎的他的船怎麼就被人鑿了幾個洞呢。”
趙宇澤十分吃驚,一臉不信:“真的?怎麼可能?”
趙宇文挑眉:“剛才已經有很多官員去查了,二哥的船是認為破壞的,事情總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他看著趙宇澤,一臉不是你還有誰的表情。
自然,是人都會這樣想。
誰得益,沉船自然是誰動的手腳。
趙宇澤的臉刷的黑了:“不是我!以我的實力用不著如此!不信我們再比一次!”
平安王閉眼。
蠢貨!
有人輕歎,低聲議論。
“還比啊,沒瞧見三皇子都站不起來了,恐怕要得風寒了。”
“就是。二皇子和六皇子在水裏救了好幾個人,體力肯定不支了,能規規矩矩站在這裏就不錯了。”
“身為兄長一點不疼愛弟弟們,萬一將來……”
皇帝笑看兒子們一副表麵兄友弟恭,實則明爭暗鬥的樣子,想起了當年他奪嫡的慘烈。
忽覺背脊爬上一股寒意。
皇帝麵色平靜點頭:“很好,兄友弟恭,將來不管誰做太子,都可以互相扶持。”
四周倏然一靜。
皇帝竟然當眾提起太子一事。
“老三,身體可還行?要不迴宮去休息?”
太醫剛為三皇子把脈,轉身稟報:“迴皇上,三皇子邪寒入體,恐要生大病,的確需要迴宮好好修養。”
“那老三就送迴宮修養吧。”
賢妃臉色一白。
這就等於他再無可能競爭太子之位了!
她無措的看向長嫂,袁夫人陰沉著臉。
整個袁家為薑家當牛做馬,死的死,貶的貶。
今日比賽,雖然袁家答應助大皇子一臂之力,但他們也希望借機讓三皇子展現實力。
畢竟,袁氏也武將簪纓世家,教出來的皇子又比誰差。
可萬萬沒想到,三皇子奉命去撞二皇子的船,但隻是打算拖延時間,沒想到大皇子完全不顧及他,任由他麵對其他三位皇子,孤軍奮戰,最終因二皇子的船進水,將撞在一起的三艘船一起拖翻。
趙宇辰的水性不太好,受創的程度比其他幾個都大。
而他騎射精湛,不在兩位皇兄之下,本想龍舟奪魁讓給大皇子,騎射他能奪魁,便可平分秋色。
就算大皇子成了太子,趙宇辰也會被父皇看到他的實力,委以重任,封個王爵。
她的嫡長女被薑家人欺負,皇子露頭無望。
什麼都完了!
如今,開國公在北疆駐守,其他叔伯各有各的打算,她一個婦道人家又能怎樣?
“嗯。”皇帝看向剩下三個。
趙宇軒抱拳:“父皇,兒臣……啊切!”
趙宇文也接著幾個噴嚏,用力揉揉鼻子,大力怕拍胸脯,嘿嘿一笑。
甕聲甕氣道:“父皇,無礙,兒臣身體棒著呢!啊切……嘿嘿。”
趙宇軒也趕緊道:“父皇,兒臣無事,這一點兒凍不著。”
皇帝笑道:“水軍龍舟比賽大皇子奪魁,當獲獎賞。”
趙宇澤這才鬆口氣,忙上前謝恩,雙手接過禮部官員送過來的錦盒,裏麵是一對玉如意。
趙宇澤欣喜得合不攏嘴。
雖然還有騎射打獵等競技比賽,那都是皇親國戚、高官貴胄們才能參加的活動。
唯有龍舟賽是開放比賽。
但凡能進金明池的富商、百姓及趕考書生都能觀看比賽盛況,趙宇澤的名聲便在汴京都打響了。
趙宇澤歡喜還沒體會完,就聽到父皇讚揚趙宇軒兩兄弟勇敢救人,德才兼備。
話音一轉:“貴妃啊,你與賢妃一向交好,你們兩要好好教導自己的皇子,以德服天下,否則,養出陰暗心思,如何擔當國家大事啊。”
趙宇澤臉色一白。
薑貴妃和賢妃忙站起來行禮:“臣妾謹遵聖命。”
兩人都氣得牙癢癢,隻能憋著。
皇後抿嘴一笑:“皇上這是讚揚軒兒和文兒做得對?那是不是也得給點獎勵鼓勵下啊?”
皇帝點頭:“當然,正好有兩件金絲軟甲,朕賞你們一人一件。”
趙宇軒和趙宇文驚喜得瞪大眼睛。
兩件金絲軟甲可是諸位皇子都想要的,乃是千金難求的寶貝。
趙宇澤臉頓時黑了。
顧嫿忽覺一道不善的目光射過來,抬眸正對上薑貴妃的眼神。
她像是想要吃人。
顧嫿衝著她點頭微笑。
薑家,還能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