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都這麼多年，我早已習慣了那樣的眼神，我也早就做好了隨時被他報複的準備，隻是我沒想到，他居然會用這樣的方式……”


    尹耀的話讓伏塵越發的對京都這座城市感到陌生。


    陽國這些年不是一直很太平嗎？為什麼自從他來了京都，見識到的卻一直是這種事。


    找到這位哥哥的過程很順利，因為對方壓根就沒打算跑，甚至主動在等待大理寺的官差上門。


    哥哥名叫李謙，自小投身鏢局，平日裏走南闖北的走鏢，卻不想一次走鏢歸來，弟弟失蹤了，弟弟朋友的姐姐找到了他，告知他弟弟失蹤的真相很可能是被幾名紈絝子弟給弄死了。


    李謙一開始出於謹慎，並沒有貿然去學堂鬧事，結果朋友的姐姐去了，之後就直接慘死街頭。


    李謙也曾嚐試過通過報案去解決問題，結果他寫的匿名信到大理寺以後卻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從那一刻起，李謙便做了決定，如果求助不能解決問題，那他就用江湖人的辦法。


    李謙很清楚僅憑自己的那點本事是無法完成複仇的，於是他耗費了大量的時間去布局。


    李謙並不滿足於單純的複仇，他認為那些紈絝子弟之所以敢如此囂張，就是因為朝廷根本不重視他們的問題，而想要朝廷都感到緊張，重視，那就必須把事情鬧大。


    因此李謙盯上了在京都的四國來客，這些人都不是貴族，但身份依舊非常特殊，一旦他們出了事，朝廷不可能不重視。


    主要是國與國之間本就時常有矛盾。


    李謙在摸清了這些人的矛盾以後，利用這些矛盾進行順風車殺人，順便取走他需要的東西。


    東傲商人的百裏香，南雲蠱師的特殊塗料，至於那名北淵的畫師和西盛的舞女則都由他親自接觸。


    北淵畫師本就因為擅長的畫作風格和陽國本土風格格格不入而備受排擠，李謙卻對北淵畫師說他很欣賞對方的繪畫水平，並且引導他用特殊塗料在丹青街的指定牆壁上完成了那幅天魔圖。


    至於西盛舞女則被李謙帥氣陽剛的外貌所吸引，不僅將天魔舞傾囊相授，甚至還愛上了李謙。


    隻可惜李謙一心複仇，為了確保不被發現，李謙又用手段先後弄死了畫師和舞女，如此一來四國案完成，朝廷必然會派大理寺詳查。


    趁著大理寺的注意力被轉移，李謙選擇在大年夜對尹耀和他麾下的那些紈絝子弟動手。


    李謙恨那些紈絝子弟，他也恨尹耀，因為尹耀的不作為和無視。


    所以他用幻術控製著尹耀親手殺了那些紈絝子弟，如此一來不管尹耀是不是主動的，人都是他殺的，那些紈絝子弟背後的權貴家長們，肯定不會放過尹耀。


    這便是李謙的複仇計劃。


    “那你為什麼不離開京都？以你的本事，在大年夜之後就已經可以離開了不是嗎？”伏塵看著一臉頹然的李謙，滿是不解。


    “因為我想要看看大理寺需要多久才能看穿我的計劃，事實證明，你們破獲此案甚至用不了三天，那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你們當初要無視我弟弟的案子，要放任那些紈絝做出那些傷天害理的惡行？”李謙大聲的質問伏塵和他身後的一眾大理寺官差。


    迴答他的卻隻有沉默。


    這時，跟著伏塵一起來的尹天佑突然走到了李謙麵前。


    有人想起尹天佑可是尹耀的兒子，他該不會想在這裏動手殺了李謙為父報仇吧？


    可伏塵卻攔住了其他人，他相信尹天佑。


    果然，尹天佑走到李謙的麵前，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他直言對父親尹耀這種不作為的表現他也很失望，但這並不是李謙設計出如此狠辣計劃的根本原因，他相信李謙沒有逃走一定還有其他的緣故。


    隨即，尹天佑當場抓起了李謙的手腕，他本就精通醫術，隻是這麼一把脈便立刻臉色大變。


    “你中毒了？”


    李謙甩開了尹天佑的手，麵露苦笑。


    “是啊，為了成功找到完美符合計劃的幻術以及藥物，我用自己做了很多次實驗，不知不覺間就中毒已深，命不久矣，我都已經想好了，如果你們三天之內找不到我，那我就主動去自首，隻不過我的自首方式你們或許會很不喜歡。”


    “你打算用殘留的藥物和幻術襲擊大理寺？”伏塵凝眉，“你真是瘋了。”


    “是你們逼我發瘋的！如果有的選，我也想做個好人，隻可惜……這世道不允許啊。”李謙慘然一笑，隨即突然從袖子裏掏出了一把匕首，幹脆利落的捅進了自己的心髒。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所有人一跳，即便尹天佑立刻對她展開了救治，伏塵也立刻衝上前試圖讓李謙保持清醒。


    可李謙的生命卻還是飛快的走向了盡頭。


    斷氣之前，李謙突然眼神幽幽的看了伏塵一眼，“我不會給那些渣滓複仇的機會，要死我也要死在自己的手中，還有等我死了你就會知道有些事你改變不了的。”


    最後，李謙用歉意的眼神看向了尹天佑，“對不起……”


    李謙死了，伏塵默然無語，而尹天佑則好像做出了一個決定。


    “伏塵，四國案和天魔案到此已是水落石出，你可以迴去將案件結果上報了。”


    “老尹，你要做什麼？”伏塵看到尹天佑居然將李謙的遺體抱了起來。


    “我打算將他好生安葬，我尹家對不起他，他生前受了那麼多苦，死後也該落個清淨。”


    伏塵哪裏不明白尹天佑的意思。


    按照規矩，作為案件的真兇主謀，李謙哪怕是死了他的遺體也應該帶迴大理寺，在做完所有的案件整理歸檔後才會決定該如何處理他的屍體。


    李謙和一般的罪犯終究是不同的，他一手策劃的這一切不僅得罪了四國，而且還害死了那麼多權貴家的紈絝子弟，那些權貴絕不會放過他的遺體，挖墳掘墓碎屍萬段都算是好的，人為了複仇，真的是什麼瘋狂的事都做的出來。


    如今尹天佑也親自處理李謙的遺體倒也是件好事，至少他應該不會讓李謙的遺體落入到那些權貴的手中了。


    隻是讓伏塵感到奇怪的是尹天佑臨走前突然對他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伏塵，迴東海城吧，大年三十沒迴家，你父親一定很想你，這個正月十五可不能再錯過了。”