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快！弩箭裝填！！！”
“軍陣開啟，全軍出動，給我衝！！！”
“破開防禦法陣先登者，加官進爵，封侯拜相，良田美妾，應有盡有！”
“殺！！！”
……
賈善看著被大大小小上百個軍陣圍在中間的延邊城，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一個又一個將士因為來不及撤退，而力竭倒在戰場之上。
運氣好的，周圍有友軍軍陣可以相互支援一下，待恢複了些許體力，還能夠從容撤退。
運氣不好的，周圍隻有他們一隊精疲力竭，再無半點反抗能力的軍隊，幾乎頃刻之間就會被大型弩箭以及防禦法器給擊殺當場。
與賈善冷漠的表現截然不同的是，其他世家勳貴包括季承宇和紀永峰在內的主事人們，臉上的焦灼之色根本掩飾不住。
“寧國公大人，攻城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我們的軍隊也已經累了，您看要不就暫時收兵，讓我們的軍隊先退迴來休息一下？”
說話的人是聯盟當中再尋常不過的一個世家主事人。
或許是承平已久的原因，在看到家族強者在這場攻城戰中喪生，當即就忍不住向現場最為淡定的賈善詢問道。
對於提出問題的人來說，他並不認為自己的話有什麼問題，反而堅定的認為自己的建議絕對符合在場絕大部分人內心的訴求。
而其他人現在不說，也不過是顧及臉麵，又或者是死的人裏麵還沒有讓他們心痛的存在。
可他已經忍不了了！
他名叫席鴻煊，乃是大乾西境的一個小家族家主，受劉靖淵與賈善聯合邀請，加入了聯盟。
之前由於劉靖淵的劉家加入聯盟，帶動了聯盟內其他人的心思。
為了他們以後在周國境內獲得的利益安全，周國這個最大的苦主，他們肯定是要竭盡全力將其滅掉的。
不然每天有個死對頭在自家門前晃蕩，就算沒什麼危險，他們也不會安心啊！
而在徹底將周國占領之後，以聯盟內的這些個家族，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其中的利益給全部吞下。
與其將這些利益留下來，白白讓給皇室，不如再在西境找幾個和劉家一樣的家族，共分這些利益。
如此一來，不僅能夠給聯盟帶來一批好用的炮灰，增強聯盟的實力，減少現在各自家族的損失，讓自家的軍隊和強者活下來的幾率大大增加。
更是可以在這遙遠的周國防線上，得到來自西境本地的大力支持，為進攻周國提供不小的便利。
這不比最後把到手的利益白白拋給皇室來得劃算？
而席鴻煊的席家就是在那個時候受到了來自劉靖淵的邀請，加入的聯盟。
隻不過相較於劉靖淵的劉家、賈善的寧國公府這些聯盟裏麵的大勢力，席鴻煊的席家就顯得勢單力薄了。
這也是為什麼在看到族中強者折損於戰場時，會這般著急。
賈善理解席鴻煊的想法，但並不代表他認可這樣的做法。
延邊城現在防禦法陣已經構建起來了，想要打破陣法奪下延邊城，就必須耗盡陣法內部的能量。
既然這群世家勳貴們不願意用戰爭飛舟上的靈能大炮，那麼就隻能靠軍陣慢慢磨了。
這其中的死傷，就是他們必須要為這個選擇付出的代價！
想逃也逃不掉的那種。
再說了，這條路可不是他選的，而是眼前這些世家勳貴們自己選的。
不想要損耗極品靈石，那承受一些人員上的損失，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總不能既要又要吧？
這世上哪來這麼美的事情！
“席家主，你應該知道，攻城戰必定會伴隨著大量的損失，這是不可避免的！”
“若是每次進攻都像你一樣，一遇到一點損失就撤軍，那麼在進攻和撤退路途中陣亡的人豈不是白死了？而且每次都這樣的話，那這延邊城還怎麼打下來？”
賈善的質問讓原本想要附和席鴻煊的話的人都沉默了下來。
他們隻是和平日子過多了，見不得家族出現大的損失，但這並不代表著他們傻。
他們和周國的戰爭已經開啟，就算想要迴頭也已經來不及了。
不說在如今的形勢之下，他們隻要露出一點想要撤退的念頭，很有可能就會麵臨被周國追殺至大乾境內，順帶著入侵一波大乾西境。
就單單大乾皇室也不會放過他們這些“擅作主張”的逆臣。
要知道，他們這批人，在離開皇城的時候，其實早已經被女帝打上了忤逆者的標簽。
也就是現在大乾皇朝周邊形勢迥異，女帝不好在這個時候動手收拾他們，而且他們進攻周國還可以順便吸引一下其他國家的視線，牽製住周國的軍隊，減輕大乾皇朝西邊的壓力。
不然女帝早就把他們幹死在家裏了，大概率連皇城的門都出不去！
現在他們聯盟軍隊在對周國開戰以後，女帝那邊不會對他們這些人有多少要求，但肯定是不會允許他們擅自停止的。
要是他們這裏起不到應有的作用，那麼下場可想而知。
雖說最近一年裏，女帝對內的態度是越發鬆散，但賈善可不會因此而小覷了女帝。
一年前女帝那橫壓大乾皇朝的氣勢，賈善可從未有過忘記的時候。
更不用說，這一年裏，女帝運籌帷幄，把魏國公府當刀，把不少地區的掌控權牢牢把握在手裏。
這樣的人，讓賈善怎麼敢小覷了？
周圍人不知道賈善內心的想法，但看著他臉上嚴肅而又凝重的表情，到嘴的話也都憋了迴去。
席鴻煊見沒有人支持自己，自己又被當眾訓斥，臉上頓時掛不住了。
但又想到自己家族的強者剛損失一位，本就比拚不過寧國公府的席家就更比不上了。
現在頭鐵和賈善頂嘴，這不是找死嘛！
萬一賈善因為他一不小心說出的某些話，感覺到自己被冒犯了，從而對席家起了歹心思。
那……
接下來的事情席鴻煊不敢想。
“抱歉，寧國公大人，是我失態了。”
席鴻煊很是幹脆的向賈善低了頭，看上去沒有絲毫怨言。
可真的沒有一點怨言嗎？
不，他當然有怨言。
而且，怨氣滔天！
隻是現在形勢所迫，他不敢表露半分罷了。
而且，席鴻煊剛才也想明白了，席家的強者已經隕落了，其他家族的可沒有。
要是現在就撤軍了，那麼席家豈不是比其他家族多死了一個強者？
那不是虧死？！！
所以現在一定不能撤軍，絕對不能！
除非其他家族的強者也損傷慘重，不然席鴻煊怕是會忍不住心中的憤懣啊！
賈善點了點頭，沒有再理會席鴻煊，轉過頭繼續觀察戰場上的情況。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觀察的。
現在延邊城防禦法陣完全開啟，在能量沒有全部耗盡，或者沒有內部人員主動解除陣法之前，他們隻能一點一點去磨。
這種機械性的操作並沒有什麼技術含量，就算這個時候賈善從現在開始不指揮了，也不會出現什麼大問題。
畢竟框架已經擺在那了，無非就是一點臨機應變的事情，但再怎麼變也不會離開這個框架。
這個時候指揮與不指揮其實已經沒有多少區別了。
季承宇趁著眾人憂心忡忡的看向前方延邊城的時候靠了過來，臉上帶著神秘的笑容。
“寧國公，你對於這場戰爭怎麼看？”
“什麼怎麼看？”賈善微微皺眉，看著季承宇異樣的表現，心中疑惑不已。
“嗬嗬，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詳細的等我們都有空了再談。”
季承宇沒有迴答賈善的問題，隻是笑了笑就又離開了。
賈善看著季承宇的背影隱沒在人群之中，神情微微變得有些凝重。
今天這季承宇的表現明顯異常，和前些天接觸時給他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就好像變了一個人。
賈善不知道自己的感覺是否正確，但心中卻是對季承宇起了疑心，並緩緩升起戒備之心。
不過這一絲戒備在眼底一閃而過，好似從未出現過。
連續攻城三天後，聯盟軍隊終於開始後撤休整。
這一次進攻，僅僅在延邊城折損了兩萬人不到。
畢竟都是開著軍陣，受到的傷害都會分攤到軍陣之上，對軍陣內部的將士們頂多也就造成一點衝擊，休息休息就好了。
真正會被打破軍陣，而又恰好周圍沒有友軍掩護的倒黴蛋終究是少數。
席鴻煊的小心思也算是暫時性的破產了。
當夜，在軍營內大部分將士都進入夢鄉，開始休息的時候，季承宇悄無聲息的來到了賈善營帳前。
“寧國公，若是有空，不妨談一談？”
賈善坐在營帳內，手中捧著書的動作一頓。
他沒想到，季承宇會這麼迫不及待的來找他。
這軍隊才剛退下來休息沒多久，難道就這麼等不及嗎？
賈善眉頭緊蹙，但很快又鬆開了，表麵上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對著外麵說道：
“季大人，有什麼事情進來說吧。”
季承宇聽到動靜，就直接走進了營帳，對著賈善笑著說道：
“抱歉，寧國公大人，這件事情實在緊迫，我這麼著急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
看季承宇現在這個樣子，似乎對他並沒有什麼惡意，賈善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繼續試探道：
“不知季大人此次前來究竟所為何事？三天前與我說的不方便在外討論的事情又是什麼？還請明示。”
季承宇聞言微微一笑，沒有正麵迴答賈善的問題，而是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不知寧國公大人對於如今的聯盟有什麼看法？”
“這……”
賈善被季承宇的問題給問住了。
倒不是這個問題很難，而是不好迴答。
說聯盟就是土崩瓦狗吧，多少有些不太團結。
而且萬一這話被傳出去了，哪怕賈善是聯盟的領頭人之一，也絕對免不了會被排擠的下場。
可要是說這聯盟有多厲害吧，又有點太昧著良心了。
糾結啊～
不過賈善也沒有糾結多長時間，季承宇就繼續說道：
“現如今聯盟軍隊看上去混雜在一起，各個大小勢力一起努力向周國發起浩浩蕩蕩的滅國戰爭。”
“可實際上，一到了會有損失的時候，幾乎所有的家族主事人們都開始畏手畏腳的，甚至不惜貽誤戰機也要不讓自己家族的人死於戰場。”
“就這樣私心頗多的的聯盟，必然長久不下去，甚至我認為，他們能不能順利打下周國都是一個疑問。”
賈善詫異的看著季承宇，沒有預料到後者竟然會這麼坦率的抨擊聯盟。
說這些不利團結的話！
著實有些膽大妄為了，他難道真的不怕自己傳出去嗎？
不過很快賈善又注意到一個細節，那就是剛剛季承宇在提到聯盟的時候，用的是“他們”，而非“我們”。
難道說季承宇已經把自己排除在聯盟之外了？
“嗬嗬，季大人分析的頗有道理，隻是不知季大人這個時候來我這裏，究竟是所為何事呢？”
“難不成就是為了找我抱怨一下諸位同僚？”賈善笑嗬嗬的反問道。
這個時候他並不清楚季承宇究竟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有些話也不好多說，隻能先問明這季承宇究竟意欲何為，才能確定下一步該怎麼走。
好在，季承宇腦子並沒有壞掉，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行為的唐突，歉意的笑了笑。
“抱歉，寧國公大人，事情是這樣的，就在數日前，我對聯盟內部各種蠅營狗茍深感無力，甚至一度生出聯盟不可能攻克周國的想法，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就在那個時候，一個人出現在了我的麵前，他自稱來自…天機閣！”
“天機閣？”賈善忍不住瞪大了雙眼，看向季承宇的眼神中帶著驚疑不定。
“我記得天機閣好像和魏國公府之間鬧出了不小的矛盾吧？”
“之前還傳出，天機閣對魏國公府展開封殺以及魏國公府公開宣布與天機閣勢不兩立的消息。”
“你這個時候接觸天機閣，難道就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