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宇軒的馬受了驚嚇,卻依然奪魁。
這個魁首可謂含金量極高。
皇帝心情不快,但還是重重的獎賞了趙宇軒,送給他五匹剛進貢的汗血寶馬,另賜了一把先帝傳給皇帝的星月寶劍。
眾朝臣看趙宇軒的眼光都不一樣了。
趙宇澤麵色灰敗。
這次進貢的汗血寶馬總共才五匹,他向父皇討要過一匹,父皇說待這次比賽後再分給諸位皇子,可父皇竟然全部給了趙宇軒。
還有那把皇祖父的星月寶劍,那可是曆代皇帝相傳之物啊!
這是否說明了父皇要立趙宇軒為太子了?
薑貴妃渾身脫力。
平安王一言不發(fā)。
袁氏與大皇子黨的朝臣們各懷心思。
皇帝和皇太後皆都臉色陰沉的迴了宮。
顧嫿坐在迴府的馬車上,滿臉笑意。
第一次體會到權(quán)謀得勝的快樂。
安排那支暗箭的不是別人,正是慕君衍。
射出那一箭後,人就立刻撤離,混亂中無人注意,待比賽結(jié)束發(fā)現(xiàn)是馬受了傷,人早就隱藏進禁衛(wèi)軍中無影無蹤了。
顧嫿迴到雍國公府,一邊解開披風(fēng),一邊低聲吩咐:“讓赤羽帶迴來的小子過來見見。”
接過她披風(fēng)的冬花知道顧嫿說的是誰,將披風(fēng)遞給冬青,拔腿就去了。
不一會兒,楚淮就被帶到了攬月榭。
顧嫿已經(jīng)換了一套淺色家常襦裙,坐在茶臺前,親自煮著茶。
楚淮的斷手已經(jīng)被沈大夫接上,用木板固定住,打了綁帶,掛在脖子上。
楚淮沒想到會被帶進雍國公府,帶他來的人什麼都不肯說,弄得他驚魂未定,卻被好生招待著,心裏漸漸平靜下來。
這會又看見恬靜卻美麗的少婦端坐,舉手投足間自帶一股貴氣。
想必是雍國公夫人了!
楚淮不敢看她的臉,猛然跪下,膝蓋重重的磕在青石板上,那聲音聽得叫人渾身一顫。
顧嫿執(zhí)壺的手都頓了頓,抬眸看地上磕頭的小子,不由微笑,柔聲道:“不痛嗎?”
楚淮被柔美如水的聲音怔住,沒想到雍國公夫人這麼和藹可親。
想抬頭又不敢,隻能趴在地上。
“迴國公夫人,小的不痛。小的求國公夫人幫小的哥哥討還公道!”
楚淮的聲音帶著哭腔。
“起來慢慢說。”
楚淮謝恩爬起來。
顧嫿笑笑:“過來喝茶。”
楚淮一愣,猛的抬頭,正對上那雙清澈似水的眸子,莫名臉一紅,趕緊移開目光。
規(guī)規(guī)矩矩的上前,站在距離顧嫿一丈遠的地方,雙手交疊在小腹,低著頭。
顧嫿抿嘴一笑:“你坐這,這麼遠我聽不清你說話,如何幫你哥哥討還公道呢?”
楚淮緊繃著小臉,小心翼翼的挪過去,挺直腰板在木墩上坐了半邊屁股。
“喝茶。”
顧嫿親自遞過來一杯茶。
纖纖玉指托著透明白瓷茶盞,差點閃瞎楚淮的眼睛。
這隻手太美了。
楚淮嚇得趕緊閉上眼睛,顧不上手受傷,努力伸出雙手顫悠悠的去接。
顧嫿覺得好笑,端詳了下少年的臉。
緊繃著一張奶唿唿的臉,腰桿子挺得筆直,受傷的那隻手腕無力,可他依舊固執(zhí)努力抬起。
顧嫿好笑,故意逗他:“不睜眼接茶,沒禮貌哦。”
楚淮聞言趕緊睜開眼睛,又猛的對上那雙柔美含笑的翦眸,心口撲通一跳。
嚇得眼珠子亂飄,趕緊接過茶盞,由於太緊張,受傷的手用力,痛得他呲牙咧嘴的。
手中茶杯差點掉了,冬花眼明手快趕緊托住。
冬花板著臉:“仔細著點,這茶盞可是宮裏賞賜的官窯孤品,若是打破了,你小命都陪不了。”
楚淮嚇得小嫩臉煞白:“嗯嗯嗯,小的拿穩(wěn)了……”
盯著手中的白瓷茶盞,一張奶唿唿的臉漲紅哭喪:“夫人,可不可以換個糙碗賞小的喝茶?”
顧嫿樂了:“就喝這杯吧,沒這麼精貴,打了就打了。”
楚淮不敢再多言,小心翼翼的端著將茶一口喝幹。
冬花又嫌棄了:“你這是牛飲啊,這可是千金難買的南疆貢茶。”
“啊……”楚淮苦著臉,“姐姐……”
冬花忍不住笑了,接過他手裏的茶盞:“看你叫我姐姐的份上,不逗你了。”
楚淮抹了抹額頭的汗:“多謝姐姐。”
“你哥哥究竟是怎麼迴事?會讓你恨得非要殺了薑景川不可?”
楚淮見問,立刻站起來,對著顧嫿作揖。
“迴夫人,我哥哥名楚潤。我們父母早亡,是哥哥將我一手養(yǎng)大。他不是自願的做小倌的,他是被逼的。哥哥本是讀書人,前年進京趕考落榜,因帶去的盤纏花光了,便想著在京城尋個賺錢的路子,賺點銀子迴家,同時也想賺點銀子供我讀書。”
楚淮說著說著就忍不住哭了起來。
哭得一抽一抽道:“誰知道他被薑世子看中,被關(guān)進南館。可他是良民啊,且有秀才功名在身,我哥哥清白之身,豈容玷汙,他不甘受此淩辱,自然不從,沒想到被活活折磨至死。”
顧嫿?jīng)]聽過,抬頭問赤羽:“南館是什麼地方?”
赤羽有些尷尬:“就是……。”
冬花搶道:“奴婢知道,南館是汴京最出名的小倌之所。平日裏的賓客有男子也有女子。南館裏麵可漂亮了,有好多間獨立的房間供客人挑選小倌。
小倌們不僅長得好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一樓大廳是品茶和觀賞小倌們的表演,然後挑選自己喜歡的小倌去房間,或聊天、或欣賞小倌的歌舞表演等。當(dāng)然,也有過夜的。”
赤羽瞪她一眼:“你為何知道如此詳細?”
冬花眨巴眼:“我去過啊。”
赤羽瞪大眼睛:“你去過!你一女子為何去那種地方?”
冬花挑眉:“我就是女子才迴去啊。難道我去花樓?”
“你!”
赤羽氣急,卻不知該說什麼。
顧嫿難得見赤羽被氣到,好笑的看著冬花,故作詫異問:“女子也能去?”
冬花點頭:“對啊,去的大多數(shù)是有錢的寡婦們。對了,還有皇族孀居的也有暗暗去的。”
赤羽憋紅了臉:“所以,你不是寡婦去幹什麼?”
冬花白他一眼:“因為看到你進去了,所以我跟進去了。”
赤羽:“……”
顧嫿看向赤羽:“你去查過?”
赤羽點頭:“是。主君發(fā)現(xiàn)楚淮的事情後,便讓屬下去查了。南館背後的東家就是薑景川。”
顧嫿挑眉:“又是他?薑景川還真夠有恃無恐的。想必已經(jīng)將南館的所作所為都查清楚了吧?”
赤羽抱拳:“是的。”
顧嫿點頭。
慕君衍一定有安排,如今就靜等皇帝定太子的消息好了。
“楚淮,你先好好的在這裏養(yǎng)傷。秋闈你可準(zhǔn)備參加?”
楚淮見問,恭敬作揖:“迴夫人,小的要參加秋闈的。”
“好,我給你舉薦一位老師。你什麼都不用想,全力以赴參加秋闈,若一舉高中,豈不是圓了你哥哥的心願,不辜負他對你付出的一切了嗎?”
楚淮紅著眼圈,用力點頭:“小的多謝夫人。”
顧嫿抿嘴一笑,柔聲道:“你是個好的,前途無量。”
楚淮怔怔的瞪大圓圓的眼睛。
美人夫人說他前途無量!
顧嫿站起來,抬頭就看到少年傻乎乎的樣子,想著兩個弟弟再過兩年也和他這般大了。
衝著他笑笑:“你和我弟弟差不多大,以後就當(dāng)我弟弟吧。”
楚淮被她燦爛的笑容閃到了眼睛。
這麼好的美人夫人……沒了夫君,太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